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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爷爷去捉鬼-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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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息就不用了,天色很晚了,我和我外甥都要回去,还要赶路。不过你给我们倒点茶吧,我还真有点渴了。”爷爷挥挥手把文撒子朝屋里赶,叫他快点倒茶来给我们喝。

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边走边急急的喊爷爷:“马师傅呀,要喝茶到我家去喝吧。”

爷爷眯起眼睛看了看来者,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爷爷说:“就不用麻烦你啦。喝茶哪还有这么多讲究的?在文撒子家喝点就可以了。我还要回去呢。下回啊,下回有机会到你家喝茶。”

那个人说:“那可不行。今晚你非得到我家去一趟。我家的小娃娃夜尿太多了,您得去帮忙看看。这不像正常现象。”那个人终于走近了。是个年轻的妇女,胸前的两团非常大。

文撒子见了,连忙打招呼:“原来是弟妹哦。你家的娃娃又不听话了?叫马师傅带两个鬼去吓吓他,是吧?”

“你文撒子尽睁眼说瞎话,小孩子能见那些吓人的东西么?不把魂魄给吓跑了?做伯伯的也不知道疼侄子。”那个年轻妇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可以看出,她是个性格开朗的女人。不过她的口音不像本地人。

文撒子笑道:“你是外来的媳妇,听了一点关于马师傅的事情,就以为他的方术什么都能治好是吧?他掐时捉鬼有一套,但是不管看病卖药。你家孩子夜尿多,应该去找医生,怎么来找马师傅呢?”

“可以的。”我插嘴道。爷爷也点点头。

“这也可以?”文撒子怀疑的看着我。

“要拜鸡做干哥。”我说。

那个妇女马上说:“是啊是啊。我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也听别人讲过呢,说小孩子夜尿多要拜鸡做干哥。但是我没有记住到底应该怎么做。”这里的结了婚的女人说自己还没有结婚之前的日子时,一般喜欢说“我在家做姑娘的时候”,而不说“我结婚之前”。

“拜鸡做干哥?”文撒子苦笑不得。

我之所以能回答出来,是因为爷爷曾经也给我做过同样的“置肇”。我小时候也经常夜里在床上“画地图”,妈妈一天要给我换一次床单。有时一个床单还没有干,另一个床单又湿了。妈妈只好把床单换个边,然后将就用。后来爷爷给妈妈出了个点子,就是拜鸡做干哥。

爷爷搓了搓了巴掌,说:“那好吧。到你家喝茶去。顺便帮你家小娃娃置肇一下。走吧,你带路。”

年轻妇女见爷爷答应了,高兴得差点脚尖离地蹦起来,说了一连串的谢谢。

文撒子把门锁了,钥匙在手指上转了一圈,说:“我也去看个新鲜。”

爷爷爽朗一笑,笑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悠扬。

年轻妇女带着我们几个穿过几条小巷,拐了几个小弯,就到了她家。刚到她家门口,屋里便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的哭声。接着是一个老人的声音:“哦。哦。宝宝乖,宝宝乖,不要哭不要哭。哎呀,怎么又把床单尿湿了?这样尿了几次了,都没有可以睡觉的地方啦。”

年轻妇女解释道:“孩子他爸不想事,还在大棚里听孝歌呢。他可不管孩子的,全靠我和他老母亲带孩子。”

她仰起脖子喊:“妈,我带马师傅来了,开门吧。”

巍巍颠颠的脚步声在屋里响起,一直延伸到大门后。“哐当”一声,门栓被拉开。接着门发出沉闷的支吾声,一个老太太的头在门缝里露了出来。

一见老太太,我吓了一跳。

这位老太太实在太矮了,如果不低头的话,我几乎没有看见她就站在我面前。她的背驼得非常厉害,几乎弯成了一个圆圈。她手脚瘦小到让人吃惊的地步。简直就是一个放大了很多倍的蜗牛。

她将手耷拉下来,手指几乎挨着了脚背。这给我造成一种错觉——她是靠四肢爬行的。真不敢想象她刚才是怎样打开门栓的。

爷爷见了老太太,连忙弯下腰去握了握她的手,温和的说:“李娭毑,您老身体还好吧?”娭毑是对老婆婆的另一种称呼。我瞥了一眼老太太的手,瘦小而干枯,仿佛鸡爪。

爷爷很少主动跟人握手。可以看出爷爷见了同年辈的人或者比自己年长的人有更多的尊敬。但是在我看来,这更多的是一种惺惺相惜。这个时代已经跟他们那个时代完全不同,他们像一群被时代遗弃的人。

文撒子的话更是加剧我的这种想法。文撒子用残酷的打趣方式问候老太太:“李娭毑,您老怎么越长越矮了啊?”他学着爷爷那样弯腰跟老太太握手。

老太太连忙笑眯眯的说:“好,好。”对文撒子不怀好意的打趣并不生气。

第十三卷 一目五先生 第240章 拜鸡为哥

“家里有养鸡吗?”爷爷刚进门就直接进入主题。

“有,有。”老太太连忙答应道。她抬手指了指堂屋里的一个角落,说:“那里有一个鸡笼,看见了吗?”

我们几个伸长了脖子朝老太太指的方向看去,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你们年轻人都看不到么?我这么老了还能看见呢。真是,现在的人眼睛都越来越不好了。”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朝那个黑暗角落走过去。她的手仍垂在脚背上,走起路来和爬行真没有什么区别。

她说的对。现在的人眼睛整体视力水平确实一日不如一日。十几年前,如果看见有人带眼镜,必定以为那人是很严肃的知识分子,心里陡然升上一股敬畏之情。而现在,从学校里走出来的人绝大多数都戴着眼镜,有的孩子不过十岁就已经戴上了眼镜,在那时这种现象几乎是不可能在现实中发生的。

我还记得,当我站在家门前向大路上寻找爷爷的身影时,爷爷却早已看见了我,并且挥手喊道:“亮仔,亮仔!”

有时我甚至怀疑,是不是从他们那辈人开始,人类的整体视力出现了下滑。

老太太走到黑暗角落,她的半个身子隐藏在黑暗里不见了,我只能看见她还算清晰的脑袋和肩膀。她将手伸进黑暗角落里抓住什么一摇,立即响起了一片鸡鸣。“咯咯咯”的鸡的争吵声在耳边聒噪。它们或许在埋怨老太太打扰了它们的睡眠,正发小脾气呢。

“果然是有鸡的。”文撒子撅嘴道,一副不可相信的模样。

年轻妇女笑道:“婆婆不常在外面走动,家里的一什一物都被她记在心里啦。别说鸡笼,就是一颗绣花针不见了,她闭着眼睛都能在这屋里找到。这个房子跟她熟得很呢。”年轻妇女的话里有掩饰不住的自豪。

我奇异于她说的“房子跟她熟得很”,却不说“她很熟悉这个房子”,好像房子是个人,能跟老太太交流似的。

不过转念一想,很多人随着日渐衰老,走动范围也日益缩小。最后仅仅局限于自己的房子周围,把居住的房子当成了生活的碉堡,寸步不离。他们确实可以做到熟悉房子的每一寸地方,哪里有一个小坑,哪里有一个裂缝,那个小坑是不是比昨天大了一些,那个裂缝是不是比昨天多了一点延伸。他们都可以做到了如指掌。他们不把这些说给别人听,但他们把这些细微的变化都记在心里。

他们和他们的房子,共守这些秘密。他们和他们的房子就像配合默契的伙伴,悄悄走完他们的一生。

所以,年轻妇女说“房子跟她熟得很”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也许,她也是这样看待老太太和这间老房子的。

老太太从黑暗角落里走出来,抱怨道:“我这个孙子别的都好,就一样不好。白天不屙尿,怎么逗他要他屙,就是没有用。到了晚上就在床单上画地图。天天要换床单,洗床单倒是不怕,可是到了晚上睡觉连快干地方都找不到。”

我们这里的方言跟普通话在用词方面有些差别。普通话里说大小便的时候分别用“屙”和“撒”,但是这里的方言把大小便的动作统称为“屙”。还有,普通话里说“吃饭”“喝水”,而这里的方言说“吃饭”“吃茶”。留别人在家里坐一坐时就说:“吃茶了再走啊!”

当然,也有人像普通话里那样把这些词分开用的。但是老一辈的人已经习惯了方言里用词方式,改不了。就比如我称呼外公做“爷爷”,虽然他也知道外公这个词,但是我要叫他一声“外公”的话,他肯定一时半会习惯不了。

爷爷听了老太太的话,笑道:“我外甥小时候也这样呢。你把你孙子抱出来。我给他置肇一下。以后就会好的。”

年轻妇女连忙跑进屋里,抱出了孩子。

“弄一升米来,米用量米的器具装着,然后在上面插上三根香。”爷爷吩咐道,“再拿一块干净的布。”

年轻妇女把孩子交给文撒子抱住,又按照爷爷交代的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爷爷将香点上,然后走向那个黑暗角落。借助香的微光,我才看见一个栅栏鸡笼。爷爷把香放在鸡笼旁边,然后把一块布放在香后面。

“你把孩子放到这块布上来。”爷爷道。

年轻妇女连忙从文撒子手里接过孩子,走到布前面。

爷爷协助年轻妇女一起将孩子放在布上。“把孩子的脚弯一下,做一个跪拜的姿势。好了,好了,不用真跪,有个姿势就可以了。”爷爷一面整平铺在地上的布,一面指导她怎么调整孩子的姿势。

那个小孩子被他妈妈这样摆弄一番,但是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只是迷迷糊糊的蹬了蹬胖乎乎的腿,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这孩子睡得真香。”老太太用爱怜的眼神看着孙儿。

终于把孩子的姿势摆正确了。爷爷对孩子的妈妈说:“你扶好他,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然后我说一句你跟着念一句。”

孩子的妈妈一脸严肃的看着爷爷,点了点头。

爷爷笑了笑:“不用这么严肃。念错了也没有关系,重来一遍就可以。这点小事,没有关系的。不要紧张啊。”

孩子的妈妈又点了点头。

爷爷开始念了:“鸡哩鸡大哥,拜你做干哥。白天我帮你屙,晚上你帮我屙。”

孩子的妈妈跟着一句一句的念完了。

忽然,香上冒出的烟剧烈的晃动,仿佛有谁对着香猛吹了一口气。鸡群里出现一阵躁动。

第十三卷 一目五先生 第241章 七姑娘吗

但是鸡群很快安静下来。有几只鸡还发出咕咕的低鸣,仿佛它们之间正在窃窃私语。

“好了,把孩子抱回去吧。你们不用天天洗被单了。”爷爷说完,抬起小孩子的手摇了摇,一脸的关爱。他总是很喜欢小孩,即使又哭又闹的小孩他也不讨厌,甚至小孩子不领情把尿撒在了他的房子里,他还要说童子尿撒在家里是好事。

虽然我对他如此喜爱小孩子不能理解,但是我不得不承认童子尿也许是好东西。

四姥姥的老伴得痨病的时候,她经常到我家来讨我跟我弟弟的尿。那段时间,她每天一大早就拿着一个海碗到我家来,把睡的迷迷糊糊的我和弟弟弄醒,叫我们在海碗里撒尿。虽然我们很不情愿被她吵醒,有时一大早也实在没有排泄的欲望,但是因为四姥姥每次来都给我们带几颗糖果,我们不得不勉为其难。

妈妈说,童子尿对她老伴的痨病有很好的治疗作用。

当时我是不信的。那时的农村有很多偏方,比如小孩子的耳朵生脓,可以捡鸽子粪晒干碾磨成粉,然后填在小孩子的耳朵里,几天脓疮就好了。再比如当时没有止咳药,可以把腊肉骨头烧成灰,然后兑水喝下,这样可以止咳。还有许多许多千奇百怪的偏方,我都不相信,但是最后居然都把人的病痛治好了。

这些偏方看起来不干不净,使用的时候也会恶心。但是人们活得健健康康。现在的人虽然医药治疗都先进了许多,但是各种各样的奇病怪病不断,还未见得比那时的人活得自由自在。

年轻妇女连连道谢,抱着孩子不断鞠躬。

我心想,刚刚拜完干哥,还没有看到实际的效果,她怎么就感激成这样呢?

爷爷也说:“你现在先别感谢我,等孩子晚上真不多尿了,我以后经过这里的时候你多泡几盅茶给我喝,那就可以了。”接着,爷爷爽朗的笑了。

文撒子奉承的说:“那时必须的呀。您老人家走到哪里,哪家都给您茶喝啊!就怕您不来呢。”

爷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真不早了,我们要走了。”

老太太忙提着一个茶壶走过来:“说了要吃茶的,吃了茶再走吧。”

爷爷笑道:“下回再来吃茶吧,今天真晚了。我闭着眼睛都可以走回家里,但是我这个小外甥也要回家呢。就这样了,啊!下回来,下回来。”

爷爷一面说一面往外走。我跟着走出来。

白发女子的孝歌还在空气中飘荡,给这个夜晚添加了一些神秘的色彩。爷爷在门口站了一会,像是在倾听白发女子的孝歌,又像是在听别的什么。我也侧耳倾听,却只听见了飘荡的孝歌。

爷爷摸了摸我的头,说:“亮仔,走吧。”

话刚说完,老太太堂屋里的鸡群突然噪声大作。爷爷急忙返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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