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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中的货物都推往一旁,留出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一名满脸伤痕的男子跪在圆形中心处,身旁站着数名男子,各人一言不发。
车子在货仓中心处停下,引擎关掉,车门打开,车上播放着粤曲《六月雪》中的《刑场大审》,立时流转于寂静的室内。在公园中被叫作五爷的男人缓缓步出。
“五爷。”站立的各人立时挺直腰板,恭敬的道。
“唔。”五爷点点头,步向跪在地上的男人,叹了口气,半蹲下来,掏出手帕替男人擦擦脸上的血污,以带福建口音的广东话道:“细文,你跟了我这么久,有好吃好喝的我总是给你留一份,为啥要吃两家茶礼?”
叫细文的男人苦笑道:“阿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钱哪一个嫌多?这次见光我没话说。”
五爷站直身子,摇摇头,叹了口气,作了个手势。
在旁的其中一名手下默默递上一把刀身略微弯曲、刃身甚长的开山刀。
粤曲刚播至花旦的一段:“祸劫头上降,害人用计太无良,彩银下聘不成双,用毒计施凶悍……”
五爷接过刀,再叹了口气,改以国语道:“欲望不是令人堕落,就是让人妥协。”说罢,他握紧刀炳,一下子往男人小腹处捅去,刀子穿过血肉骨头内脏,刃尖从背部冒出。
“呜……”
对方脸庞迅速因痛苦而扭曲成一团,却没有发出任何惨号,只有隐约可闻的闷哼;五爷则一语不发,拔刀,再捅,拔刀,再捅,前入后出,三刀过去,六洞留下。
“三刀六洞”,三合会中对付叛徒的刑罚,有技术的更能避开主要血管,延长死者生存……又或是痛苦的时间。
很多东西可以假手于人,但有些事情总得亲力亲为,这是叫五爷的男人的一贯风格。
五爷把刀子交予手下,拿出另一条手帕擦擦双手,道:“收拾这儿。”
“是的。”
五爷转身步向车子,粤曲犹自在寂静的仓内回绕:“伤心泪雨已成行,嗟夫郎他往,不知家庭惨痛状,一朝老弱无依傍,何堪灾劫祸降慈祥……”
倏地其中一名手下抢前数步,替他拉开车门。待五爷坐进车厢内,却不关上车门,只无言地献殷勤看着,有点口吃的道:“五爷,文哥对我有恩,求求你,可……可不可以……”
五爷闻言抬头看了发话者一眼,后者立时闭嘴,更吓得马上低下头来。他心下叹了口气,道:“去吧。”
“谢谢,谢谢五爷。”手下立时千恩万谢。
车门砰一声关上,车子绝尘而去。余众同时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互相打个眼色,刚向五爷求情的手下点点头,迅速来到躺在地上,仍在呻吟着的细文面前。
“嗨,兄弟……”细文抬头苦笑,无视地上向四周扩散的鲜血,道:“为我这种人……你犯不着做这些鸟事……”
“得人恩果千年记,”手下掏出手枪,轻轻地贴着细文额前,道:“这方面我真的土到掉渣。”在旁的另一手下道:“文哥你放心去吧,阿嫂和令公子,兄弟会照顾的。”
“谢谢。”
“砰。”仓内响起一记枪响,呻吟声倏地断绝。
哥特市中心旧城区的某所公寓内。
“年轻人,真的很抱歉,虽然我在孤儿院工作过一段时间,但隔太久啦,我真的不记得有什么特别的。”一名老人摇摇头,向面前的银凌海道。
银凌海闻言叹了口气。
岱莉雅是在婴儿时被遗弃在一间叫牧者孤儿院的门外,大约十、十一岁时被收养的。其养父母是普通的公务员,在她十八岁时因一场交通意外而逝世。而孤儿院后来也关闭了,整块地改建成国民住宅。员工也自然各散东西,当年纪录等亦多散迭不全。
自岱莉雅失踪后,他一直利用工作之外的所有时间,接触所有和女友有关系的人,比如同学、邻居、同事等,希望能找到丁点儿有用的线索,可是每次均失望而回。
“对了,年轻人,”老人像是看到银凌海失望的表情而歉疚,忙道:“我记得好像有一些当年孤儿院的旧照片,我待会找找看,或许对你有帮助。”
“嗯,那麻烦你了。”银凌海露出泄气的表情道。
同日下午,哥特市内某连锁超级市场的停车场,一名男人紧盯着前方超市的出入口,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此时一名女性抱着一大袋日用品和食物,在停车场的车道间出现,袋子上印有不远处一间超级市场的标志。
不会错,就是她了,他已连续监视了两个星期,每个星期的同一天,她都会来这间超级市场买东西,然后开车回家,一个家庭主妇,千篇一律的生活。
“不过这一天不同了,宝贝,我会带给你前所未有的刺激。”
他的左手和对方一样,抱着一大堆以超级市场标志袋子包装着的杂货,而右手则包裹着厚厚的石膏,当然,那是个随时可以脱下来的假货,不过绝对唬得了人。
在中空石膏内的右手紧握着的,是一把小型的接触式电击枪,枪头的两条金属刺针会放出十五万伏特电流,令接触者于三至十五分钟内陷入意识昏迷与肌肉失控之状态。
一切道具都准备好了——他装模作样的来到目标附近,对方背向着他,正打算开车门,他假意的哎呀一声,袋子内的东西掉满一地。女人回过头来,意识到一个受了伤,行动不便的人在手忙脚乱,十有八九会弯下身帮忙。
“哈,女人。”男人心中暗笑,接下来的事情更简单,弄昏目标后,再把她抬到泊在不远处,自己的那部七人厢型车上,再接下来……便是享用美食的时间。
计划很简单,不过有时愈简单的东西愈有效。
对方正弯下腰拾起一个滚到一边的柚子。
是机会了!男人的右手迅速自假石膏中抽出,电击枪刺向女子的腰部,她发出一道低低的呻吟声,接着两眼反白,身体抽搐,昏了过去。男人露出狂喜的笑容,他蹲下身来抱起“猎物”,熟练的放到车厢内,动作没有半丝犹豫,车子绝尘而去。
“很好,我们也起行吧。”躲在远处的,默默看着整个过程的两道黑影动了动,比较高大的那个说道。
晚上,哥特市近郊。
男人的家是位于近郊的一幢平房,外表设计等都十分平凡,很难引起其它人注意。
男人抬着掳来的女人登上二楼卧室,把犹自昏迷的女性搬到一张椅子上,再小心地以手铐分别把对方手脚紧扣在椅背及椅脚上。椅子是男人自己改装的,钢制,连着地板,除此之外,整个卧室有完善的隔音,方便男人尽情玩乐。男人发出吃吃的淫笑声。
同一时间,窗外远处一株大树的横枝上,倏地现出两道人影。
“就在那儿。”双影指指位于二楼,拉上窗帘的窗户,淡淡道:“这样没品的笑声简直比经济大萧条还糟。”
“他是谁?”在旁的麦哲夫问道。
“他叫泰特·迪巴,曾在多个州非礼及强暴妇女,被害者由十五岁至五十岁都有。但因为他巧妙的毁尸灭迹,又够狡滑,因此利润还是呈正增长,啧啧……”
双影露出怪异、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最近他在旧金山那边风头吃紧,所以跑来这儿,而且改名换姓,重操故业。”
“天啊,你是说他想要把那女子……我们快想办法吧……例如报警什么的……”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双影摇摇手,不怀好意的笑道:“你知道他对你的重大意义吗?”
“什么意义?”麦哲夫问道。
“他是你的地狱,也是你的天堂。”
“我不明白……”麦哲夫话还没说完,双影在毫无先兆下,右手一把提起麦哲夫奇#書*网收集整理,就这样把青年抛往窗子处。
“哇啊……”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麦哲夫发出惨叫。
“穿过玻璃时双臂要护在脸前,”双影笑道:“这样会避免……啊,我应该在抛他出去前告诉他的。”
“哐啷!”一声,麦哲夫如人球般撞破窗子,落到卧室中。
“什么?”泰特整个人瞬间僵住,看着彷佛从天而降的人影,下颔几乎掉到地上。
同一时间,银凌海的公寓。
“听好了,驴子,我只说一遍……”正向着探员训话的雯妮莎忽地顿住,女吸血鬼目光转向窗外,凝视着远方混合着光与暗的都市夜景,良久不语。
又是这种感觉,莫非有同族来了?
“雯妮莎师父?”
“算了。”雯妮莎回过头来,有点心不在焉的向弟子道:“我说到哪儿了……对了,我们的“异能”,或是“天赋”,是由“心”而发,其个人本身的经历、意志力、心理状态等都会直接影响“异能”的效果。”
“嗯哼。”银凌海露出一副有听没有懂的表情,道:“你是说……呃,“魔法”?”
“不,要怎么说呢,“术”……呃,我是说,“魔法”和我们的“异能”,在很多情况下,两者效果相似,不过二者其实是捷然不同的体系。
“用最简单的比喻,“魔法”是科学,而我们的“异能”则是艺术,那些“术者”是透过像是……一板一眼的训练之类来学习和传授的。
“而我们的“异能”……嗯……比较似是一种直觉,是自己内心的力量,故即使是表面相似的“异能”,其实也随个体的不同,效果亦千差万别,肯定的是,随着时间过去及心理状态变化,一头吸血鬼掌握的“异能”会愈来愈多,威力也愈强。”
“比如传说中吸血鬼化成蝙蝠一类的?”
雯妮莎哼了一声,却没直接回答银凌海问题,只道:“你现在还只是“雏儿”,先学好如何走路再说吧,我知道有些人成为“雏儿”后,可以在极短时间内“成长”,不过我左看右看,也肯定你这笨驴不是这一类。”
麦哲夫摇摇头,带着大大小小被玻璃碎片割伤的身体,缓缓站直。
“小子,你是什么人?”泰特惊魂未定,打量眼前的不速之客。
“我……我……”麦哲夫本想说些漂亮的场面话,但脑子却因为紧张而迟钝起来。
泰特看看发呆的青年,迅速作了决定。
算了,反正先制服(或是屠掉,泰特对于两者的分别不大在意)眼前的物体吧。和温文外表相反,很少人想象得到他是空手道和柔道的黑带高手。
泰特露出凶暴邪恶的眼神,向麦哲夫冲去。
“等等……等等……我……”青年仍然不知所措,急道。
泰特身子利落地掩至麦哲夫身侧,同时一拳向其小腹击去。
“啊!”肺部所有空气彷佛一下子被挤掉,麦哲夫如缺氧金鱼般张大嘴巴,身子因剧痛和冲击而半跪下来。
“死吧。”泰特以左足为轴心,右脚旋舞,作出一记凌厉的回旋踢。人肉沙袋的头颅再吃一记重击,整个人横跌开去。泰特露出残忍兴奋的神色,整个人骑在麦哲夫身上,活用自己的体重压着对手,再左一拳右一拳,拚命向其头脸招呼。
拳头如重锤般不断击打青年的头颅。还有内心——又是这样吗?麦哲夫的目光先是射向泰特,焦点再落往其身后那名昏倒的女性,然后再移往更后的空虚处。
红黄交错的火光、哀号呻吟、父母血迹斑斑的脸孔、还有双手及手指传来的剧痛……
痛什么啊混蛋!你这个无能的家伙!你这个眼睁睁看着父母死亡,却一点事也干不了的人渣,你有什么资格喊痛啊!
麦哲夫那似是失神的双目回复神彩,焦点再次锁定在泰特上。如果我有力量……如果我有,如果……
麦哲夫倏地双目睁大,鼻子皱起,獠牙缓缓冒出,本来斑驳的双臂突然龟裂脱皮,冒出光洁白皙的皮肤,指甲由苍白至粉红,再如玫瑰般艳红,然后又缓缓伸长至约水果刀般长短。吸血鬼的喉头传来咆哮,一如食肉猛兽般的怒吼。
不,应该是向世界的怒吼。
男人的笑声瞬间变成尖叫。
“好了,到今晚这堂课的重点了。”雯妮莎露出促狭的笑容,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原属银凌海的登山背包,再从中掏出两个红色小包,放到弟子面前,道:“这可是我特意弄回来的喔。”
“什么?”银凌海瞪着滑到自己脸前,上面贴有计算机条形码卷标,并且印有斗大英文字母的袋子,讶道:“这是医院血库内的血浆,你如何弄来的?”
“唉,教育的目的就是令人学会问更好的问题。”雯妮莎打了个呵欠,续道:“如何弄来?当然是用我一贯的方法。”
“即是偷?”
“如果你介意的话,我直接在街上抓个人回来,如何?”雯妮莎老没好气的道。
“……”
“听好了,笨驴,”雯妮莎一把将两包血浆塞到银凌海手中,道:“你继承了我们这一支氏族的特色,“忍耐力”比一般同族更高,但一旦崩溃,会更疯狂更彻底,所以现在你给我喝下它,马上。”
倒在地上的泰特猛烈喘气着,鲜血自身上、手脚各处伤口中冒出,再沿着地板往外扩散,不过因为身体拚命分泌肾上腺素的关系,痛楚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