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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老大,”张洪五肃穆的点点头,道:“我一定会的。”
“别令我失望。”
第五回:漩涡
翌日,哥特市城东的某公寓前,档案内蕗馝的最后联络地址。
银凌海的视线刚好捕捉到一名从街角出现的女子,他低头瞧瞧从数据库打印出来的档案照片,复再抬头确认。是她,目标终于来了,档案内的数据已经很老旧了,她没有搬家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银凌海有点紧张地步出车子,截在女子面前,先展示连着警徽的委任证,道:“蕗馝·梅拉小姐?”
蕗馝一下子愣住,下意识后退半步,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般道:“我……我是……”
“我叫银凌海,是哥特市凶杀组的警探,”银凌海装出一副尽知内幕的表情,又掏出那张旧照片展了展,道:“我想请教你几个问题,有关岱莉雅小姐的。”
“岱莉雅?”蕗馝脸上尽是狐疑及恐惧,道:“她还嫌害我不够……不,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宾果,你果然认识岱莉雅。“你们在孤儿院时不是好朋友吗?我想请问你……”
“我什么也不知道。”蕗馝斩钉截铁的道,转身欲走。
“等等,蕗馝小姐!”
“别烦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银凌海忙追上前,心下一急,下意识地拉着对方的肩膀。
“别碰我……”蕗馝回头怒斥,二人的身体及眼神同时相接。
异变倏至——四周的空间在瞬间彷佛剧烈振动了一下,然后岱莉雅的样子不约而同在两人脑海中浮现,耳边还似是听到她充满嘲弄味道的笑声。
蕗馝忽然以手掩着头,露出痛苦的表情。
“蕗馝小姐,你没事吧?”刚才一瞬的景象令银凌海摸不着头脑,但他看到对方痛苦的样子,立时关心的问道。
蕗馝没理会银凌海,如脱力般坐倒在地,边喘着气,断断续续的道:“你身上有她的……残留“力量”……和我的……共鸣……不……这次爆发……很强大……快逃……完全控制不了……”
“你说什么?要我召救护车吗……”
“快逃!”蕗馝尖叫道。
往来的行人向二人投以好奇的目光。然后,是瞬间的安静。
整个世界的运行像是暂停了一秒般,所有声音消失。
下一瞬间,探员如遭雷殛,身躯如落在沸水中的虾子般弯曲倒地,呼吸急促起来,五官扭曲,全身肌肉绷得老紧。
小时候生病的痛苦、以往工作时被匪徒开枪击中的痛楚和恐惧、父亲的自杀、养父莫凡的死……自出生以来,所有痛苦及恐惧等的负面情绪及经历,都纷纷如洪水般复现。当时肉体的感觉,心中的情绪都鲜活地再现,而且加成,彷佛无止尽的痛苦令银凌海跪倒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银凌海发出极痛的惨叫,有如起步的枪响般,四周同样的惨叫声此起彼落。强大的心灵力量以蕗馝为中心点,高速向外扩散。附近的一名西装毕挺男子忽地跪下,哭泣起来,身旁的另一名老伯则歇斯底里地拚命撞墙。
悲哀、怨恨、后悔、恐惧、内疚及憎恶,无数的负面情绪一波又一波涌来,冲击着一个又一个人的神经,本来平静的哥特市城东瞬间奏起了由尖叫惨号组成的交响乐。
“吼!”跪在地上的银凌海拚命拉扯着自己的头发,他咬牙怒喝,獠牙及赤芒冒出,无意识地进入吸血鬼状态。
“什么,你你……你也是……”坐倒在地上的蕗馝震惊的道,心脏因为连番刺激而疯狂跳动。
如此的痛苦只有透过杀戮、透过血与肉来平息,吸血鬼心中迅速被这个念头占据,进入了“血暴状态”。
对,给我血与肉吧。
“吼!”银凌海向蕗馝扑去。
“不!”蕗馝吓得闭上双目。
瞬间,一道人影倏地出现在尖叫的女子面前。半秒后,银凌海整个身子往后倒飞开去,猛地撞往路旁的一株大树树干上,其力甚大,叶子纷纷因冲击力而落下。
“谁?”蕗馝战战兢兢的睁开双目,眼前卓立着一名手握一个皮箱,年轻漂亮的黑衣少女。
“暗夜女王”雯妮莎。
比平常脸色更白的雯妮莎喘了好几口气,拍拍自己的头,像是在抵抗什么般,再擦擦嘴角溢出的血丝,露出自嘲的笑容:“早知节目如此丰富,我会带些爆米花来的。”
“吼呀!”有如狂怒野兽的银凌海推开断枝树叶,站起欲扑向雯妮莎。
“哼!”雯妮莎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皮箱,在发飙的弟子刚要发力的瞬间,闪电般掩至他身前,一手扼着其脖子,再顺势猛力把他往后一推,倒霉的大树再次发出枝干折断的惨叫。
雯妮莎喘着气的向探员喝道:“怎么了?你不知道当女性说不的时候,就代表她真的不要吗?”
“吼!”银凌海无意识的拚命吼叫,双手双足乱抓乱踢,欲挣脱雯妮莎的压制。
“啧!”雯妮莎咬咬牙,瞬间双目也浮现赤芒,额头猛地撞向弟子,待对方尚没回过神时,复头抵头,道:“给我听好,小弟,用内心聆听我的声音,集中精神,抵抗心中那些东西,信任自己——你,银凌海可以做得到!”
“哇吼吼!”
“阿海,听到吗?你可以的,一定做得到。冷静下来,你是银凌海,不是野兽。”
“吼……”吼叫声逐渐变成喘息声。
半晌,雯妮莎放开眼神回复清明的吸血鬼。
“嗄……嗄……”银凌海摇摇头,又喘了几口气,先瞧瞧雯妮莎再看看四周,缓缓道:“发生什么事……我刚才……雯妮莎师父,你……你为何会在这儿?”
“因为我刚和双影见……”雯妮莎假咳一声,道:“呃,我是说,如此巨大的魔力在这儿爆发,我能不过来看看吗?加上直系血裔间彼此有心灵连系,你这笨驴出了事,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对了,”银凌海再拍拍头,怒力令自己尽快回复清醒,道:“你不是说查清楚罪人丧钟……那头吸血鬼行凶的事吗?”
“呃……”雯妮莎一时语塞,忙把皮箱一把塞到银凌海手上。“这是我辛苦弄来的“特别”衣服,你下次干什么蠢事时给我先穿上,免得经常遍体鳞伤的,丢我的脸。”
“什……”
说罢,雯妮莎也不由弟子反应,径自转过头来打量着在抖擞身子的蕗馝,皱起眉头,续道:“就是这小姑娘发动如此强大的“魔法”?但我左看右看,她也是普通人一个。”
“对了,蕗馝小姐,”银凌海终于回过神来,忙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又和岱莉雅有什么关系?”
“笨驴,你在说什么?”雯妮莎立时问道。
“嗯,师父,详细情况我稍后再解释。总之这位小姐是童年时岱莉雅的好友,而且似乎知道些什么。”
“真的?”雯妮莎露出兴奋的目光。太好了,留在笨驴身旁,利用他的侦查才能果然是正确的决定,只是有什么方法先引开他……
“不……不是我的错……我、我不想的……”被如此巨大的混乱场面吓慌的蕗馝,加上突然面对两头“虎视眈眈”的吸血鬼,原始的求生本领战胜了理智,她转身急奔。
“慢着!休想走!”雯妮莎立时喝道。
“等等,蕗馝小姐……”正欲追上的银凌海倏地顿住,战悚的感觉突然涌现。“危险!”他一把抱起雯妮莎,迅速跃往一旁。
一辆公交车如喝醉了般左摇右摆,高速辗过二人刚才所立之处,坐在驾驶席的司机双手下垂,仰面朝天流泪。车上的乘客则扯破喉咙,高声呼救。
“老天,不好了!”银凌海惊叫道。
雯妮莎一把挣脱银凌海,落回地上,急忙的道:“喂,童子军,你去救车上那群唱高音的傻瓜,我追那女孩。”
“什么?但……”
“但是个屁,快!”
“好吧,师父,不过你要小心点。”银凌海忧心的道。
“啧!”雯妮莎转过头,背向银凌海,道:“我还没沦落到要你这超龄童子军替我担心!”
说罢,各怀心思的两头吸血鬼往相反方向奔去。
城东区有若世界末日般,各处尽是哭喊和尖叫,蕗馝双手掩耳急奔,下意识的跑到麦哲夫的家中。
“不要,不关我的事,为什么这次会维持这么久,还如此强大……不,我不想的,不是我的错……”蕗馝虚脱般坐倒在地上,喃喃自语。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女性的声音倏地自身旁传来,蕗馝吓得跳起来,望向窗的方向。是刚才和那警察一伙的女子,不,是吸血鬼赫然站在阳台上。
蕗馝退后一步,道:“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些锁在我眼中不过是玩具。”雯妮莎不屑的轻哼一声,续道:“好了,小女孩,捉迷藏时间结束了。现在是玩实话实说游戏的时候,告诉我岱莉雅的所有事。”
“我……别过来……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是吗?我对回复记忆很有一手。”雯妮莎狞笑一声,步步进逼,双目亮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眼神。
“不,别、别过来……求求你……”蕗馝拼命后退,身子不知不觉间已抵在门上。
雯妮莎忽地止步,脸色瞬间一变。
门倏地出现一道交叉痕迹,然后如豆腐般碎成四块,一名青年破门而入。有着猩红锐利指甲的青年迅速来到蕗馝身旁,轻轻握起起少女的手。
“哲夫,你回来了?”
“嗯,我在回来途中时,突然……”麦哲夫硬生生顿住,再有点生硬的续道:“总之我回过神后发现街上的人都……所以急忙赶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的,”蕗馝哭着脸道:“今次……今次因为……”
“这些东西迟些再解释,”麦哲夫拍拍蕗馝的手,视线转向雯妮莎,道:“好了,这位小姐,没人告诉过你从窗户进屋很没礼貌的吗?”
雯妮莎皱皱眉头,盯着麦哲夫一会后道:“你就是双影的血裔?我“暗夜女王”雯妮莎找这个人类有事,你给我退下。”
麦哲夫听到雯妮莎的名字,眉略微抬了一下,再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哦,”雯妮莎露出一个充满傲气的笑容,道:“双影没教过你,少管闲事是长寿的秘诀吗?”
“我赞同这个说法,所以我从来只和比自己弱的人动手。”麦哲夫以相等的骄傲回答,同时站前两步,并以眼神示意蕗馝退往一旁。
“嗯哼,主动挑战上辈吗?”雯妮莎恶意的笑笑,“这下子既没违反“律法”,又可省得那驴子啰啰唆唆,今天看来是个一石二鸟的好日子。”
赤目,利爪,红眼,锐甲,两道野兽般的怒吼同时在公寓内响起,组成战斗的奏鸣曲。
公交车犹如喝醉了般在路上左穿右插,车上的呼救及惨叫声此起彼落。
银凌海双目爆射出猩红的光芒,往前急奔一段再往上一跃,双足在电线杆上借力一踏,再如箭矢般投往公交车顶上,“啪!”刚好落在高速行驶的公交车顶尾端。
他一手把皮箱当成攻门锤,敲碎车尾玻璃窗,把箱子抛进车内后,双手紧抓车顶突出的金属,一个翻身,整个人破窗而入。
车内的乘客东倒西歪,或是紧紧抱着扶手柱,或是躺在地上大声尖叫,不过共通点都是满脸惊惶及恐惧,只是不知是因为身处失控的公交车上,或是纯因蕗馝的“力量”影响。
银凌海推开了几个人,赶至车头的驾驶席处,发现司机躺卧在座位上,一脸茫然泪流不止,口中喃喃说些什么;车身突然猛烈振动了一下,像是驶在什么凹凸面上,银凌海抬头远看,前方加油站的标志开始不住变大。
“糟了!会发生大爆炸的!”银凌海一把推开人事不知的司机,坐上驾驶席,大力踏下煞车踏板,同时猛扭方向盘。
“吱吱!”轮胎和地面猛烈磨擦,发出叫人牙酸的尖叫声,公交车于千钧一发之际避免直撞加油站,但在惯性力量影响下,车体横向一移,砰的一声撞在路旁消防栓上,车头的强化挡风玻璃抵受不住力道,如马铃薯脆片般碎开。
公交车终于停下,但又再传来砰的一声,消防栓受此强大的撞击,水从出水口处喷出,空中倏地出现一道喷泉。银凌海吁了大大一口气,软倒在位子上,身上脸上尽是在撞击那一瞬,因为挡在司机前而留下的玻璃割痕。
“咦,我在哪儿?”司机彷佛睡醒了般,睁大双目,眼睛开始回复清明。
看来那种力量开始减退了……啊,很痛……
银凌海整个人放松下来,尖牙赤芒隐去,痛楚也立时疯狂涌至。
哥特市立医院。
和其它伤者一同被送进医院的银凌海,此刻瘫坐在医院门外一个小公园的长椅上,此公园算是医院的一部分,是为了提供病人一个病房以外的地方,让他们能透透气,又不致离开医院太远。
天空有如呼应他的心情般,虽没有半滴雨丝,却是乌云密布,彷如一片在缓缓下降的巨大铅块,要把地上一切都压扁。
他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