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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龙-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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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是要看绿娇娇表演,只要绿娇娇的表演有半步差池,温汉风必然怀疑她的来历。

绿娇娇伸手抽出九支香,给杰克和安龙儿每人三支,叫他们跟着自己做。

然后她把香点着,自己站在中间,双手用食指和中指横横夹住三支香,拇指展开,无名指与小指屈起,做出洪门中代表“天”的手势。双手合起高举过头,慢慢跪下,朗声读出四句诗:

“洪水泛滥于天下,

三千结拜李桃红。

木立斗世天下知,

洪水结拜皆一同。“

读完诗,跪在地上拜三拜,然后站起用双手食指和拇指拿着香支,其余三指伸直,以代表“地”的手势把香支插到香炉上,杰克和安龙儿不知为何,却也不敢怠慢,乖乖地一一照做。

三人上过香,温汉风已是满面笑容,热情地迎上一手搭着安龙儿的肩,一手拍着杰克的手臂说:

“能有这样的好兄弟,何愁大事不成啊!绿小姐,今天晚上在我这里吃饭,汉风叫上全村兄弟姐妹一起来感谢你们的大感大德。”

绿娇娇当然高兴,因为温凤村的事情,才算是刚刚有点眉目,要知道更多的事情,还要进一步了解。

于是她答应下温汉风的晚饭,说要先回房中整理休息一下,就带着杰克和安龙儿先回温祖宁的家。

回到自己的房中,她马上找出大烟枪狠狠地抽上几口,然后给杰克和安龙儿讲解洪门的秘密,和刚才所做每一个细节的含义。

并且反复叮嘱他们两个,洪门的事情宁死不能泄露半分,否则不单只朝廷会要他们的人头,洪门的人一样不会放过他们。

杰克奇怪地问:“娇娇你知道这么多事情,你是洪门的人吗?”

绿娇娇听到冷笑一声:“哼,我们现在是在温凤村,整个温凤村都是洪门堂口,我能不是洪门的人吗?”

到了晚上,绿娇娇一行三人在温祖宁家人的陪同下,一起到温汉风家吃大餐。

温汉风家已经摆了三十几张大桌子,从露天的中庭摆到进中堂,座无虚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绿娇娇等三人被安排在主席位,和温汉风,温祖宁两家主人坐在一起。

还没有上菜,一户一户人家,轮流不停地来到绿娇娇的面前道谢磕头,这些都是中秋晚上救起的大汉的家人。

被绿娇娇救过的大汉样子都很好认,因为他们的额头上都有一个被艾条烫伤的印记,他们一抬头看着绿娇娇,她就会注意到那个伤疤,忍不住笑出来。

温凤村的村民们还以为这仙姑有多喜欢他们,大家也都欢天喜地的喝酒划拳。

村民们都来表过心意,主席桌上清静一些,长得有些矮实的温祖宁要给绿娇娇敬酒,这人外表粗豪,说话声却很文雅,他对绿娇娇说:

“祖宁的命也是绿小姐救回来的,想不到你也是我们的兄弟姐妹,祖宁真是三生有幸,绿小姐,我敬你一杯。”

绿娇娇今天滴酒不沾,她说:“小妹一向不会喝酒,今天以茶代酒吧,谢谢大哥。”

温祖宁自己干过一杯后,借点酒兴就问绿娇娇:

“绿小姐,我听汉风大哥说过你今天上山看雄鸡啼日穴的事,有件事不是很明白,想请教一下。”

绿娇娇放下茶杯说:“是什么事呢?”

温祖宁说:“我们温凤村男女老少几百口人,为什么中秋的晚上,只是我们这些去清城喝酒的人会出事呢?”

绿娇娇说:“想不到温大哥还是很细心的人,这些事都注意到了……其实这个用水布出来的风水杀局,通过月亮的光影移动产生煞气,除了时间上只有两个时辰的效力,还因为光线要从祠堂外的明堂,折射到祠堂里面,折射的路线远,光线当然也窄了……越窄的光线,对要伤害的人就越集中……”

温祖宁说:“所以就集中在我们这一群人?”

绿娇娇看了看旁边的温汉风:“实际上,布局的人非常清楚准确地知道,要先对付村里的哪一批人;这个布局的那一道煞气,从昂日鸡方位的坎卦攻入祠堂,只杀村中有孩子的中年男人……”

绿娇娇干脆对着温汉风说:“我今天早上提过,对方的计划完全可能是先杀村里最强壮的男性,然后再真正破局,对付全村妇孺,汉风大哥你认为黑衣人会是什么人呢?”

温汉风对绿娇娇说:“我们还是进里边谈吧。”

说完,安排杰克和安龙儿在外面继续吃东西,他再叫上温祖宁,和绿娇娇三人一起走入内堂喝茶。

这时,温汉风终于愿意原原本本地说出事情的始末。

原来……

→第二七章 … 审讯←

原来温凤村属洪门九龙山泰安堂,温汉风正是泰安堂的堂主。

为了反清复明的大业,温凤村泰安堂一直经商筹集经费,等待有朝一日起义。

为了在清城地区得到良好的养兵积粮的环境,温凤村一向与清城衙门过从甚密。这样一来可以迷惑官府视线,二来可以制造贪官污吏,三来可以从中得到不少朝廷的动向。

一但起义,就可以首先一举拿下清城。

两年前,洪门九龙山龙头发出密令,己酉年南方各山头同时起兵攻城掠地,先占领中原南部,再向北部推进。

于是泰安堂在屯兵积粮之余,更从江西花大价钱请来一个名叫赵建的风水师来修坟造穴,为保己酉年起义一举功成,力求天地人和,从风水上也得到协助。

温汉风告诉他,温凤村一向尚武,他正在花大钱买通官府,想先弄个武举人当一下,希望四年后可以扶遥直上,当个大官。

赵建一口答应,布下十面埋伏穴。

谁知道这个十面埋伏穴对地气的消耗极大,河对面的上吉村一落千丈,引出后来赵建收重金自己回来破穴的事情,但温凤村也原气大伤。

温凤村马上发出江湖追杀令,追杀赵建,同时花钱和上吉村和解。

但是上吉村民却一直苦苦相逼,这样下去,一来引起官府注意,二来很容易暴露温凤村作为洪门泰安堂的真正身份,事情传到洪门龙头山主那里,山主意识到这件事影响可能很很严重,于是从身边左右二相两位得力相爷中,派出右相右轩先生重新堪地,并做了一场戏给上吉村民看,使他们能安居乐业下来,不再打打闹闹。

但是右轩先生刚走,想不到就有黑衣人来布下杀局……

绿娇娇听了事情的大概,分析之下应该合情合理,不会有多少假话,于是对温汉风说:

“你有想过是朝廷派人来布局杀人呢?”

温汉风说:“这是最有可能的。老实说,中秋节晚上死的六七个人,全是上吉村的人,可能是因为我们村的男人都有练武,就算再失去理智,手上的功夫都不会比对方差……所以,上吉村不可能请人回来布个杀局杀自己……”

绿娇娇说:“如果朝廷对温凤村有证有据,就会直接挥兵进村捉人,现在他们这样出手,证明他们找不到证据。只是你们布下的风水穴太过张扬,虽说风水好没有犯皇法,但是朝廷则会万分忌讳……你们是税捐大户,朝廷不能直接对付你们,只好先布下杀局,杀伤温凤村的主要战斗力……然后就是破穴,让这里九代都无人发迹……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诛杀。”

温祖宁接过话头:“这一次在金鸡岭上把两个黑衣人一死一伤,如果我们再有什么举动,朝廷就会以莫须有的罪名屠村,但是我们致之不理,又会被对方继续破坏……真是头痛。”

温汉风说:“我们现在不能轻举惘动,就算我们的财力足够,现在起事也是非常被动,拖累其他堂口不说,说不定还正中对方的激将法,眼下……还是要守。”

“装傻吧你们……”绿娇娇在抽着大烟,嘴里一边喷着烟一边说话。

“何大人和你们很要好是不?”绿娇娇认为这是一个棋子。

“对,我们在他身上花不少银子,当然我们也有钱赚……”温祖宁样子五大三粗,其实心思细密得象个女人。他是泰安堂的军师,洪门内称军师为“白纸扇”,专门负责管理,策划和谈判。

他说话不紧不慢:“何大人方面,只想平息这事,让我们好好赚钱给他花,那黑衣人到了他手上,应该要受点苦了。”

绿娇娇笑笑说:“这黑衣人受不受苦,得看朝廷想不想把对你们的怀疑捅到地方上,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温汉风点点头:“对,明天看看黑衣人怎么处理,就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平安压着这事。”

绿娇娇开始悃了,站起来幽幽地说:“现在还不知道何大人那边的想法,你们最好有两手准备,实在逼紧了,还是要先撤出温凤村……还有,现在起雄鸡啼日穴上要布防了。”

第二天大早,衙门果然派来马车接绿娇娇回清城,温祖宁也从家里赶一台马车出来,一起到清城县衙门,看看何大人怎样处理黑衣人。

中午时分到达清城县衙,见过何大人和两位师爷,绿娇娇马上问黑衣人的下落。

何大人的师爷孟颉说:“这个黑衣人收监后就一直在严刑审问,但是一个字都不说,现在已经昏过去了。”

绿娇娇看一眼温祖宁说:“不说没问题,人还在就好。”

温祖宁明白绿娇娇的意思,这个人还在,证明何大人这边并不怀疑黑衣人的来历,只当成是盗墓贼来看待了。

孟颉摇摇头说:“其实大清律例里发冢盗墓也不是死罪,破坏风水的话更是没有条例可考,顶多判盗窃破坏他人阴地,三五年流放就可放出来,好象也没必要这般嘴硬,哼,真是奇怪……”

“那岂不是让他在这里白吃了几天饭?”绿娇娇语带讽刺。

师爷孟颉察颜观色是天生的本领,他听出一点绿娇娇的意思:“莫非绿小姐想看看这个人?”

温祖宁开口说话打圆场:“他破坏的是我们的祠堂,我们也想见见他,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孟师爷,方便吗?”

孟颉看看何大人,何大人满面堆笑表示同意。对何大人来说,谁审都一样,不用他审就行了。

于是孟颉带大家到羁留所,在牢房深处看到奄奄一息的黑衣人一身血迹,双眼无神在躺在角落。

黑衣人看到一大群人在牢房外看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又合上双眼。

狱卒把黑衣人架出来扔在审讯房的地上,一条铁链象牵狗一样栓住黑衣人,铁链的另一头绑在刑具架子上。

黑衣人遍体鳞伤,脚上又有绿娇娇开枪打的枪伤,只能趴在地上。

温祖宁走到黑衣人面前蹲下问黑衣人:“我们温凤村和你无怨无仇,你犯的也不是死罪,我们其实可以花钱让你过得好很多……你知道,我们只想知道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头靠在地上,滚过脸翻开眼看着温祖宁,过了一会又合上眼趴在地上。

绿娇娇从黑衣人的眼神里,看到他对温祖宁的反应不是不理睬,而是不屑一顾。而这种不屑一顾只有一种可能,他知道自己可以平安离开这里,他要做的只是拖时间。

她也急于从中知道一些事情,于是蹲到温祖宁的身边。黑衣人看到绿娇娇也来到身边,眼睛紧紧盯着她。

黑衣人四十岁上下,虽然被村民和狱卒打得满脸是血,但仍可看出额头天仓饱满,山根隆起,脸旁两腮地阁方圆,可见此人少年起运,早入官场,现在定有官禄在身。

而多年的官场升迁,现在这年纪起码已经是六品官,论官阶比何大人还要高。

绿娇娇压低声音问他:“一个月前,广州郭家的鬼镜照堂是不是你们干的?”

黑衣人眼睛睁大了一下,喉咙里“啊”出一声。

大家终于听到黑衣人开口都围了过去。

黑衣人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象费尽力气:“我只……和她说……,你们……出去……”

绿娇娇眉头一皱,心里打一下鼓,这一招非常狠毒啊!

黑衣人一点也不简单,只用一句话,就在温家的心里留下一个疑团,绿娇娇和温家的关系马上成了一个拆无可拆的死局。

谈?还是不谈?

谈的话,出去之后面对温家,无论如何不能让人相信,她会和盘说出黑衣人说过的话;而温家也会怀疑她和黑衣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不谈更傻,只证明绿娇娇心虚回避,温家更对她怀疑到极点。

绿娇娇和黑衣人一交锋就处于下风,现在已经不能退出这次审问。

干脆豁出去,绿娇娇不在乎和温家的关系,她首先要搞清楚的是自己的事情。

于是绿娇娇示意全部人出去,她单独和黑衣人谈,为了防止不测,手里拿着杰克的手枪。

黑衣人问她:“你……是村里……请来的……?”

绿娇娇说:“你还没有回答我,一个月前广州郭家的鬼镜照堂,是不是你干的。”

黑衣人显得很辛苦,身上的伤让他不断低声呻吟,但他却努力在说话:

“一身……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你以为……你枪法……好……,其实……我……师弟……早……知道……会死……在那天……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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