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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吧?我姐姐赔了东西你还笑?”
谁知笑槐闻言,笑得更厉害,这回直接坐在了地上,毫不顾忌形象。
碧潭上来一面拉笑槐,一面与九娘子说道:“那匣子的东西就是菁华郡主家送来的,只是我们姑娘从来不戴外面人送的东西,所以一直放着,茜儿姑娘来的正好,这叫做‘物归原主’”
九娘子听闻碧潭的话,恍然明白笑槐的高兴劲儿来自哪里,小胖姑娘也跟着嘿嘿一笑:“我这个表姐爱面子,从来只怕人说她家事不好,现在拿着菁华郡主家的原物去送菁华郡主家小姐们,肯定要颜面扫地。魏姐姐,你可真厉害”
“不是我厉害,是你表姐太过贪心,不过……”凝萱沉吟了片刻,然后深深的看着九娘子,良久才道:“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适合深门大户,九娘子你生性单纯,除非头顶有强势的长辈给你撑腰,否则迟早落入你表姐这样人的手心里。”
九娘子年纪小,却听懂了凝萱话里有话,娇嗔道:“我将来才不嫁给什么世家少爷呢,一个个病猫子似的,”九娘子附在凝萱耳边嘀嘀咕咕道:“其实我见过郡主家的七少爷啦,瘦的腰板跟我大哥的胳膊似的,来阵风就能吹到。也就是茜儿表姐殷勤的往前扑,俩人还吟诗作对,哎呦,说的话才酸呢”
九娘子的馒头脸顿时挤成了包子脸,众人一阵好笑。但凝萱却听明白了一件事儿,怪不得菁华郡主这么突然的来顾家提亲,敢情人家是自主恋爱。不过也难怪,就凝萱所知,七少爷是庶子,又体弱多病,菁华郡主极少叫这个人出来,为了不负贤名,趁着庶子还活着给他娶一门第不甚高贵,却又和权贵搭着某种边儿的女子最合适。
茜儿表姑娘的出现仿若及时雨,正要解了菁华郡主的燃眉之急。
接下来数日,茜儿姑娘一得空就往燕园跑,说是出嫁人心思相同,大家好解解苦闷,笑槐却不屑的指出了表姑娘的那点小伎俩,不过是想来探听探听大公主都给姑娘添置了什么嫁妆,她有没有可乘之机。凝萱不耐烦这个家伙聒噪,暗暗叫人吩咐了针线房,在表姑娘的嫁衣上做点文章。众人得了吩咐,自然不遗余力的演戏,没几天,茜儿姑娘就发现,嫁衣的绣制越来越慢,三四日的功夫竟只得一朵小花,还跳了线。
茜儿急的一股火,嘴角上起了个血包,平添了几分可怖。经“有心人”提点,茜儿才知道,原来这顾家内宅里有一半的事务都由大公主的养女把持着,针线班子都得看县主的脸色行事。
茜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总算安分了两日。
转眼到了六月初,天气越加的闷热,人们精神不济,但朝中却没人敢提出到行宫去避暑,全是因为北疆战事刚起,要是这会儿贪图一时的凉快,将来战败指不定就被当成了误国之徒。所有的庆贺都被往后压了又压,朝中一切大事都以战事为主。凝萱一面忙着备嫁,一面联络各种渠道和宿元的赵煦联系。
那家伙惯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主儿,凝萱可不敢完全信他。尤其是到了六月,连大公主都开始暗示凝萱,瞧着现在的情景,婚事或许要往后推延了。凝萱见大公主难过,反而出言安慰,娘俩抱在一起,暗自为远在北疆的亲人垂泪。说到底,大公主还是放不下顾云鹤。
因顾家上上下下见主子不喜,所以连带茜儿姑娘的婚事也预备的有些沉闷,大婚那日,大公主甚至没出席,只叫了大管事送嫁。茜儿姑娘倒是和凝萱献了好大的殷勤,话里话外无不是希望凝萱给自己说几句好话,请二爷顾云霆送嫁。凝萱摆明了不愿意蹚浑水,愣是顶住了茜儿姑娘哀怨的小眼神,装作什么也不懂。
六月中,东宫开了一扇小门,同时迎进两顶小轿,随同而来的是皇帝册封的旨意,赐太子佳人两位,一位是太子妃庶妹,一位是丽妃亲侄女。看似来头都不小,但皇帝的旨意却耐人寻味。前者虽生母卑微,但秉性安和,丕昭淑惠,藏佳成性,赐封良娣。反观后者魏乐熙,虽然相貌上不输太子妃庶妹,又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但皇帝的旨意并没多提,只给了良媛的封号。
别看良娣、良媛二者只差一个字,但地位却是千差万别。
良娣仅次于太子妃,见了太子妃不跪只拜,是正四品的诰命,而良媛却要低了足足一等。
太子妃很是满意这个赐封,然而据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当天晚上太子难得和太子妃发了脾气,并歇在了魏良媛的屋子里。这段小小的插曲并不能叫大公主过多的关注,唯独凝萱听了却莞尔一笑。
几日后,德宗忽然遣人宣大公主进宫,圣旨里刻意提到了凝萱的名字,母女俩不敢耽搁,在顾云霆的护送下抵达宫门。回宫对于大公主来说就像回家一样自然,尤其是德宗居住的养心殿,那里曾经是先帝批阅奏章的地方,大公主少时得先帝偏宠,她的身影几乎在整个养心殿里到处可见,没一个人敢去拦。直到德宗成为了太子,先帝渐渐放权,大公主才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就是从婆家回宫探视,也绝少来养心殿。
这次故地重游,大公主确实有几分的感慨。
养心殿里年轻小宦官将凝萱拦在殿外,或者说是将所有人都拦在了大殿之外,唯独放进了一个大公主。小宦官年纪虽然不大,但威势不小,周遭的宫女、太监们都怕的很,就见那小宦官一摆手,大家知趣的退到了台阶之下,留下门前的一方空地。
小宦官四下瞧了瞧,才轻声道:“你叫我打听的事儿已经打听明白了”
第二五八章 恶有恶报(上)
远处来了个老太监,见了小宦官反而异常恭敬:“宁公公,丽妃娘娘派奴才来问问,君山县主要是得闲,娘娘请县主去宫里面坐坐。”
被打断说话的是德宗身边最红的红人宁公公,这个十四五的小太监只凭借短短半年的光景,就一跃成为了万岁贴身掌宫太监,说是奇迹也不枉多让。那老太监别说在丽妃的宫里可以像螃蟹一样横着走,就是在整个后宫内苑……等闲人见了他都得冲这老太监卑躬屈膝,但此时此刻,在年岁比他足足小了数轮的宁公公面前,老太监显得拘谨的很。
小宦官微笑道:“这可不凑巧,陛下现里面会见大公主,想必不多时就得传唤县主,要不,蒋公公在这儿等等?”老太监急忙摆手,陪笑道:“既然是陛下留人,老奴这就回去禀告我们家娘娘去,免得娘娘等的心急。”
老太监转而看向凝萱,犹犹豫豫的低声道:“县主,丽妃娘娘有几句要紧的话叫亲自和您说,还请县主万万放在心上。”老太监深深看了凝萱一眼,这才心有不甘的转身离去。
凝萱望着远去的背影,冲小宦官笑道:“你如今可叫得上是风光无限了,连丽妃娘娘的心腹在你面前都得小心翼翼陪着笑脸。”这位宁公公就是当年在流云庵里接受凝萱接济的假尼姑妙宁,如今人称“宁公公”的御前大总管。
宦官们晋级不靠功勋,不靠学识,靠的是皇上对他的信赖和喜欢,德宗的后宫里除了女色妖娆之外,更有不少相貌清秀的小宦官。这在大周宫廷里已经不是秘密,靠着给德宗当男宠而进位的小太监更是不胜枚举,但德宗捏拿的十分到位,从不过分抬举这种人。
只不过今朝的这位宁公公却是例外。
小宁子听了凝萱的话,冷冷一笑:“外人看着风光,但里面个中滋味只怕唯有我一人知晓。对了,差点被那老货岔开了话题。”小宁子神色一凛:“太子住在了魏良媛的屋子,半夜太子妃闹肚子,整个东宫都不得安生,魏良媛哭哭啼啼,说太子妃是故意做给殿下看,那些都不过是女人争宠的手段。一开始太子也这样认为,可后来都惊动了太医,殿下这才明白是真出了事儿。据说……”
小宁子提防的看了看四下,才低声道:“据说都见红了。”
凝萱骇然,忙问道:“是……下的手?”凝萱手指了指养心殿南面的一角。小宁子心领神会,养心殿南部有三座大殿,皇贵妃朱氏就住在其中的银安殿,地位也好,布局也罢,都仅次于皇后所住的椒房。小宁子缓缓摇了摇头:“这事儿我也不敢乱说,但看着像,太子妃又不傻,孩子重要还是吃醋重要?或许,太子妃一开始是想小打小闹的挽回太子的心,但被人趁机下了黑手。万幸孩子没掉,不然,”小宁子手刀抹了抹脖子,眼睛往养心殿里瞥:“陛下非掀翻了整个东宫。”
说一千,道一万,德宗对太子的期待远远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
凝萱陷入沉思,想当初赵煦去流云庵,为的就是给太子寻觅东西。这些年凝萱不去问,但并不意味着她不想,赵煦是铁了心跟随太子,凝萱不信皇贵妃或丽妃等人没有感觉,万一太子失势,赵煦肯定受到连累。几位皇子们渐长,在外人看来这些皇子们越是出色,东宫地位就越加不稳,凝萱一开始也这么认为,然而今天听了小宁子的话,凝萱却有了另一种怀疑。
也许……三皇子、四皇子越是急功近利,想要表现自己,德宗就越是心向着大儿子。太子本身也不是那种扶不起的阿斗,攻城不行,但守城绝不是问题。又或者,太子的藏拙显愚正是他计策的一种。
凝萱当即生出一层薄汗,要真是如此,这位东宫之主的城府就太深了。
想到赵煦的为人,想到他往日处事的端倪,凝萱越加怀疑自己后来的这个想法。小宁子见凝萱神情不对,忙低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凝萱缓缓摇头:“也不是什么不对劲儿,就是……算了,都是我胡思乱想的。对了,后来魏良媛呢?”
小宁子不屑的冷哼:“后来?后来的事儿可闹腾大了,你那位妹妹第二日不知怎地,忽然患了重疾,太子将人拘锁在最远的一处偏殿了,不准任何人探视。”
凝萱心中一亮,隐约觉得是她当初给从玉的那份药起了作用。那药说来有些下流,虽然要不了人的命,但能叫人出现花柳病的一些特征,遇风便头晕目眩,遇水则全身酸痛,下阴奇痒。一般的大夫瞧了多半就直接下了定论,不会看出端倪,但手段略微高超点儿的名医肯定能明白这里面的区别。
皇宫大内,太医们要么世家相传,要么是民间官僚推荐的高手,怎么会连什么是花柳病也分辨不出,只是……他们诊断的对象一旦成了太子,就不能不小心谨慎了。正所谓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魏乐熙当初企图用君山酿害自己破相,虽然目的没有达到,但凝萱始终难忘笑槐为自己承担痛苦的一幕。魏乐熙无情无义,残害手足,也就别怪她魏凝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关进偏殿了……太医可说这病能传染?”
小宁子缓缓摇头:“这倒不曾,但我曾经悄悄问过给偏殿送饭的小太监,说魏良媛在里面的日子可不好过。怎么,你有些想法?”
凝萱满是深意的笑望向小宁子:“我不信你不知道魏乐熙和我之间的死仇,她出来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哈,这有什么难的,”小宁子不以为意的笑道:“在这深宫大院里,想要一个人无声无息的离开实在是太容易不过的事儿,更何况……还是一个不得宠的良媛。”
小宁子能平安进宫离不开凝萱在钱财上的支援,这些年一直希望能还上欠的人情债,如今得了个好机会,又不用自己费多少气力,小宁子自然愿意配合。
只是凝萱却断然道:“不好。东宫如今是多事之秋,遍地是非,你动手很容易被发现,你别忘记了,自己还有大仇未报先晾着魏乐熙,这个女人从不是安分的人,只要她耐不住寂寞,自然会有人帮我收拾她”
小宁子怔了怔,忽而轻笑道:“你是说太子妃?”
“不,我是指……皇贵妃朱氏”
第二五九章 德宗的怒火
凝萱与小宁子正说着,大公主却从养心殿里走了出来:“丫头,陛下宣你进去。”凝萱忙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抬起左脚正要往里迈步的时候,却发现守在殿门一侧的养母纹丝不动,凝萱诧异的停住:“母亲不与我同去?”
大公主迟疑了短暂的一刻,却还是微笑着摇头:“不了,陛下只传唤了你一人。”她抬手怜惜的摸摸凝萱的小脑袋,低声道:“陛下是个慈爱的人,不会为难你的,问什么你照实回答就是。别紧张,他就像你的亲舅舅。母亲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但在陛下面前,轻易不要乱动心思,你知道的……陛下的眼中容不下沙子。”
大公主的话即是安慰,又是警告,凝萱紧紧攥着养母的手,大公主几欲张口,但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只能硬生生的将凝萱的指头掰开,轻轻一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