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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作惊呼似的一个去拉诗琪的胳膊,一个去抱诗琪的大腿,两三个人顿时就将二姑娘紧紧的捆在了原地。
尺素等人又急又恼,也上来帮忙,众人就混战在一团。
跟着凝萱的碧潭见情况不好,忙扯着凝萱的手远远的站到屏风后面,低声嘱咐道:“姑娘赶紧小声的嘤咛啜泣,若以后老太太派人来问你,你便说吓坏了,根本不知怎么回事儿。”
凝萱一听,心下对碧潭更加盛赞了几分,可惜对方已经扭头去查看屏风外面的情况,并没注意凝萱超越年龄的一种了然神态……
第四十二章 闹剧
凝萱不是没见过女人打架,搞政治的女人不见得有多文雅,相反,动起手来绝对是更加的心狠手辣,年纪越是浅,阅历越是不足,冲动的可能就越多,反之,年纪越长,镇定有余,可一旦动了手脚,就绝不可能草草了事,须是不见血腥就绝不罢手。
魏家这两位姑娘恰好印证了前者,凝萱看着那二姑娘平日里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可惜……三姑娘的话戳中了她伤心处,加上丫鬟们起哄,顿时化身做了一头小母狮子,全然忘记了闺学里的先生还在。
凝萱就躲在碧潭的身后,透过薄如蝉翼的屏风往外看,地面上已然狼藉不堪,三姑娘乐珊这里人多势众,尺素见势不妙,一面忙给门口呆站的婆子使眼色,叫她去唤人,一面伸手去挡三姑娘乐珊挠过来的犀利指甲。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乐珊的头发也散了,诗琪更不可幸免,手背上,脸上好几道血印儿,袖口已经被扯破,抽了丝儿的锦缎犹如一团乱絮纠缠在一起。也不知哪个丫鬟的鞋脱离了脚面,被众人踢来踢去,好不可怜。人撞在书案上碰掉了茶盅,使得地上尽是水道子和残破的瓷片,真可谓是碗碎茶流。
宫先生的脸儿都气黄了,在众人面前团团转,反身就看见墙角那里放了一柄长长的戒尺,紧走几步置前,伸手将戒尺握在了掌心,往回来的时候,正看见凝萱躲在碧潭的身后。
凝萱察觉到这股不善的目光,忙侧身冲着宫先生送了一个讨好的笑容,然后怯怯的从碧潭的身后探出小脑袋,机警的打量屏风外的景象。
宫先生只在凝萱主仆俩的身上多停留了那么一会儿,便怒气冲冲的来到了自己的桌前,将大戒尺对着红木书案就是“啪啪啪”的一阵狠敲。这动静……可比凝萱屋里那架老式自鸣钟的响声还要刺耳。
屋内顿时一静,乐珊还扯着她二姐姐的领子,诗琪也仅仅是刚把脚从她三妹妹的衣襟上挪回来。
宫先生骂道:“真是有辱斯文你们还怎么好意思夸赞自己是大家闺秀,就是比外面贩夫走卒的婆姨也差不了几分,粗俗、卑鄙我定要将此事告知与老国公,叫他明白自己的孙女们都是什么品性什么教养”
宫先生这几句话甚不客气,几乎将魏家姑娘们一锅端,都划归到了恶妇的行列里。
和凝萱同样躲在角落里的六姑娘乐熙忽然娇滴滴的笑道:“弟子劝先生莫要多生事端,你话不讨喜也就罢了,偏还这样愚钝怪不得我们姊妹们不愿意上您的课,既无趣又耽误工夫,先生不在自己身上找毛病,偏对我们要求多多。书中有云,善之本在教,教之本在师,先生以功利心来闺学讲书,本就目的不纯,难道还怕我们点破?”
一席话,凝萱对这六姑娘顿时生敬,看着看着,忽然心下一疑,据她所知,六姑娘也就十岁稚龄,难道也和自己一样,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凝萱探究似的目光穿破屏风,一道道扎在乐熙身上。
宫先生破口骂道:“为学莫重于尊师,你们日日读书消极,心却比天还高,老国公就不该请我来府中住持闺学,越该叫你们放任自流”宫先生的手轻抖着指向乐珊。
乐珊离着书案最近,不忿的将拽二姑娘领子的手一松,随意抄起案上的一块赤金浪的松香墨砚,沿着滴撒的黑汁便冲着宫先生飞身而来。
宫先生是个读书人,动作远没有脑子来的敏捷,加上他根本料不到天下间会有这样的破落户,还是个年仅十二的黄毛丫头。
宫先生这么一迟疑的功夫,整块松香墨“噗”的一声,半点没浪费的都罩在了宫先生的怀里。
雪白的儒衣袍子上幻化成了黑色,或是浓,或是淡,或是沿着水线,倒成了一副泼墨山水图。
乐珊先是一怔,也没料到自己的“手艺”如此精进,骤然间狂喜,揉着肚子哎呦呦大笑,她那几个丫头们也跟着捧场,不大会儿,屋子里便高低起伏似的响起了一种近乎抽泣的响声,但那也只是像,真正的是死死憋住笑意的声音。
想笑而又不能,便更加肆无忌惮的用一种发泄似的眼神去看宫先生。
宫先生只觉得平生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紧紧攥着戒尺,手臂一扬……
“先生息怒”门外传来梁妈妈急切的声音。
大夫人身边的红人梁妈妈气喘吁吁的半扶着门框小跑进来,先是被眼前狼藉的景象震惊的不行,继而忙苦求道:“宫先生快请息怒,何苦动了肝火来人,快给先生斟茶。”
屋内占多数的不是乐珊的人,就是诗琪的人,主子没发话,没有一个挪步的丫头。梁妈妈狠狠瞪了尺素一眼,便向着六姑娘乐熙求助,乐熙慵懒的扫了两眼,一晃小脑袋,她身边伺候的丫头便赶忙出去行动。
梁妈妈对宫先生小心的赔笑道:“先生课业繁重,本不该为这种小事儿操心,都是我交代的不周,没及早把五姑娘的桌案挪过来,倒是让您劳动了。”
宫先生清楚梁妈**地位,更清楚大房夫人在魏家的地位,他今日吃了大亏,可梁妈妈肯给台阶下,宫先生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才要压住火气说话。就听止住笑声的乐珊复又冷笑不止:“妈妈说这话可不对,咱们家又不是不给他束修,他讲课授课就是天经地义,可妈妈瞧……他都讲了什么东西,也配做我的老师”
宫先生气急:“我乃正儿八经的举子,出言必寻名篇出处,你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在我面前顶撞”
乐熙趁机笑道:“先生开口一个黄毛丫头,闭口一个黄毛丫头,敢问这四个字又出自哪本大著?莫不是先生杜撰出来的吧”
凝萱冷眼观望去,心下了然。和三姑娘乐珊想比,四房的乐熙年纪小,但心性沉稳远远胜过大她两岁的姐姐。
凝萱看着和自己一般高的乐熙,对此人便多了几分的提防……
第四十三章 调节
整个廉国府家大业大,最有脸面的娘子共有三位,老太太身边的富妈妈,虽然不占什么名分,但是府中内院的大小诸事,多逃不过她的眼睛。
梁妈妈跟着大夫人嫁进魏家已有二十个年头,从当年精巧伶俐的俏丫头,成了如今这个发间夹有白丝的半老徐娘。
历代魏家长媳们的近身妈妈们都俨然是廉国府的二等主子,女人的天下,自然是女人来当家,梁妈妈和富妈妈就是塔尖上的佼佼者,主人的赏识是她们游走在魏家的最大利器。
不过梁妈妈和富妈妈再得宠,却也不能越过另一位。
这就是外院管家大娘子邢妈妈,邢妈妈当年做过老国公的贴身丫头,是他乳娘留下来的最小的一个女儿,二人年纪相差了足有十六,那会儿魏家老太太已然过门多年,还生下了长子,女人青春不在,便想着如何去拉拢丈夫的心,挑三拣四的给老国公找了一位清秀,但识大体的良家女子做了妾,便是后来二老爷的亲娘。
人人都在背后说,老太太当时这么做就是为了对付如花似玉的邢妈妈,可到后来,邢妈妈却出乎人意料的嫁给了名不见经传的外院小管事。婚还是老国公亲自住持的,这在府里可是头一回,当时的风光劲儿并不比庶房小姐出阁风光。
邢妈妈一人独掌外院,而梁妈妈和富妈妈却是共同料理着内宅。
三人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你敬着我,我敬着你。
独独今天有点不同,梁妈妈正在闺学里上下调停,这几个小姑奶奶,闹腾起来,不比当年大夫人娘家那几个嫂子差,都快把闺学的房顶给撞翻了。
屋子里正闹着,邢妈妈却站在了门口一脸笑靥的望着眼前的杂乱。
三姑娘乐珊的大丫头忙扯了扯自家姑娘的衣角,嘴往门口一撇。
乐珊虽倔,但绝不是傻子,见了邢妈妈也知道事情超出自己的意料,只是一时间改不了这个口说软和话,就只能频频向六妹妹乐熙打眼色。
乐熙笑着上前,亲亲热热的挽住了邢妈**小臂:“邢妈妈是来看我的?上次你单单给了大姐姐一只风筝,却落下了我,说好要补上的”
邢妈妈看上去也就三十上下,穿着打扮却远比梁妈妈来的朴素,但甚是和气,此刻正爱怜的打量着六姑娘:“邢妈妈叫人做了好些个,单单等姑娘来挑选。今日来……”
邢妈妈笑望着宫先生:“今儿礼部尚书托人送来一坛好酒,百年的女儿红,国公爷说,已经布置好了棋盘,专门等先生过去下棋、品酒。”
宫先生脸颊的肉松动了几分,若是不仔细留心身上的墨迹,谁看得出他刚才的愤怒。
“劳烦邢妈妈和国公爷说一声,这酒,我就不品了,等改日宫某亲自带着棋盘去拜访国公爷。”
邢妈妈低头闷笑,将手臂从六姑娘那里抽了回来,轻轻的拍了两下,屋外马上进来一个抱着酒坛子的小丫鬟。邢妈妈笑道:“国公爷知道先生的脾气,他老人家托付我把这个交给你,姑娘们嘛,年纪小不懂事,先生慢慢教就是,何必动这样大的火气。况且,又不是所有的姑娘皆如此,我们家六小姐那可是个最乖巧的。”
乐熙羞赧的冲邢妈妈一笑,全盘接收了对方的夸耀。
站在一旁的二姑娘诗琪忽的心生苍凉之感,她做了这些为的是谁,可到头来祖父口中那个最乖巧的反而成了处处煽风点火的六丫头。诗琪眼角酸涩,不由得将平时争耀夸宠之心灰了大半,面色茫然。
邢妈妈淡淡的看了看不忿的三姑娘,沮丧的二姑娘,霍地说道:“怎么不见五姑娘?听人说是在今儿进学的”
凝萱闻言,忙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端庄有礼的冲着邢妈妈一点头,笑道:“邢妈妈好。”
邢妈妈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艳,凝萱却敏感的不喜这种眼神,就像……她在打量什么待价而沽的宝物,这种眼神凝萱在自己的父亲身上见过,可邢妈妈不同,邢妈妈会带给自己什么伤害吗?她们无冤无仇,并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谁也碍不着谁的阳关道。
邢妈妈笑道:“国公爷知道姑娘今儿进学,一直念叨着家里多半又要出个才女,吩咐了老奴把姑娘领过去说说话。”
屋内一静,乐熙娇嗔道:“难道祖父就只挂记着五姐姐?乐熙可将祖父钟爱的那篇《上林赋》从头背到尾,还等着叫祖父点评呢邢妈妈可记得时常在祖父面前给乐熙说些好话,免得祖父以为乐熙是个偷懒的孩子呢”
邢妈妈大笑:“老奴记着,不过这《上林赋》可不好背,看来宫先生没少在闺学上下功夫,姑娘们可得念着先生的好。”
凝萱就见宫先生局促的低咳了一声,正不明原因,就见三姑娘乐珊在那里冷笑。
“邢妈妈还不知道啊,宫先生觉得我们年少无知,又是女子,所以镇日就只教导些《女训》、《女诫》之类,”乐珊冲着宫先生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话语里尽是嘲讽,“既这样,还不如早早散了这闺学,或是求祖父恩典,要我们几个姊妹也像大姐姐似的,一人找一位德高望重的师傅,若那样,别说一篇《上林赋》,就是再难百倍,我们姊妹也不怕。”
凝萱看的兴致勃勃,这位三姐姐,说话还真是不客气,明摆着是想将坐馆的先生赶走。凝萱没管住自己的眼睛,捎带了几分期待的看向宫先生,换了是她,被人这样挤兑,肯定甩了袖袍就走,天下之大,凭着举人的身份,难道还怕找不到坐馆的地方干什么在这儿受几个小丫头的闲气。
可等了又等,宫先生都没能叫凝萱如愿的看见那解气的一幕,反而显出了几分的猥琐,大扫刚才一进门时给凝萱带来的狂放不羁的印象。
凝萱有那么一瞬间的疑思,一个人,很多事情都可以用假象来掩饰,比如说人前倨傲,实则内心自卑,比如说表面懦弱,实则内心强大。
然而这样的人不能将真性情掩饰一辈子,宫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为什么明明在学生羞辱自己的情况下,还是坚持不离开闺学,难道这里面又有什么地方凝萱不知情?
凝萱想到这里,不由得将视线又挪回到了邢妈妈身上。
显然……这位根本不惧怕宫先生的大娘子知道点什么内幕。
毕竟,她是国公爷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