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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妈妈脸上有些挂不住,上来扒拉着人群。从外往里面挤。四姑娘和五姑娘隔着水缸对站,二人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瞄着幽深的水缸。一抹白色的影子似乎会摇动似的。时而上飘。
梁妈妈心中忽然有些胆怯,暗暗后悔自己冒冒失失的上前,“哎呦,姑娘们,夜里风硬,还是进屋歇着吧!”
四姑娘雅静木然的眼睛瞅着梁妈妈,然后伸手指了指水缸里那抹白色影子:“你去捞上来!”
凝萱垂着眼睑瞄梁妈妈的表情,这婆子痴痴的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不敢相信雅静的话。这院子里的人,都胆小着呢。谁又敢上前来动手?梁妈妈身骄肉贵,让她来捞,还不如叫她把脸贴在地上任人践踏。
然而。叫梁妈妈说出拒绝的话来,她又不好开口。毕竟。四姑娘身份再浅薄,她也是魏家的主子,梁妈妈再得大夫人重用,那也是廉国府的奴才。
主子吩咐奴才,天经地义。
梁妈妈指头僵硬,脚下的步子挪的比乌龟还慢。
“五妹妹!”
这一声可救了梁妈妈的性命,梁妈妈忙回身看来者,她现在是打心眼里儿待见三少爷。
“三少爷可快来看看吧!那缸里是什么?吓得我们四姑娘和五姑娘不敢动弹。”跟着梁妈妈来的人将元辉齐齐挤到最前方。
元辉先是将水缸旁的凝萱上下打量一圈儿,见人完好无损,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元辉手中提着佩剑,他抢步上前,将凝萱给掩到身后,招呼了一起跟来的两个十一二岁小厮,让他们高高举起火把,水缸顿时间被照的通亮。
哗的一下,原本围在附近的人悉数散开,谁也不敢往里面看。当中有个小厮胆子大些,将火把凑近了水面,乌黑的大水缸被照的露出了原形。一只雪白小猫沉在水中,已经是死透了。
“啊!”四姑娘雅静一声尖叫,她终究没忍住好奇,往水缸里看了一眼,只那么一眼,雅静就认出了白猫正是自己的雪团。四姑娘如烂泥般瘫软在地,为了这只猫,雅静和多少人起过争执,叫雪团的小家伙也确实可爱,刚断奶的时候就到了雅静身边,雅静就当宝贝似养着,好吃好喝都紧着它,在北四间伺候的人都知,得罪人也不能得罪四姑娘的心肝宝贝。
这会儿雪团溺死在水缸中,雅静心里的怆然可想而知。
有人已经将哭哭啼啼的四姑娘扶出了后园,元辉示意笑槐将凝萱拉走,他满脸郑重的用剑鞘挑起水中的死尸。那雪团浑身湿漉漉的长毛,无一不淌着水滴,许是泡的时间久了,连脑袋也越加发胀,原本可爱,如今也免得可怖。
不少围观的人悄悄背过身去作呕,大半夜看了此等惨状。虽说不是真人丧命,可也够大家“回味”了。梁妈妈脸色白的像一张蜡纸:“三少爷,五姑娘,赎老奴无礼,还请两位借一步说话。”
元辉看了看凝萱,凝萱倒是挺坦然,没有什么受惊后的疑神疑鬼。兄妹二人跟着梁妈妈进了东五间,一进门,就闻得扑鼻的回魂草的味道。这回魂草是灵艾的别称,苦涩明目,原是大周处处可见的一种野草,像廉国府这样偌大的宅院,什么小树林,假山后总有些疯长。有人说,受惊之后用此物煮汤喝下,或是点了火盆子将它一烧,魂魄就能召回,恶灵就能退散。只是味道不好闻。
梁妈妈不耐的捂着鼻口走了进来:“宋嬷嬷的手脚倒是快,我都不晓得这灵艾哪里去寻才好。”说的好像凝萱先有准备似的。
元辉大为不悦:“看梁妈妈说的,凝萱才几岁,碰上这种事儿害怕都来不及,妈妈不说先找作恶的端由,倒像审犯人似的拷问起凝萱了。”
梁妈妈被气了个倒仰,越发认定此事是五姑娘故意为之。她必定是知道老太爷要给其换院子的事儿,所以才闹腾的凶,连闹鬼的事儿都叫嚷了出来。
梁妈妈被三少爷数落一番,便沉着脸问碧潭事情的经过。
“回妈妈,我们东五间晚上一向是谨慎,所以晚间入睡的时候定然要在后窗户的台沿上摆只瓶子以防万一。进三更的时候,我睡的迷迷糊糊,隐约就听见梆子声儿里带着点不同寻常。不大会儿,后窗户被人推开了一条小缝,瓶子应声而破,可是我看的清清楚楚,是个白衣的蓬头女鬼,吊着白虎眼往里看呢!”
碧潭声音没有起伏,说话时面色又不乏刻板,听的梁妈妈心里直抽筋,她这样的年纪,对鬼神一说深信不疑,碧潭是老太太身边的旧人,绝不会陪着五姑娘一起欺瞒自己。
那是真的?
梁妈妈心中一凛,若是真的,那今晚的事儿绝对不能小觑。梁妈妈看向凝萱,语气放缓了许多:“听说姑娘这儿还捡了一只绣鞋,不知能不能叫老奴看看。”
凝萱小脸僵硬,嘴巴抿的紧,梁妈妈不敢深说,只能求助似的看着宋嬷嬷。宋嬷嬷虽不齿梁妈妈为人,但还是转身去了屋子外,不大会儿,用红纸包了那双雪白雪白的小绣鞋进了花厅。
梁妈妈壮着胆子将纸包拆开,露出里面那只巴掌大的小鞋来,梁妈妈诧异的翻看着鞋底,上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这倒是奇怪了。”
凝萱接过话茬来:“妈妈也看出里面的奇怪了吧?后院到处是泥土,纵然再干净,怎么可能会纤尘不染?除非,除非”凝萱吊着梁妈妈的胃口,急的梁妈妈也顾不得什么,直瞪眼:“姑娘心里有什么成算,只管说出来就是。”
凝萱心中一笑,嘴上却仍旧有些胆怯:“碧潭刚说的半句虚假没有,我们看到的确实骇人,一眼吓掉人的胆。妈妈想,这鞋子满是鲜血,又脚不沾地,除了还会有什么?凝萱现在想想就觉得遍体生寒。”
梁妈妈打了个寒颤,倏地将手中白绣鞋扔在地上,使劲儿往裙摆上蹭着巴掌。
凝萱暗笑在心,只要梁妈妈肯信,她就不愁大夫人不跟着相信,这样一来,自己后续的打算才能有盼头。
门外脚步匆匆,梁妈妈身边得力的婆子走了进来,附在梁妈妈耳边正预备说话。元辉和凝萱两道目光有若饥鹰,盯得梁妈妈浑身不自在。
“三少爷和五姑娘在这儿,有什么你直说就是,遮遮掩掩的成什么体统。”
婆子特来献殷勤,反被梁妈妈臭骂一顿,不由得讪讪道:“是。刚刚咱们查过,四姑娘的雪团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看样子是被按进水缸里溺死的。”
凝萱眼珠一转,雅静的雪团她见过,要是有人将其塞进水缸里,雪团肯定要大叫大闹,只是水缸就在自己后窗下,自己房里不可能没有声音。
小贼留下白鞋,又戕害了雪团,她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第七十二章妥协
这闹剧直忙到鸡鸣时分,东边的天空隐隐泛起了红光,廉国府里起的最早的一批洒扫婆子已然开始忙活起来才算散去。梁妈妈到底有些年纪,这半宿折腾的已然是筋疲力尽,只是她分毫不敢休息,小桃坞里的事儿大约是个开端,这么多的人看见,那死猫,那绣鞋,只怕不到早饭的功夫,这廉国府里就要传的沸沸扬扬。
梁妈妈暗叫一声晦气,二房的人才受伤,三房就撞鬼,果真要到庙里拜拜。
梁妈妈这一脸阴沉的回到大夫人处,事无巨细的做了回禀。
单说小桃坞这边,二姑娘诗琪从始至终没有露面,这不稀奇,她如今病着,要是出来岂不要招人非议?二夫人的伤不是闹着玩的,就算顾忌主母的心情,二小姐的伤也不能太好。
四姑娘被雪团吓得半死,清晨笑槐奉命去看的时候,翠芙说,那四姑娘一直高烧不退,睡梦中胡话不断,不是鬼就是妖。
凝萱盘腿坐在拔步床上,用了一张薄薄的晋阳湖的小绸被子,盖住了这不雅的坐姿。要是平时,宋嬷嬷一定耳提面命的数落姑娘,可今天她却没这个心思。
此刻,她坐在床沿上冷冷的盯着碧潭,归根结底,宋嬷嬷对碧潭还是不信任,加上昨晚这事儿实在离奇,闹鬼?还不如说闹贼来的更叫人信服。
宋嬷嬷自认没读过书,不懂大道理,但是非真假,她还分辨的清楚。
“碧潭,你倒是仔细说说。吓到姑娘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用碧潭开口,凝萱已然接过这个话茬:“嬷嬷真真儿是个蓬头白衣鬼,要不是碧潭机灵,睡的迟,只怕我们俩都得不了好!”
宋嬷嬷虎着一张冷脸:“姑娘少在嬷嬷前面打马虎眼,咱们屋里守夜,什么时候就在窗台上摆瓶子了?晚间那一声叫脆亮,分明就是姑娘故意为之。我的小姑奶奶,你说什么不好,偏到处嚷嚷是撞见了鬼。还”宋嬷嬷说到此处,硬狠狠的压低了声音:“还弄死了四姑娘的猫,这不是和北四间结怨嘛!”
凝萱哑然,宋嬷嬷实在看得起自己,原来她只当这是凝萱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呢!
凝萱的面容顿时变得肃然:“嬷嬷什么时候见凝萱开过这样的玩笑?我的为人嬷嬷是最该清楚的。”
“可是姑娘为什么?”宋嬷嬷就闹不明白。姑娘挺伶俐的一个孩子,怎么冒冒失失专说那唐突的话!
凝萱心知今日要是不说出个究竟来,只怕宋嬷嬷不会叫自己轻轻巧巧过去。眼看着日头东升。欢喜堂那边只怕就要来人问话,若倒是宋嬷嬷不能与自己齐心,那前面的铺垫,这一晚上的折腾只怕要成泡影。
凝萱扫了碧潭和笑槐二人。然后倾着身子附在宋嬷嬷耳边,声音小的犹如蝶翅震动。亏得宋嬷嬷耳力好些。
老嬷嬷听罢,眼神泛着惊诧:“姑娘,这,这能成吗?”
凝萱淡淡一笑:“成事在人,某是在天。我既然下了这个心,自然盼着心想事成,能见到最好,就算徒劳,我也死了这个念头,再不做他想。”
笑槐听的云山雾罩。根本搞不明白五姑娘和宋嬷嬷在说什么,她现在一想到昨晚儿守夜的是碧潭,心里就一阵阵后悔。
不是庆幸。是十足十的后悔。
昨儿守夜的活应该归了笑槐,只是她晚间贪图凉快。仰头喝了两碗冰沁沁的井水,结果闹的上吐下泻。
笑槐睡觉一向浅眠,她自信也能保护得了姑娘安全,现在好了,好端端立功表现的机会拱手让了他人。
这时,青梅进了屋:“姑娘,欢喜堂的妈妈来请,说是老太太那儿备下了咱们的早饭,国公爷叫你过去。”
宋嬷嬷眼睛一亮:“姑娘听,要是国公爷给你做主,这事就十拿九稳了。”
凝萱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的这样顺利,她正愁老太爷对此漠不关心,现在好了,他们愿意叫自己去用早饭,可见对昨晚之事大家心里都有数。
凝萱伸出两条小短腿蹭下了拔步床,将所有人撇在身后,径直奔到大梳妆台前,翻了所有瓶瓶罐罐。姑娘们的份例胭脂都不算太好,如静香、乐珊这样的嫡出小姐,她们的母亲自会心疼女儿,掏出私房银子弄更好的面脂来。好在凝萱年纪小,用些普通的香膏润一润春燥就好,其他的从来都是束之高阁,或赏了他人。
没多久,凝萱就在找到了平日用的最少的一盒茉莉花粉,她总觉得此物的香气熏得脑子发胀,然而遮色又极好,便总没舍得丢掉。如今倒是派了大用场。别人一夜未睡,保管面色发青,眼睛肿胀,可凝萱天生丽质,加上她出事之前才从美梦中醒来,气色好着呢!要是这种红扑扑的小脸被老太太见着,绝不信自己是被鬼吓住了。
凝萱在宋嬷嬷等人不解的目光中开始涂涂抹抹。将那呛人的茉莉香粉往手心里倒了半盒,两只略带肉肉的小手使劲搓啊,将粉齐齐糊在脸上,左一层右一层,盖得小脸煞白。别说,还真有大病初愈的感觉,就是太香了些。
“嬷嬷,我哪件素服最旧?找了我用。”
宋嬷嬷略一思忖:“姑娘倒是有件粗白布的素服,但过一次水,颜色也不正。”
凝萱粉扑扑的小手推着宋嬷嬷去找衣服,闹的老嬷嬷的后背两个雪白雪白的小手印。外面欢喜堂的人等得不耐烦,一个劲儿的叫青梅进来催,青梅和青雪哪里敢得罪老太太身边的人,纵使是人家院子里一个洒扫婆子,也比自己有体面。青梅只能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往里报。每进来一次,从梳妆大镜子里见到凝萱的面容,青梅虽没说,但心底的震动全都挂在脸上。
半柱香的功夫,凝萱就变得萎靡不振,似乎几天几夜没睡的模样,要不是宋嬷嬷亲眼见着,她还当姑娘委屈了自己。
欢喜堂的婆子正依在长廊的柱子上,周遭聚集了三四个捧场逢迎的婆子,众人一见凝萱纷纷发怔。
“五姑娘,你,你这是?”欢喜堂出来的婆子讷讷的指着凝萱毫无血色的脸蛋。宋嬷嬷抢道:“我们姑娘胆子小,被靥着了。”
婆子双手合十,满是同情的看着凝萱:“姑娘多保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