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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奶奶松了口气:“原来是为这个!好姑娘,只要是为了你的事儿,你两个哥哥都不会心疼!”顾大奶奶用帕子掩了朱唇不断轻笑,“我瞧世子爷对妹妹不比旁人,正好,他未娶,你未嫁,等婆母今朝来的时候”
“嫂子!”凝萱嗔恼着站起身,扭头就要往外走,顾大奶奶连声笑道:“妹妹莫恼,嫂子不过是些玩笑话!”顾大奶奶拉住正要出门的凝萱,力道惊人,凝萱下意识的想要甩开这种钳制,但当即想到顾大奶奶怀着六甲的身子。
“这才是我的好妹妹!”顾大奶奶身材高挑,别看凝萱在京城同龄人中占着便宜,然而和顾大奶奶站在一处,竟堪堪矮了半头。
顾大奶奶揽着凝萱的肩膀要往回走,就听屋外传来碧潭的朗声。
“姑娘正在会客,将东西交给我吧!”
应答的声音清脆悦耳,笑意甜美:“这位肯定是碧潭姐姐,早就听说了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凝萱和顾大奶奶一直倾耳听着,大奶奶哼笑了一声:“倒是把妹妹的底细摸了个清楚。这将军府里也未必都是善良之辈,妹妹可得小心。”凝萱没回应,但警惕却提高了不少。
外面的声音小了许多,凝萱偷瞄顾大奶奶,发现对方眉头时不时的紧皱,猜想大嫂子应该有些内家功底,至少听的比自己真切。她正想着,碧潭已经撩了帘子往里探头:“姑娘,燕窝送来了。”
紧跟着进来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女,穿了一件玉色红青驼绒三色缎子斗的水田小单衣,束着一条柳绿汗巾,底下水红撒花夹绣裙。从头顶到腰间结一根鹅卵粗细的长辫子,拖在脑后。耳朵左右各是一个白果大小的硬红镶金大坠子,分外闪烁。
天气渐冷,但少女仍旧穿的单薄,并不是将军府上刻薄,而是这样的薄衫越加凸显了少女的玲珑有致,一副好身段!
少女天生一双丹凤眼,眉目之间很是传情。
“给姑娘请安,给顾大奶奶请安,”少女端着漆木盘,上面两只小瓷碗没有漾出半滴汤汁,“这是奴婢的手艺,特地选了皇上赏赐的白燕,奴婢怕两位贵主吃不惯,专门用了银针挑去燕毛,又在高汤内用文火慢慢炖烂,加了火腿、鸡肉、鹌鹑、鸽子蛋等辅料。这种味道比什么冰糖、椰汁、白莲味道都好。《温乡食单》中说:“此物至清,不可以油腻杂之;此物至文,不可以武物串之”,以柔配柔,以清配清,还望姑娘和奶奶指教。”
凝萱看了看少女的一双白皙小手,不禁冷笑,还真拿别人当傻子了,常年下厨的厨娘就没有过这样娇嫩的巴掌,也不会有这样的见识。
碧潭帮着将汤碗放到六足几上,不动声色的站到了凝萱身后。顾大奶奶冲少女招招手:“好孩子,难为你下了这么大的功夫,叫什么名字,可是在厨房里当差?”顾大奶奶不等少女回话,却忽然转头看向凝萱。
“才刚和妹妹说我是个没福气的,不曾得碧潭这样的好丫头服侍,不想今日连连遇上两个。你哥哥和世子关系要好,嫂子我便厚着脸皮,求了世子将这口齿伶俐的丫头送了与我吧!”
凝萱险些没喷笑出来,姜果然是老的辣,她瞥了少女一眼,发现后者脸色白如薄纸,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奴婢,奴婢本叫萱儿,后来”少女忽闪着丹凤眼,欲言又止的看着凝萱,“后来姑娘来了,大管家说我的名字重了姑娘的,另赐了其他的,如今姑娘和奶奶只管叫我叶姐儿就是了。”
顾大奶奶出神的念了两遍,便笑道:“都是芬芳萱草芷叶,这管家起名字的本事也还算要得。”
萱儿,不,应该叫叶姐儿。叶姐儿心中其实一直憋着火,恨不得找把剪子划破表姑娘的脸,凭什么她一来便要自己改名?而且改就该了吧,偏弄这么个难听、低贱的名讳。她是高高在上的萱草,自己就是任人践踏的野草?
叶姐儿自持貌美,一心以为会是将军府里第一个姨娘,加上她往日行事周正,所以多数人都信服自己。现在忽然来了个表姑娘,叶姐儿感到一种实实在在的危机感。
凝萱低声吩咐了碧潭一声,碧潭先是诧异的看了看叶姐儿,然后有些不情愿的往书案前去,屋中布置的仓促,连个正经的梳妆台都没有,只有个大大的首饰盒放在博古架上。
“姑娘,可是这一只?”碧潭打开了奁盒,里面光灿灿泛着珠光。饶是顾大奶奶见多识广,可还是被满匣子的戒指、项链,耳坠闪花了眼睛。
碧潭从满满登登的匣子里翻出一只扁口贵妃镯,镯子不起眼,但仍旧瞧得出做工考究,甚至略带了几分西域风情。
凝萱接过镯子,笑望少女:“表哥太过仔细了,就算重了名儿也没什么大不了,何苦难为你们。倒显得我不是多了些。这镯子我嫌弃她腕口粗了些,还没来得及叫人去改,正好送了你,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叶姐儿险些没咬碎一口银牙,谁喜欢你的镯子!
她虽不忿,可还是下意识的去比较两个人的手腕。叶姐儿连微红,使劲儿拽了拽自己的袖口,挡住她那宽大的骨骼,叶姐儿忽然憎恨起自己北地的身份,更恨自己的身高。
昨儿自己悄悄躲在暗处远远的看见了世子爷和这个女人在湖边漫步,男子高大,女子窈窕,叶姐儿不断咒骂老天为什么旁边的那人是自己。
且不说叶姐儿在这里自怨自艾,单表白顾大奶奶,一双眼睛落在奁盒中的一只单翅蜂簪子上,便再也移不开了
第一六九章丢脸
首饰盒子是赵煦命宿元城里最富盛名的折芳斋送来的,折芳斋老店坐落在京城,少东家和赵煦是老交情,所以宿元一通商之后,少东家就力排众议,将最信赖的一个掌柜派到此地开拓买卖。
有恪亲王世子做后盾,折芳斋的生意办的是红红火火,虽然眼馋不忿的人不少,但谁叫人家的后台是将军府呢,这一点就没人能比。少东家几次提出要给赵煦分红利,但赵煦是什么人,他会在意这一点蝇头小利?
加上将军府没有女主人,甚至连暖床的通/房小/妾都不找,折芳斋空有一件件价值连城的首饰,也没个送的地方。
这回赵煦亲自命大管家到折芳斋采买,那老掌柜喜的不知如何自处,忙颠颠地亲自捧上百件请赵煦“品评”。
宿元连接北疆,往西出了关口便是碎叶,碎叶城汇集了四面八方的商人,黑道白道都在此销货,东方文明的产物历来被西方诸国心仪,宿元城的开放不吝于是面朝西方打开了门户,诸君看到的不仅是大周朝物阜民丰,更看到了赚钱之道。
折芳斋少东家就是在此时杀进这个庞大的竞技场,占尽了天时地利,为了笼络住赵煦的心,他们几乎将宿元城能见到的最奢华的珠宝首饰都送到了将军府,而且分文不取。
满匣子珠光宝气,唯独一样不起眼。
看似不起眼,但在星光烁烁中,它反而最不同,夺人眼球。
顾大奶奶有些叫不准的观察了一下小姑子,凝萱正忙着应付叶姐儿,倒不曾留意。小姑子是未嫁之身。按理说是不应该戴簪子的,若说是生母的遗物,那也不该随意这么放着。必定是贴身呵护。
最最要紧的是,簪子的款式,材质叫顾大奶奶再熟悉不过。她自己就有这么一样,只不过并非单翅蜂。而是七彩蝶。
顾大奶奶敢如此肯定,原因只有一个,那锻造簪子的非金非银,而是产于赫素族的一种稀有矿石。不是所有赫素族少女都有资格佩戴此物,只有那些为宗门效力,且被长老们首肯的女子,才会获得此物。
宗门创立至今。得到簪子的女性也不过百人,顾大奶奶祖上又极有势力,所以知道的内幕消息更多。据她了解,这样的单翅蜂簪子是前代长老佩戴的物件,可女性长老统共就那么几个,她们要是有子孙,顾大奶奶不会不知道。
越看越觉得不妥,越看,顾大奶奶越觉得眼前的小姑子神秘莫测。伸手想要将那单翅蜂的簪子捏在手心里好好看看,然而多年来的休养硬生生叫顾大奶奶停住了一切举动。
这边心烦意乱。那边也一样是暗流涌动。没多大的功夫,凝萱就拉着叶姐儿的手嘘寒问暖,有问她今年几何,家中可有什么亲人。何时进了将军府。叶姐儿强忍别扭,一想到世子爷对此女的不同,很有可能这就是未来的世子妃,叶姐儿还不想早早的与这表姑娘弄的争锋相对。
“回表姑娘,奴婢是本地人,母亲亡故,跟着父亲并哥哥在府中当差,我爹爹年轻的时候做过教书先生,很得世子爷的赏识,如今管着将军府内外来客款待。”
凝萱听出了叶姐儿话音里的骄傲,宿元这个地方能读书的人可不多,自然有得意的资本,只是以凝萱来瞧,纵然是先生,大约也不过是什么“野郎中”,正经的秀才谁愿意卖身为奴,文人傲骨,凝萱可不认为赵煦有自己祖父廉国公的本事,收了个洪大管事这样文采斐然的人为仆。
凝萱略带着几分惋惜的叹道:“表哥鲁莽,那你父亲岂不是明珠暗投?既然是读过四书五经,表哥就该全力资助你父亲进京赶考,也不枉苦读数十年。”
片刻之前,叶姐儿还是只骄傲的孔雀,等明白凝萱话里的深意之后,立即偃旗息鼓,成了斗败的公鸡。没进府之前,父亲倒是心心念念在科举上面,大有不中秀才不罢休的意思。可考了十几年,还是个老童生,眼瞧着自己的徒弟都中秀才了,叶姐儿的父亲再也不好意思呆在村里,忙领着一家子进城谋生路。叶姐儿的母亲就是这会儿没的,要不是将军府二管事,他们一家早就饿死在了城隍庙。
叶姐儿讪讪道:“世子爷倒是曾今略提了提,但我父亲不是那种得意忘形的人,我们一家子受了世子爷莫大的恩惠,只有尽心竭力服侍的道理,没有再攀高枝的心思。爹爹每每教导萱叶姐儿,为了世子爷,咱们家愿意粉身碎骨,肝脑涂地。况且表姑娘说的不在理儿上,世子爷好比”
凝萱赶忙摆摆手,失笑道:“瞧说的血腥劲儿,表哥才不是那种携恩邀功的人!”
门外一阵爽朗的笑声,赵煦大踏步进了门,身后跟着脚步略慢半拍的顾云霆。赵煦笑望着凝萱,语带宠溺:“我不是什么人啊?”
叶姐儿慌乱的站起身,紧忙往旁边让了让,一双太过灵活的眼睛不安分的往赵煦身上撞。
顾大奶奶也顺势跟着站了起来,但心下有些不悦。这宅子虽说是恪亲王府的,但屋子到底借给了自家小姑子住。小姑子云英未嫁,那赵煦又是孤家寡人,怎么也不在意些礼法,说进来就进来了?大周不是最讲究这种玩意儿?
顾大奶奶一抬眼,就和顾云霆对上了视线。顾云霆暗中冲大嫂摇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多问。
赵煦的目光在凝萱身上停留了片刻,才注意到屋子内还有生人:“你是哪个屋子里伺候的?”赵煦发现对方手中握着的贵妃镯,不悦道:“这不是姑娘的东西?”
叶姐儿如同吃了整瓶子的老醋那样酸涩,自己好歹在世子爷面前说上过话,有事没事就往正院凑,可世子爷怎么全当不认识自己似的,还当着顾家说出这样叫自己下不来台的话。好像自己天生就是个贼,专门偷盗表姑娘东西似的。
“回将军,镯子是表姑娘送我的。”叶姐儿难过的哽咽着。
凝萱不动声色的冷笑两声。倒真是会看眼色的丫头,刚才还一口一个世子爷,现在见了本尊就变成将军了。怎么。是在暗暗提醒自己别痴人做梦,攀附恪亲王府这样的大树吗?
赵煦听罢。看了凝萱一眼,凝萱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赵煦这才换上了和蔼的样子,一摆手:“既然是姑娘送的,你就越发该小心的收着。好了,去吧,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叶姐儿觉得当着顾家人的面儿被这样数落。异常难堪,早就想开溜了,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凝萱却忽然开口。
“我虽说是个外人,可要说句公道话,像叶姐儿这样的好丫头,表哥正应该重用才是。她爹爹又是你的心腹,你也该爱屋及乌才是。”
“谁是我的心腹?”赵煦语气有些不满的嗔着凝萱,凝萱一副惊讶的样子,“你难道不认识叶姐儿?她爹爹就是外院”凝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话说一半便再也不肯继续往下讲,赵煦看了半天,也明白了小丫头要耍什么把戏,再一细想那女婢的容貌和说话仪态。更坐稳了自己的想法。赵煦几乎没笑出声来,难为小丫头也有吃醋的时候,自己要不顺着她往下演,岂不是白白糟蹋了机会?
“外院的什么?怎么不说了?”
凝萱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倒真不是赵煦想的那样,要勾起众人的注意力,而是觉得自己越发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