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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无常这时也走了出来，沉着脸喝道：“司丞大人面前，何事喧哗，小小鬼魂，也值得如此大呼小叫，还不退下。”
那鬼卒一个立正，抓着徐斌转头就要跑。
我忙喊道：“哎，等会等会，那个老柳啊，我问下这个事归我管不？”
柳无常忙点头道：“大人所司职责，正是审判这些新死之鬼，断其善恶，判其赏罚。”
我顺嘴道：“那正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赶上了，直接就审了吧，还往哪带啊？”
“大人如此，正是我辈楷模，所谓…”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老柳啊，咱说话能不能不这样？我听着累你说着不累啊？这都快二十一世纪了，咱别这么老腔老调了成不？桑塔纳都开上了，思想也得进步才行啊。”
一番话说的柳无常连连点头：“大人教训的是，正该如…呃，大人说的对，下次我一定注意……还不前方带路。”
我一拍他肩膀：“你看看，这不是挺好的嘛，还有，别叫大人了，下次注意啊，那个，这个该怎么审？”
“大人，这个称呼可不敢改，打死也不敢改，按惯例，新死之鬼应该先赴孽镜台，查出他在阳世的一切罪恶，才能定夺。”
孽镜台？这个好像有点意思，说话间，我们一行人押着倒霉的徐斌径直奔孽镜台而去。
路过外城的时候，我看着街道上密布的鬼魂问：“怎么地府里鬼满为患？他们为什么滞留在这里啊，按书上说的，有罪的下地狱下油锅，没罪的该转世该投胎，不应该在这转悠啊。”
柳无常解释道：“是这样的，正常来讲，这酆都城是有一部分常住居民的，除了一些地府原生的鬼之外，这部分居民大多数都是无恶业之鬼在这里等待投胎的，还有一部分是由于某些原因暂时无法投胎的，还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就是在此等待审判的，您看，这里也有店铺生意，阳间所烧的冥钞便是在此处流通。”
“但是…”，柳无常话一转，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些年滞留在酆都城的鬼魂越来越多，大部分是等候查验善恶，还有的是妄图逃避罪责，就比如今天抓住的这个…”
我接着问：“是不是每个人死后都要来孽镜台查明生前罪恶？”
柳无常摆手道：“这倒未必，因为鬼分善恶，善人死后直接就去善因石，看看他一生都做了哪些善事，来世该得什么样的命运。只有恶人死后才会来这孽镜台，今生善恶定后，再到三生石前查看一切善恶因果，所谓有因才有果，人的行善为恶都是跟前生有莫大关联的，最后才能过奈何桥，喝了那一碗孟婆汤后，才能上转世轮重新轮回转世，只不过，要走到最后一步，恶人要比善人多熬过无数年头的刑狱惩罚了，如果是巨恶大奸之人，甚至可能永世不得超生。”
我听着柳无常的解释，心里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又说不上来。
说话间，我们就来到了一个广场，这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鬼卒在巡逻，广场中央，立着一座丈余高台，一块约四五米高的巨大石镜立在那里，上面写着七个大字。
孽镜台前无好人。
第三十五章孽镜台
广场中间，除了这些看守孽镜台的鬼卒，却不见什么鬼魂在查验罪恶值。
我问柳无常：“这里怎么没人？哦，不对，应该是怎么没鬼？”
柳无常答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孽镜台每日只开放两个时辰，现在时辰还没到，司恶使还没有来此值守，但是大人您有权利在任意时辰来此查验善恶。”
“哦，就是说，这个什么司恶使每天就上俩小时班？那他其它时间干什么去？难道现在地府的所有部门都是这么规定的？”
听我一问，柳无常也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个嘛，阴律古来如此，我们也只是遵从，善因石那边也是这样，至于其他部门，虽有差异，却大致俱都如此。”
我想了想又问：“难道整个地府只有这一个孽镜台？那岂不是所有的鬼魂都要在这一个地方排队？”
柳无常点点头：“正是如此。”
效率太低，效率太低了，我摇摇头心里暗想。
我不再多问，让他们把徐斌押上孽镜台，只见徐斌哆哆嗦嗦的跪在孽镜台下，头上隐隐发出黄黑色的光，片刻后，那石镜上朦朦胧胧的开始显现出了徐局长的一生所犯罪恶。
其实无非就是他在做恶事时候的镜头回放，就跟监控录像似的，镜头从他小的时候开始回放，什么踩死毛毛虫啦，揪女生小辫子啦，欺负同学啦，再然后他考试作弊，上大学把女生搞大肚子，工作后开始巴结领导，送礼，收钱，钱权交易，与那个丽丽搞婚外恋…等等等等犹如看无声电影般一幕幕清晰的在孽镜台中显现出来。
“这就是他干的坏事？揪女同学辫子也算啊？”看完这一切之后，我目瞪口呆的问道。
“呃，回大人，抛开一些细小之恶不提，此人贪污舞弊，买官放爵，又有通淫之事，所谓百恶淫为首，按律该下第十七层石磨地狱。
徐斌早都哆嗦个不停了，一听下十七层地狱，直接就瘫在了地上。
我皱了皱眉，问：“难道说，他就没干过什么好事吗？”
柳无常摇摇头：“这是个恶魂，才会来我们东城，如果是心境光明，无恶业阴影的善魂，就会自动去西城报道了，孽镜台只照罪恶，来到这里的鬼魂，恶大于善，所以一律以所行之恶处罚之。”
我琢磨了一下，说道：“那不对呀，据我所知，这个人所犯的罪行，除了贪污舞弊，似乎别的毛病人人都有啊？现在上个班想往上爬有本事是没用的，想升官就得巴结领导，至于送礼，那也都是互相的，这年头谁不送礼呀？亲戚朋友娶老婆生小孩的，随个礼份子也算犯罪呀？至于什么男女方面的罪，好像更不算啥事，都你情我愿的，谁这辈子没几个相好啊？我看他也就是贪污这块有点不清白，不过他也就是收了点钱，也没坑谁害谁啊？”
徐斌在一旁听着，一个劲的点头，瞅着我那表情就跟看着活菩萨似的了，就差鼻涕一把泪一把了，他惨呼一声：“是啊，不怪我啊，我那老婆是个变态啊，她一到晚上就…”
“你，STOP，没人问你老婆变态的事…”
柳无常明显有点跟不上我们的思维节奏，摸着脑袋吭哧着：“这、这…阴律如此…”
我心里这个气，这都什么阴律啊，小时候欺负个女同学都给记录在案，无聊不无聊啊？
“还有还有，我看照你们这个算法，那个西城的什么善因石，恐怕是没有什么善魂吧？还无恶业阴影，谁能达到那么高的思想境界啊，菩萨啊？我就不信你们所谓的善魂就没干过这些坏事。”
柳无常有些惭愧的说道：“大人说的正是，现在善因石那里的善魂的确是越来越少，我辈常嗟叹世间伦常竟败坏至斯，不过听大人一席话，似乎果然有些道理。”
“老柳啊，咱西城走着，我倒要看看这个你们口中的恶魂到底干没干过啥好事。”
听我这么一说，柳无常也有点开窍了，连连点头说：“好好好，大人天资聪颖，又能如此公正，真乃地府之幸，世间之幸。”
我一挥手：“少来，你多给我说点普通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柳无常：“……”
一行人呼呼啦啦又来到了西城，按照惯例，这里果然也没有什么鬼，老徐挺直了腰杆往上面一站，那一脸的大义凛然，就跟要就义的烈士似的。
我指着那个也很高很大的善因石，不断的叨咕着。
“你看你看，从小就知道扶老奶奶过马路，捡到硬币交给警察叔叔，尊敬师长热爱劳动，呃，给希望小学偷偷捐款，啧啧他还挺孝顺的，咦，这个闯红灯的是咋回事？”
老徐忙给配音：“这是前年一个孕妇难产，我在路上遇上了，就一路闯红灯给送医院了，我还给垫的医药费，我还给她家打的电话，我还认了她儿子当干爹，呃不对，是她儿子认我当了干爹……”
看着他急的跟什么似的，我乐了，指着善因石对柳无常说道：“老柳啊，这个咋算？这算善事不？”
柳无常在一边站着，闻言忙说道：“这个算善事，很大的善事，而且百善孝为首，但是，他贪污加上淫行的罪恶级别高于他做的这些善事，所以，他自动就去了东城，要不是大人明察秋毫，还真就不知道他这些善事了，虽然他到了受罚的地狱也会根据他的综合程度给予刑罚减免，但是却不能让他逃脱主要恶行的惩罚。”
我连连摇头：“不科学不科学，你们这一套太落伍了，首先，你不觉得每天两个时辰的工作时间太短了么？现在阳间人口都多少了你们知道不？每天增加的鬼魂有多少你们知道不？难怪酆都城鬼满为患，治安混乱，你们压根就不懂管理呀，还有，那个孽镜台和这个善因石，整个地府一共就这么两块，所有的鬼魂都要在每天的两个时辰里排队查验，一天才能查验多少？如果你们每天增加两个时辰，那效率就能增加一倍啊，要是增加四个时辰呢，那就是三倍啊，难怪很多鬼魂要等几十年上百年才能投胎转世，感情都是让你们这低效率给耽误了，你们知道不知道啊？”
柳无常被我这一连串的发问彻底问懵了，张了张嘴：“大人，您…您简直就是…就是…”
他一时还没想到词来形容，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依大人所见，该如何管理呢？”
我歪着头稍微一琢磨，主意就来了：“好办，每天不是一共12个时辰吗，其中6个时辰为工作时，2个小时太偷懒了，绝对不行。还有，那个…我就这么一说啊…”
我顺手一指善因石，说道：“把这玩意还有那个孽镜台，砸碎了，每个部司或省司都发一块，这么大个，资源浪费啊，让全国的鬼魂都在这一个地方排队等，太不科学了。”
说完之后，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扯了，人家地府不知多少万年传下来的宝贝，我说砸就给砸了啊？
谁知柳无常听了后，竟然重重的一击掌，满脸都是喜色：“大人说的对呀…其实我早就有过这个想法了，没想到今天跟大人不谋而合…”
真是没想到这个老古董还有这么前卫的思想，我正要再补充点什么，忽然一个鬼卒报上：“大人，时辰将至，恭送大人还阳。”
什么？这就要回去了，我还没玩够呢。
柳无常神色一慌：“哎呀呀，差点误了正事，大人，请取官符一用。”
可能是要办理什么手续吧，我翻翻兜里，官符还真在，于是顺手递给了他，柳无常伸手在上面一抹，转手又递给了我。
“大人，地府登记完成了，恭喜大人进入试用期。”
“什么玩意？还有试用期？”我瞪大了眼睛问。
“是啊，试用期三个月，这期间大人只可使用原法力值的10％，试用期过后是代理期，为期两年，具体能力视情况而定，这本该早就上呈大人得知的，不想被这琐事耽搁了。”
我无奈的看着手里的官符，10％法力值，够干啥的？这不是扯呢么，算了算了无所谓。
“这个人先放着，他的案子归我独家审理，知道不？”我指着徐斌说。
“明白明白，下官这就送大人还阳。”
我转身一寻摸：“嗯，我的桑塔纳呢…”
柳无常笑着说：“大人已经做了登记，不用乘坐那东西也可以还阳，而且大人以后只要动念即可来到此处，大人可准备好了？”
“嗯。”我刚一点头，柳无常就对着我用力的吹了口气，我只觉眼前一片雾气腾腾升起，转眼间眼前景物变幻，已是不知身在何处。
耳边只听老徐的惨叫声远远传来：“小兄弟，你可要来救我啊，真的不怪我啊，我那老婆是变态啊，她……”
第三十六章清洁工
我就这么匆匆忙忙的从阴间返回了阳世。
刚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就觉得身边有人推我，脸上还有点湿乎乎的，我一睁开眼睛，就见我老妈正满脸紧张的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个水杯，嘴里鼓鼓的好像还含着一口水。
“妈，你干啥呢？”
我冷不丁的叫唤一声，吓的我老妈一哆嗦，噗嗤一口水就全喷我脸上了。
“儿子，你可醒了啊，你这是咋了儿子，妈咋叫你都不醒…”
我擦了一把脸翻身坐起，挠了挠头：“啊，我也不知咋了，大概太累了吧，睡的太死了。”
这个还真没说错，可不就跟死了似的么。我现在才终于明白老赵头为啥那么能睡觉了，敢情那是过阴去了。
对了，今天要去上班。我忙问：“妈，现在几点了？”
老妈明显轻松了下来，说道：“都六点多了，你不是说今天有事要早起出门么，我还特意给你做了早饭，快起来吃吧。”
说着，老妈起身就要走，刚一转身，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当”的一声。
“什么东西这么咯脚。”
说着老妈就要弯身去看床下，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蹦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