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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异志-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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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者过多不好选择,于是在金陵城外搭建了一个擂台比武招亲。那一次的招亲擂台可谓是江南历年办得最热烈的一次,正当擂台上几位侠士斗得不可开交之时,他又不知从何处落下,先是三拳两脚将比武人推下台去,又一手扯破撕烂姑娘的外衣,临走之前他还出手抽了薄老剑客几个耳光才悠然飘去,满擂的老少英雄竟然无一人能够碰到他一根汗毛。

在此之后,郭沛天不停地出现在各种庄重的场合之中:寿诞上寿星的酒中被兑尿者有之,官宦人家给家人立的贞节牌坊被推倒者亦有之,总之愈是庄重的场合,他就愈喜欢从天而降,肆意亵渎凌辱一番之后飘然而去几乎是每次铁定不变的节目,就这样郭沛天在江湖中折腾了十好几年,渐渐惹得江湖人士谈之色变,每每有什么寿宴婚娶都不敢声张。久而久之,他的绰号也由原先的‘塞北拳神’改成了‘塞北邪神’。又过了五六年,郭沛天或许是玩腻了这种游戏,在光绪二十年后竟一度销声匿迹了。

郭沛天一口气隐居了五年,在光绪二十五年的时候,据闻广东十虎在广州为武馆剪彩之时,他又出现在人群里面。广东十虎是何许的身手?洪拳大师梁坤、醉拳泰斗苏乞儿、鹰爪王陈铁志、鹤阳拳潭济筠、七伤拳黎仁超、软绵掌周泰、无影脚黄麒英、铁砂掌苏黑虎、龙拳黄澄可、侠家拳王隐林个个都有惊人的武艺在身,但纵使是这种有名望的拳师,三五个摞在一起上来依旧不是郭沛天的对手,这些人恶战一日,当战到傍晚之时,据说二里之外有一间包子铺刚有包子开锅,才引得郭沛天反身而去,抢了十几屉包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在此之后,再也无人见到郭沛天,江湖上也鲜有他的传闻。就是一个这样的传奇人物,没想到今日竟然意外地搭救与我,又怎能不让我惊异?

郭沛天见我发愣胆寒,不禁笑道:“你亲娘也不知是不是在诳我,这种畏畏缩缩的胆小鬼怎能是我郭沛天的种儿呢?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是横霸天下无敌手的人物了”,我听罢依然懵懂,忙问:“我娘?我娘在哪?”,郭沛天一指头上,道:“你娘她就在上面,等我带你跳上去看看”,我顺着郭沛天的手指往上一看,心中惊呼‘我的娘啊’,原来头上尽是一片陡峭的悬崖峭壁,在二三十丈高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石台沉浸在云雾缭绕之中,这种高度别说是跳,即使有飞抓铁链这些攀山工具,寻常人也不敢贸然尝试。郭沛天见我迟疑便道:“小子,你若害怕就将双眼闭上,省的呆会儿吓尿了裤子还要呲在我的身上”,他一语落下,也不管我答是不答,一把将我掳进怀里,像提着一只小鸡似地腾空而起,他的身形在空中升起了两三丈后,便翻身向两边交替踩踏,每踩一下我二人都能借力向上跃起一丈多高,我在他手中看见身子底下的山梁越来越小、越来越飘不禁胆边生寒,就在他踩了二十几下之后,他脚下稍稍一用力,两人竟飘落在那个看似不可能到达的小石台上。

郭沛天道:“小子,这里是你爹爹的安乐窝,满世界除了秃鹰之外,再没有其他活物能登上此峰”,我忙接道:“我素听人说你喜好热闹,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难道你不寂寞吗?”,郭沛天嘿嘿一笑道:“你小子倒也蛮懂风情,像我这样的风流侠士久居于此当然会寂寞。不过此地结有的旷世奇药‘血红花’,此种红花每十年才开一次,每次只开一天,凡人若能咀嚼一朵花瓣,便能提升几成内力,你爹爹自从服食之后更是功力大增,为了这好东西,我当然不能害怕寂寞了”,说到此处,他又指着前面说道:“你娘就在前面那座山洞里面,待我带你过去,让你母子团聚,咱们一家也好尽享天伦之乐”,我一见山高路陡,一时也无法逃脱,便只能随他一同向前行进。

不得不说,这山生得十分奇怪,它三面悬空,只有一边靠着一堵石壁,壁面极其光滑陡峭,即使壁虎爬虫也无法在其上面爬行,在五六丈的高处又悬着一个石台,在石壁正中镶有一个很大的山洞,随着山风,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腐烂之气迎风吹来,郭沛天一闻这股臭味儿,大骂一声:“坏了”,急忙拉我进入其中,借着昏暗的日光,只见洞内的石床上侧躺着一个女人,女人体态非常丰腴,她的上身裸着,在腰际覆着一张白色的毯子。郭沛天一见女人三步并成两步将她翻拢过来,我一见女人的面目,正是此前去白府逼婚的徐三娘子。

郭沛天拼命地摇晃着徐三娘子的身子,但此刻的徐三娘子却像一只系线木偶般地一动不动,在她的小腹一侧有一处异常凶恶的剑伤,那剑伤不知怎么已然化脓,此前的恶臭味道正是从那脓里发出来的。我一见这情形再结合郭沛天此前说过的怪话终于寻思明白:原来那日徐三娘子逼婚不成,被欧阳谷亮击伤逃走之后,定然是跑到了郭沛天的领地求援,而郭沛天听罢徐三娘子一番叙述之后,竟然误把待押归返的我当作他的亲生儿子,至于黑衣少年究竟是徐三娘子与魏大侠生下的名门之后,还是跟郭沛怀下的野种,我却难以得知了,总之徐三娘子与郭沛天二人,必定发生过令人不齿的淫乱关系。

一见我站在一旁,郭沛天怒道:“小子,怎么你娘病成这样你还愣在旁边看热闹?看来帮忙”,我听罢如梦方醒一般,赶紧将徐三娘子立在床沿上,郭沛天也不多言,坐在徐三娘子的背后,只见他双掌合十,屏息聚气,不消片刻,宽阔的山洞内竟然尤里向外刮起一阵旋风,我在心中暗道:“好强的内力!”,郭沛天将双掌分开,尽按于徐三娘子的两扇肩胛骨上,将真气一股股注入到徐三娘子的体内,徐三娘子由于受了几股真气,身体开始大幅地颤抖着,我见此时郭沛天正运得起劲,也脱离不开,便忙将双眼的视线转到地下。

郭沛天注了一会儿真气,徐三娘子终于‘咔’的一声咳出一口浑黑的淤血,我一见徐三娘子苏醒,吓得魂飞魄散,赶紧闪在一旁。这时高大的郭沛天将徐三娘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将她的后背对向我,像抱着一只小猫似地关切问道:“婷儿,这剑上有毒你为何不告诉我?”,徐三娘子哼了一声,颤巍巍回道:“我怕你担心我,耽误去救我们的孩儿”,郭沛天又答:“傻丫头,我已经把他救回来了,对了,他……当真是那日我做下的种么?”,徐三娘子一听此话气道:“姓郭的,老娘何时骗过你?你说这话却是什么意思?咳……咳……咳……”,她这一动怒气,胸中经脉再次混乱,自打鼻口小腹开始丝丝渗出一股一股的血液出来,郭沛天抡起大手直扇自己的嘴巴骂道:“是我该死!是我该死!我不该再质疑你……婷儿你莫要生气……”,扇着扇着,他怀中的徐三娘子气若游丝,片刻之后头一歪歪,便气绝身亡。

郭沛天一见如此,直气得仰天长啸,他那如雷一般的吼叫声在这山洞里几乎能把我耳朵震聋。我急忙捂住耳朵蹲在角落里,心中却像是一块大石般地砰然落了地——徐三娘子死了,我那假冒的身份在这莽莽山岭之中自然再无人能够识破,因此短期来看我的命算是保住了。不过依照郭沛天的烈性,这仇肯定不能不报,他若再回到江门寻仇,指不定就遇见了真的黑衣少年,到那时我的李鬼身份万一暴露,这条小命就算交代在这里了。所以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尽量拖延他的行动,绝不能再让他回到江门去。

塞北邪神哭了一会儿,又抬手将我也唤了过去,我为了不被识破身份,也只好跪在徐三娘子跟前跟着他抹了几把眼泪,二人哭了片刻,郭沛天将牙咬得咯吱吱直响,便向我道:“小子,虽然我至今仍然不知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种,但我郭沛天念在你娘在十八年前对我情深义重,以后也得把你当作半个儿看。你且告诉我,究竟是谁用毒剑刺中你娘,为父要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我闻听此言,头脑不禁飞速地转动着,寻思究竟要把谁推到这风头浪尖上为好。我本是十分憎恨欧阳谷明、欧阳谷亮这两个奴才相的兄弟,不过要杀他俩还需再入江门,故而此法极不可取,我只有现将这份怨念暂且转嫁到他人身上,待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杀他俩也不迟。

郭沛天见我想了半天,便问道:“小子,你以为你老子没胆去报这血仇么?告诉你,在这武林之中,就是九九八十一门的全部掌门都在场,老子也能爱杀谁就杀谁”,我听罢故作惊异,又问:“我娘以前和我说你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当时我还怀疑来着,难道你真像说得这么厉害?”,郭沛天一听我提徐三娘子赞扬他,悲痛之中略略有些安慰的意味,道:“婷儿虽然嫁给那个姓魏的,但始终还是没忘记我的好,我郭沛天有此一位知音,也不枉活了一世”,就在他大发感叹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四爷在去年教我习武的时候曾经和我提到过:在山海关的西麓,曾有一伙的极其庞大山贼团伙,这群山贼自称为‘金狼帮’。他们之所以为江湖人所不齿,是因为打劫的目标不是达官显贵,而是往来闯关东的穷人,他们作案的目的也不是劫富济贫,而是抢掠财物,糟蹋姑娘。正是因为‘黑狼帮’的胡作非为,江湖人士对他们的评价都很鄙视,不过黑狼帮仗着人多势众,又占尽了地利的关系,所以若没有五个十个帮派相互联合根本没能力将他们连根铲除。故而这些年来,江湖上一直是雷声大雨点儿小,谴责多于剿灭。

一听郭沛天问起杀害徐三娘子的凶手,我灵机一动,便决心将此事转嫁到‘金狼帮’的身上,借他之手铲掉这个鱼肉穷人的恶势力。想到此处,我便答道:“当日我们去江门时,有一个自称为‘金狼帮’的总辖大寨主,在言语之中对我娘十分不敬,我娘十分生气就和他动起手来,哪知道战了几十个回合之后,这人不敌此人,被他刺中了腹部……”

“哇呀呀呀……”,郭沛天气得嗷嗷暴叫,骂道:“好你个‘金狼帮’,我‘塞北邪神’的女人竟也敢杀,好好好!这次我就连你这个江门一起荡平,为婷儿报仇!”。“慢着”,我忙上前阻拦,郭沛天一见便问:“小子,你又有什么话说?”,我忙答:“杀我娘之人只有‘金狼帮’的寨主,而与江门无关,而且此刻他早就回到了山海关旁的老家了。你若先去江门显然会扑个空,耽误时间不说,如果不幸再杀些无辜的好人,就更要给你的威名抹黑了”,郭沛天一听精神为之一振,扭头对我说:“小子,你别说,听你这几句话说,爹爹还真觉得你有我年轻时的几分机智。婷儿啊,婷儿,或许真没有骗我,搞不好这小子就真是我郭沛天的种”,我一听此话,心中暗暗高兴,起码他不会再去江门,而且开始逐渐相信我的假冒身份,这样的话,我就能暂时保住性命,待以后再找寻机会逃走。

一见郭沛天一副笃信不疑的神态,我又在心中私下盘算:既然我第一步险棋已经走成,那就不如趁热打铁再套点话题出来,想到此处,我故作痴态地问道:“老伯,你总说我是你的种,可你姓郭,我亲爹姓魏啊”,郭沛天一听哈哈大笑,将满头的小辫子甩得在颈旁飘来飘去,道:“爹爹实话和你说吧,我并不是什么好人,这几十年来,就光我糟蹋过的黄花闺女,也要雇几十辆马车来拉了。但是你娘不同,你娘是我的初恋,二十年前,我云游至徐家庄的时候,恰恰赶上徐家庄的老少爷们儿们在斗一群外来挑衅的绿林人,那时候你爹我年轻气盛,最看不得谁在我面前猖獗忘形,于是我三下五除二将那些匪帮击得如鸟兽散,有的人的头颅被我生生拔下,有的人胳膊腿被我劈得粉碎生不如死。此事过后,徐家庄老少性命得以保全,我也被徐家庄的村民们像供奉天神一样被请进庄内庆贺了三天。在庆贺的途中,我发现有一个风华绝代的姑娘混在其中——那时你爹我不像现在这般脏兮兮地,虽然比不过你这般利落,但也算是一个孔武英俊的年轻人。我与那姑娘双眼对视,那姑娘也不逃避,我两人你一眼,我一眼互相瞅了十七八眼才不舍地分开,自此之后,你爹的魂儿就像被勾走似地,总想去见那位姑娘。

于是我向徐家庄的庄主描述一番,偷偷打听那位姑娘的底细,庄主也不回避,告诉我说:“那乃是本庄财主徐铭城的独女,名叫徐婷儿,因为在家排行在三,所以又叫徐三娘”,庄主见我有意,便偷偷将徐铭城家宅院的方位告予我知。挥别众人之后,我没事就在徐家附近的一棵大树上盯着你娘的窗户。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次一次的等待之后,我终于在徐家门外的大树上等到了她开窗放花,在这个间隙里,她瞥见了我,我也看到了她,我二人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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