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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异志-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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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的感受,这种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受,想必是每个血性男儿都无法忍受的。

两条船就这样你追我赶,又行了一个多时辰,徐老板已经完全被前船迷了心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必须超过小船,看一看戏耍自己的高手到底生得一个如何的模样。两船拐过山脚,向前行了不到一里,前面突然闪出两座青山来,小艇‘嗖’地一下蹿进了两山之间的过道,徐老板想都没想就跟了进去。燕叔这时反应过来,连忙阻止徐老板继续前行,哪知徐老板像着了魔一样,抬起左臂,一肘把燕叔推了一个趔趄,燕叔一时火大,把手扬起,在空中晃荡了几圈,又舍不得落下,只好从独孤璞手中抢过玉佩,和徐老板说道:“你要再不停船,我就把这块儿玉佩扔下海去”。徐老板头也不抬,继续舞动舵盘,就像一台被定了型的机器一样,手随心动,继续追赶着小船。

燕叔气的抡起玉佩,在徐老板眼前做了一个抛出的动作,但始终没有离手,目的就是恐吓只用。哪知徐老板坦然地冒出了一句:“你扔吧,除非你把这舵盘砸碎,否则我决不会停”。独孤璞在旁边问道:“这可是你辛辛苦苦盼望的一万两白银,难道你连这也不要了?”,徐老板仍旧手不离舵,细致地跟踪着即时的风向调整船姿说道:“莫要说丢了纹银一万两,就是等我超过他之后你俩拿刀捅死我我都认了,人生在世,能遇到几回值得自己以命相搏的目标?这只小船就是我在命中必须超越的,如果今天我达不到这个目的,即使拥有十万两银子我也死不瞑目。”

我们全员都被徐老板这种精神所感动。的确,人的一生,几乎都在平淡中度过,为名,为利,已经让寻常的人格虚伪、扭曲不堪。在名利场中,又有几个人能够舍弃诱惑,心无旁羁地投入到理想之中呢,少,太少了。

第四十九章 海阵

徐老板细心观察风力,调整帆向,铁船一个加速跟随红色小艇钻进两山之间的夹空,燕叔再想阻拦已然来不及了,只能在心中默默祈铁船能够平安过隙。不幸的是,好事总是来得那么的曲折,那么难以预见;而坏事的降临几乎都是雷同的直接,雷同的相似。小艇行到一半时突然加速,把我们彻底撇开,率先冲出了隧道。

出了隧道之后,它并没有直行,而是往左一拐,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当中。之后周围的形势,就像从说书先生嘴里演绎的评书一样:山谷两头出现埋伏的船只,把两个出口全都堵住,我们被夹在当中成了瓮中之鳖。燕叔气得把脚狠狠跺在地板上骂了一声,忙叫徐老板把船停在夹空中间,尽量拖延铁船与敌船的接触时间。徐老板之前虽被小艇激的失去理智,但现在看清了事情的面目,头脑逐渐清醒,赶快把铁船停稳,观察敌方的意图,伺机而动。

燕叔赶紧下舱入库,把雪藏在舱底的德军捕鲸弩搬了出来,由于一路上从未遇到海盗,并没有使用的机会,众人几乎把它忘了。拽出之后,鱼弩被抬到了甲板上。为了射击平稳,燕叔首先用绳子套过弩底,穿过桅杆,把鱼弩牢牢固定在甲板上,使箭头直指前方,对敌船实施警告。哪知对方根本就没把鱼弩当成一回事儿,红色的小艇在山外游荡了一圈儿,又掉头驶回,直奔铁船——这次它不是孑然一身,身后跟了两艘黄色大木船护航。

燕叔腕子一叫劲儿,把一只钢箭推进弩腔,旋即,他躲到鱼弩后边,伺机瞄准领航的小艇。待距离适中时,他牙关紧咬,一扣绷簧,那弩箭‘嗖’的一声离弦而去,直奔红艇方向射来。就在弩箭在空中飞行的时候,小艇就像长了眼睛,突然向左猛地一拐,躲过致命的射击。箭头擦着艇身的边缘,直射到后面黄船的船舷上,只听耳轮中“咔”地一声巨响,左边黄船的舷窗被钢箭一下刺穿,海水立刻蜂拥而入,舱内的几名水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被海水灌饱,一齐做了水中之鬼。

红艇目睹惨状,不仅没有逃走,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朝我们袭来,燕叔又给鱼弩推了一只钢箭,再次瞄准预备射击。这次红船变得异常聪明,不走直线,而是盘起了蛇形,燕叔连发三箭都没有射中,渐渐地,两船之间越来越近,鱼弩在近距离失去了准星,彻底沦为一堆废铁。红船像泥鳅一样敏捷,趁着我们惊讶的机会,把身子一斜,‘嗖’地从铁船侧畔挤过,绕到我们身后。尽管红艇不怀好意,但我们不得不佩服它的驾驶技巧,当两船交叉时,红艇上的船夫竟然使两者的间距达到三尺之内,正当铁船上的众人想要伸手抓它时,它又飘然远去,像一个漂浮的幽灵,让人法捉摸得到。我不禁和徐老板堕入同一个怪圈,想把红艇里的舵手揪出来,看看他究竟是何许人也。

红艇成功绕到身后,与后边的两条黄船重新构成编队,再次向铁船冲来。燕叔刚才把鱼弩栓在船头,并且牢牢固定,再想移到船尾已经来不及了。刚掏枪射击两三发子弹,只见黄船两边的舷窗一齐打开,里面伸出了十几把连发盒子炮,乒乒乓地一股脑把子弹倾泻到船上,燕叔躲得飞快,一个“就地十八滚”退回船舱,

看着铁船被红艇玩弄于股掌之间,徐老板也没心思开船了。趁燕叔射击的间隙,他下到库里,取出临行时带的另一件宝贝——火焰喷射器,把气罐背在身上就要蹿出船舱拼命,燕叔和独孤璞哪能让他白白送死,一个抱腿一个抱腰,死命地把他拽住。独孤璞边拉边劝:“老弟稍安勿躁,你出去就是送死。听老哥一句话,好好呆在船里掌舵,我们有机会逃出去的”。徐老板摇了摇头:“红艇船夫的驾船技术,不知高于我几个境界,所以咱们是断然难以从他的手心逃脱。依我的经验,他们今天是吃定咱们了,不把船上的东西抢光是不会罢休的。而且,还有一个事儿,为了不让你们害怕,我没有告诉你们……”

“什么事儿,你赶紧说”,独孤璞松开手。

“自打咱们进了山缝子,我就觉得这里的水色有点怪,很像是我小时候师父告诉我的一个海上奇阵”。

“什么奇阵?”,出于职业敏感,燕叔立刻松手追问。

“雀鳝阴阳阵”,徐老板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底气不足,惊恐地望着众人。

“‘海阵’这个词,早年我也听方士讲过,据说它与陆阵一样,同样遵从易经八卦的约束,但随着朝代的更迭,这门技艺好像早已失传”,燕叔转着眼珠,一边回忆往事一边说道。

“的确,真正的海阵,我也是头一次见到。以前我随着师父学习驾船技艺的时候,他老人家曾经教过我说,海阵一般都异常歹毒,而这‘雀鳝阴阳阵’是其中最歹毒的一种,布阵人先是观察地势,选择一个较为狭长的空间把鱼苗投入海中,再用竹围拦住使其不能逃脱。雀鳝幼年之时,布阵人必须天天都弄些鲜活的死尸肉,剁成碎块儿,撒进水里。久而久之,这些幼鳝就会迷恋人肉的滋味,即使撤去竹围也不肯离去,整日聚在通道等待进食”。

“如果像你说的这样,只叫‘雀鳝阵’就行了,为什么又叫‘雀鳝阴阳阵’呢?”,燕叔果然是研习风水多年的高手,一下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所谓阴阳,并不是传统的解释,这里是指两层意思。第一层是说此鱼有一个‘一口定阴阳’的怪癖:倘若第一次吃到的是男尸,以后就只吃男尸身上的肉,绝不再碰女尸一口,这种雀鳝被叫做‘阳雀鳝’,反之亦然;这第二层意思,是指吃了人尸肉的雀鳝,具有滋阴补阳之奇效:‘阳雀鳝’滋阴;‘阴雀鳝’壮阳。布阵之人的目的,就是待其啖尽尸肉的精华之后,用钢丝线网把雀鳝从底下兜住,放在白铁锅里活煮到五分熟的时候下箸,此时最为大补。关于它的药效,野史曾有记载,传言未央生曾偶得一条‘阴雀鳝’,带回烹食,哪知每每服用,竟可夜御十女,一个月内未曾间断。鉴于它的奇效以及残忍的培育方法,历代帝王都封禁了它的布法,严禁在皇宫外流传,民间之所以掌握育法,是由于五代时期宫廷内乱,御用方士流落民间泄露所造成的。”

听了徐老板的描述,所有人都被惊得不轻。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一想到自己的精血即将被雀鳝吸干,带进女贼的身体,帮助她们去享受其他男人,船上的老少爷们们全都怒了,就连胆子最小的独孤璞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大战在即,最害怕的就是自家乱了阵脚,丢了气势,如今群情激昂,自然是让燕叔心中宽慰,可战斗毕竟不是儿戏,外面枪声大作,弹药横飞,差一差就会丢了小命儿。

徐老板拍了拍手中的喷射头,对燕叔说:“这阵,是我与人家斗气被他们骗进来的,我理应负起全责。一会儿我登上甲板在正面攻击,把敌人的注意吸引过来。你挑一个有利的地形埋伏下来,瞄准了在暗中射击”。说完,就要出舱拼命。燕叔忙拽住他,说道:“外边至少有六七把连发盒子炮,你这样出去就等于送死,咱们还是换个方法……”,没等燕叔说完,徐老板微笑着说道:“时间紧迫,现在已经容不得再订计策了。而且,祸是我惹的,该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的时候,就必须得有人站出来。由于我的轻率,给大伙带来这么多麻烦,大伙没有怨我骂我,我就觉得非常羞愧了,如今老哥您,竟然还惦记着我的安危,小弟实在是感激涕零,唯有以死相报”。说完,膀子一晃,挣脱了燕叔紧抓的手,大步流星朝前迈去。就在马上要出舱门的一瞬间,他蓦然停住,头也不回,扔了一句:“假如我不幸殉难,各位兄弟有突出重围的,就请抽空到蓬莱转告我的家属一声吧,说此生我欠他们太多,来生再把未尽的责任补全”。

众人面对如此凄景,无不潸然泪下。独孤璞说道:“老弟放心,如果事实真如你所说,我一定会将万两白银亲自送到弟妹手中,你就放心的去吧”。徐老板点了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滴滴掉落,头也不回地冲出舵室。

第五十章 赤魅

徐老板怀着必死的信念,提着火焰喷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出舵室。随即,燕叔伸手擦干眼泪,在小铁箱子里使劲掏了一把,取出七八个子弹梭子别在裤腰带上,也紧随其后来到甲板上。趁我们说话的间隙,外边两艘黄色木船围着我们游了七八个来回,盒子炮的子弹把铁船的外部打出了好几处凹坑。见我们迟迟没有反映,黄木船里的枪手们以为我们不敢出来应战,就想靠近登船来抓活的。正当他们撂下枪,七手八脚地从木船上下的空当,徐老板正好从舱里冲出来,一见这帮喽啰手无寸铁毫无防备的模样,徐老板乐了,一把将气罐的阀门扳到最大,对准喽啰们就是一枪:只见铜嘴喷枪的前头,‘呼’的一声窜出一道狭长的蓝火,越往远越粗。空气中立刻传来一股被烧焦的烤肉味儿,为首的几个人瞬间就被烈火烤的面目全非,后边的几个人也被热浪熏得顾不得掏枪,全都蹦到水里避难。

喽啰们刚一坠河,水中的雀鳝立即觉察并集结起来,张开血盆巨口就向他们袭来,尽管其他绝大多数都会凫水,但海中毕竟是鱼儿们的天下。可叹喽啰们的血肉之躯在雀鳝的利牙之下化为一块块儿模糊的血肉,哭爹喊娘的惨叫声逐渐变大,又逐渐变小,最后消失。

徐老板烧完喽啰,又去烧被撇下的两艘黄木船和红色小艇,小艇一见事情不妙,立刻调转方向逃跑。在烈焰的熏烤下,两只木船瞬间化为一片红蓝的炫光,在水面上地迅速地解体,火烧木头的噼噼啪啪声在两山之间震荡回声,显得异常可怖。目睹火焰喷射器的巨大威力,我不禁在心中暗暗惊叹德国大鼻子的创造力,想我中华两万万同胞,自戚继光之后基本没人再对武器研究,空凭血肉之躯,又怎能与诸列强的利器抗衡?自恐之余,我不禁再次对大清国的未来担心。

红色小艇从铁船后边穿出山洞,里面的人朝空中打了一个呼哨,片刻之后,在它周围,又聚过来四五条黄船来。徐老板回身朝匐在甲板上的燕叔使了一个眼色,勾起扳机向黄船发起新一轮的攻击。这次黄船不敢靠近,喽啰们从舷窗里探出身子,借着盒子炮的长程,远远地躲在后面朝徐老板射击。徐老板且战且退,把所有的火力都吸引过来,再看燕叔,把盒子炮调为单发点射的模式,躲在暗处,一枪一个准儿,把喽啰们逐一打落水中,每掉落一人,雀鳝们都在片刻还回一具残缺不全的惨尸。红艇一见不妙,掉头又撤出了隧道。

喽啰们平日常把他人尸体丢入海阵之中,去喂养阴阳雀鳝,想必往常挖坟掘墓,偷盗女尸的勾当必定没有少做。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拿女尸喂养阴鱼给自己壮阳,这孽举可谓是天理不容,人神共愤。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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