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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龙脉糟了,得舒一舒”
“龙脉糟了?”
“对,按理说这这龙脉一糟,全天下就开始乱了,也就自然到了改朝换代的年景,这世代更迭本是谁也没法阻挡的事儿,可现在坏就坏在有洋毛子在里面掺和。你想想,咱全是炎帝和黄帝的子孙,孔孟圣人教化的子民,这要改朝换代,也是咱们中国人的家里事儿,干那些洋毛子个腚腚,我之前就寻思着,等这回咱们弄来了军火,到时候你领我回关东,去找太祖的寝宫,那里面既然能找出风水图志,或许也就找出关于龙脉的东西来,等寻到了龙脉,咱好歹的也得给它舒一舒,让咱大清国的国运再昌盛个几百年,不过……”
“不过什么?”,我正听到兴头上,燕叔冷不丁就停住了。
“不过我见了孙文黄兴之后,以前在心里扎根儿的想法就动摇了,大清朝固然是咱自己的,可中国更迭了几千年了,那老百姓还是受苦的命儿,因为啥?我算看明白了,打江山的开国皇帝的确是好,知道体恤百姓,知道百姓是水,皇帝是舟,可他的儿子孙子没经历过这苦难,到最后不还是暴政亡国?这循环往复地改了几十个朝代,到头来,碰上开战的年景,受苦受难的还是老百姓。孙文说的好啊,‘驱除鞑虏,恢复中华’,那天下不光是皇帝老子一个人的,而是全天下老百姓的。民主、自由、博爱,多好的东西,我华夏几千年来缠于内斗,就他娘的爱和自己人耍威风,一碰到外国人就麻爪,咱有时候得学学洋毛子的精神,内部团结,一致对外。只有这样,咱中国才能国富民强,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好!”,我和梦蓉被这一番话所打动,不禁一起鼓起掌来。
“不过咱们也得做两手准备,现在侵犯咱们的老毛子是越来越多了,这帮犊子看着咱这儿物产丰富,全他娘的漂洋过海来叼肥肉来,清兵不仅不防,反而帮着洋毛子打义和拳,极力打杀革命党人,孙文和黄兴虽然有一腔的报国志愿,可未来的时局怎样谁都不敢肯定,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觉得孙中山固然是学识渊博,思维新潮,为人却有些过度正直甚至理想化,这种宁折不弯的人以后必然会吃大亏;那黄克强呢,倒是一个事事务实的人,不过这个人憨厚有余,而霸气不足,是一块儿当宰相大臣的好料,却未必有主持大局的魄力来,他俩今后是成就大业还是溃败如山我也下不了断言,但我只是从中看到了一点希望,想在危难的时候帮他们一把,所以咱们这回是双线齐发,盗完了陵墓,这大头我还是要给孙中山等人,就算是我在他们身上赌一把吧,作为条件,我们从他们那取得必要的军火,关东咱还是得回,龙脉还是得找”
听完燕叔的叙述,我不禁在心中暗暗佩服他的胸怀来,啥叫英雄?能事事为国为民的才叫英雄,光想着自己后院儿那一亩三分地的归根结底还是小农,比起人家的度量,我一寻思自己的那点儿小心眼儿真是臊得满脸通红。
听了燕叔的慷慨陈词,梦蓉也被调动起来了,说道:“叔,我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我爹当义和拳没干成大事儿,一直摊在床上郁郁寡欢,这回我要跟你干一宗大事儿,回去让他老为我高兴”
“成!”,燕叔乐得一拍梦蓉的肩膀,伸手将我们仨抱在一起。
注:○1奔儿也没打:山东及关东的土话,意为不犹豫。
○2挠杠:关东土话,意为逃跑。
第八十一章 … 三婴(一)
言罢,老少三人继续向前进发,前面是一片陡峭的大石砬子○1,马爬不上去,燕叔就把它们栓在周围的两颗大松树上,人扒住凸出的石头块儿往上攀爬。
那小山并不高,碎石却不少,踩在脚下咯咯楞楞○2的,我经过了关东抬参的磨练,脚板子底下也不像从前那么不经折腾了,便自告奋勇地走在了最前面,甩掉了李文昌父子,我心里额外地高兴,脚下生风竟越走越快,逐渐就把他俩拉开了一段距离,转过一道小岭,前面现出一股岔道来,我一下懵了,怕跟燕叔他们走散了,便坐在一块儿平整的大石头上,脸朝着他们过来的方向等待。
等了一会儿,底下渐渐的没了声音,我左等右等他们就是不上来,我心里不禁有点儿慌张,便想起身往下瞅瞅,这时从我身后的胳肢窝里伸出一只绿手,继而响起一声稚嫩的声音:“不用找了,都让我叔叔舅舅给抓起来了”
人一到了危急之时,总能爆发出比平时强几倍能力来,就比如很多野史说的,谁谁谁把老虎给打死了,吃了虎肉,扒了虎皮,成了打虎英雄。其实他们也是在情急之下,被生存的本能驱使的结果。老虎遇见了人不会多认真,顶多就是把人当成了一顿口粮。即使不吃也饿不死它。可人是为了活一条命而战,当然就会拼出吃奶的力气,赶上以前练过的,可能就碰巧踹到老虎命门,把老虎给废了,人们只会记住那些打死老虎的,而被老虎吃了的却都被人忘了。我这回碰见的虽然不是老虎,但那绿了吧唧的手也怪吓人的,我一急卯足了全身的劲儿往前一蹿,竟也纵出去六七尺远,脱离了危险之后,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转过脑袋向后观瞧——身后站的是一个小孩儿,确切地讲是一个婴儿,穿着一身大绿棉袄直勾勾地瞅着我,他的脸和手全是绿的,皮肤粗糙不堪,很多地方都有溃烂的水泡,一动弹就往外冒着黄脓。
我捂住嘴差点儿呕了出来,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见对面那小绿人竟笑了,一笑它额头上的褶子堆在一起,就像是个七八十岁的小老头儿,他仍然重复着之前的话:“你不用找了,都让我叔叔舅舅给抓起来了
我一下被造懵了,问他道:“你说啥?谁被抓了?你又是谁?”
“你不用找了,都让我叔叔舅舅给抓起来了”,那怪物仍然重复着以前的话,我见他也不回答,就一时火大,想要发作,突然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脚都没了力气,扑通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平明,我只觉得脑仁儿像糨子似的,都稠在了一块儿。梦蓉在身旁守着我,见我苏醒,便欢天喜地去找燕叔报信儿。不一会儿燕叔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只灰不溜丢的野兔。
“燕叔,我这是咋了?”,我摸着自己昏昏沉沉的脑子问道。
“你先别说话,等我把这只兔子给你烤了的,你现在身子还虚,先养养的我再告诉你”,我只好继续躺着,不大一会儿又睡过去了,再醒来时,已经快到了中午,梦蓉将我摇醒,递给我一只用树枝子穿着的兔子腿儿。
“知焉哥,你先吃吧”,梦蓉微笑着说道。
我点了点头,抱着兔子腿儿就啃了起来。说实话,这兔子肉有点儿骚,深山野岭的也没有盐晶,但这可以算上我吃得最好的一顿兔子肉了,吃完了兔子腿儿,我又啃了半截兔胸脯子,总算是恢复了多半的体力,便撑着直起了身子。
“燕叔,我吃完了,身上也有了劲儿,您赶快告诉我究竟是咋回事儿了”
“那你可听好了,你昨天是中了一个阵……”
“中了一个阵?”,听了这话,我脑袋嗡了一声。
“对,中了一个阵,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你中的是‘三婴护体阵’,是茅山派的外教‘茅水派’发明的一个极其阴毒的阵法”
“茅水派?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你要听说过那才奇怪呢,茅水派算是一个密教,康熙爷年间就销声匿迹了,想我师父他当年广游江湖,足迹踏遍了大江南北也没探清这茅水派的虚实来。只听说这两派的教主是一对亲表兄弟,茅水为兄,茅山为弟,俩人小时候哥长弟短的处得还挺浑和,后来闹饥荒和鼠疫,表弟家遭了灾,爹娘全都死了,表兄心疼他,便把他接到家里来过。当时年景不好,家里苦啊,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表兄便出去给财主当长工挣钱,一年半年都不回来一次,他省吃省喝的,一门心思就想把那日子过好,哪知后院儿着火,未婚妻耐不住寂寞,和表弟弄出了事儿,生了个孩子跑了。
那表兄听到消息大病了一场,回家里憋了一年多啥也没干,等他挣的那些钱全都败坏没了,他的病也好了,不过人却像中了魔障似的,一天天总说自己能看见鬼,还能跟鬼说话,旁边儿人见他神神叨叨的也不敢惹他,不过至此之后,怪事儿出现了,这个表哥不出外找活儿也没饿死,邻居都说夜里有黄皮子给他来包饺子,一时间在十里八村儿的传的神乎其神。
这兄弟俩通过这一出,那梁子就算是结上了,只是两人天各一方,谁也见不着谁,那仇怨也就慢慢的减淡了。可天算不如人算,谁知道十几年后,表弟发了迹,不知怎么地竟成为了茅山派的教主,说来也巧,他以为表兄早就忘了前尘旧事,便鬼使神差地衣锦还乡来。
两个人不见还好,一见面那兄长便忆起了这些年他遭的罪,跟他兄弟闹了个大红脸,俩人还差点儿掐起来,闹了个不欢而散。从此之后俩人就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哥哥发誓要将弟弟弄垮,便想秘密成立了一个门实施报复。
说来也怪,自此以后,他哥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也不疯了,打扮的跟个少年似的光鲜。后来有人说,以前来他哥哥家包饺子的不是黄鼠狼,而是一尊邪兽,因为黄鼠狼顶多能造个幻境,送点儿粮食什么的,成不了什么大事儿。只有那邪兽才能给他哥提供力量,帮他复仇。也不知是仇恨还是邪兽的关系,那哥哥后来还真的就成了事儿,竟像模像样地弄了一个‘茅水教’出来,教众也发展到了好几百。不过自打回家掐了架,弟弟一直都觉得心中有愧,凡事也都让着哥哥,茅水派之后和茅山派也发生过几次冲突,最后全以茅山派忍让告了终。
按说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也就差不多该到了头。兄弟嘛,砍断骨头连着筋,手足情深的,本来就不该为一个女人撕破了脸皮,换句话讲,也正是因为这个女人,两兄弟才成了事,全做了掌门,这笔旧账就应该淡了算了。可那哥哥依旧不依不饶的,像中了魔障似的。
后来就有人说,不是那哥哥不罢手,而是他尊邪兽逼着他做的,邪兽本是心头生,它是个靠怨念滋养的孽物,在提供力量的同时必须不断激化矛盾、吸取怨气,否则就得灭亡。不管怎么着吧,这两派就明里暗里地折腾了好几年,人是没少了死,梁子是越结越深,到后来,那弟弟也被激怒了,气得下了一道密令剿杀茅水派。至此以后,两派便公开宣战,拧成了解不开的仇疙瘩。
至于那毒阵,就是茅水派的掌门为了报复茅山派而造的,它的原理也遵循五行和八卦,不过五行为外五行,八卦是反八卦,布阵人的最初目的是为了吸收世间的怨念,去保护和壮大邪兽的力量,后来会布阵的人多了,就逐渐的作为它用。
毒阵的种类依布阵的难易共分八种,我在出师之前,师父曾交代过,分别是‘双狮夺食阵’、‘三婴护体阵’、‘四方顿陷阵’、‘五行逆转阵’、‘六方五向阵’、‘七星运斗阵’、‘八仙覆海阵’和‘九阴还阳阵’,你昨天遇到的就是那里头最为毒恶的三婴护体阵……”
“燕叔,您要如实告诉我,中了这个阵……是不是得死?”,听了燕叔的叙述,我不禁有点儿哆嗦,说话也没了底气。
“死倒不至于,不过……”
“不过什么?”
“唉!事到如今我就照实说了吧,你知道这个阵为啥叫‘三婴护体阵’么?这里头可大有说头呢。昨天跟你说话的是个婴儿模样的人吧”
“对,就是个婴孩模样,不过脸抽吧的跟个老头儿似的,而且满脸全是冒尖儿的白疙瘩,一走一动还从里边儿冒黄脓,浑身绿了吧唧的,活脱一个妖怪”
“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倒下去的?”
“我之前不是跑你们前面去了么,前面出了岔道口,我寻思别走散了,就坐在一块儿大平石头上等你们,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到,我就想抬屁股想返回去瞅瞅,那婴孩儿就是从这时出来的,一出来他就奇里八怪地嘟囔着一句怪话,一会儿叔叔一会儿舅舅的,我一下让他给造懵了,就连着问了好几遍,可每次他都是重复之前的一番话,我寻思这孩子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就想不理他,可就这时,我脑袋一沉就倒下了,这不醒了就看着你俩了么?”
第八十二章 … 三婴(二)
讲完了昏倒后的经过,燕叔点了点头:“没错,这是正宗的‘三婴护体阵’,你遇到的就是三婴中的一个婴孩儿,法名绿婴”
“绿婴?”,听了半天我不仅没弄明白是咋回事儿,反而是越造越懵,燕叔平时不是吞吞吐吐的人,此番峰回路转必是有难以开口的内情,我隐隐觉察到一丝不安,额头上的细汗丝丝地渗出,由小绺攒成了大滴,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