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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二来能让黑风岭如此小心谨慎的,也绝非是财力平平的泛泛之辈。
那这饭庄底下隐藏的究竟是何种秘密呢?又是怎样的一种力量能让横行乡里的匪帮不敢公然挖掘,反而要像个小偷似地隐藏自己的行踪呢?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对饭庄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恰巧静虚道长在临行之前又给我解了随念决,这便更激发我放开胆量做事。
此后我便乔装改扮连续在饭庄附近探着。说来也怪,这饭庄周围依旧是静悄悄地,无论饭口与否都没有什么行人。第一天去时,我怕女人勾回匪众给胖老头收尸,便远远地伏在对面的山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结果这一天下来,不仅人未有进来一个,就连鸟儿也没飞出去一只;第二天上午依旧如是,等到晌午时分我终于捱不住了,思考良久终于决定冒险一试,于是便扮作山民的模样下得山来。
一进大门,我便被眼前之物给惊楞了:胖老头的尸体依旧横在大厅中央,他手足僵硬、四脚朝天,露出的皮肤宛如被涂了铅粉似地乌黑一片,明显是剧毒所为,而女人自从一别也定未回来,否则她又怎能放任同伙暴尸在外?不能,绝对不能,我在心中暗想,胡子是很讲道义的,倘若她能真的回来了,胖老头的尸体一定会被掩埋的。
而后我便翻了翻前厅,又去后厨转了几圈儿,均未发现能容人进出的通道。
时候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等探到第三天晌午时我依旧一无所获。于是我心中隐隐有些丧气,便寻思不再探了,转而去怀德镇上寻找俄军哨所,发电报问问华莱士有关小金箱子和德文日记的事情。
也不知道华莱士给我这块令牌究竟有何等的魔力,平时狂傲异常的俄国人见了它竟然都像脱胎换骨一般摆出一副仁义谦和的嘴脸。我一见形势如此顺畅便也不再隐瞒,直接把要发电报的要求提了出来。
德军的翻译把我领进一间电报室,那里有一个比胶澳德国女人更加丰腴的俄国女人在狂按着铁旋钮。女人穿着开叉的绿军布裙子,粉嫩的大腿就夹在黑皮靴子和短裙之间,随着上身的颤动,女人腿上的嫩肉也一抖一抖的晃动 …… 这情景让每个正常的男人见了都不禁要咽上几口口水,当然也包括我。
女人与翻译说了一通便又开始重新按钮发报。不一会儿,她刷刷点点拿笔写了一张字条回身递给翻译,翻译看完便又俯下身去写了一张字条给我,我低头一看,字条上有几个蝇头小字:“两件事情均已办妥,你何时回来取走东西?”
看完这字条上的小字,我心中不禁一喜,便又撰了一张字条递给翻译,字条上写:“我现在身在怀德,许多事情尚没办完,恐怕一时两晌难以回去”,不一会儿后,翻译又递回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怀德?可是吉林西边的那个怀德?”,我又答道:“正是这个怀德”,过了许久,华莱士终于回电:“快将你的住地告予我知,我马上过去将两样东西交付于你”,我心中大喜便答了一句:“镇西的郑家老店”,之后华莱士那边就再不回应了。
出了俄军的哨所,我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虽然尚未探出饭庄中隐藏的蹊跷,但小金箱子和德文日记的秘密却被华莱士解开了,所谓东边不亮西边亮,这倒也是个天大的好事,暂且回店侯着吧”,想到此处,我便策马回行往店房的方向走。
待回到了店房,我便将发报之事告予了胡老三,胡老三闻听之后也是好生地兴奋,禁不住地赞道:“这华莱士先前救了俺和老洪一命,此番开启了小金箱子又要主动送来,真是个难得的厚道之人。咱们若成功地解救了四哥,还真要帮他好好找找那本《太平要术》”
“三叔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小侄说句实话,这么些年来我也是头一次见过像华莱士这般诚实善良的外国人,倘若比起他来,许多国人尚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脸红呢”
二人讨论许久,日头便已往西去了,我和胡老三人草草吃过晚饭,就躺在店房里面闲聊起来。胡老三先问:“知焉,俺见你在先前的搏斗之中仿佛有几分武艺在身,你可曾拜过师父学过武艺?”
我摇头回道:“三叔,不瞒您说武艺我从未正式学过一天,但我从小家中便毗邻半壁街,没事便去此处偷学一点皮毛的东西和同伴互相操练”
“半壁街?那不是大刀王五‘正宜镖局’的所在么?俺年轻的时候也去拜会过五哥呢”,胡老三说到此处言语中有些激动,眼眶中忽然闪着一丝泪光,稍稍缓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说:“如此看来你的天资尚算不错,倘若有个师父带你便更能在武学上有所造诣。这样吧,三叔近来也闲来无事,待着也是待着,不如明日俺就当你的师父陪你操练如何?”
“真的?”,我一听此话乐得一跃蹦起多高,急忙下地跪行拜师礼,此后二人的欢喜之态自不必细说。好容易捱到翌日五更天左右,两人便起来一同下床到院外操练。胡老三道:“你基础不弱,又有未知的强大内力相辅,俺就跳过起步部分直接从拆招换式开始教你了”,说罢他站定马步,抬腿伸臂在我面前就练了一趟拳脚。
我静静立在他身前看着,只见他的姿势竟然十分丑陋怪异:身形时而静如处子岿然不动;时而又动如若脱兔变幻无穷,随着招式的深入他腿上摆动不止,掌上呼呼挂风。待他练完二三十招之后,浑身上下竟环绕着一团皓白色的雾气。我心中不禁暗暗称道:真是一套好功法。
胡老三收招之后来到我身前问道:“知焉,你看清楚了么,这套拳脚究竟有几招几式?”
我沉思了片刻答道:“三叔练的太快,小侄到最后已然看不清了,但按照估计大约能有个四五十式”
胡老三听罢哈哈大笑,说道:“没错!这是我自创的‘胡家拳’,与传统的七十二招相比它只有短短的四十四式。他别看它招数少,但这里面每招每势都威力巨大,丝毫没有什么观赏成分在里面。另外它还吸取了‘大擒拿手’、‘小擒拿手’、‘螳螂拳’和‘迷踪拳’四种武林绝学中最凶狠的部分,将他们自然地融汇一处。倘有内力充沛之人随便使出一招便可造成相当的破坏威力:轻则骨断筋折,重则直接将对方手脚卸掉。凡人若能练到它的五六成水准,八九个壮年的汉子便没法靠到你的身前”
我听后不禁大喜,心想:“我要的就是这种功夫,倘若让我从蹲马步练起,恐怕胡须花白也没有成就”,之后叔侄二人便彻日练习,一个用心教,一个用心学,再加上我有内力相助的缘故,练到第七八日时竟也有了胡家拳三四成的修为。
这一日我俩正在院落里练功,突然房门一开,洪屠户和静虚道长自里面走了进来。四人见面自是一番欢喜之言。稍作歇息之后,静虚道长便直入主题,把这一行的经过讲给我和胡老三听:原来他俩之所以去了如此之久,皆因为崔老夫人到外地参加一个法会直等到第五天头上才回到西山。老夫人一见静虚道长一副道骨仙风出口不凡的姿态自是高眼相看。并特意置席盛情款待了二人。席间静虚道长并未隐瞒,将四爷被吉林巡抚强迫抬参之事如实道来,又把自己想求崔二毛子从中解围之事叙述了一遍。老夫人闻听之后立即表态:此事她亲自去黑风岭找儿子去办,倘若不成她便一头撞死在儿子面前。之后事情便如静虚道长所预料地正常运行着:崔二毛子是个大孝子,见老娘亲自前来自是不能拒绝,之后静虚道长二人也上了山,将成破厉害与崔二毛子说了,又将那九千两银票悄悄塞给崔二毛子。自古有句俗话说:‘官不打送礼的’,九千两银子虽然不多,但加上老娘的钦命也让崔二毛子觉得使命沉重,便按照静虚道长所出的计策飞马去巡抚衙门同曾永铭说去了。
曾永铭本来就贪性十足,再加上崔二毛子之前树立了很高的威信,一顿煽风点火之后曾永铭已然被忽悠得飘飘欲仙了,由于有静玉在手要挟,他也不怕四爷跑掉,思考之后他便下令应允我们进山去把四爷给领出来为他酿造不老仙药。此番静虚道长他们回来正是召唤我们一齐去大鸦山救人。
听完静虚道长的叙述,我亦把同华莱士互通电报的事情也说了一遍,静虚道长听罢捻须说道:“这倒是个好事,可胶澳和吉林之间有千里之遥,华莱士行动再快也得一半个月才能赶来。贫道现在心急火燎,就害怕万一时间拖得太长曾永铭这狗官起疑变卦,所以我想去救四哥的事情刻不容缓,必须马上出发……”
“可我已然约了华莱士在店房见面了,就这么言而无信恐怕也不太好吧”
静虚道长听罢沉思了一会儿又说:“当然,你若不想随我们同去,也可独自在店房里等候华莱士,待我们三个去大鸦山救完了人就赶回来找你”
“不行,四爷是我的救命恩人,此番救他的事情我也不能不去”,我斩钉截铁地说道,眼神无比的坚定,但我心里又实在不愿放了华莱士的鸽子。
胡老三在旁若有所思了片刻说道:“道长、知焉,俺倒有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快说”,我和静虚道长一同催促道。
“那个黑店的小二还被咱们绑在店房里,与其将他砍了或放了,还不如让他在此守候华莱士的到来。俺曾仔细观察过他这个孩子,他心眼不坏又很会伺候人,只要咱们软硬兼施,不愁他不老老实实地将功赎罪”
静虚道长听罢不禁拍手答道:“妙计!妙计!前些天里我正好给知焉刚解了这随念诀,今日我便再给这小二种上,有这符文的监视,谅他也不敢做出太出格的忤逆之事”
之后众人便回屋把小二的绑绳解开,围着他将成破厉害与他统统说了一遍。小二听后痛哭流涕便答:“小的能活命便是众位英雄赏的,英雄让我做甚么我就做甚么”
静虚道长又道:“你年纪青青,若肯浪子回头倒是一件利己利人的好事。不过贫道要告予你知:我手中有许多符诀,播在你身上之后虽然你我相隔千里,但你在此做什么事我都能够看见,倘若你敢半路变心,你可小心毒虫穿耳的难受滋味”
小二跪答:“小的怎敢,小的怎敢?道长怎么去说,小的就怎么去做好了”,静虚道长见他的表情神态十分自然,不掺杂半点虚假之意,自知目的已然达到,便把如何迎候华莱士的细情告予他知。自此之后,四人便收拾行李,开始由怀德出发直往东面重向大鸦山挺进。
整理
第四十三章 … 决战(一)
自怀德出发之后,四人一路坎坷,终于在七日之后重返到阔别已久的抚松镇。 首发吸着家乡的空气,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草草算来,我自从他日一别距今已有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我经历了买玉、海战、盗墓、斗倭这些奇事…… 发现了许多的惊天奥秘,更是经受了无比残酷的实战磨砺和难以忍受的生离死别,这一切都让我更加沉着,更加淡定,更加像一个成熟稳健关东的汉子。而成熟的同时,我的思乡的之情也在与日膨胀着,没有一刻有过停歇。
四爷的宅院已经破落了,这是我路过他家时萌生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感觉。想一年前,一行人在此出发浩浩荡荡开往大鸦山抬参时,那是一种何其澎湃的豪情壮志,如今时移世易,一腔的热血也被冷水泼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无尽的唏嘘与感叹。
我们重返的消息在镇里传的飞快,小二同我爹早早就在镇外大街翘首企盼了。父子重逢难免喜极而泣,静虚道长一见心也软了,便临时更改了计划携众人一同在我家停留一天。那一夜的事情我已记得不太清了:我只知道当时喝了许多酒,也吐了许多酒;说了许多话,也听了别人许多话,至于酒的味道、话的内容,翌日起来却也忘得一干二净。
小二依旧很是调皮。而这一年多来也正是多亏他的支撑我家祖业才能继续维持。为了褒奖他我翻遍浑身背囊,把能给的银子全都给了他,小二自然是欢喜得不行,同我聊了一个多时辰的分别经历。末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那调皮的本性与我调侃道:“公子,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为啥上山抬参?”
我闻听稍稍一顿,自知他是奔着我难堪来的,便也不加遮掩地答道:“为的是静玉”
“小二见我一反常态地坦诚相答反而没了兴趣。沉默了许久又继续问:“我听说倘若静玉小姐要活命,则必须得有一块陈年的血玉 …… 公子,那块血玉你寻到了么?”
我脑中嗡了一声,眼前情景再一次被带到崩塌的黑殿跟前:那具陈圆圆鲜活的尸体,那枚埋在陈圆圆颈子底下的血丝白玉钱,为了救我而惨遭割喉的梦蓉和燕叔…… 突然这一切都在我面前天旋地转,一切显得都是那样的虚幻,又是那样的真实。我腹中隐隐有些恶心,憋了许久都没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