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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象,这点令翰香和玉珍颇有微词。1971春茂清完婚,这个媳妇仙兰令翰香比较满意,仙兰三岁时其父病逝,母亲改嫁它乡,只好和奶奶相依为命,仙兰的外祖父一副货担走天下,早年曾资助过黄兴的华兴会,他很喜欢自小聪明伶俐的仙兰,仙兰得以读了二年初中,但外祖父死后,没了经济支柱,仙兰便跟着奶奶流浪到了这里,老实勤劳的茂清和知书达礼的仙兰结婚后,用双肩挑泥做砖在土地庙旁边也盖了三间房子,偶尔,仙兰也会和公公说起‘隋唐’‘三国’之类的故事,这让翰香有些欣慰,毕竟在农村这种姑娘还是少见的。
时间到了1971年夏秋之际,翰香已是近六旬的老人了,他烧掉了刘伯温那本《奴隶书》,书中关于预言百年之末的国之兴衰和民生运程基本结束。
9月,随着温都尔汗传来一声巨响,全国形势迅速逆转,湖南湖北二地红卫兵组织锋芒不再,但农村的法事仍然不能进行,翰香落得清静,在集体里忙于农活。大雁南飞,落叶飘零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人,说起来那是师父的远房侄子彭建国。
建国看着头发依稀花白的翰香,万般无奈地说:“升平哥,若不是逸仙伯伯房上的人,我真不想来请你,这事你看能不能办成?”
“你说吧,能办的一定办,师父若是在世也不会推辞。”翰香点点头。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早在食堂前,我爹的一个弟弟因为吃不饱饭逃到汉口去了,爷爷奶奶临终千交待万嘱咐,一定要找到叔叔,现在找到了,他在沙市一个地方,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小孩子现在都读初中了,可是他自己因为长期操劳,如今处于弥留之际,俗话都说‘人老归根’,我们以前不知听谁说过你会走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今天来就是想请你去一下,人要没死,那是好事,要是升天,就麻烦你了。”
建国一口气说完,焦急地等待翰香回话。
翰香沉思一会,问道:“你知道你叔叔何时得病不?”
建国说:“半个月前,没办法也没钱医治了,都是累的,就算活,也是客了,留不住的。”
翰香摸摸胡须,缓缓说道:“不知能不能过洞庭,试试吧。”
“那好,升平哥,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建国感激涕零。
“慢,那些出访证明可否办妥?是出省的。”翰香面带疑问。
“这个,你就放心,我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找了不少关系。”
“那我尽量吧。”翰香说让建国先回家准备,然后回到了屋里。
翰香再次翻出《走脚术》,曾经试过一次,那时自己威武且只是试了试,不知现在行不行?如果不行,惟有自己背着回来了,算一算,顶多半个月时间也够了。翰香把符和青衣长衫准备好,这个时候,不冷不热,也不会下雨,是个好时节,第二天一大早,翰香向玉珍如此这般交待一番,然后偷偷地出发了……
翰香伫立在船头激动不已,这烟波浩淼洞庭湖上,一路所见都是极为秀丽的滨湖风光,船至城陵矶,有一块名为三江口的地方,可在此远眺洞庭,但见湘江滔滔北去,长江滚滚东逝,水鸟翱翔,百舸争流,水天一色,景色甚是雄伟壮观。
遥望湖中风景秀丽的君山,想起了流传千古的美丽传说:相传4000年前,舜帝南巡,他的两个妃子娥皇、女英追之不及,攀竹痛哭,眼泪滴在竹上,变成斑竹,后来两妃死于山上,二人因是湘妃、湘君,为了纪念,就把洞庭山改为君山,想当年杨幺防卫严密、环环相扣的大本营,如今依然叫子母城,杨幺儿子屯兵的地方,是为孩儿城,杨幺大败对手后设宴款待乡亲和将士的地方,叫南大膳和北大膳,杨幺与朝庭官兵激战的地方,如今可是血湖场,杨幺巡湖时战袍被浪花打湿后晾晒战袍的地方,称之为晒袍嘴,杨幺战败时失手掉落大刀的地方,又名撂刀口……
就是这把大刀,民间一直认定是佩剑,想当年杨幺贵为天子号令将士出征,剑出梢只能向天,否则,剑气所指之处皆人头落地,鸡头齐断,杨幺死后正史却没发现这把佩剑,传闻沉入这湖底之中,解放后陆续有当地渔民在狂风暴雨的惊涛骇浪中看到水气缭绕的水面有战船水兵,还有那把光芒万丈的宝剑被虾兵蟹将驮出水面。
是真是假?难道脚下的这片水里真有当时战场和那不死的灵魂?如果随身携带的三角绸缎也是记载了杨幺为兴邦而埋藏的金银珠宝,那究竟在哪里呢?海风吹乱了翰香的须发,也吹乱了心中的思绪,他看着波浪起伏的水面而心潮起伏,他的思绪,似乎不在即将面对的那具遗体,而在这翻滚嬉笑的浪花深处……
《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54节作者: 湘粤男
沙市地处长江中游荆江河段北岸,翰香和建国二人来到这‘三楚名镇’的地方,此处北临长湖,南靠长江,风水极佳,很快找到了建国叔叔的家,但在三个时辰前,建国叔叔已经登天,翰香看着芦苇杆围成的小屋,听着里面传出一个妇女凄凉的哭喊,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在路上已经听建国说过女方娘家没了亲人,二口子都是长年累月在河边以打渔为生,却也想不到家徒四壁到如此境地。
建国先进去,稍后把哭喊的妇女带了出来:“婉婶,他来接满叔回家。”
“辛苦你了,大老远跑来。”妇女哭泣说着给翰香跪了下去。
翰香上前一步扶起妇女:“受不起,婉婶,按辈份,我是侄儿。”接着向婉婶鞠了一躬,说道:“满叔走得时辰好,您要保重身体。”说完走进低矮的芦苇屋里,地上躺着一个面容苍老无声无息的男人,遗体脚边跪着一个约摸十一二岁头戴白色孝服的少年,少年抬起红肿的眼睛哀戚地看了一眼翰香,然后把头深深地朝地上叩击,翰香来不及解下包袱,端起奠位前的酒杯向下洒了一滴,扑通跪下连磕三声响头,再转过上半身给少年叩头以示还礼,然后站起来绕遗体走了一周……
建国第二天晌午遵照翰香的指示,先回湖南老家安排善后,沿路上,按照翰香事先交待,建国拿着翰香写有满叔生辰八字的灵牌位在一些驿道路口撒上一些米粒,口里大声地念:“满叔,回来喽,回家喽……”
当地一位以前做过法事的老道士闻讯而来,因是同门中人,老道士非常乐意帮着翰香处理遗体,艾香燃薰,柚叶煮水净身,糥米浆糊敷于膝盖和手腕处,二耳各塞一张有符的铜钱纸,舌尖底部塞一枚细小青铜钱,全身用白色布条缠绕,于关节处轻微打结,脚穿一双千层底黑色布鞋,腿着黑色长裤,再披上一件满叔生前穿过的衣服,扣紧纽扣,将满叔扶起,翰香在其额头正中贴上一张黄表纸的灵符,然后取来一副黑色边框老花镜戴上,最后拿来一顶经常打渔戴的尖斗笠,在斗笠的帽框里也贴上一灵符,把斗笠扣在满叔头上后,斗笠帽沿遮住了满叔额中的黄符。
做完这些,翰香洗净双手,在老道士的指引下来到土地庙前禀告土地神,恭请土地神和天上一切过往神仙令邪神小鬼速速让道,让客居于此的彭明满回胞衣之地报到……
婉婶和她儿子只能悲恸地哭泣,翰香说了,不能大哭让满叔不忍归去,竹轿架好了椅子,翰香在竹轿二边各自贴了一符,二个男人一起动手,把满叔搬到了椅子上,满叔俨然一外出巡游的老爷。翰香换上青衣长衫,背着包袱双手作揖对老道士道谢,老道士抱拳还礼:“同修功德,何必言谢?”然后又不放心地说:“传闻自古走脚不能过洞庭,要是真的,就让他们负责送到对面去。”
翰香面露微笑:“满叔一生吃尽苦头,自有神灵相助,您就放心吧。”翰香说得轻松其实心里也没底,当初想好了,如果不行,那就背到岳阳,然后顺流而下到龙阳,龙阳到家只有几十里路,再怎么样也会如期回到家中。
日渐偏西,翰香走到痛哭不止的婉婶母子面前,摸了摸小孩子的头:“你要孝敬你娘,好好念书,你爹在天之灵会保佑你的。”然后看了看天空对着婉婶说:“婉神,我和满叔先回家,过些日子,建国再来接你去看看,保重身体!”
翰香说完,向天抛洒一把纸钱,摇铃一响,大喝:“起轿!”抬轿的二个男人抬起竹轿快步向长江堤上走去。
老道士拦住了婉婶母子欲远送的步伐,不停地说:“别送,他会舍不得走。”
婉婶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的泪全部咽进了肚里,虽阴阳永隔,但此一去,相思阑干凭吊无物,哪能不伤悲啊?
竹轿到了长江岸边,点点帆船游弋在暮色缭绕的水面上,翰香示意在此停下,二个男人拿着竹轿椅子走了,翰香看了看水面的江堤上,只有远处好像有个乌篷船泊在那里,想着时间,心里一慌,明天就是农历9月9了,自古以来洞庭二岸的百姓都知道:3月3,9月9,有事无事莫在江边走,今夜不赶到对岸,明天是没有船的。
翰香不能耽误了,今夜一定要过洞庭,不能让满叔的亡魂惊动了洞庭神君。翰香用左手中指指甲刮了一些香灰,大拇指顶着中指用力朝草地上耷拉着上半身坐着的满叔身上弹出,嘴里念了念,然后,迸声而出:“起!”
满叔从地上直起了身子,翰香把他的斗笠扶了扶,再次大喝:“走!”然后自己向前一跨,满叔双脚有规律地跟在翰香后面慢慢向前移走,却是落地无声,踏草无痕,天色渐晚,纸钱翻飞,摇铃声声,孤独的亡魂和寂寞的道士一前一后,缓缓走在江堤通向水面的斜坡上……
翰香看起来的那个船好像很近,但是在水平面的堤岸边朝那个目标走了很久才走到跟前,那是一个很少见的乌篷船,有二片桨叶,似乎又像是机帆船,如果用竹篙撑的话也可以,船身漆黑,刷了一层厚厚的桐油闪着光,看起来像一条滑腻的泥鳅,翰香向身后走动的满叔喝了声:“停!”满叔立在了原地。
翰香上前几步看着船头系在岸边的缆绳,掂起脚跟朝船仓里望了望,有个门帘挂着,他看不见,只好咳了咳嗓子:“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翰香一连叫了几声也没人应,焦急地看了看西边的太阳,心想今天只好在船上借宿一夜了,于是转过头想把满叔抱到船上去,正在这时,听到船仓一阵轻响,翰香看到一只手掀开了挂着门帘,随即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艄公曲腰钻了出来,花白的艄公对着翰香微微一笑,好像是忘年故交一样:“失礼失礼,等人等到我睡着了。”
翰香看着花白的艄公,惊得发呆,脑子里突然一片混乱,张开十指叩了叩脑门,然后指着站立在船头上的花白艄公高兴地说:“哦,老人家,是您,是您呀。”
花白的老艄公仍然是一脸微笑,他点点头,翰香激动地一只手伸进里层衣服的口袋里掏着,嘴里一边说:“您还是这样威武啊,我当年,在沅江白沙渡口,欠您一块钱没还呢。”
“哈哈,都是陈年旧事了,今日有缘再遇,算了吧。”
“那不行,今天还要麻烦你送我到对面。”
“我又不愁吃喝,还缺这二分钱花啊,上来吧。”
“好,等等,这个是我叔叔。”翰香指了指立在一边动也不动的满叔说道。
“让我扶上来吧。”
“他要瞒天过海,还是我来。”
“难得你一片孝心,来吧。”花白老艄公说着从船头跳了下来。
翰香暗暗称奇,多少年了,这老人家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想着,翰香把手中的钱递给他:“老人家,您还是收下吧,这些年,我心里一直记着这事。”
“给你说了不缺钱花,拿回去。”花白老艄公用手挡了挡,翰香只觉得手臂一阵酥麻,当即把手缩了回来。
“你别愣着呀,解开绳子,来,收好斗笠。”花白老艄公说着把斗笠递给翰香,将满叔拦腰一抱放到船头上了,然后自己跳了上去。
翰香爬上船头,一边把满叔横放捆在船头边沿凹下去的船壁上,一边心里暗自念道:这老人家怎么好像知道我要来一样呢?于是开口问道:“老人家,您刚才不是要等人吗?什么时候来?”
“等到了,你们不是吗?哈哈。”
翰香尴尬地笑笑:“你怎么知道我叔这样子?实在抱歉,又让您老人家跑一趟。”
老人家拾起二片桨叶,对着夕阳里湖面上泛起的红粼细浪,笑着说:“哈哈,看到他空荡荡的二个袖套就知道了,我跑这地方,其实就是跑家里一样。”
“那当然,您老人家一直在江边生活。”翰香说着从包袱里取出一符贴在乌篷顶沿上,晚风吹来,心旷神怡。
“好,你站好了,起程。”花白老艄公摆好了船的方向,用力划起了船,翰香饶有兴趣地立在船头,目光游离于远处点点飞翔的海鸥,乌篷船在茫茫江中宛如一叶,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