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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火-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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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站好了,起程。”花白老艄公摆好了船的方向,用力划起了船,翰香饶有兴趣地立在船头,目光游离于远处点点飞翔的海鸥,乌篷船在茫茫江中宛如一叶,摇摇曳曳往湖心飘去……

《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55节作者: 湘粤男

翰香盯着微波暗涌的水面,心里在盘算,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划到对岸的君山会是夜里了,明天要是大风,到常德还有阻滞,最重要的是自己多年的愿望没有实现,错过了,又不知何年何月?

此时,湖心不见船只来往,浪大了起来,江面慢慢袭来一缕雾气,少倾,越聚越多,百十丈开外看不见方向了,花白老艄公用力向前摇摆了一段距离,停了下来,不可捉摸地对翰香说:“要来的始终要来,你就在此静候个把时辰吧。”说完钻进了乌篷里。

翰香喜形于色:“老人家,辛苦您了,您也休息片刻。”然后对着脚下的水面,拱手念道:“……东海龙王、金壳龙王……洞庭神君……祖师为文游三界,祖师为文步七星,敬请青龙居文左,白虎居文右,朱雀居文前,玄武居文后,天星照文头,螣蛇履文足……弟子泽奉……教……现借定海针……急急如律令……”

一时间,船前的水面像开了锅的水不停翻滚,在雾气的水面上漩出一个又一个的漩涡,漩涡散开形成水幕呈现一幅幅画面:战船利箭、满地散落的汤盘碗勺、河蚌虾蟹似人似兵、残亘断壁、像是一个破败肃杀不堪的水寨,却又告诉你它曾经是如何固若金汤……

花白的老艄公悄悄站在了翰香的身后,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幕,眼眶湿润,又听到耳边丝丝战鼓传来,金戈铁击,人吼马嘶,水里杀戮一片,船在此时却随浪逐起,眼前一切似真似幻,正在翰香对着水面疑惑之际,只听‘哗啦’一声水响,一只脸盆大小的乌龟从水里冒了出来,二只滴溜溜的眼珠望着船上的人,浮在那里一动不动,那背上赫然一柄三尺铸剑,青苔布满,剑梢中间那颗红宝石仍熠熠生辉,隐隐约约可见‘楚’字,翰香面露笑容,尔后凝重地虔诚合掌偈颂:太子西去,山河犹在、剑在底、宝在底、童子东来、音容俱在……

那乌龟好象听懂了什么,眨了眨眼睛,晃着笨拙的身躯朝水里钻去,雾气开始散去,水面依旧腾着细浪。

翰香放下双手,脸上布满了一层汗水,从怀里掏出三角绸缎‘楚’字锦锈,展开看了看,嘴里说道:“物归原主,望太子在天之灵永佑我荆楚大地。”说着,向眼前的水面扔去,花白老艄公急忙冲上前,一把夺过,流着泪摩挲着含糊其词地说:“莲心啊,我一直都在你为我修的三十六座疑塚中守寨啊。”

翰香冷不防吓了一跳,没有听清,只好对着流眼泪的花白老艄公说:“老人家,你拿着当手巾擦鼻涕也行,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有事慢慢说。”

花白老艄公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翰香,拿着手中的三角绸缎对着翰香一字一句:“三十六座疑塚。”

如血的晚霞中‘楚’字三角绸缎迎风飘舞,翰香吃惊不小,这些年和杨伢子从来没有想过‘疑塚’二个字,这老人家绝不是一般人,于是翰香怏怏地说:“老人家,我只道是楚国兴邦国宝所藏地之意,未曾想是疑塚,晚生愚钝,老人家可否详解?”

花白老艄公把三角绸缎珍重惴入怀中,擦了擦眼泪,拿起船浆,缓缓地说:“此事说来话长,天要黑了,上君山再说吧。”

翰香点了点头,君山的轮廓让夜色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纱……

船到一处小径岸边停泊,翰香跳下船才发现此处早有用来系缆绳的铁环扣,看来老人家经常在此歇脚。

“来,跟着我。”花白老艄公迈着稳健的步子在山林中左穿右插,翰香有点分清夜色中的方向,糊里糊涂来到一处长了一丛小竹子的石窟前,老人家停了下来,拨开小子竹,侧着身子向里移去,里面黑呼呼一片,翰香拉了拉肩上的包袱也跟着侧身移了进去,嘴里一边问道:“老人家,看不见啊。”声音在洞里出奇地大。“我在找火柴,你等等。”翰香听着老艄公的话,脚尖明显地感觉到了地上是个台阶,只好停下来。

随着‘嗤’地一声,老艄公点燃了挂在洞里的油灯,翰香定睛一看:正中间摆着石凳石桌,石桌上还有紫砂茶壶和河蚌碗,洞壁墙上挂着一些蓑衣渔叉和大刀,靠近洞里面还有生火的灶台,灶前整齐地堆放着一捆捆的芦苇杆。

“老人家,这是您家?”翰香走上前来。

“你坐,只是偶尔来此小住几天。”老艄公走近灶台开始生火烧水。

“怪不得您身体硬朗,君山自古就是神仙居地,您这地方就是神仙洞啊。”翰香呵呵地笑着。

“荒山野岭,何来神仙?”

“远有秦始皇留下御玺封山大印,后有杨幺义士在此扎寨安钟,天下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阵年旧事,不提也罢,若不是念得岳武穆赤胆忠心,洞庭怎会落入敌手!”老艄公咬紧了牙腮。

“哦?莫非老人家知道当年之事?还是另有隐情?”翰香面带疑问。

“水开了,喝茶吧。”老艄公说着拿来紫砂茶壶,用竹筒斟酒一样往茶壶里舀去,再从灶台一角拿出一把茶叶来到石桌上。

翰香看到金黄色茶尾尖浮浮沉沉,河蚌碗中升腾起一层白雾,忍不住问:“老人家,可是君山银针?”

“你喝过?”老艄公问道。

“没有,只听说过是贡品,传闻杨幺当年独自一人在洞庭拜见三朝元老李纲,是用君山银针化解了他心中的郁结。”翰香说完呡了一口。

老艄公顿时伤感:“唉,只怪朝廷奸臣当道,高宗无能啊。”

“岳飞也太不应该愚忠,平了杨幺二年不到,还不是让秦桧所杀。”

“岳武穆没有平我,不,没有平杨幺,杨幺敬重他是一条好汉,把四十万洞庭义士名册给了他。”老艄公不自然地说道,仰起头把手中的茶一口喝下。

翰香匪夷所思,连声发问:“以往今来之历史如是记载,杨幺又怎会乖乖受降?”

“不是受降,当年连年战乱,金国在此杀人如蚁,后又抵抗伪齐,几年下来,洞庭百姓死伤无数,水寨里青黄不接,岳武穆在对面扫荡金兵为国效力,也是保我南宋江山,杨幺敬佩他是抗金英雄不想与之抗衡,若战乱一起二败俱伤,洞庭黎民百姓更是深陷于水火,岳武穆当年就是秘密乘坐我们刚才这艘小船泛舟于洞庭,他是明理人,沿途所见,自是心知肚明,杨幺知道,他也要回复朝廷,权衡再三,杨幺力排众义命人奉送水寨四十万‘逆民’名册交与岳武穆,随即杨幺遁隐于洞庭山山水水之间……”

老艄公盯着油灯,好像沉入往事之中,翰香听得神奇,直呼:“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因为杨幺多日没有消息,杨幺之妻李莲心独自闯进岳武穆军营之中,愿代夫受罪,恳求岳武穆杀了自已,岳武穆听后哈哈大笑,当着李莲心的面焚烧了洞庭四十万‘逆民’名册,岳武穆也很敬佩李莲心的胆识,他说我并没有掳你相公更不用说杀你相公了,我也想与你相公促膝长谈痛饮三杯,至于出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会让天下人知道是我杀了杨幺,岳武穆说完班师回朝去了,后来洞庭百姓都认定是岳武穆杀了杨幺,因为一直找不到杨幺尸体,洞庭百姓女儿自愿拿出自己的黄金嫁妆打了一个黄金头沉入洞庭,只有李莲心担心丈夫在外受尽风雨,便在洞庭沿岸修了三十六座疑塚,以示思念丈夫。”老艄公说着说着泪如雨下。

翰香似乎受了感染,也有些难过,喃喃地说:“怪不得您刚才一见到绸缎就肯定是三十六座疑塚,这绸缎肯定是杨家祖传之物了,对了,老人家,您拿了就好好保管,只是我不明白,不是说杨幺宰了亲生儿子吗?他怎么又有后人呢?”

“有,还是一个大儿子,战乱刚起一时无睱顾及,一直寄养于百姓家里,后隐姓埋名在‘孩儿城’,长大后也曾出寨打仗,杨幺情非得已,不杀小儿不足以严军纪,莲心当时也是理解的。”老艄公表情痛苦地说着。

翰香给老艄公斟了一碗茶,无不遗憾地说:“只可惜这一切,就像杨幺兴邦的宝藏一样沉入了浩瀚的历史长河之中,后人每每提起,就当他是民族英雄岳飞的一个陪衬,真是遗憾。”

老艄公喝完茶,站起来提着油灯,笑了笑:“阵年旧事,不值一提,到里屋随便睡个囫囵觉吧。”

“好,请。”翰香跟着老艄公进了另一个洞口,通道似乎是个弄堂,灯光的映照下,满屋金碧辉煌,到处是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在一张金床上堆满了玛瑙玉镯,一个金灿灿的人头放在上面,翰香以为走错了地方,定了定神,左看右看,黄金头和花白的老艄公的头型非常接近,只是没有白发和白胡子而已。

翰香拍拍胸口,心跳得实在快了点,然后在老艄公身旁小心地问:“老人家,不会是您打渔打来的吧?”

“长年累月在湖里跑,经常捞了点上来,越积越多,只好堆在这里先放着。”老艄公不急不慢地说。

“这些应该都是洞庭百姓家的,是不是那个程昌寓当年掠来的?”

“不光他一个,王燮、刘洪道,解潜他们都有份。”

“这一个得值多少钱呀?”翰香忍不住随手拿起一串珍珠瞧了瞧。

“不知道,你随便挑些拿回去吧。”老艄公诚心诚意地给翰香说道,然后一只手抓了一大把黄金往翰香的包袱里塞。

翰香急忙放下珍珠抱着包袱:“不行,不行,意外之财受用不起。”

“你客气什么?你我有缘,当我送给你家后世子孙做个纪念。”老艄公似乎生气了。

“老人家,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您听我说,儿孙若是胜过我,留予东西做什么?儿孙若是弱过我,留予东西做什么?”

老艄公听得半晌回不出话来,只好尴尬地向前走,到了一个屋里,指着一张樟木床说:“明天就是九月初九了,你早点睡。”

《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56节作者: 湘粤男

翰香酣然入睡,梦里头老艄公变得年轻了,正身着战袍威风凛凛在水寨里巡游,翰香远远地看着,忽然看到玉珍来到了他的身边,翰香见了,高兴得大声叫喊,原来玉珍也认识他,可是玉珍似乎听不见,二个人匆匆忙忙地往别处走了,翰香跟了上去,说好了让你在家等着我,怎么跑到这地方来?前面二个人根本当没看到翰香在后面跟上,越走越快,翰香一边叫喊一边追,突然间波浪涛天排山倒海向自己压来……

船在摇摇晃晃,翰香睁开眼,自己竟然是睡在乌篷船里的,鼻子里钻来一股诱人的香味,原来是身边放着二个热呼呼的糍粑,老艄公身披蓑衣正在奋力划船,天黑沉沉的,好像要来暴雨了,翰香好生奇怪,昨晚明明是上了君山,什么时候离开的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老艄公对着翰香笑笑:“呵呵,你睡得太沉,背你下来的,今天9月初9,洞庭神君要来,不早点回去,怕回不了了。”

翰香暗自思忖:是不是自己那一魂留在满叔身上以至于自己神情恍惚呢?按了按太阳穴问道:“洞庭神君传说已久,你见过没有?”

“当然见过,斯斯文文一介书生,只不过,神君若不在每年3月3和9月9出来巡视一番,沿岸百姓会不畏水患,不知休养啊。”

雨滴开始落在水面,串起圈圈涟漪,翰香焦急不安,到常德还得半天功夫,老艄公见翰香坐在船舱里不时伸出头来观看,一个劲地安慰:“不要急,不要急,洞庭神君自知你在修功德。”

“我怕船上之物会犯神明。”翰香急得直搓手。

“好办,你来告诉它们。”

“我告诉它们,怎么讲?”

“把脚下那海螺捡起来,用力吹。”老艄公指了指船舱。

脚下躺着一个浅橙色白纹大海螺,翰香也不管那么多了,对着海螺嘴用力地吹了起来:“呜……呜呜……呜……”

海螺声音低沉穿透力很强,刚吹完几下,海面来了一股清风,由北向南,不但吹散了黑色的雾气,还加速了船行的速度,翰香拿着海螺,笑容可掬,这办法还真行,于是一会儿咬一口糍粑,一会儿又吹几声海螺,不知不觉,船儿顺风漂到了常德,雨也停了,回头再看身后远处的水面,还是风起云涌诡异万千。

翰香把满叔背对背背上江堤立好,再下到水岸向给老艄公道谢,老艄公死活不肯收钱,还再三感激翰香:“这绸缎我找了很多年,多谢你给我。”

“既然您知道这段古,您拿着保管无可厚非,杨幺不愧是洞庭好儿郎,莲心有心啊,在这三十六个地方,如今仍有很多百姓当成杨泗庙虔心拜祭。”

“一湖一船一疑塚,有情有义有相逢,我和你相遇皆因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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