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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走下坡路,最终二世而亡,当真其兴也勃,其亡也速!
从陈胜吴广起义,到刘邦入关中大秦亡国不过短短数年,此时北方阳周县附近还有大秦驻军20万,南越更有大将任嚣、赵陀率领的秦军30余万,为什么不去救援?历史上对这一事件众说纷纭,因此,如果能发现阳周县的遗址可能就可以解开很多历史之谜。但该城的所在一直扑朔迷离,说法众多。有的认为阳周县在芦河北靖边县边上,有的认为在曹家洼附近,当时地广人稀,县或设或废,增减变动频繁已不可考,没想到居然在这个地方。
陈教授看把我震住了,得意地笑了起来,从我手上把铲子一把捉过,就要开始挖掘,估计是想找出古城墙之类的东西来证明他的判断吧。我想起地下的那些白骨,连忙把老头子一把拦住,刚我们才挖了多少啊,就阴风阵阵、风沙埋人、鬼声惊魂的了,要是让他再挖下去,指不定还得挖出什么呢!
这边我正想词呢,想该怎么说才能把执拗的老头子劝回来,旁边忽然传来塔娜怯怯的声音。
“老爷子,涛哥,你们说的那个什么阳周县是不是那个?”说罢她一指我们身后,满脸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我们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当场惊呆了。塔娜的声音继续传来:“俺刚刚看这地就觉得很不对劲,就四处看了看!结果就看到了那!”
塔娜说什么我当时根本就没听到,我的脑子早被眼前的东西塞得满满的。眼前赫然是一座古城。
这座古城成不规则的方形,看样子是夯土而成,高约3,4米。面对我们的应该是古城的南墙,长约1000多米,正门朝着我们大敞开着,仿佛一张等待吞噬的巨口。
整座城市被淡淡的薄雾笼罩着,城墙上每隔数十米一个的城垛依然清晰可辨。
“这是……这是……”陈教授结巴了起来,想叫出这座古城的名字却又怎么也说出不口来。
“我们刚刚怎么没看到它,难道是风把盖着它的沙子都吹跑了?”林灵呆滞地看着古城,痴痴地说。
我苦笑了起来,风把沙子吹跑了?那得有多大的风,能把这么大一座城掩起来的沙子该有多少啊!再说了,我敢向祖师爷发誓,刚刚我从沙子里跳出来的时候,还没这座城呢!
陈教授嘟囔了一会儿,忽然拔脚就往城门口走了过去。我一惊,难道这老家伙想进去?赶忙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说:
“陈老,这城有问题不能进!”
陈教授一把甩开我的手,说:“如果我不进去看看,就是死也闭不上眼!”说着不再理我,径直朝向前走去。
“涛哥,咱进不进去?”说话的是塔娜,其他人都已经一脸兴奋地跟着陈教授向古城走了过去。
我长叹一声,没搭她的话,紧赶了两步跟上了陈教授。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别人考古我也考古,怎就叫咱遇上了呢!幽灵冢听说过,这幽灵城可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古城离我们不远,区区几百米的距离一会儿就走到了,我就这么心理忐忑着跟着众人走进了古城的巨口。
虽说进来得不情愿,但到了城里,我还是不由得东张西望了起来。城里面一片死寂,低矮的土屋错落地分布着。地上倒夯得平平整整的,踏上去连印都没有,不过最让我心惊的是:地面干干净净的,找不到哪怕一点点黄沙。
这座古城不大,一眼望去,南北门间的距离怎么都不超过2000米,看这构造,与其说是座城,不如说是军营更恰当点。在古城的正中,有一块空地突兀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空地上用青石筑起一个平台,想是当年秦军点将誓师的所在吧!
我这边还在想着,却见陈教授他们忽然跟被捣了巢的马蜂般,一窝子朝平台上冲了上去,连陈教授那老胳膊老腿的都跑得飞快。
不对劲!陈教授是老考古人员了,怎么会这么冒冒失失的,这里面有鬼!还没待我想完呢,只觉眼前的空间一阵模糊,平台上赫然出现了一大群人,陈教授他们反而看不见了!
不知怎么搞的,这时候我心里竟然兴不起一丝去阻止陈教授他们念头,只是呆呆着看着平台上的人影。
这时候,平台上的人影逐渐清晰了起来。只见一个身披重甲、威风凛凛的将军站在台上,正激昂地说着什么,台下的人影模模糊糊的,但高高举起的一把把戈、矛、钺、铍等长兵器可以想见群情的激烈。
这该就是战前动员吧!我还在琢磨着,画面又是一变:刚刚那个将军跪在一个文官打扮的人面前,正说着什么。那个文官摇了摇头,把手中的帛书塞到将军的手上,然后挥了挥手好象是叫人上来。随即底下上来一个人,跪在将军的脚下,双手高举着一个托盘。
那个将军握着帛书站了起来,仰头大笑。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其中的悲哀萧索的感觉却似乎跨越了一切阻碍,清晰地传到我的心里。
笑罢,那位将军好象在大声地对着底下说着什么,语极简短,但其中的不甘悲愤却在他的脸上表露无疑。
话说完后,他伸手从旁边跪着的那人手中拿起来了件东西,好象是一个瓷瓶。这时候,底下忽然蜂拥而上一群人,黑压压的跪在将军的面前,其中为首的那人似乎在激昂地说着什么。
只见那将军一挥手,好象是让底下的人不用多言,伸手解下腰手的配剑,交到了为首的那人手中,似乎在嘱咐着什么。那人双手平举接过配剑,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颤抖个不停的背影可以看出,他似乎在哭泣。
那个将军把配剑交给手下后便不再理他们,摇着头似乎在自语着什么,还来不及分辨他脸上的表情,便见他抬起手,把手中的瓷瓶对着嘴巴灌了进去……
忽然一阵黄沙袭来,眼前的场景再变。
一块石碑突兀地立在沙地上,旁边零星点缀些许绿色。石碑上刻着字迹,距离太远分辨不清,但似乎正是小篆字。碑前跪着一群黑衣黑甲的士兵,其中为首的那人双手持一把长剑平举过顶,领头向那块石碑叩拜下去。叩拜完,他霍地站了起来,挥了挥长剑似乎在对底下人说着什么,然后毫无征兆的,他兀地转身一抽长剑向脖子上抹了过去,鲜血猛地喷到石碑上……
默默地,一个接一个地上前,用同一把剑,把同样滚烫的热血洒在石碑上,碑前倒伏的尸体越来越多,整个石碑也被完全染成了血红色……
不清楚到底上去了多少人,我只记得整个空间似乎都变成血色……,在我神经就要忍受不住这种沉默的血腥,眼看就要崩溃的时候,画面突然消散了。
我颤抖着双脚,努力地站立着,脚下赫然是那块青石平台……
第十八章 【长恨幻世】
古城的记忆慢慢散却了,我双手撑在膝上,大力地喘息了起来。汗水顺着额头延着鼻梁流进我的嘴里,一阵苦涩。
过了好久,我才从那另人窒息的血腥中解脱出来。勉强站直了身子,刚想去找下陈教授他们,忽然一阵眩晕袭来,我猛地摇了摇头,想把这突如其来的眩晕感驱逐出去。
只感觉脑袋里忽然一轻,那阵眩晕感如来时般突兀地消失了。我抬起头,只见眼前的场景已然大变。
宽阔整齐的马路,两旁有笔直的绿化树。路旁的墙上,用红色的字迹写满了大字报,还有不知哪里传来的,熟悉而稚嫩的歌声:“……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这种荒腔走板的《国际歌》我再耳熟不过了,还有这路、这树、这墙……好眼熟,应该是翠微路一带。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咦,怎么想不起来了,我应该在哪呢?
一边想着,我一边打量起身上的打扮起来。这身打扮明明眼熟得紧,我应该穿过不短的时间,但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我好象不应该是穿着这种东西。
此时的我,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学生装,头上带着水獭帽,脚底一双白色的回力鞋,身上带着一个军挎包,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硬邦邦的。这种感觉很熟悉,不用翻开我也知道里面是什么,是一把刮刀,身上不带这玩意我都不怎么敢出门。
一抹笑意出现在我的脸上,巨大的熟悉感击倒了一切的怀疑。没错,我就应该在这里,但是,我来这里干什么呢?我家离这里可有一段路了,这都算得上郊区了。
我正挠着头苦想着,忽然一道身影晃过,拐进了旁边的胡同里。我的眼睛立马红了,知道我为什么来这了,是来堵周援朝这小子。要不是他把我爷爷拖去批斗爷爷也不会去世,要不是他把我家砸个稀烂我也不会无家可归,要不是他带人把我打了一顿我也不会住了两个月的医院……
如果说我这辈子有什么恨的人,那就是周援朝这个王八蛋。看到他,我什么念头都放下了,红着眼睛跟着他进了胡同。
他嘴上哼着小曲,手里转着不知从哪抢来的帽子,悠哉悠哉地向前走着。我跟上去,拍了下他的背,趁他惊愕转身的时候,一把掏出刮刀捅进了他的肚子。
看着他惊愕的眼神,痛苦的表情,还有四溅的鲜血我更加兴奋了,就这么一刀接一刀的捅着,不闪不避地让鲜血溅到我的脸上……
我不知疲倦地挥动着刮刀,仿佛这便是我活在世上的唯一理由,唯一的意义。狂笑着,哭喊着,我从没这么渴望过鲜血的味道。
忽然……右手上一阵刺痛,我愤怒地抬头看向周援朝,还敢反抗?映入眼帘的是他的狂笑,这时候他还笑得出来?我愈加愤怒了,握紧了刮刀,就想继续捅他,直到他笑不出来为止。
不对!我猛地停下手。不对,绝对不对。我紧盯着周援朝的脸,上面狂笑依旧。
这不是周援朝,绝对不是!我心中渐渐了然,紧握着刮刀的手松了松,任有它离手落地。周援朝是我这辈子唯一恨的人,我太了解他了。即使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还是那种嘲笑的眼神,不会变的,到死都不会变,虽然我恨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条汉子。
眼前的这个,笑得很像他,一样的狂,但眼神里是畏缩的,是恐惧,是惊慌……,而不是周援朝似的嘲讽!
右手上又是一阵刺痛,紧接着是一阵冰凉,延着我的手臂慢慢向上曼延,直至我的全身。我紧盯着我的右手腕上,上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不对啊,我总觉得,上面应该有着什么,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我的头痛了起来。对我来说,什么是重要的东西?头痛过后,我一阵茫然。难道,我就没有重要的东西吗?我活了一辈子,却什么也没得到,连一件重要的东西都没有,那我活着干什么?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呢喃着,挣扎着,最终却弯下腰,从地上拣起了刮刀,颤抖地横在脖子上。嗯,就是这里,这是左边的动脉,往这一割,就可以了。什么痛苦都不会有了,什么负担都会消失,什么责任都不用承担了。对!就是这里,轻轻地,轻轻地一割就行了!
心中仿佛有一个魔鬼般的声音在诱惑着我,我不由自主地就要按他的话做,所有的力气似乎在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就这么着了吧!反正我死了也没有知道,这世上没有人关我,我只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就在刮刀接触到我的皮肤上,我甚至能感受到上面的丝丝冷意的时候,我心中一动,肌肉猛地收紧,止住了它的去势。我用尽了全力,一寸一寸地把刮刀移离了我的脖子。
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我不是孤单一个人,终于知道少了什么东西了!这一切都恍若真实,但少了一个人——少了胖子!
在北京的时候,无论打人还是被打,我们总是在一起。从我没了家后,我就不曾有一刻与他分离,他张狂的声音依稀还在耳边:“涛子,哪一天你要死了的话记得叫上哥们,咱一起拆了阎王殿,革了阎罗那老官儿的命。”说罢他还唱起了《国际歌》: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呵呵,我说刚刚那《国际歌》谁唱的呢,走调得厉害,都赶上咱老张了,原来是胖子唱的!我脸上带着笑意,轻轻地转动起手上的刮刀,轻轻地自语道:“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哥们接着就是了!”
画面瞬间破裂,我依然站在古城中,青台上,手上持着我那把军刺横在脖子上,鲜血顺着军刺缓缓地滴落……
我松了口气,军刺离手落到地上,发出一声“咚”地一声脆响。
好厉害的幻境!我心有余悸地抚摩着手腕上的黑耀银镯,竟然连银镯都没法让我清醒。我喘着粗气,四下张望了起来,刚刚的遭遇肯定不是我一个人遇到,其他人只怕也难以幸免。
陈教授他们就在青石台的另一边上,或笑或怒,如痴如狂的。我连忙赶了过去,离我最近的是塔娜,她拿着铲子,正拼命地砸向地上的青石板,口中还喊着什么,是蒙语。我不懂蒙语,但我记得很清楚,现在她喊的话跟前几天遇到狼时她叫喊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