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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在忠顺王府衣食无忧,可是,此时的陈芷心能不计较,乐得清闲,可是以后呢?难道便一辈子这般下去?陈芷心越想越发心急,新皇登基,陈家起复。她再也按捺不住。借故引了徒明谚进芳菲院。她还以为,总算不枉自己一手好琴艺。林浣怀孕,不便伺候,徒明谚血气方刚,忍了这几个月,哪里还能耐得住。对于自己的姿色才情,陈芷心向来自信,甚至自信到自负。
明前龙井,水光碧绿,茶香淡雅,是徒明谚喜欢的。只是,徒明谚喜欢是因为这茶,林浣总为他泡。有些人,便是给你端的仅仅只是一杯淡水,也觉得香甜无比。而有些人,便是所沏的茶再好,也没有半分品尝的心思。
陈芷心跪着奉茶,柔软的酥胸贴着徒明谚的大腿,慢慢磨蹭,娇艳如花。她以为,没有哪个男人此时会不动心。
可,她万万没有料到,她等来的只是一脚。那一脚极重,踢在胸口,茶水被打翻。徒明谚是习武之人,力气比旁人大。又是盛怒之时,陈芷心立时便吐出一口鲜血来。脑子里嗡嗡一片,还没能回过神来,便听得徒明谚甩袖摔门而去,只徒留下一句:“你既喜静,这芳菲院却是正好,日后便呆在此处,也不必往府里各处凑热闹了。只是,习字看书下棋都随你,只这琴却还是不弹的好。王妃身子重,夜间浅眠。莫扰了她休息。”
陈芷心这才明白,徒明谚来到芳菲院,不是因为她的琴艺多少,也不是她的手段引来,而是为了林浣,只为和她说一句,“王妃身子重,夜间浅眠,莫扰了她休息。”
进的王府许久,陈芷心一直不曾见过徒明谚。她以为,徒明谚无视她,是因着太后已死,陈家败落,她这个陈家女自然不比兄长为众臣的林浣重要。她以为,她自小被人夸奖,生就一副好皮囊,没有哪个男子会不动心。便是素来听闻徒明谚与林浣鹣鲽情深又如何。这些不过都是因为徒明谚不曾见到她,如果徒明谚见到她,一切都会不一样。
每个男人都无法拒绝绝色佳人,而且还是主动投怀送抱的绝色佳人。可是,陈芷心所有的自以为都只换来了那无情的一脚。
此后,徒明谚一句话,陈芷心被禁了足。
青琼心中冷笑,陈芷心果然是自视甚高。只是,王爷何等人,早年可是在风月场间日夜混迹的,如何美貌不曾见过,何等手段不曾经过?她那点小手段怎能瞒得过王爷?青琼瞧了瞧一边的双儿,又叹了口气,“王妃这般抬举你,想着栽培你。你却半分不开窍!枉费王妃一番心思。王妃对此事虽从没开口提过,可想来也知道,心里如何也会有几分不舒服。偏你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只是出自你的嘴便也罢了。若是旁人,我倒要怀疑她是不是收了好处,来帮人求情说话呢!”
双儿唬了一跳,慌忙跪下,哭道:“青琼姑姑,我……我没有。我是王妃的人,哪里敢收旁人的东西!”
见得双儿这般模样,青琼又气又笑,“你……我不过一句玩笑话,你也当真?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若你有鬼心思,王妃又怎会将你放在身边。”说着又戳了戳双儿,接着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伺候王妃这么多年,带过的小丫头都有好几拨了,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双儿得知并不曾疑她,舒了口气,耷拉这脑袋听训。林浣换了衣服出来,见得此景,扑哧一笑,拉了青琼,道:“好了好了。你道人人都如你一般聪明不成?这事儿急不来。左右,我便是看重她这份心实。”
青琼这才作罢。林浣扶了双儿起来,道:“说吧。芳菲院怎么了?”
双儿虽然人不够机灵,可也不至于笨到她一回来,便在她面前提陈芷心。只怕那边有事发生。
双儿回道:“陈姑娘已经两日不曾用饭了。今日更是在芳菲院里跪了半日,说,王妃若不见她,她便长跪不起。”
林浣皱眉,“如今可还跪着?”
“方才受不住,晕过去了。”
青琼也是犯起难来,询问道:“王妃?”
“她这是在逼我呢!不过是掐着我如何也不能看着她死在这府里。”林浣冷笑一声,道,“让大夫去瞧瞧。病了可拖不得。只是府里人多杂乱,怕是不好静养。且这养病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也免得府里众人染了病气去。双儿,你去吩咐王总管,找几个人,护送陈姑娘去庄子上养病吧!”
林浣何须人也?怎会这么容易被人要挟?拿自己的命去要挟别人,当真是愚蠢至极。徒明谚那一脚本就不轻,如今只怕还没好利索,却又自个儿又是绝食,又是长跪不起的。也不怕有个万一。
青琼一笑,只听得林浣叹了口气,又道:“我虽见着她心里总有几分不舒坦。却也不想为难她。到底入了这王府也非她所愿。只是……”话未说完,只听得婴儿啼哭之声。林浣慌忙起身去得侧间,一手抱着徒心然,一手轻摇着徒墨然的摇篮,将两个孩子重哄睡了,这才交给一边的乳娘。
方巧,双儿便进了来,抿了抿唇,道:“陈姑娘本醒过来,身边的嬷嬷伺候着用了些吃食。可听说要去庄子上,又吐了血,晕了过去。”
林浣瞥眼瞧了瞧身边的两个孩子,叹息一声,道:“走吧!去瞧瞧!”
陈芷心心中不甘,手段算计,不过是不想一辈子独守空房,孤苦终老。而经了这一事,如何还会不明白,徒明谚,她算计不了。林浣,她同样算计不了。忠顺王府,以前,现在,甚至是将来,都不可能有她的位置。在这里,她永远只能是一个陈姑娘,不是主人,不是客居,甚至连下人都不如。去了庄子,便越发无路可走了。逃走?谈何容易,没有户籍,她一个女子,能去哪里?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林浣居然愿意为她解决这个问题。她还有大好的年华,陈家人的身份如今并不能带给她优越感,不能抬高她的身价。既然如此,舍弃了,换个新的又如何?
只要不是实在蠢得可以,便是此前许还有些心思,可到得如今,自然都会明白,怎么抉择才是最正确的。
八月二十五日,忠顺王府的下人都听闻,芳菲院的陈姑娘再次晕倒,本以为,不过是上次的伤还没好全,谁知,大夫一瞧,竟是染上了怪疾。且此疾还会传染。众人避之惟恐不及,皆离芳菲院远远的。
八月二十六日,陈芷心被迁去了京郊庄子养病,又谴了许多大夫看诊,只是,不知是何等怪病,竟都束手无策。
九月初三。陈芷心终是没有敌得过病魔,芳年早逝了。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没有陈芷心,陈芷心已经死了。而活着的不过是一个自幼失怙失恃的小小农家女子。
只是,这一日注定不是个好日子。晚间,林浣这与青琼说话,得知陈芷心已离开了京城,正感叹间,便又得了一个消息。原来今日,还有另外一位妙龄佳人也没了。只是,陈芷心是假死,这位却是真亡。
林浣初初一听,愣了半晌,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她!
☆、78
秦可卿的丧事办得很是隆重。宁国府上下悬白。千年沉香木的棺材;浩浩荡荡的送丧队伍。四王八公;无一不送了奠仪去。便是林翃林翔也备了礼;却不过只是走了个亲戚间的过场。只回来时;面色却端的有些不太好看。
要说宁国府若是贾代化还在世那会也便罢了。只如今的贾珍却只得了个三品爵威烈将军。且死的还不是贾珍,不过是贾蓉的媳妇。贾蓉也是才捐了个五品龙禁卫的头衔在身,不过是想要秦可卿死后得个皓命;面子上不至于太难看。
可是;一个自养善堂抱回来的女婴,娘家不显,夫君不过五品龙禁卫的虚衔,无甚实权。怎么看;这场丧事都是逾矩了的。
林翃林翔对视一眼;皆叹了口气。进京也将近一年。贾家的事儿听了不少,也见了不少,着实已非“荒唐”二字可言。再加上这一笔,却也见怪不怪了。
林浣一边儿替徒明谚更衣,一边儿道:“皇上可有什么打算?”
“不说如今局势,便是大哥还在世,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外室所生。如何能上的了台面。也算侥幸,便是如此,才躲掉了当初那一劫。”说道此处,徒明谚嘴角冷笑,“便在京城这眼皮子底下,她们还真当我和三哥一无所知不成?不过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掀不起风浪来,且她的身份也是见不得天日的。这才罢了,没想到,却是让贾家拿来做了棋子。真正是自作聪明,以为这样便能讨了三哥的欢心不成?”说着又叹了口气,眼神闪了闪,接着道:“不论她生母如何卑贱,外室之子的身份如何不堪,总归还有着一丝皇家血脉。这般铺排大葬也便罢了。”
林浣轻笑,“皇上大人大量。”
徒明谚听出林浣言中之意,说的自然不是丧事逾制的事,而是那贾元春。遂笑道:“要治一个贾家有何难?三哥要的是四王八公。”
四王八公几大家族,素来关系匪浅,盘根错节。祖上早年随皇家打江山,却有不少功劳。只是至得如今,却已成大周一大蛀虫。可是,百年大家,想要连根拔除,却也非一日之功。
徒明谚笑着转了话题,道:“三哥有意让宫里头的嫔妃们回家省亲。”
省亲,可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只是,皇上顾念众妃人伦亲情,天大的荣耀,如何能抗旨?
林浣噗嗤一笑,贾家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却又自恃甚高。省亲一事,只怕是样样件件都不肯落于人后的。如此一来,没了原著里贪墨的林家巨财,她倒要看看贾家拿什么来造这大观园。
这般想着,林浣心情好了不少,看戏的姿态又被吊了起来。只听得徒明谚又道:“太后孝期一过,明年开春。三哥必定是要选秀的。”
选秀可不只是为了充盈后宫,更是必不可少的一种笼络朝臣的手段。皇上新皇登基,正是需要大臣支持臣服的时候。选秀自然免不了。而徒朗然,徒君然也都到了成婚的年龄。通过联姻得到大臣支持,可不仅仅只能是皇上。徒明谚这般与她说,便是皇上有在明年选秀时为徒君然指婚的意思。
林浣心一沉,却也明白。以徒明谚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徒君然的婚姻大事,绝不可能单纯,也非她个人所能定的了。
“还有好几个月呢。你多瞧瞧。若有如意的,便告诉我,我去和三哥说。”
林浣一怔。徒明谚笑道:“咱们虽也是利益结合。可旁人却不见得有咱们这般幸运。咱们走后,君儿的媳妇便是名正言顺的王妃,眼界手段必不可少。但,也总要与君儿脾性相投才好。否则,彼此相敬如宾,又有什么意思。”
林浣突然想到了一句话,纵使相敬如宾,到底意难平。为徒明谚扣上最后一粒盘扣,整理了衣服袖口下摆,林浣抬起头来,笑道:“你看谢大学士家如何?”
徒明谚曾带林翃去拜谢大学士为座师,谢家自是去过的,也算有所了解,更是心里看重。不然,如何能让林翃拜为座师?还亲自同往?
只是,谢家孙辈女孩儿并无适婚之人。谢大学士倒是有个女儿,今年也有十四岁,与徒君然年岁上倒是相当。只是……
林浣见徒明谚略微皱眉,哪里不知她心中所想,道:“谢大学士四十多岁上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嫡女中独这一人,又是老来得之。你可是担心谢家宠溺太过?这位谢姑娘我倒是见过几回,水灵端秀的很。也怪道家中父母兄长宠爱,便是我,也喜欢的很。”
徒明谚一笑,“这是你们内宅之事,你既见过了,必然便是好的。谢家家风严谨。谢家调教出来的女子,自然不能养就骄横的性子来。倒是我多虑了。”
“那姑娘言谈举止落落大方,相比之平常家小姐少了几分娇做扭捏,多了一丝洒脱。骄纵任性嘛,我却是没瞧出来。”
“这么说来,你却是满意得很!”
林浣凝眉,“总得再好好瞧瞧。见过几回,俱在宴会之上,公众场合。这般下了定论,到底偏颇。”
徒明谚点头:“这事半点马虎不得。你多费些心。待看好了。再告诉我。我自去与三哥说。只要家世得当,三哥自然乐得给我这份情面。翃哥儿与谢大人有师生之谊。便是与谢姑娘一个内宅一个外男,无甚瓜葛,却也好借着这份关系与谢家几位兄长多了解了解。明日,我去和翃哥儿说说。”
说到林翃,徒明谚又想起一事来,“我见你这些日子一直与青琼评论各家姑娘。翃哥儿的事,可有着落了?说起来,他倒是比君儿还长上两岁。”
林浣媚眼一瞪,嗔道:“哥哥嫂子交给我的事,我能不放在心里不成?”
“瞧你这般模样,倒是已经定了人选了。”
“燕山书院山长的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