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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抬手揉了揉眼睛:“我不喜欢圣诞节。”
听到这难得的带着指控意味的话,由贵忍不住有些好笑地走过去拉起她:“睡觉吧。”
圣诞节当天中午。
因为在地板上睡觉而使脖子变得酸痛无比的树把一边用手敲打酸胀的后颈,一边用不明所以的目光打量餐桌那头的两人。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屋子里的气场和前几天差好多……
“说起来,安缇诺雅san,和尚昨天说他们的乐队过完年有场演出,要不要一起去?”突然想起新朋友昨天的邀请,树把兴致勃勃地提出建议。
“乐队?”睡眠不足而显得脸色有些苍白的小公主没什么兴致地抬起眼,皱着眉想了想问道:“管弦乐队?”
“呃。”树把囧了一下,比划着说:“就是普通的band啦。我这回到东京也是为了好好学习键盘手技巧的说,不知道他们乐队里有没有厉害的前辈可以请教呢。”
由贵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你不念书了?”
树把摆摆手,很无趣地回答:“不念了,老头子一心想让我继承家业作和尚修行,在那之前要先做些有意思的事才行啊。”
小公主眼睛张大了一点,有些诧异地看看由贵:“日本的和尚是世袭的吗?”
“……”
“……”
树把无语了一会,突然把椅子搬过来好奇地问:“对了,安缇诺雅san是哪国人?看起来像是北欧那边的样子……”
由贵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啰嗦。吃饭的时候别多话。”
树把脖子一缩,老老实实地把椅子移回原位。安缇诺雅侧过脸看看由贵,笑了笑,低下头切着跟前的芒果布丁,过了会慢慢说道:“没关系的。”
“我知道。”由贵淡淡答道。
小公主再次侧过头看了他一会,抿了抿唇,突然觉得有些愉快。
圣诞结束没几天就是除夕,离除夕还有两天濑口,美华,树把就一起回到京都祖宅准备过年。
虽然对和父亲闹翻后再也没回去过的弟弟极不放心,在丈夫隐晦的暗示下美华还是放弃了将由贵打晕带回京都的打算,而是在临行前将新年也许用得上的各种食物蔬果塞满了他的冰箱。
“……我不明白为什么除夕不能叫外卖……”小公主嫌恶地看着那个锅子和一桌食材,她觉得这个称为“火锅”的菜式简直太可怕了,那么不卫生的食用方法!还好只有两个人,假如是一群人一起吃饭的话,她宁愿在这个据说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饿肚子也不会碰它的!
“嘛,算是日本的传统吧。”由贵耸耸肩,虽然美华给他们准备了丰富的食材,但对料理的终极奥义技能仅仅是煎蛋的两人来说,火锅显然是他们最丰盛的选择。
“好吧,我尊重你们的传统。”小公主勉强点头。
“很漂亮吧?”
“恩。”
“到新旧年交替的前后烟花会更盛大。”由贵斜靠在车身上,香烟的红光在夜色中一闪一闪。
“12点吗?”坐在车前盖上的小公主看了看手表,将围巾拉高一点。
“冷了?”由贵踩熄烟头,很自然地拉住那两只手捂进风衣里。
安缇诺雅愣了愣,感觉有些奇怪:“还好吧。”她将手往回一缩,握住手的力道随之加重:“……由贵?”
茶发男子笑了笑,松开手,在车前盖上一按坐了上去,敞开的风衣被山顶的夜风吹得鼓了起来。安缇诺雅有些郁闷地抬手把吹到自己脸上的风衣拍开,瞪了他一眼。
由贵双手向后撑在顶盖上哈哈大笑,笑了半天,摘下墨镜戴到小公主脸上:“叫我瑛里吧。”
安缇诺雅觉得很意外,还没戴好的墨镜随着她仰脸的动作滑到鼻梁上,银蓝色的眸子在夜色中亮得像是两簇星芒。
由贵低头吻了上去。
安缇诺雅反应了足有20多秒。
随后才抬手捂住眼睛一个闪身移出几十米外,完全的莫名其妙:“由贵?”
由贵一只手撑着车盖,一条腿懒洋洋地屈着,琥珀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那双刚被自己的唇拂过的眸子:“瑛里。”
“……?”安缇诺雅沉默着,表情仍然是不明所以的样子。
由贵低低地,似乎是叹息了一声,走近,伸出手臂微微弯腰从上方环住她:“叫我瑛里吧。”
明显的保护姿态。
跟那天超市里的一样。
很不习惯,却又让她不自觉地有些怀念。
安缇诺雅沉默了一会,伸手推开一些距离,微微仰起头,眼神有些困惑。
男子茶色的碎发垂在额前,修长的手一下一下慢慢顺着长长的银发,慵懒低沉的语音带着一丝笑意:“叫叫看,嗯?”
小公主嘴角抽了抽,对这走向越趋莫名的话题微感无力,蹙眉想了想,似乎也并不排斥迈过亲疏距离的明显标识,于是点头:“瑛里。”
由贵轻笑出声,按在胸口的手掌可以感觉到隔着毛衣传来的震动。
安缇诺雅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环住肩膀的手臂倏然收紧将她拉了回来,线条明晰的下颔支在头顶,被夜风吹得凌乱飞扬的银发一缕缕拂过鼻端。
低调优雅的古龙水混合冬夜清冷气息侵袭在发间,深色的毛衣从颊边传来温热触感,远远近近烟火盛放绽裂的声响为这静谧夜色添上背景伴奏,公主沉默了一会,再次退后拉开距离,可以感觉到一贯的淡漠微笑下掩藏的紧张:“唔,快到12点了吧?”
由贵这次没有阻拦,松开怀抱,垂下的手顺势牵住她往车子走去。
单排座的跑车收起了顶篷,新年的电台节目播放的却是慵懒缠绵的cabaret,仪表板斑斓迷离的光影映着修长双指间夹的一点红光,琥珀色的双眼始终专注地凝视公主的侧脸,眼神炽烈得让她的微笑都快挂不住。
安缇诺雅垂眼,在心底难得地出现了一些迷茫而无措的情绪。
她不是笨蛋,尽管在一开始因为没有经验而茫然了一下,在那个拥抱之后也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讨厌的话很好解决,喜欢的话……小公主皱着眉努力回忆,自己曾经是有过一个未婚夫的,然而凯尔多莫年轻王者留在记忆中的印象仅是值得信赖的强大兄长,没有太多可以参考的地方。
只是,虽然没有考虑过这种奇怪的变化,对这样亲近的姿态也并不觉得抗拒,那样保护意味十足的怀抱甚至是让她觉得怀念而亲切的。
顺其自然吧。
被一直紧握着的手慢慢放松,变得柔软起来。
由贵低声地笑,手掌紧了紧,眼神愈加温柔:“再过半分钟就到零点了。”
手腕上的三枚针终于重合,东京的夜空被盛放的烟火点燃,亮如白昼,公主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蝶翼般阴影:“新年快乐,——瑛里。”
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新年快乐。”
新年的第一抹晨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茶发的男子睁开狭长双眸,眯了眯眼,低头望着蜷在怀中像只猫般安睡的女孩,露在风衣外的脸颊因为开了一夜的空调而罕见地染着淡淡红晕,忍不住俯首亲了亲额头,惊醒浅眠的公主,语音中还带着浓浓睡意:“嗯?”
“回家了。”
“恩。”公主动了动,换了个姿势继续入睡。
线条流畅的跑车在山顶打了个转,呼啸着驰下山去。
看着视频教程将美华临走前准备的绯紫色振袖穿上身,下楼时看见从来都是西装衬衫的由贵穿着暗紫色和服坐在沙发上,交叠双腿拆阅着贺年卡,听见楼梯声响,抬头,目光毫不掩饰的赞赏,随后又拧了眉,站起身,将那只成天吃吃睡睡愈显痴肥的史莱姆从她肩上拎开,随手丢到一边:“走吧。”
新年第一天,浅草寺参加初诣的人潮可以用“汹涌”来形容,绝大部分人都穿着正式的和服,也有一些着常装的。
安缇诺雅站在殿门外,眼神极其嫌恶地看着那尊供在大殿上的佛像,撇撇嘴:“我不要拜。”法师和神祗从来是相看两厌的存在,这个世界的佛也不会例外。
由贵挑挑眉,拉着她走到赛钱箱前,笑着看她一眼,拉动粗绳摇了摇铃,深深鞠躬两次后拍了两次手又鞠了一躬,随后掏出一把五円硬币,塞给小公主一些,指指那个横着细木条的箱口:“丢在那里面。”
“——安蒂chan?!”背后被猛然一扑,安缇诺雅往前踉跄一下,回过头,穿着樱色和服的少女一脸惊喜笑容:“新年快乐!”侧过头,端正站好,鞠躬:“由贵san也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X2
小公主丢下手中硬币,目光在她身后梭巡一圈,有些意外:“涉谷呢?”
麻衣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呃……那鲁应该是和林先生在一起吧……”匆匆转移话题:“树把没有和你们一起吗?他是由贵先生的弟弟吧?”
“树把回京都了。”
“啊,难怪……我是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的,他们还在参拜……”语声随着那两人握起的手慢慢低了下去,最后定在一个目瞪口呆的表情上,半晌之后方才张口结舌地问:“你……你们,那个……呃……”
赛钱箱边的人愈发多起来,已经走到外围的小公主回头:“什么?”
麻衣眼神飘忽地走出来,小心翼翼却又忍不住往那交握的手溜上一眼:“那个……呃……安蒂chan……那个……你和由贵先生……在一起了?”
安缇诺雅莫名其妙,而后注意到对方视线,顿时了然:“这个啊。”她想了想,抬起头看看由贵:“应该是的吧。”
语气再自然不过,反倒让问话的少女莫名红了脸颊,麻衣看着那两人对视的眼,语气诚挚地送上祝福,公主颔首,素来冷淡的微笑中掺进几分柔和的弧度,化开锋芒:“恩,谢谢。”
VIP章节 2220 你为我所有(补图)
新年发生的变化对认识的友人固然是个惊雷,见面时关系最为密切的几人却多少露出果然如此或是终于如此的意味。
只有树把在大半个月后见到自家素来锐如刀锋的兄长对公主温言细语眸光柔软的模样依然会一头从楼梯上栽下,表情犹如刚自噩梦中惊醒,却发现现实比噩梦还要惊悚。
然而最后还是慢慢习惯了。
偶尔在乐队练习结束回家,看见那两人十指交缠漫步路旁的样子,也会平空生出几分温情来。
有时与新结交的好友和尚抱怨公主性格太过冷淡,难得打趣戏谑的话换不到半点脸红表情,得来好友一顿暴打,方才猛然省起友人乃是“大嫂”忠实粉丝之一,只能抱头哀哀痛叫。
二月初,强势的冷空气突如其来侵袭整个东京,步出东大校门时安缇诺雅扣起风衣扣子,送出门口的涉谷掏出手机:“要打电话给由贵吗?”
“和上杉约好在门口碰面的。”公主看了看手表,等了不到十分钟树把活力十足的喊声便在稍远处响起,引发来往东大生们一致鄙视目光。
神经粗壮的某人毫无所觉,回去一路得意洋洋炫耀淘到的CD,到了公寓仍在一边摸钥匙开门一边继续普及摇滚知识:“……九十年代英国乐坛的灵魂人物啊,他那张————”
声音倏然消失在喉间,少年一手拿着CD一手拿着钥匙看着客厅沙发上姿势暧昧的男女不知所措,回过神来刚想阻拦身后人进门,却见银发少女若无其事地换了拖鞋穿过客厅,将报纸放在桌上后从冰箱里拿了一盒慕斯施施然走上楼梯回房,剩下客厅三人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房门响了两声,安缇诺雅从手中涉谷整理的一些PK和ESP的数据资料中抬头,站起身去开门。
走进来的由贵眉峰紧锁,目光冷郁,带着些许阴鸷气息,对视几秒后冷不防地圈住她的腰,紧贴着门将她锁定在双臂桎梏中,低头狠狠吻了上去,疯狂地索求唇间柔软的气息,带着怒意的吸吮,掠夺,感受到青涩回应后慢慢变得温柔起来,细细密密吻过发鬓,眉间,鼻翼,耳垂。
良久,炽热的呼吸渐渐平复:“刚才是意外,以前交往过的一个女人。”
“恩。”
“只是恩?”平息的怒意又被撩起,再次俯首,覆上她的唇,直至两人都喘着气分开,低沉的嗓音犹带着情动的沙哑,鼻端呼出的热气盘旋在小巧玲珑的耳边,挑起一缕银发慢慢缠绕:“就这么信任我?”
抬手推推他,安缇诺雅仰脸,表情认真:“到不相信为止,都会一直相信你。”
拗口的言词,却让他一下明白含义,忍不住低笑出声:“一点醋都不吃,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