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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岁。”身旁的小男孩用疑惑的眼神瞄了她一眼,轻声答道。
“和我同年啊。”苏希一愣,看看小孩偏的身板不由再次摇头,“明显的营养不良,个头比我小多了。”
对于这个问题,鸣海小弟直接沉默。苏希也敏锐地察觉到这方面话题的不通,本想问问他和这一家子如此诡异的处事关系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只好全咽回肚子里。
鸣海步的沉默直接带动苏希的沉默,她只好又将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那对在苏希眼里有些古怪的鸣海夫妇此时正站在与他们相对的后台处,做母亲的望着舞台上挥洒自如的儿子,满脸的欣慰和激动,尤其是她双手紧握在胸前宛如狂信徒般的动作,更是让苏希在心里面肯定这阿姨精神有问题。
她的眼里只有她的儿子,或者说,只有站在舞台上弹奏的钢琴家儿子——鸣海清隆。
这个发现令苏希莫名打了个寒颤,再次摇头,看这家伙这么风光,其实也很惨啊,有这么一个老妈天天两眼放光地盯着自己,钢琴技术想不好也难。
“第三次了……”旁边一直沉默的小男孩忽然开口。
“什么?你说什么?”苏希还没能理解他指的是什么。
鸣海步在这时转过头看向她:“你摇了三次头,为什么呢?哥哥他弹奏得不好吗?”
“他弹奏得很好吗?”苏希不由反问,“这种水准要是拿到我师父那里,一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的。”要知道那可是个耳朵聋了都能谱出名曲的疯子啊,修行的时候她没被少骂过。
小男孩瞪大眼睛,显然是没想到会有人这么说他老哥。
“哥哥很厉害的,他是我见过最完美的人。”他看着前方,语带寞落,“无论是弹钢琴,还是读书,还是运动,哥哥他总是最优秀的。爸爸妈妈的眼里,永远只有哥哥,因为我永远也比不上他。”
听起来还真是相当不受宠啊。苏希嘟着嘴在心里暗想,但是也不能无视到好像从来没这个孩子一样吧。
“你也会弹钢琴吗?”苏希歪头发问。小男孩点头,同样一声不吭。苏希知道这孩子的努力一定又被爹妈无视了。
其实你也不用刻意去学你老哥的,要知道他不是个好人啊……拍了拍鸣海步的肩表示对其的安慰,苏希暗想道。
“不管是什么东西,我都没办法超越哥哥。”许是感觉到苏希的善意,鸣海步也不像起初那么拘谨,渐渐吐露许久不曾说出口的心声,“哥哥太耀眼了,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只能在哥哥的光环之下,哥哥他……也许我一辈子都只能活在哥哥的阴影之下。”
“不要再哥哥长哥哥短啦。”苏希无力了,鸣海这一家子都有问题这一点她完全不怀疑了,“我说,你才十岁呀,说的话就像一个找不到生活目标的中年上班族一样,要是这样下去日子就没法过了。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也是人生肉长的,又不是因你老哥而生,干嘛样样都跟他学?他样样比你优秀又怎么了,这世上连双胞胎都不可能同时拥有所有相同的东西。
我也有弟弟,我样样比他优秀,我时时刻刻都在受人夸奖,他一天到晚都在被人数落,可是他从来没像你这样哀声叹气自卑自怜过,永远都是嘻嘻哈哈地过着每一天。就算我全身优点闪光又怎样?我拿了无数个冠军受人瞩目又怎样?还不是一样羡慕他羡慕得要死,那小家伙为什么人缘这么好?明明除了调皮捣蛋给人添麻烦,很少得到大人的夸奖,为什么却还是有那么多人喜欢他?”
鸣海步再次张大眼睛,愣愣得看着她,不知想说些什么。
“如果没有别的不可抗原因的话,我想我家姐弟和你家兄弟间的关系应该是没多差的吧?”苏希见他不说话,继续开口,“我建议你没事多笑笑,努力开阔心胸,多交交朋友,这样日子会过得比较轻松,而不会成天死气沉沉缩在角落里半天闷不出一个字,因此得了抑郁症什么的精神疾病而英年早逝。”最后一句算是带着玩笑式的说法,小男孩却在低头认真思考。
苏希也由着他,蓦的,她突然也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她一直这样优秀下去,会不会对阿光产生什么影响?答案是肯定的。阿光现在年龄还小,就算别人如何夸奖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他也只会没心没肺把它自动归类成自己的荣耀。他并不如鸣海步这样聪明,总是能想到这么远,所以可以活得很快乐。可是几年以后呢?等他再长大一些,懂得事理明白是非后,还能再这样想吗?姐姐的荣耀只会成为他的压力和包袱,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然后……苏希不敢想下去,她可一点也不想自己的弟弟变成鸣海步这副模样。
“你怎么了?”看到苏希一阵青白的脸色,小鸣海步不由关心地询问。
“没,没什么……”忙不迭摇头,苏希马上转移话题,“我给你讲几件有关我弟弟趣事吧……”
观众席上一片掌声雷动,他们毫无保留地给予舞台上那位年轻的钢琴家最大的赞美。
苏希正向鸣海步说着弟弟进藤光的光辉事迹,讲道暴笑处两人更是一阵好笑,所以他们没发现,舞台中央的男子有一点不对劲。
鸣海清隆的双手轻放在钢琴上,他的右手浮在那些黑白琴键上,左手轻抚着琴盖,来回滑动间似乎带着几丝别样的眷恋。抬起头,他的弟弟正和那小女孩躲在帷幕后讲着些什么,离得太远听不清,看着弟弟脸上的笑容清隆的嘴角不禁滑出一丝弧度。
热烈的掌声渐渐落下,察觉到安静下来后苏希便停止说笑,面带疑惑地看着一直迟迟不鞠躬退场的某人——她还等着他下场,让她上呢。
不过鸣海清隆却是做了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事情,这男人看了一眼他的母亲又将头面向观众,一脸彬彬有礼地笑着说道:“我并不属于这里。”
这人又在作什么怪?这是听到这话的苏希第一时间反应在脑海的感受,但是下一秒他的动作却让苏希当场失声尖叫:“不要!”
那人右手搭在黑白键盘上,一直没有动静的左手在苏希疯跑赶来之前将琴盖猛地拉下。
“啪喀!”
手指指骨被轧断的清脆声响,在那片喧哗声来临前清晰地传入苏希的耳中,她忍不住一个激灵,而那位一直在旁看着的钢琴家母亲更是当场昏了过去。
第二十三章、引退
钢琴家在舞台上当场断指,这种光听着就十分惊悚的事竟然就在眼前发生了。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懵了,人们大声喧哗,其中女士们的尖叫声尤为突出。
“医药箱……医药箱!还愣着干嘛!?”苏希在看到男人那只血淋淋的右手时一瞬间清醒过来,朝着宛若石化般的小男孩大吼,“阿步,去找医药箱!”
鸣海步这才如梦初醒般,疯一样地转身跑开,而苏希则阴沉着脸拉着肇事者在沸腾的人前走入后台。
“你们杵在这儿有什么用?赶快去安抚下面的客人啊。”眼见周围一堆眼睛盯着那家伙的手,苏希恼火地大音量喝斥。她知道自己一连两年辛苦维持的冰山形象在今天算是毁于一旦了,但是现在的情绪实在不是她能控制的。
可恨的是这个罪魁祸首完全一言不发,如果不是看到他的右手一直在微颤,苏希还真以为受伤不是他。
“药箱……找到了……”就在苏希前脚刚踏进鸣海清隆的休息室时,小男孩双手抓着箱子气喘吁吁地跑来。
“辛苦了。”看也不看阿步一眼,苏希一把抓过药箱,低着头熟练地操作起来,“这只手要是不及时包扎固定一下,以后连吃饭都是问题,给我把手抬起来!”
坐在椅子上的后者表现得很听话,配合的积极度让苏希都不知该怎么说他。
鸣海步十分惊奇,因为他从一个和他同龄的孩子身上看到了一份超出年纪的成熟和冷静,进藤曦的救护包扎动作娴熟得如同一个身经百战的老手,要不是知道这人的年龄和职业,他已经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一直在医院里做义工。
三人一言不发,苏希的动作一直很轻柔,鸣海清隆的手指是修长而白晳的,那样一双漂亮的手却遭到这样的无妄之灾,不是用可惜两个字就能形容。
苏希的经验丰富,所以包扎过程并不很长,直到看着她把所有工作完成合上医药箱,一直没有说话的鸣海清隆总算开口:“谢谢。”
他轻声道谢,少有的诚心诚意。
“啪!”
毫无征召的一巴掌,火辣的疼痛从男子的右脸上蔓延开来,鸣海步低声惊呼,凶手保持着挥掌的姿势无表情地盯着他,清隆的嘴角却是勾出一丝苦笑的弧度。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苏希沉着声音缓缓说道,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么令人生气的家伙,如此得过份,“第一、作为人本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却当众自残,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这种事都是不被原谅的;第二、身为一个钢琴家,你不会不知道一双健康的手对于一个音乐家来说就有如他的第二生命,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想退出就直接说好了,干嘛非得让所有人跟你一起难受?第三!我从你的行为里终于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你也从来都没打算尊重我!鸣海清隆,你这个超级大混蛋!我告诉你,我千里迢迢跑来德国不是专程来见证你这场闹剧的!”
说到最后,音量已经拔高到几十分贝,这是继中华街送面小姐格斗大赛之后,苏希第二次被人气哭。
男子的脸色依然是平静,他沉默着闭上眼,再次睁眼时又是那面具笑脸:“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精明些。”
“给我住口!”又是一声大吼,小女孩双拳紧握,“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阿步会这么死气沉沉了!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顾忌别人的感受!你只按照自己的喜好,自以为是地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一切!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你这种人,我才不会就这样被玩了!鸣海清隆,你给我记住,这场音乐会过后,我会抢走你在音乐界所有的风光,我不会给你任何回头的机会,这就是我对你的报复!这场音乐会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给我滚去医院吧!阿步,你跟我来。”
鸣海步在这时却是摇摇头,他很平静地看着苏希:“我不能和你一起,妈妈昏迷后已经去了医院,我会和哥哥一起去看她。”
这话对情绪已经失控的苏希来说无疑是种刺激,她操持着开门的动作却是回头望着他冷笑:“看她?现在,恐怕就是你哥站在她的面前,你妈妈也不会看他一眼吧?”
此言一出,除了清隆似乎早就清楚以外,阿步的脸色跟着白了白。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可是被人说出来那种滋味真是不好受。
苏希怎会不清楚呢,在墨华盒里学了这么久,那位阿姨的精神有问题只要多接触几次就被摸得一清二楚,强烈的愿望本就快要实现,却不幸遭遇夭折,对这种人来说和天塌下来没什么区别。所以疯狂地寻找替代品,希望另一个人必须、也一定只为了延续她的梦想而活下去,那是一种近乎于扭曲的偏执。
所以,她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鸣海清隆身上,这个儿子就是替她实现梦想的最佳替代品,绝对不可以对自己的人生做出第二选择。也因此,一旦所寄于厚望的替代品有所损伤或自己不愿无法继续了,那么这个替代品便从此毫无价值了。而从那对夫妇离开时就像没想起过他们最宝贝的儿子也受了伤这个事实上,也能很好地证明这一点。
那对夫妇从不曾真正注意过他们的孩子,他们的母亲眼里只有钢琴和她未完成的梦想,而他们的父亲则是满心满意只装着他的妻子一人。
这两兄弟,那对夫妇根本就没有从父母的角度上关注过他们。
“鸣海步。”苏希再次叫小男孩的名字,“我只说这一遍,如果你真想摆脱你老哥的阴影的话,就跟我来。”
这一刻,鸣海步真的犹豫了,他有些心动地望着苏希,却也十分担忧地回望他的大哥,沉默着站在这两人之间。
停顿三十秒的寂静无声,最终还是苏希最先开的口:“果然啊……”她盯着手中的门把手低低的笑,“阿步,比起一辈子被清隆踩在脚下,你更加不愿意背叛你的大哥呢。”
当事人继续沉默,的确就如她所说。
“阿步,你的善良不会给你带来好运的。”握紧门把,苏希强忍着想大叫的冲动,咬着牙吐着字,“希望你以后能足够豁达,否则一定会被你老哥气死……啊~~~!我在说什么啊?这一家子都有问题,我又跟着发什么疯,我管你们去死啦,受不了了!”讲到最后还是暴发出了尖叫声,她逃也似地夺门而出。这一家子真是越想越让她觉得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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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安抚措施实施得及时,观众席在沸腾了十来分钟后,总算是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在等,等当事人鸣海清隆为他方才的行为作出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