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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小要来,旁边那个年轻的才更吃惊。由于不知道对方的意图,小要正慌张时,柴田抽噎着喊道:
“除了道歉之外,还请您接受我一个死乞白赖的请求吧!”
“请,请求?”
“是!实际上——”
柴田说出了那份请求。
听到这话,小要由于脱力感太过强烈,当场就跪下了。
——
第七代·美树原组的事务所,设在距离泉川商店街大约一公里的住宅街的一角。
与其说是事务所,更像是一座寂静的民居。木制的平房,宽广的庭院。停泊的车辆只有卡车和古老的国产车而已。
这个家的主人,美树原组的组长·美树原宽二,也是一个品格朴实的人。
剃得短短的,花白的头发。眉毛粗粗的,颧骨很高,瘦削的下巴上没有任何赘肉。即使卧病在床,蕴含在他眼中的那不屈的光芒,也没有丝毫衰减。
独生女的莲来到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默然地眺望着庭院中的树木的宽二老大身边。小头头柴田也和她一起。
“爸爸。到吃药的时间了哟。”
“哦哦。总是麻烦你,对不起……”
穿着围裙的莲将茶咕嘟咕嘟地注入茶碗里,先递出药片。宽二接过来,用微温的茶将药送下后,咳嗽了好几声。
“爸爸……?”
“没关系……咳。唉呀,没关系。”
“请您小心啊。被褥上染上了茶渍的话,洗起来可是很麻烦的。”
“…………”
并没有注意到宽二垂下的肩膀,莲扫了一眼在旁等待的小头头。
“先不提这个……。柴田先生好像有话想和爸爸说。”
“……怎么了,阿柴。”
小头头柴田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虽然是个忠义心深厚,性格单纯的人,但是酒品不好又爱打架。今天也是,剃得光溜溜的脑袋上包着绷带,脸上这里那里贴得都是橡皮膏。
宽二斜眼盯着柴田。
“又是酒后闹事?适可而止吧。就你这个样子,也没法儿给小的们做表率吧。”
“是。这是……”
“男人要打架,一辈子打一次就足够了。换到你这儿,每星期就得打一次。打个比方说,就是把人生卖得太贱了。明明孩子都五岁了,你就不觉得丢脸吗?啊?”
“是。可是……这件事和平常那些有点儿不一样。”
惶恐归惶恐,柴田还是抗辩道。
“哪儿不一样?”
“是龙神会的那帮人。他们昨天,也想侵犯咱们的地盘儿……”
“呣……”
龙神会。近期势力逐渐扩张的,新兴的暴力团伙。以支配关东一带的广域暴力团伙·角山组为后盾,正以强收钱的方式牟取暴利。
宽二的美树原组,虽然成员只有七个弱小的小流氓——但是靠着从江户时代一直保持下来的历史与身份,以及重视义理人情的传统,在周围的各位老大中,也获得了相当大的尊重。不过龙神会的魔掌,就连这美树原组的小小的领地都没有放过。
“老大。虽然这话很难说得出口……但说真的,只靠我们是保不住地盘儿的。当然要比气魄的话,我和小的们谁都不会输给龙神会的那帮人,可是,无奈何这人数上差得忒多了。照这样下去没法儿和他们抗衡……这件事,我昨天已经痛切地感受到了。”
“唔……”
“所以……咱商量一下儿行不?给咱这儿雇个保镖试试看怎么样?我正好刚认识了一位手腕非常厉害的先生。”
保镖。这说不定是个好办法。宽二探出身子,
“很厉害吗?”
“是,那当然了。无论如何也是在外国当兵当了很长时间的人哪。”
“是吗……”
“实际上,老大。我已经把那位先生给叫来了。总之,就请您先见见吧。”
“还真是着急呢。……算了,也好。就见见吧。”
“是。俗话说,‘好事要快做’嘛……”
柴田行了个礼之后,从面向庭院的走廊上,朝着玄关口的方向叫道:
“先生!帮主说想见你!请往这边来!”
不多时,那位“先生”绕过庭院——
在茂密的杜鹃花的对面,显露出身影的是——
一头怪怪的玩偶。
矮矮胖胖的,带有花斑的二头身。不知道是老鼠还是狗的脑袋。圆溜溜的两只大眼睛。漂亮的帽子和蝴蝶领结。
在它身后,跟着一个和莲差不多年纪的漂亮女孩。
那头玩偶大摇大摆地走到宽二老大的面前,说了一句话。
“呼呣呼。”
“…………”
“老大。这位是保镖Bon太君。”
柴田介绍道。
“然后,他身后这位小姐是翻译,千鸟要小姐。”
“您好。请多多关照。”
小要急忙点头行礼。Bon太君也一同低下头,说了些什么话。
“呼呣呼呣呼呣呼,呼呣-。呼呣呼,呼呣呼。”
“呃——……。Bon太君是这么说的。‘能和您见面十分荣幸,帮主。如果是战斗指导的话,就请交给我吧。”
小要同声传译道。
“呼呣呼呣,呣呼呼,呼呣呼——”
“呃——。‘请看着我将您的部下培养成能独当一面的战士吧。不需要担心。因为我是职业的。’”
一直默默地听着的宽二老大,突然开口说道:
“我说啊……”
“是”
下一个瞬间,宽二“啪”地一下从病床上跳起,抓起放在旁边的一把长匕首,唰地一下拔刀出鞘。
“老大……?”
“爸爸?”
由于要行凶的预感,在场众人立刻紧张起来。
“柴田呀……。要说愚弄病人,这恶作剧玩儿得还不赖嘛,啊?不过呢……我可是被人称作‘杀佛宽二’的极恶,被小辈的瞧不起,嘲笑,还能大事化小,我可不是那种老好人!!”
宽二肩膀颤抖着,用嘶哑的声音高喊道。
“老,老大……!”
“觉悟吧!你这个不孝的家伙!”
瞄准步步后退的柴田,宽二用匕首劈去。
眼看着惨剧就要发生时——
“呼呣呼!”
如风般冲进卧室的Bon太君,让宽二吃了一记凌厉的飞踢。
“咔……!”
老大被踢飞,冲破了纸隔扇,猛地撞到了走廊的墙上。
华丽地团身着地的Bon太君轻松地站起身后,向着动弹不得的帮主勇敢地说:
“呼呣呼呣。呼呣呼……”
“‘请冷静一点,老大……’”
小要将翻译进行到底。
“呼呣呼,呼呣呼。呼-呣,呼-呣-。呣呼噜。”
“‘人是不能靠外表来判断的。在战场上,这是会致命的。’”
“这……这副玩偶装的模样……”
宽二想要拄着长匕首站起来,但是……
“可是……的确,很厉害。”
呻吟了一声,他颓然倒下了。
——
在那之后,宽二老大趴在床上,只对柴田说了一句,“随你的便吧”。让人总觉得有种破罐子破摔了的感觉。
后来老大念叨着“这下子,已经延续了七代的帮派,也要完蛋了……”之类而老泪沾襟,不过这可就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不管怎样,这样一来,Bon太君就成了美树原组的保镖。
在它里面的,毫无疑问,当然是宗介。
因为Bon太君内藏的电子设备一启动,不知为何奇怪的变声器就会自作主张地运转起来,所以小要也作为翻译同行。她拿着小型的无线电,从耳机里听取宗介的声音,也就是把他的话重复一遍。
按照Bon太君的指示,美树原组的小辈们被集中在庭院里。包括柴田在内只有七个人。
“呼呣呼!”
在小辈们面前,Bon太君喊道。
“……他说什么?”
“好像是‘整队’。”
听了小要的说明,七名组员才慢吞吞地想要站成一排。于是乎Bon太君也不知从哪儿掏出来把手枪,瞄准他们脚下开了枪。
磅!磅!磅!
“哇哇……!”
“干,干吗呀!?”
跳着不成样子的踢踏舞,组员们发出悲鸣。
“呼呣呼呣。呼呣呼,呼呣呼,呣呼噜——“
“呃……。‘这支手枪,是叫做NORINCO‘T54的敌方的主要武器。你们要牢牢地记住这种枪声和威力。’”
中国制的托卡列夫手枪。又便宜又好入手,操作也简单。实实在在地就是面向日本的小流氓们的武器。
(多得都无奈了技插:……托卡列夫(Tokarev)手枪,苏联技师Fyodor‘Vasilievich‘Tokarev开发的自动手枪,原品叫做TT33。后来被多个国家仿制,中国北方工业公司(China‘North‘Industries‘Corp。,简称NORINCO。)仿制的叫做T54,也就是俗称的五四式手枪。使用51式7。62×25mm手枪弹。五四式手枪曾经一度大量流入日本而引起骚动似乎确有其事。……不懂枪的我只能解释到这个份儿上了,请其他看文的大大继续吧……)
接着Bon太君又继续说:
“呼呣呼。呼呣呼呣。呼-呣,呼-呣。呣呼噜,呼呣呼呣——”
“‘虽然你们每个每个都是无药可救的没用的废物——可是,如果接受适当的训练,服从我的编排的话,也会变得能执行任何作战。以此为目的而认真地——’……呃。”
注意到针扎般的视线正集中向自己,小要结巴了。
“请不要做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嘛。这又不是我说的,是Bon太君说的哟?”
“唉呀,对不起……”
故意装出要哭似的表情给他们看,组员们一个个红着脸,低下了头。所有人都是一副很害羞的样子。
意外地纯情的人呢——。小要在内心想道。
“呼呣呼!呼呣呼!”
“‘首先是基础体力。绕镇上一周!’”
“是。那么……”
磅!磅!
“咿……”
“呼呣~~~~~~~~~~~~~~~~~!”
“好像是说‘赶快’。”
被Bon太君的手枪追赶着,组员们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
——
从此往后的一周间。每天放学后过去进行的美树原组的特训,进行得相当不顺利。
说起那帮组员们,根本就完全不听人说话。
“时常360度警戒着四周,击倒敌人的时候不要发出声音。”
……虽然是这么教他们的,可组员们还是死盯着正对面,一边高声大喊一边往外冲。即使教给他们基本的格斗术,他们到最后还是把战斗短刀大大咧咧地一举,喊着“纳命来”去进行突击。
“呼呣呼!呼呣呼呣,呼呣呼!”
“好像是说‘适可而止吧!战斗时要用脑子!’。”
翻译小要一传达这份旨意,组员们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但是先生。无论如何在思考之前,身体就自己先动了……”
“呼呣呼呣。呼呣呼,呼呣呼呣。”
“‘别开玩笑了。你们又不是街上的小流氓。’”
“不,我们就是街上的小流氓啊……”
“呼呣……”
在Bon太君里面,宗介焦躁不已。
(以前那个橄榄球部全都太胆小也很让人困扰……。可是这次这帮人是完全相反。)
人人都太过血气方刚,光是这一点就很不好处理。
宗介之所以教他们战斗入门,就是考虑到其与抑制力有关。没必要非得变得比对手强。只要让敌人认识到自己是“难以屈服的对手”就足够了。这是对从弱小国家到在学校里被欺负的孩子全都有效的生存战略之一。
然而,说起这帮美树原组的家伙们哪。
“先生,我们也变得厉害多了吧?”
“这样的话,就能将龙神会的那帮人一网打尽啦。嘿、嘿、嘿……”
一个星期的训练,只是让他们有了奇怪的自信而已。实际上明明还是很弱。
“呼呣呼。”
Bon太君(宗介)严厉地宣告道:
“好像是‘不要搞错了’。”
“呼呣呼呣,呼呣呼,呼呣呼。”
“说‘你们这样的,都还是可爱的小鸡仔’”
“先生你说我们‘可爱’也……”
“呼呣呼。呣呼噜。呼呣,呼呣呼呣。呣呼噜,呣呼噜——”
“他说‘闭嘴。在我说‘可以’之前,要绝对避免与敌人交战。这是命令’。”
“哈啊……”
“呼呣呼!”
磅!
中国制的托卡列夫向天开了火。
“他问‘听懂了没有!?’”
组员们挺直了后背,勉强答道:“了,了解了。”
——
有一群人正在远处的屋顶上,监视着这副特训的风景。
完全地痞无赖风格的项链和鳄鱼皮靴。烟色镜片的高级眼镜。一个不落,全都长着反角的脸。(请自行想象……)
是龙神会的成员。
“咕,咕……。我还以为美树原组的家伙们要开始干点儿嘛呢。”
“居然是和玩偶做游戏。”
“‘灭佛的宽二’也堕落到地面上了啊……”
七嘴八舌地说着,男子们冷冷地笑了。
“居然好几次无视咱的警告。让他们吃的苦头儿还有点儿不够多,是吧。”
“是啊,真是的。我觉得啊,咱现在应该索性给他们来点儿更厉害的尝尝。”
“哼……。说说看哪。”
“那边儿的组长,有个年轻的独生女儿,不是吗。把那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