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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那场模拟战时你在场吗?”
“要说在的话,是在。”
“他的行动是怎么样的?你看清楚了吗?”
“…………。恐怕,没办法再看得更清楚了。”
对他这有着奇妙内涵的话语,毛露出了讶异的表情。绕到床的另一边,注视着少年的侧脸,她静静地询问道:
“失礼一下……你的名字是?”
“宗介·籍良。不过按正确的音标发音的话,应该是‘宗介·相良’”。
“…………”
这个少年居然就是宗介·籍良。毛无法隐藏自己的惊讶了。因为说是阿富汗游击队出身的,肯定是个嘴边蓄满了大胡子,面色黝黑的粗人老兵吧……之类的,毛一直是这么自作主张地想象的。
“你……你就是?”
“肯定。”
冷淡地回答后,宗介·籍良——宗介·相良又开始了枪的扫除。
毛这才好容易理解了吉玛中士说“他是不行的”的理由。吉玛本来大概是想说他“有点小过头儿了”来的吧。
而且正确的名字是,宗介·相良。
这是个日本人的名字。毛虽然读和写都比较犯愁,但是若是会话的话,可是能将日语使用到相当的水平的,所以她马上就明白了。
“那个……那么说,就是你打倒了哈莱路的M6啰?”
“是的。”
“我希望你说说那场模拟战的状况。”
“没什么值得说的。”
“别那么说嘛。一点点就好啦。”
“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你骗人。只靠运气是不可能的。”
“那么,就是对手失误了。”(插花:……不会说谎也没有到这个份儿上的吧……OTZ)
相良的回答既简洁,又生硬。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他简直就不打算再加任何称得上补充的东西,因此会话极其地难以继续。虽然肯定不是在抵抗,但是也绝不是友好。
(这样子,不行呀……)
这小鬼几乎就像个自闭症儿童。
差不多这个年纪的话,就算双眼闪闪发光,雄辩地夸耀自己的战绩好像也是可以接受的不是吗?明明应该如此的,可这个相良对自己简直就没表现出一点关心,甚至还让人觉得他好像是在拒绝交流。他只是一个劲儿地,默默地清扫着他的来复枪。
毛开始稍微失去了对对方的兴趣。交战用的是这简陋基地的AS。哈莱路的M6一方,说不定有些微的故障或整备不良什么的吧。
“……是吗。那,一定就是那么回事了。”
毛耸了耸肩,正打算离开那里的时候,另一个训练生啪嗒啪嗒地跑进了兵营里。
“啊~啊。好厉害的雨呀。真是的……哦喔?”
是克鲁兹·威巴。他从头到脚全都湿透了,手里拿着把大铁锹。注意到毛的存在的威巴,一边还往下滴答着水,一边大摇大摆地朝她走近过来。
“那边的不是小梅莉莎嘛。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呀。难道是来偷我的内裤吗?”
真是下流到极点的男人。第一印象和本性能差到这么远的类型也真是少见。
她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是毛。请称呼我为毛上士大人。”
“哦哦。对不起啊,小梅——咿!”
在用战斗靴的鞋跟狠狠跺在对方的脚趾头上的同时,她迅速地从腰间的枪套里拔出。45口径的自动手枪,用枪口顶住了对方的下巴。
“你要登鼻子上脸也请有个分寸。”
用听起来尽可能低粗吓人的声音,毛对他耳语道。
“虽然刚才是饶了你啦。太瞧不起人的话,我会把这家伙插进你嘴里,让你从屁眼儿里往外拉铅子儿哟。你要是想拉血拉死的话,就再叫我一声‘梅莉莎’看看呀。”
海军出身的她,这方面的词汇也极其丰富。
(插花:……每次我翻译这位大姐的话,都会满头大汗……可是,平时完全不会说粗口的我的脏话储备,又是从……哪里来的?=”=|||)
再重复一遍——毛并不是所谓的“男人婆”。但是,这么被人激怒也是有个限度的。这种男人,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肯定会一直把自己当成白痴。毛可不是能一直嘻嘻哈哈地容忍属下的这种态度的好人。
威巴把铁锹放在地上,举起了双手。
“呜哇——。好可怕喔。我投降。原谅我——”
“你反省得还不够呢。我说过不许小看我了哟。”
她用大拇指咔嚓一下拉起了手枪的击铁。
“我认输了啦。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呢?”
“趴在那边,亲吻地板的话你也干吗?那么干的话,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哟。”
这时,威巴那蓝色的瞳孔中,第一次出现了冰冷的光芒。他歪吊着嘴角,仿佛很享受般地低头看着毛。
“哼。我要是说不要呢?”
“我说过了吧。真的会杀了你哟。”
实际上,因为这支手枪的枪膛里并没有装上初弹,就算扣下扳机也打不出子弹来。但是这个时候的她,有一半是认真的。就算不用枪,以自己的格斗术的话,肯定也能把这个男的给送进医院去。要是能把那张带着微笑的俊脸给打烂,心情肯定会很爽吧。
对手似乎也打算那么干。如果抓住空隙就拨开毛的手枪,甚至或许还打算折断她的一条手臂也说不一定。他的全身,已经开始慢慢地飘出在说“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哟”般的气息。
“会受伤的喔,小姐。”
“你试试看呀,小家伙。”
一触即发。那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了有几秒钟吧。就在不知哪一方会先行动的那个瞬间——
在以充满敌意的目光相互对视的二人之间,突然插进了一柄粗大的来复枪的枪身。
“到此为止。”
轻松地举着那支脏兮兮的来复枪,籍良——相良说道。他是在不知不觉间站起身来,走到两人身边的。没有声音。也没有气息。既没有被毛,也没有克鲁兹·威巴察觉到。
这间兵营的地板,明明应该是一走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吵耳噪音的啊。
毛吃惊得目瞪口呆,而相良用漠不关心的眼神看着威巴。
“你叫威巴是吧。别再捉弄下士官了。会给其他士兵带来困扰。”
“哦……哦。”
似乎就连威巴也吃了一惊,不假思索地就点了头。
接下来,相良慢慢地将目光转向毛。
“上士大人。虽然确实是让您心情不悦了,不过这个男的是在艾斯迪斯少校管理下的,要抗议或叱责请通过那边进行如何?”
“哎……?唔嗯。”
毛也不知不觉地被他的气势压倒,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相良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嘎吱嘎吱地踩着地板,回到自己的床上,开始分解手中的来复枪。两个人有好一会儿都呆呆地注视着那个少年兵,但不久后又再次互相瞪视,
“切……”
“哼……”
彼此终于低声冒出一句话后,把脸扭向了一边。
再多待在这种地方也没有意义。毛无言地离开他们,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兵营。
她怀着强烈的焦躁感,在瓢泼大雨中越走越远。
克鲁兹·威巴。多么让人生气的男人。就算只有一瞬间,居然觉得他很有魅力的自己也让人生气。
宗介·相良。那家伙也是个不明事理的小鬼。而且不知为什么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会对那种阴沉的家伙感兴趣的自己是个大傻瓜。
(哼……。算了,也罢。)
至少,那两个人绝对绝对不会变成Uruz‘6和7。因为,自己是不会选他们的。
没错。我们的缘分,就只有在这训练营里的这点儿而已。
梅莉莎·毛离去之后,威巴又骂了几句,接着一闪将目光移向了最年少的训练生。
“哪,喂。”
他出于好奇心,而试着向他说话。自己与这个东洋人因为班级不同,床铺也离得很远,所以迄今为止还有没好好地说过话。而且,对于刚才的仲裁事件也总觉得放心不下。虽然毛似乎也注意到了的样子,不过,这个少年兵,恐怕拥有超越常人的无声行走的技能也说不一定。
“我是克鲁兹·威巴。你呢?”
“宗介·籍良。”
“难道说,你是日本人?”
“大概是吧。”
“那么……你其实是叫宗介·相良吧?”
少年露出了仿佛略显意外的表情。大概是对于白人男子能正确地发出日本语的名字这件事感到吃惊吧。
威巴微笑了起来。
“嘿嘿。其实啊,我是在东京长大的呢。比起德国话来日本话还更拿手呢。”
“东京。是日本的首都吧。”
“那……那是肯定的吧。你住在哪儿呀?”
“不。没有住过。”
“啊?”
“或许也曾经有住过的时期也说不定,但记忆里是没有。”
“哼——……”
他稍微有点儿扫兴。因为难得碰上个日本人,还期待着是不是会有堆积如山的当地特产呢。相良仍然一成不变地继续着来复枪的清理。呆呆地望着他那熟练的手法,威巴喃喃道:
“唉。你肯定也遇上了很多事啊。”
“肯定。”
“我也一样哦。发生了很多事情呢。”
“是吗。”
没有再多诠索对方的过去,威巴回头扫了一眼军营的门口,说起了别的话题。
“可是那个上士。真是个惹人上火的女人。稍微一动她,马上就连打带踢的。”
“是你挑拨的缘故。”
“没有啊~。我只不过是倾注了亲密的情感来接待她而已呀。而且……你看嘛。果然,这种没有女人的日子就是难熬啊。不知不觉地就会想出出手了不是吗。是男人的话就该明白吧?”
“不。不明白。”
(插花:……无语……难怪克鲁兹总揶揄他是处男……不过,自从遇到小要之后,那个隐藏的本性似乎也被激发出来了不是么……加油啊宗介!!!勇敢地学会“推dao”吧!!!)
“啊,是吗……”
无趣的家伙。威巴这样想道。
“这么说起来那位大姐,找你有什么事儿啊?”
“好像是想知道我参加的AS模拟战的状况。”
“嘿~。你也是开AS的啊。”
“大概是吧。”
“技术咋样啊?很棒吗?”
“不。普通而已。”
那个时候,威巴很直觉地就想,对方是不是在说谎呢。也可以说成是共鸣。恐怕,这家伙和自己有着相同的考虑也说不一定……抱着这种怀疑,他向相良问道:
“呐,你叫相良是吧。你啊,没向教官们瞒着什么事儿吗?”
“没有。是你精神过敏吧。”
相良一副佯装不知的表情回答。(插花:都让人看出“佯装”了……宗介你是真的不会撒谎啊……)
“怎么说呢。我啊,总觉得运营这个训练营的佣兵部队很可疑。”
“…………”
虽然听说那个梅莉莎·毛事为了选拔优秀人员才来的,不过她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威巴就完全不知道了。而且虽说是“毕业”的,可是在那之后又是被派遣到哪里,做些什么呢?
简直就完全看不见组织的全貌。就连名字都不清楚。
他们的目的是?实际的规模是?资金来源是?到底为什么要让人接受如此严格的训练?
一切都仍然是谜。
之前向在中东的某个国家受完训练,以做佣兵为生的威巴介绍这个训练营的男人,是这么说的。
“虽然详细的事情我不能说,总而言之,你去试试看吧。那边可是厉害得很,从很多意义上都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因为也没有其他的工作目标,“那,总之就先去看看吧?”地想着,才试着来到这个伯利兹的。然而遗憾的是,自从加入这个破烂训练营以来,威巴还没有碰上一件让自己大吃一惊的事。
而且恐怕,这里是支援某个国家的恐怖分子养成营的这种可能性,也还不能完全排除。遇上如此如入五里雾中的状态,将自己的真正实力展现在人前这种事,可以说是不太贤明的。威巴心里寻思着,莫非这个相良也和自己有着同样的考虑吗。
“确实难以知道他们的底细。”
相良说道。
“但是,这个职业往往就是这样。就算担心也是无济于事吧。看着情况不妙的话逃跑就好了。而且——”
“而且?”
“你太高估我了。我只是个勉勉强强才能取得合格分数的,平凡的雇佣兵而已。”
听到这话,威巴笑了。
“我也是哟。只是个小混混罢了。”
——
那之后的两天,毛继续留在训练营里,观察训练生。
然而,比第一天选拔出来的那三名更加优秀的训练生,果然还是没有找到。只在某一个分类很优秀的类型有倒是有,但是SRT想要的是万能选手。而且可能的话,还想要有丰富AS驾驶经验的。
美利达岛基地那边,最新锐的M9已经送到了吧。这么一想就觉得心都飘起来了,可是又不能把选拔同事的工作放下不管。
就在想着该怎么办都想烦了的期间,到了,那一天又过去了。
在她依照惯例在公用浴室把污泥和汗水洗掉,急急忙忙地返回房间的时候,装在房间里的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