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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祠堂的妖怪把妈妈变成这样的。”
听见很不甘心似的颤抖着肩膀的昭吉这么一说,昌浩就反问道:
“祠堂的……妖怪?”
两人都用力地点了点头。
在乡的郊外有一个石砌的祠堂。人们一直认为“绝对不可以靠近”的那个祠堂,在前几天突然崩塌了。
“长老说过,在很久以前有一个白色的天神把恶作剧的妖怪封印在那里了。所以我们绝对不可以靠近。”
母亲和佳代倒在了坏掉的祠堂前,两人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得不正常的。
而且,从那时候开始,犯了失忆症的人,和失去心智变得不会走动的人也开始陆续出现——
走在回去村落的路上,昭吉慢慢地说道:
“爸爸也乘警到过别的乡去拜托那里的大人来帮忙,可是又找不到那个人。人们都说他不知到哪儿去了。”
“是一个叫智铺宗主的人。”
听了两兄弟的话,昌浩一时间无话可说。说起智铺宗主,那不就是前段时间被自己打败的那个对手吗?
对昌浩他们来说,智铺宗主虽然是个十恶不赦之徒,但是他作为一个引发奇迹的绝对性存在,在这个地方却得到了众多人的信奉和追随。宗族的所作所为知道现在也是不可饶恕的事,即使知道有人把他视为精神支柱,自己最终也还是套跟他作出了断吧。可是,夺走了他们希望的人,却毫无疑问是自己。
(……听了这些话,还真是心境复杂呢。)
昌浩默默地点了点头,对太阴的话表示同意,然后轻轻吐了一口气。
究竟我们有没有办法救得了他们的母亲和乡民呢?就算有成亲在,那样的心病毕竟是属于专业外,像狐狸或者犬神附身之类的只要去除根本原因就行了,但是这种情况却不一样。
“如果消灭那之妖怪的话,就应该会恢复过来吧?”
面对满脸希望地注视着昌浩的昭吉,昌浩困惑到回以苦笑:
“嗯,我尽力去干吧。”
他无法作出断言。即使打败妖怪,也不保证一定就能恢复原状。
但是,被重要的人忘记的滋味,昌浩却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于是他决定做一些自己能做到的事。
“消灭妖怪之后,就会记起来了吧?”
听弥助确认似的如此追问道,昌浩只有无言地笑了笑。他甚至想哭出来了。
希望你能记起来。希望你不要忘记我。昌浩也很想嫌他们那样把内心的愿望说出来。
就像被夺走了母亲的小孩子正在寻求温暖一般,就像拼命到伸出小手来求助一般。
如果能那样的话,是不是心情就会变得跟个轻松一些呢?
你就忘记吧——那的确是自己说出来的话。从心底里盼望着他把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全都忘掉,这是事实。
但是,内心深处却在祈求着“不要忘记我”——这同样也是事实。
成亲一来访,乡里的长老就以一脸怀疑的延伸仔细到打量了他一会儿,接着说了一句“进来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成亲轻松地跟随在长老的社后穿过门帘,然后在地面上坐了下来。
狭窄的家中只有一些家具和木箱,恐怕里面装的是一些日用品之类的东西吧。还有墙边也堆着几张卷起来的席子,这应该是睡觉用的。看来地方的老百姓到现在也还是没有铺地板的房子里生活。
冬天恐怕会很冷啊……正当成亲在心理自言自语的时候,长老就从水瓶里倒出冷水,接着随手把木碗想他递了过来。
“啊,谢谢。”
成亲一边道谢一边接了过来,然后喝了一口。那种冰凉的感觉渗透了五脏六腑,非常舒服。
“你想问什么?”
白头发和白胡子,看起来是个相当高龄的老人。成亲试着问了问他的年龄,却没想到竟然比自己的祖父还年轻。
想起那明明已经年近八旬却还是生龙活虎的祖父,成亲逼近露出了干涩的笑容。那种妖怪似的生命力果然是来自于母亲的狐狸血统吗?
这么说的话,自己身上也应该流着这样的血才对。但是成亲没有继续想这样这些事,而是开门见山到进入了正题。
“最近,听说连续出现了一些丧失心智和失去记忆的人,请问您知道一点线索吗?”
长老皱起了眉头。
“还有什么线索不线索的,不管是谁看了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啦。”
长老伸出瘦骨嶙峋的手,以沉重的口吻断言道:
“是因为祠堂倒塌,封印在里面的妖怪逃了出来。真是的,我明明早就吩咐过不可以接近那里了啊……!”
这已经是正中核心的回答了。根本没想到会这么快得出结论的成亲不禁哑然。他继续说道:
“关于那座祠堂,我希望您能详细地说明一下,以便我们接下来考虑对策。”
“你是什么人?”
“我是奉了作为这一带所有者的领家之命,被派遣来这里处理这件事的阴阳师。”
“是和尚吗?”(某蝶:无语…………… …////)
“不,是阴阳师。”
“跟神主也不一样?”
“是的,我们是阴阳师。”
“跟智铺宗主什么的也不同?”
“不一样,完全不同。根本没有关系。”
在一番对话之后,长老侧眼看着成亲,说道:
“那所谓的阴阳师,到底能做什么?”
“嗯……——概括来说,就只占星、作历、天气预报、驱逐病魔、病愈祈愿……从缔结良缘到立身处世的祝颂,忌物和触秽的祈祷,还负责其他许多方面的事情,这一次大概算是惩治妖怪吧。”
“……是吗。不管是大概也好算是也好,只要能把问题解决就行了。你就想个办法解决它吧。”
长老似乎对成亲刚才一口气列出来的答案感到很满意,不住地点头说道。
“嗯,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所以那个……是祠堂对吧?还有妖怪被封印的经过,如果您知道的话,就请详细告诉我好吗?”
长老交叉着双手,稍微沉思了一会儿。仿佛在遥远的记忆中搜索着社么似的闭上了眼睛。
然后,老人缓缓地张开眼睛,开始讲述了起来。
“我其实也不是知道得很详细。知识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听爷爷说‘那座祠堂里被封印了妖怪和它的手下,绝对不可以走近那里’而已。”
祠堂是谁建起来的?到底是谁封印了妖怪?对于这件事都从来没有考虑过。
成亲皱着眉头说道:
“妖怪和它的手下?就是说不止一只了?”
“具体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总之当时爷爷就是这么说的。还说要是妖怪逃出来的话会变得很糟糕。实际上,自从那座祠堂崩塌以后,又是死人又是病发的,真的是灾难重重。”
漂浮在内海上的是失踪了的男人们。而女孩子的心智就变得不正常。
“真是的……”老人沉痛地吐了一口气。
“没想到碰上这种事的不是我这样的老家伙,而是那些小孩子,以及养育孩子的母亲啊。上天到底是怎么搞的?”
出云是神域,如果真的有神的话,怎么看见这种惨状还无动于衷?难道人类根本就是无关重要的存在?
听了老人的话,成亲也从心底表示同意。
真是的,如果真的有神,怎么老是对这种视而不见?
风势开始变得越来越强。这并不是太阴做了什么,而是空气自然而燃地流动了起来。
抬头仰望天空,只见云朵在缓缓地流动。也许明天可以看到久违的晴天了。
看来比起玄武和太阴外表还要显得年幼的弥助,现在正拉着昌浩的左手迈着步子。昭吉看起来就跟太阴差不多,大概是八岁左右吧。
正月那时见到的左大臣的嫡子是九岁,可是昭吉却比他更懂事,而且心地善良。那位年轻的少爷也有弟弟和妹妹,这种差异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果然是环境不同造成的吗……?”
面对不经意低声自言自语的昌浩,昭吉转过身来,用手指着前面说道:
“你看,那就是祠堂。虽然已经残缺不全,但石头(某蝶:想起某声优)还留在那里。”
昌浩拜托兄弟俩带自己到祠堂这里来。虽然“阴阳眼”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总能感觉到气息和力量的迹象。跟没有任何线索相比,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总是好的。虽然也对自己“看不见”感到不安,但是毕竟六合和太阴在身边,即使发生什么以外应该也能应付过来。
“……大哥哥,你要到那里去吗?我们也是……?”
昌浩放开了满脸不安的弥助的手,一边抚摸着他的小脑袋一边摇了摇头:
“不,你们在这里等就行了。我自己过去看。”
“可是,那里很危险啊!如果连大哥哥也变成妈妈他们那样的话怎么办呢……”
昌浩把快要哭出来似的弥助的手放到昭吉手里,笑着说道:
“没事的,我稍微看看就回来。你就跟哥哥一起在这里等着吧。”
示意六合留在孩子们身边之后,昌浩就带着太阴,向着祠堂的残骸走去。
随着一步一步地走近,昌浩感觉到那里还残留着一股浓烈的气息。那是刺痛肌肤的妖气。明明祠堂已经被崩塌了一个多月,没想残渣的味道还是如此强烈。
“被封印的应该是个妖力非常强的妖怪……昨天的家伙,还没到这种程度。”
漂浮在空中的太阴从昌浩背后注视着祠堂的残骸。因为她把神气增强到只有昌浩能看见的程度,所以兄弟俩应该是看不见她的。在这一点上,十二神将也是够灵巧的,昌浩也经常对此感到佩服。
把瓦砾拨开后,昌浩发现了一块断成两截的白色石头。下面有一个比石头的圆周要小得多的小洞,即使弯腰向里面看也看不到底。昌浩枝着往里面扔小石,然后集中精神来听,可是却听不到任何碰上地面的声音。
“好深啊……”
昌浩把手掌举在小洞上,闭上了眼睛。为了确认有没有什么线索留在这里,他把自己的感应敏锐度提高到最大限度。
石头的波动通过手掌传了过来。断成两截的白色石头。那平滑而沉重的石头,恐怕就是封印石。石头上还残留着微弱的力量,其脉动也传递到了手掌之上。
突然,闭着的眼睑之中展开了一片白光。
在谣言的闪光之中,昨天的妖怪和另一只别的东西正蠢蠢欲动。
“——……可恶……!”
发出狰狞咆哮的妖怪,其具有的妖力强韧而厚重,自己仿佛马上就要被那种力量压碎似的。人面的妖怪就在周围飞来飞去,然后同时向着什么东西飞扑而去。
“——……!”
正在跟妖怪对峙的东西。在刚“看”到这一幕的瞬间,从昌浩的身体深处传出了某种呻吟。产生的脉动贯穿了他全身,气息一时闭塞,连脚也站不稳了。
“昌浩!?”
太阴抓住了站不稳的昌浩的手,把他拉了过来。她支撑着随时会倒下去的昌浩,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说道:
“喂喂,怎么了?昌浩,快回答啊!昌浩!”
在瓦砾上单膝跪下,用手触碰着白色石头的昌浩,完全没有一丝东经。凝聚在冰冻眼眸中的光芒开始扩散,仿佛被囚禁了似的,表情完全被抹消了。
在比心胸更深入的地方,那甚至可以称之为灵魂底部的场所,一团不安定的火焰正轻轻晃动着。那是一团亮白的、像冰一样的火焰——
“昌浩,喂喂!”
太阴的声音中充满了焦躁感。太奇怪了,这样子全身僵硬的样子绝对是异常状态,不管怎么呼唤他怎么晃动他都没有反应。昌浩的眼睛并没有看着近处,他社么都没有看,只是张开了眼睑,却丧失了自我。
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六合……!”
在远处守侯着孩子们的六合听到那紧张的呼唤,轻轻地皱起了眉头。他向兄弟俩瞥了一眼,然后把视线投向太阴。
“昌浩很怪啊!”
明明应该能听见少女的叫声,可是昌浩却依旧一动不动。他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完全没有反应。
在五感都被断隔的白色空间中,昌浩只是茫然地“看”着。
妖怪们被轻而易举到打败,然而却没有施以致命一击,而是被封印了起来。由于跟光线的方向相反,无法分辨出其容貌。
但是,在本能更深入的地方却发生了共鸣,位于内心深处的白色火焰燃烧了起来。
扑通……
心脏开始跳动了起来。
在野代家的主屋屋顶上睡觉的小怪,突然抽搐似的动了一下。
在这座大屋的东侧——离乡民们的村落更远的地方。
“…怎么回事……?”
那并不是妖怪的妖气,也跟妖怪的气息不一样,恐怕也不是栖息在附近的小妖吧,当然更不同于人类的灵力。
那是它至今为止从未感受过的力量。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有一种刺痛肌肤的感觉。
同时,从屋顶可以望见的内海上,水面突然发生了巨大的波动。
“——腾蛇。”
勾阵出现在小怪身边。小怪向她瞥了一眼,然后又把视线投向海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