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唔、唔姆。至少,胡桃本人是这么认为的。”
……
“阿嚏——!!”
光线逐渐昏暗的教堂之中,侧卧在长椅上的金发女人突然弓起脊背狠狠打了个喷嚏。
“喔,怎么了大小姐?有人说你坏话了吗?”
“……我怎么知道。话说Archer,这种情况下一般该问‘你感冒了吗’才对吧。”
“是吗?那么,小姐你感冒了……”
“够了,闭嘴。”
胡桃面无表情地闷哼一声,支起有些僵硬的胳膊翻转身去。
虽然身为“人柱”的胡桃拥有充沛的体力与惊人的自我治愈能力,但连续数日的鏖战与新旧负伤仍然将她折腾得疲惫不堪。送走最后一位自己必须打倒的劲敌之后,胡桃犹如骤然放松了丝线的木偶一般虚脱下来,因此决定在赶赴柴田所在前稍事休息。
(阿妙、菜菜子、悠小姐、韦伯君,还有小鬼们……之后就拜托了。)
在飘渺模糊的意识之中如此低语着,胡桃又一次按捺着内心的躁动不安合上了眼睑。
很快、很快……一切都能结束了。
自己的同伴绝不会落败。纵使绪方悠无法压制(很可能已在柴田操作下黑化的)Saber,出云也一定能顺利将柴田彩纳入己方保护之下。
……作为人质。
(可能的话,我也希望光明正大地决战呐……)
但是,这一次她输不起。
因为自己有无论如何都不可让步的理由,所以不能再执着于昔日无比向往的骑士荣耀。
否。
以不惜玩弄少女生命的柴田守为对手,这本来就是场毫无荣耀的战斗。
(……真讽刺啊。)
嘴上说着“我讨厌你们,绝不会变成你们那样”,假惺惺地对敌方Master手下留情,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只会玩文字游戏的半吊子。在真刀真枪的生死决斗中,她终究无法将自己与Archer都心怀憧憬的高洁道义贯彻到底。
(我最讨厌的人,最终还是把我变成了我最讨厌的样子。)
“怎么了大小姐,一脸超~自虐的表情。虽说你每时每刻都很自虐啦……小姐,你该不会是M吧?”
注意到胡桃嘴角不自觉勾出的酸涩苦笑,盘膝坐在一旁的绿Archer忍不住再次出声妨碍她的休憩。
“你是从哪里学到那种词汇的。快给我忘了,现在马上。”
胡桃脱力般地长呼出一口气,头也不回便伸手在Archer肩头扭了一把,直到英灵呼痛求饶才慢条斯理地放了手。
“其实也没什么。据说人一虚弱就容易感伤……所以我刚才情不自禁地幻想了一下。‘如果我不是人柱,是不是所有事都会不一样’之类的……”
如果日见坂胡桃不是人柱——
最起码,不会被莫名其妙卷入柴田的逆神悲愿,不会失去平稳无波的安逸日常。
而且,也不必像个耄耋之年的老人一样摇着安乐椅静候死神降临,可以与所有同龄女孩一道尽情享受自己如花的青春年华。
不,在此之前……
(爸妈,一定都还在我身边吧。)
二十年来,这是她头一次毫不避讳地在心中呼唤双亲。
对于弃自己而去的父母,日见坂胡桃从来不曾心怀怨怼。
因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父母想必一直对胡桃的降生深感悔恨:无论对这个孩子倾注多少关怀慈爱,结果都不过是加剧未来离别时的不舍与苦痛。既然如此,不如当做自己从未生养过她,也好过来日再受第二次煎熬。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不如不见时。】
异国似乎流传着如此凄切哀婉的诗篇。倘若只是用来描述恋人之间的柔肠百转,胡桃或许能保持无动于衷;但一想到父母对自己的感情或许也可描述为“相见不如不见”,整个人就如同悬浮于半空中一般无所着落。
不知温情为何物,甚至不得踏上孕育自己的土壤。
如果没有与她血脉相连的兄长冬树陪伴在侧,幼小胡桃的心灵一定早已崩坏了。
没错,冬树无论何时都与她同在……
(……诶?)
笼罩于一片迷蒙雾气中的儿时记忆,突然浮现出一点莫名的违和感。
(冬树……一直都在……)
但是,为何脑海中会留存着金发女孩孤身哭泣的影像呢。
(为什么,那时我会是“一个人”……)
迄今为止从来不敢停步回顾的画面,随着少女心智的成熟而渐显清晰。
——胡桃,胡桃!你就是胡桃对吧?!太好了,虽然瘦了点,但你看上去没什么大碍……太好了,胡桃,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那、那个,请问你是……
——啊啊,我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冬树,日见坂冬树。是你的双胞胎哥哥哦。你听,Fuyuki和Kurumi音韵很合吧?
——诶……?我、有哥哥吗?可是,叔父他们从来都没提起……
——你在说什么呀胡桃,你当然有哥哥了。我就是你的哥哥,而且以后一直都会和在你一起。从今以后你什么都不需要害怕了,无论发生什么,哥哥都一~定会保护你的!
——那个,我觉得突然上门自称是我哥哥的人比较可怕……
……
(……对了。我小时候是……一个人被丢在亲戚家寄养来着。)
(然后某一天,原本和父母一同生活的冬树突然自作主张搬过来,说是要和我一起住……可是为什么?)
无法想象毛都没长齐的小男孩会自带妹控跟踪狂属性。
当年深陷于孤独无助的少女胡桃,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握紧了“日见坂冬树”这一线投入深渊的蜘蛛丝,却从未想过蛛丝为何会不偏不倚垂至自己面前。即使偶尔记起,也只是以“因为冬树是妹控嘛”这种怎么听怎么不靠谱的胡闹理由一笔带过。
时光荏苒,她甚至忘记了最初与冬树相遇时的景象。
少年手拖行李箱风风火火撞门而入、与她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冬树近乎贪婪地细细打量着妹妹与婴儿时代大相径庭的脸孔,然后——他似乎发自心底地松了口气,倚着门板软绵绵地滑倒下来。
他说,【你没事太好了】。
回头细想,亲戚虽然对胡桃态度冷淡,却也没有刻意虐待之举。那么,冬树当初那句“你没事”究竟是针对什么而发出的感慨呢。
(难道说……?!不对,这怎么可……)
『——嗯,就是那个“难道说”哦。』
“谁?!”
一秒前还浑浑噩噩徘徊于记忆狭间的胡桃瞬间翻身坐起,朝向眼前空无一物的教堂的穹顶高叫出声。
“这次又怎么了,大小姐?噩梦?”
灵体化的罗宾汉立即现身扶住胡桃脊背,忙不迭地伸手去探她冷汗涔涔的额头。
“不,不是……”
胡桃一边整顿紊乱的呼吸,一边费力地从嗓子里挤出字眼。
“刚才,脑子里有声音……”
『——吓到你了吗?真是万分抱歉,我没有让你受惊的意思。』
“?!!”
“小姐?!喂,你没事吧小姐!”
“没……事,声音……又响起来了……”
为头脑中飘忽不定的陌生人声所困,胡桃不禁攥紧拳头扭曲了面容。
“哈?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Archer不明就里。
“你说什……”
『嗯,似乎只有日见坂小姐才能听见我的声音。因为你从神手上获得的属性是“连接”,所以能够通过连接彼此的意识进行交流。抱歉啊,如果我正面现身你一定会二话不说猛攻过来,不得已只能采取这种方式与你联系……』
“可能的话,真希望你不要随便入侵别人的脑子……所以呢,你就是最后那个谜之Lancer或者Lancer的Master了?绕这么大个圈子,想对我说什么?”
胡桃抬手按住一旁如坐针毡的Archer,昂起头向无物的虚空提出盘问。
『我是谁无关紧要。比起这个,日见坂小姐,你还是快去柴田守那边比较好。你唯一的兄长,处境很危险哦。』
“……冬树?冬树我有好好塞进卧室里关禁闭……啊,莫非那家伙偷跑了?!”
『正是如此。出于某种日见坂小姐尚不明白的理由,他好像打算独自去与柴田做个了断,就像独自一人来与Assassin做了断的你一样。你们兄妹在“独自背负一切”这方面真是相似到令人叹息呢。』
“我确实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既然冬树有可能冒冒失失闯入战场,我就不能视而不见……不过在此之前,能先说说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和冬树的事吗?你的真身是否‘无关紧要’,这一点应该由我而非你来下判断。”
胡桃嘴上冷静地对答如流,手下已麻利地扎紧绷带理好了衣襟,一边活动关节一边尝试以左手掂量刀身寻找手感。
脑海中性别难辨的空灵声音微微一顿,沉默数秒后带着一丝无奈续道:
『也对,我的确应该先向你说明才是。失礼了,日见坂小姐。』
“懂就好。那么,你究竟是?”
『——恩奇都。我叫恩奇都。』
48第九章 倾城逆转
【宅圣杯战争·终日】
【市中心】
……
“Master。在你看来;这个世界的神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犹如无性人偶一般秀美绝俗的谜之生灵伫立于高楼天台,以如哲人般深邃、又似孩童般纯真的神情悄然发问。他柔和的嗓音瞬间便消融于呼啸的天风中;似乎无人能够听见。
然而,美丽生灵的身旁切实传来了同他一样空灵而动听的答复。
“谁知道呢……或许是想得太多;或许是什么都没想。站在外来者的视角,恩奇都无法理解神的构思吗?”
“……说实话,确实理解不了。不过;我和吉尔伽美什似乎也从未真正理解过神呢。”
英雄恩奇都。
最古之王生前唯一的挚友;孕育自诸神之手、却又因与吉尔伽美什一同违逆神意而丧命于神之手的泥人。
若要列举为神明所玩弄于掌上的悲剧人物;这位英雄可以说是再相称不过。他比其他英灵更能体谅“人柱”的绝望处境;或许也与他这番生平有关。
至于召唤出他的Master、伏在天台护栏边极目远眺的【监视者】少女——
她大概比恩奇都更加理解视野范围内发生的一切。
“不管你相不相信,恩奇都。这个世界的神;是真心实意爱着世人的。”
“……以牺牲那些少女为代价吗?”
“至少这种牺牲比你的死有意义,从现实主义角度上说。”
少女捻着自己绑成双马尾的长发,自嘲似的淡淡干笑了一下。
“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以牺牲某些人的方式来保全大多数,确实不算什么让人心安理得的做法。”
“所以说——”
“但是。”
少女眼神一暗。
“即使牺牲不可避免,这好歹也是神思考得出的‘最善’方法。”
“最善……?”
恩奇都蹙起形状优美的细眉,满腹不解地重复了一遍。
“是啊,恩奇都也想想看好了。人类社会发展至今,不都是建立于某些人的牺牲之上吗?”
并不带道德说教或炫耀学识之意,少女只是从容不迫地陈述事实。
“无论是过去的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还是现代社会,永远会有一部分人受到压迫,而另一部分人则倚仗压迫他人而享受优渥的生活。有人的地方便有不平等,人类世界就像埃及金字塔一样,必然存在着自上而下的分层。”
“话是这么说没错……”
“人类社会是依赖不平等而存在的——似乎也有学者提出过这种理论。不管你信不信,反正神似乎是采信了这个说法。在这种意义上,说那些受压迫者是这个世界的‘人柱’也不为过。”
听着少女学术报告一般有条不紊的叙述,恩奇都白皙面庞上的阴霾越发浓重了。
“Master,也就是说……”
“如你所料,对人类满怀慈悲之心的‘神’作出了一个决定。他想创造一个无需分层也可存在的世界——没有任何压迫、剥夺与不平等的世界,所有人都在同一水平线上安居乐业的世界……嗯,也就是你我眼前的这片大地了。”
尽管言语中构筑的乌托邦异常美好,少女却以饱含哀怜的眼神俯视着脚下的城市。
“在这个世界,命运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每个人都会在得到某些东西的同时缺失另一些东西,但却没有根本上的等级差异……这就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