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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不敢收力,忍着发麻的虎口与翻腾的气海,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惨惨地说道:「师弟我人微命贱,自然是不敢阻挡大师兄您的了,但您要下手之前可得先想想您那还在家乡等着您回去的爹啊!这人是谁,这人是青州肃王唯一的儿子,你要把人给砍了,到时肃王找上你爹,你爹可怎么办?」
兰罄眯了眯眼,他胸口一股郁气积着发不出来,四肢百骸真气乱窜,头痛得几乎无法思考。他爹是谁?他哪来的爹了,这些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不等小七再说下去,兰罄施在小七剑上的力道又大了起来,压得小七几乎透不过气去,身子直直矮了下去。
小七运起内力抵抗,而后睨了背后那个吓得腿软坐在地上的人一眼,吼道:「你傻了吗?还不快走!」
谁知小王爷见了这情势,知道这两人如今正在过招,有隙可乘,便急道:「来人啊,快点快点,快点把那个小美人给我捉了,别让他有机会逃脱!居然胆敢刺杀小王爷我,今晚捉回去了,我绝对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去你奶奶个熊!」小七大吼。
兰罄冷哼一声,内里再上一层,小七手中的破剑随即应声而裂,「当」第一声飞出去千里远,小七随后重重倒下,倒在那个正要从地上爬起来的小王爷身上。
数十名随从立即听命围了上来,但图上来也是送死而已。
在一片嗯嗯啊啊、呃呃哇哇的惨叫声中,小七压住了小王爷。
小王爷闷哼一声倒了回去,被兰罄隔着小七打过来昀内力震得口吐鲜血,而小七则在跌撞中碰着小王爷时突然浑身巨震了一下。
「啊——」猛烈的恐惧感令得小七尖叫一声,他脸色顿时化得惨自,浑身颤抖个不停。
那声尖叫之凄厉悲惨,使得原本正杀得兴头上的兰罄也被刺得耳朵一痛,而后一愣,慢慢地垂下了剑,血红双目往小七那头看去。
小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才摸到那个小王爷而已,就觉得恐怖得难以忍受。他苍白着一张脸连忙从对方身上爬开,而后发现兰罄竟然走到他身边停下。
小七急喘着气抬头看着兰声,兰磬也低头看着他。
小七颤得说不出话来,兰罄在细雨中偏头看着小七,眼里血色渐褪。兰罄认出了这个人是谁,方才无端升起的怒气也退了,于是他伸出手将这人搀了,扶着这人,要从此处离开。
「猪……还有猪……」小七喃喃念着。
兰罄屈指吹了个口啃,从打斗开始便不知道躲往哪去的小猪突然从一间酒楼里窜了出来,跟在他们身边,两人一猪随后便慢慢地仕客栈方向回去了。
回到客栈后,兰罄把小七扔到床上去,小七脸色好了一点,身体也不颤了。
兰罄把他翻来覆去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什么伤,这才皱眉说:「你的伤呢?方才叫那么大声我还以为你受伤了!」他冷哼一声后说道:「被你给骗了,要不是你,我早将那些人全都杀光!」
兰罄这话是说他方才会停下来,全是因为以为小七受了伤的缘故。
小七一愣,心里头一暖,想道:「照顾只猪照顾久了都会有感情,何况是人呢!这回还为我停下来,百里七你受这些苦,到此真是够本了!」
小七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方才是怎么了,就碰到那龟蛋小王爷的那一会儿,突然浑身不对劲,像是坠入冰天雪窖中一样,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连动也没法子动!」
兰罄根本不接受小七的说词,他这人最讨厌让人骗了,于是缓缓地把自己方才拿来砍人的剑抽了出来,说了声:「骗我就该死!」接着,利剑便猛地朝小七挥去。
小七颤了一下由床上跳了起来,在屋子里抱头鼠窜,连忙喊道:「师兄饶命、师兄饶命!我是真的没何骗你啊!」
「陈小鸡你才是龟蛋,胆敢骗我!J兰罄气得在小七身后狂追。
「是是是、我是龟蛋!」小七边逃边喊。
兰罄生起气来是不可理喻无法沟通的,聪明神勇如小七,要遇上这有理说不通的情况,通常也就只有一种方法——跑给兰罄追。
两个轻功一等一的高手在客栈上房里又跑又跳,又吼又叫,兰罄那剑一挥,桌子就裂了,手一劈,椅子就碎了,剑再一砍,奶奶的地板开了一个缝,可以直接从楼上厢房看到楼下厢房里别人在沐浴。
这时,鸡飞狗跳的房里,谁都没注意到墙角一抹青烟摇摇众起,慢慢地形成了个人形出来。
谭桦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两个人,他的脸虽不似活人一样有着丰富的表情,但空洞的眼却始终注视着被迫杀的小七,勉强也看得出来正在为小七着急。
「大人……两位大人……」谭桦幽幽地喊,但声音很快便被兰罄砸屋子的声响给盖了过去。
虽然很害怕与那两人其中一人靠近,但为了搭救另外那人,谭桦仍是勉强自己朝那两人渐渐靠去。
「大人……小黑大人……小七大人……」
还是没人发现冤魂谭桦也在厢房当中。
小七跑啊跑地,跑得气喘吁吁的,他都绕房跑了百八十圈了,但兰罄不但不放过他,反而像追出兴趣来似地,一直跟着他屁股后头颠颠地跑。
「奶奶个熊……」小七回头看了嘴角好像有着笑、眼都眯起来的兰罄一眼,心里在想这苦难是何时才能到头啊!
他叹了口气,收回目光,但却在转回头时,一张青惨惨的面容忽地出现在他眼前。
「大人……」那悲凄的语调怀着多少哀怨与无奈,一声一声,从耳朵传了进去,而后一阵麻痹似的颤栗猛地冲上脑袋,再往下回窜,窜遍四肢百骸,小七仿佛被掐住嗓子一样,拔高声音尖叫起来:「哇啊啊啊——鬼啊——」
小七猛地止住步伐,停在谭桦面前,身后追着他的兰罄没料到小七会突然停下来,便撞了上去。
这一撞的结果,小七又往前一扑,于是乎两个人便穿过谭桦飘渺无实体的魂魄,趴例在地。
谭桦也抖了好大一下,他瑟缩起身子,哀怨地看了这两人一会儿,身影飘啊飘地,远远退到了墙边角落去。
「师兄、师兄,有鬼啊、有鬼啊,他又出现了啊—!」小七吓得一把抱住兰罄,也忘了这个师兄方才还想拿剑砍他,整个人惊慌失措,口齿不清地胡乱喊。
兰罄突然被小七抱住时愣了一下,呆呆眨了眨眼,然后看了一眼整个缩在他怀里像只鹌鹑一样抖个不停的的小七。
不知为什么,嘴角掀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兰罄摸摸自己的嘴唇,觉得心里似乎高兴了一下。
然后,兰罄转头瞪了那只鬼一眼,神色冰冷地怒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吓着他了知不知道,他胆子很小你知不知道?居然敢冒犯官差大人,信不信我脱你裤子打你板子,再把你关进牢里让你一辈子都出不来!」
谭桦也没想自己已经是只鬼,就算兰罄打他板子他也不会疼,更遑论是关进牢里。只是,百姓从来就怕官差,生前是,死后也是。
谭桦一听兰罄之言,便颤颤地低下头,说:「小民知罪,小民吓着小七大人,还请两位大人原谅……小民只是想对两位大人说,小七大人之前碰上那人会有惊惧的反应,实乃小民的缘故……小民只是小想小黑大人误会小七大人,以为小七大人是佯装受伤才让小黑大人送他回来,这才出来说明……」
小七吓够了,惨白着张脸慢慢移动屁股退到另一边的墙角去,兰罄看了一下,也跟着移到小七身边,然后和他一起屈膝在墙边坐下,与另一头的谭桦遥遥相望。
「你说我被小王爷碰到却惨叫出声还抖得像筛子一样是因为你的缘故?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小七低喘着问。好恐怖好恐怖!方才那张鬼脸几乎贴到他面前了,小七不是胆子小,是那情景真的太可怕,刚刚他的眼泪差点就喷出来了。
但当小七这般问时,不知是怎么刺激到了谭桦,谭桦面色突然化得更为惨青,眼眶暴红,眼珠子像要突出来似地,面日痛苦地扭曲着,露出恶鬼一般的神情来。
周围无风,谭桦却发丝飘起,他周身发着惨淡绿光,凄厉喊道:「因为小民记起那张脸了……那个人、那个人就是凶手,就是他强奸了小民,杀死小民的……」
小七被这情景吓得又是一缩,话都快不会说了。
兰罄拍拍小七的肩膀,而后朝谭桦睨去。他轻轻一哼,谭桦听得声音便是一震,那无风而起的乌发缓缓垂下,容貌也慢慢变回原样。
谭桦缓缓跪倒,伏趴在地上凄惨地哭了起来。
兰罄说道:「想起什么就慢慢说来,别装那个鬼样子吓坏人!」
「是……」谭桦收起了哭声,只剩一些哽咽。
他声音飘飘忽忽地说道:「……小民不是故意要作弄小七大人的,只是因为当时正跟在两位大人身后,见两位大人打了起来,小七大人落于下风十分危险,小民虽然无力可施,却还足不自量力地向前去想为小七大人稍微一挡,却没料被小黑大人的戾气一遁,便倒往小七大人与那人身上……
接着便在、便在接触到那人时……小民想起了临死前见过的那张脸,还有听见的声音。那张脸的主人就是那人,小民临死前他看着小民笑的样子就是今日他看小黑大人的模样,往左斜的嘴角,令人憎恶!而那声音,就是他腰间系的玉佩撞击所发出来的,与小民记忆中的一摸一样!
小民、小民一时受了惊吓难以克制……这才惨叫出来……更因与小七大人靠得太近,是以影响了小七大人…三让小七大人也同小民一样感到难以控制的恐惧……」
兰罄点了点头,将谭桦的话听进去了。
小七好一会儿才收拾起惊慌的表情,他连吞了好几口口水,喘着气问道:「杀你的人,是那个小王爷?」
「是……」伏在地上的谭桦又幽幽哭了起来。「请大人为小民作主……请大人为小民作主……」
「真、真是他?」惊魂未定的小七被谭桦的话吓得更呛,他抚着胸口,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地,连喘了好几下,才缓过气来。「奶奶个熊,那家伙来历这么大,如果是他,那这案子咱哪办得下去!」
小七觉得头有点昏了。他说:「难怪能让捕头郭义闭嘴,更让青州百姓不敢妄言。
这人背后便是一整个盘根错节的皇族势力,别说是施大人了,我看就连皇帝也不敢动他分毫啊!
他爹、他爹是掌握了边陲七万大军的肃王东方旃,平生最疼的就是这个宝贝儿子了!要是施大人真办了他,那肃王一声命下,号召七万雄兵朝归义县衙门来,咱归义县县衙还不立刻给踏平?!
办不得的、办不得的,这比之前小兰花那案还难上千百倍,哪办得了呢!」
兰罄眉头皱了皱,一掌朝小七脑袋挥了卜去。
「啪——」地一声。
「唉呦!」小七痛叫。「师兄你打我干嘛?」
「没出息,都还没办就先怕起来,你这只鸡,净干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兰罄一对深得不见底的乌黑凤眸看着小七。
小七被看得直发毛,吶吶地说:「我这说的都是实话啊!东方旃那老家伙,连皇帝都怕他怕得要死的,施大人以前做过二品京官,你去问他他定也知道东方旃这人多么碰不得,咱们哪动得了他儿子啊……」
「呜……呜呜……」听得小七这般说,苦恨无处宣泄的谭桦又阴阴哭了起来。
忽远忽近的声音任厢房里回荡,听得小七又是浑身发毛。
「别哭了、不许哭,吵死了!」兰罄朝谭桦怒道:「我爹施大人公正严明,从不徇私枉法,只要有人含冤告官,便会还他一个公道。你的公道我爹会还的,就算我爹真的动不了那个龟蛋,我也会代我爹一剑砍了他,把这公道还给你!」
兰罄说得是正气磅礴,小七听得是心惊胆颤。
果不其然下一刻,兰罄便转头过来,目光笔直且不容抗拒地对着小七说道:「等会儿我们就夜探肃王府!先找出被囚禁的人在哪里,然后再把龟蛋小王爷抓回归义县,让我爹审问去!」
「唉……」小七哭丧着一张脸。「您老说得简单……哪里高手很多耶……」
「高手?」兰罄佞笑,两手狠狠朝小七面颊一拧,往旁边拉开说:「高手会高得过小黑大人我吗?」
「唉唉唉唉唉……」小七眼眶泛泪,口齿不清地说道:「酥兄……痛痛痛痛痛……」
第九章
月黑风高,兰罄与小七趴伏在肃王府的琉璃瓦上,低着身子看着底下的璀璨灯火与歌姬舞蹈。
露天平台上,小王爷东方雷引安适地躺在卧榻之上,两侧坐着一群薄施脂粉的俊美少年,靠他最近的两个人不停往他嘴里途东西,一会儿捶腿一会儿喂酒,而底下则是另一群貌美女子妖娆摆动身躯,随着丝竹靡靡之音旋转献舞。
小王爷舒服地半眯着眼,虽然额头上有一处稍早打斗时留下的瘀青痕迹,但这人在众多美色中却毫不逊色,有种皇族特有的傲气和霸气,让他的容貌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小七撇了撇嘴,低声道:「这场面搞不好每晚都在肃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