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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林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事实,中了两拳后,后退着侧身避过麦尔道的扫腿。他本应该重重挥出的双拳仅仅收在胸前护着要害,表现得糟糕透了。即使一早就认为他是个菜鸟的普通观众也觉得他糟糕得过分。
「动啊!笨蛋!」不满的人们晃动手里的可乐罐。
「我可是花钱买了门票的!」
乔治静静站在阳台上。
肖林移动着闪避,转身,后退,引导着麦尔道,当然,无法避开麦尔道所有的攻击。忽然,他停顿了一秒,麦尔道的膝盖撞中他的腹部。
巨大的撞击让肖林的肠胃彷佛要从口里挤出来,他颓然跪下单膝。
「喔!」观众发出欢呼。
有人在喊:「打啊,站起来打这老东西。」
肖林跪在地上,沉重地靠着围绳。裁判走近,想弯腰看看他的情况,可麦尔道冲了过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麦尔道推开裁判,将肖林一把拎起来,他夹杂着一两根白色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你在侮辱我吗?站起来,这是我最后一场比赛!」
「看来情况有点让人出乎意料。」洛克站在台上悠闲地享用红茶。
乔治暗黑着脸,犀利的目光落在不肯出拳的肖林身上,轻轻冷笑:「我以为这是你所希望的?」
洛克直截了当地点头,露出慵懒的微笑:「太过顺利达到希望,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失落。」
「他会站起来反击。」乔治转头看洛克一眼:「他会让你大开眼界。」
肖林举手擦去嘴角的鲜血。
「不,老麦尔道。」肖林摇头。
「和我打!」麦尔道怒吼着给他腹部一拳:「你这个懦夫!」
肖林蜷缩着倒下去。
「站起来!」麦尔道再把他抓起来,用腿踢他的腰,可肖林又倒了下去。
观众们喧哗起来:「搞什么?」
「打死他!老东西,打死这只菜鸟。」
麦尔道愤怒地瞪着他:「起来,肖林,你这个中国败类。」
「不!」肖林抬头看着麦尔道:「我输了。」他躺在擂台上,许多纸屑和可乐罐扔了上来,砸在肖林身上。
「我不会原谅你。」麦尔道居高临下地喘着气,沉声说:「你毁了我最后一场比赛,那是我的生命。」
肖林摇头:「我不求你原谅。我毁了你的比赛,没有毁灭你的未来。」
裁判开始数数。
「一……二……三……」
麦尔道暴跳如雷地踢他:「起来,混蛋!起来!」
肖林闭上眼睛,蜷成一团。
观众席上仍在骚动,有人想冲上前揍肖林,被保安拦住。
「你知道什么是拳击吗?肖林,你不能漠视任何一场比赛,任何一个对手!」麦尔道跪下晃他的肩膀。
「八……九……」
乔治的脸色越来越沉重,变得铁青。
叮!清脆的结束声响起,楼下哗然一团。裁判抓起颓废的老麦尔道的手举起。
洛克放下杯子:「果然让我大开眼界。」挑起唇角。
场下混乱非常,肖林爬起来往休息室走,人人鄙夷地看着他,没人肯靠近。
洛克离开,只剩乔治一人站在阳台上,沉沉盯着空无一人的擂台。他环着双手,浑身上下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裴德从门里进来,安静地站在一边。
「他怎么样?」
「只受了点轻伤,乔治先生。他闪避得很好。」
乔治回头扫他一眼,裴德尴尬地闭上嘴。乔治重新把视线调整回擂台,把手撑在阳台上,彷佛想把所有的重负转移到水泥台面。想了一会,他说:「把肖林叫来。」
「是的,乔治先生。」
不一会,裴德匆忙回来,神色更加尴尬:「先生,他逃跑了,打倒了三个我们的人。他的拳实在太快了,而且是偷袭。」
◇◆◇
不仅仅是洛克,乔治看重的新人肖林的第一场比赛让所有人大开眼界。
他拒绝比赛,自动倒在台上认输,并且在进入休息室后在最佳的时机迅速击倒三个看守他的人逃去无踪。
这是黑市拳击界一个轰动的新闻。
琳达甚至为此专门开了一个舞会,乔治欣赏她带点顽皮恶意的幽默,尽管心情不好,还是专程来参加。
慑于乔治的地位,没有客人敢当面奚落他的失败,琳达在和他共舞一曲后把他引到花园聊天。
「还在追捕他吗?」
「只能说他很有逃遁的天赋。」乔治挑着眉毛:「为了让他在第一场比赛时安心点,我甚至把他家人住在赛场附近的事告诉他,并且承诺比赛结束后会让他们见上一面。」
「乔治,」琳达轻笑着摇头:「你对他掉以轻心。」
「我信任他,琳达。」乔治盯着她美丽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信任他。」
「乔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他在第一场比赛就放弃了拳击的原则,用我教导的技巧打倒我三个下属,飞快地赶到目的地对付了我布置在那里的人手,带着家人逃去无踪。」
琳达耸肩:「这至少证明他确实有拳击的天赋。」
「是吗?」乔治冷冷反问。
花园里沉默半晌,音乐从远处飘来,琳达显得有点无聊,低头踢着草地上的小石头。
「洛克也在派人找他。」琳达说。
乔治扬眉表示早已料到:「那他更要拼命地逃了,落在洛克手里并不比落在我手里好多少。」
「不觉得有点奇怪吗?一个新人拳手居然可以带着家人逃过你的追捕,即使他非常具有攻击力,但这么多天他如何隐藏行踪?」
「是的,这是个重点。」乔治忽然放缓语气,深邃的眼睛注视琳达:「而且我想这事恐怕得向妳索取答案。」
「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乔治沉声说:「选择告诉我真相,或者多一个不择手段报复的敌人。」
「你指控我?」
「只是希望妳不要低估我的情报网络。」
琳达银铃般的笑起来,摇头说:「天啊,乔治,你严肃的模样会让淑女哭泣。我并不认为我们会成为敌人。」
「我们是否会成为敌人,这应该由我判断。现在,把我应该知道的都告诉我。」
琳达对视着乔治,她收敛微笑,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摊开双手点头:「好的,我遵命。先让我声明,是他主动来找我的,见到他的时候我也很愕然。」
「当时我正已经分散了人手到处找他,而你见了他的第一个念头不是立即通知我?」
「嘿,乔治,我第一个念头应该是先弄明白他找我干什么。正常人都会有好奇心。」
乔治把手环在胸前靠在白玉石的柱子上,似笑非笑地问:「妳在满足好奇心后,决定帮助他隐藏踪迹,然后开一个舞会来嘲笑我?」
「当然不!」琳达叫起来,昂着头说:「我并不需要听命于任何人,可我答应他的条件却完全是为了你。乔治,你真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她捂着心窝作出受伤的模样。
「真让人感动。」乔治啧啧摇头。
琳达怨恨地横他一眼,正经地说下去:「我答应他两个条件。第一是保护他的家人不受任何威胁,第二是为他证明。」
「证明什么?」
琳达顿了一下,她发亮的眼睛在星空下闪着璀璨的光芒,弯起唇的弧度,轻声说:「证明他并没有逃跑。证明肖林并不是被抓回,而是自动遵照约定回来。」
乔治冷笑:「有意遵照约定的话,又何必千辛万苦确保家人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有一点你弄错了,乔治先生。」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树后传来。
乔治愕然转身,肖林瘦削的身影落入限帘。
他走到乔治面前:「我拜托琳达小姐保护我的家人,并不是因为我怀疑你会对他们不利。」
乔治审视他的拳手,沉声说:「说下去,肖林。」
「我的目的是为了让你明白从此我在擂台上的一切努力,并不是因为威胁而被迫为之,而是为了实现你我之间的约定。我信守承诺,并且会付出最大的努力,乔治先生。」
肖林坦然对上乔治的犀利视线,接着说:「我能明白你见到我第一场比赛表现后的心情,但我也希望你明白,你需要的是一个拳王。拳王决定比赛,而不是比赛决定拳王。拳击代表着勇敢和不懈,并不代表卑鄙和诡计。」
乔治起眼睛,有点不可思议:「我以为你会因为对象是老麦尔道而怨恨我。」
「那不是问题,乔治先生。」肖林露出英俊的微笑:「那不会是你的作为。我信任你如同你信任我。」他诚恳地看着乔治。
乔治静静打量他,用视线吻过他的肌肤,最后慢悠悠地说:「不,还有一个问题。」
「嗯?」
乔治沉默着,盯着乔治的眼睛深处变得毫无感情:「根据你第一场比赛的表现,我已经否定你有再度登上擂台的资格。」
面对肖林愕然的表情,乔治面无表情的补充:「但你依然欠我很多,你必须把你欠我的全部还回来。从现在开始,你不拥有自由行动的权利,你会充当一个不被重视的角色,在我乐意的时候你要忍受任何事情,包括你曾经承诺过的。」他冰冷的视线扫过肖林英俊的脸:「希望你在床上的表现不会比在擂台上更糟糕。」
他举起手凌空击掌,两个西装笔挺的保镖从暗处走来。
「把他带走。打开你们枪上的保险,他的拳头非常快。」乔治盯着僵硬的肖林一字一顿地说。
保镖把肖林围起来。
「他是我们梦寐以求的拳击之王,而你打算就这样埋没他的天赋?」琳达不满地瞪着他:「你处理事情的方法真让人大开眼界。」
「这世上总有新鲜事让人大开眼界,琳达。」拋下最后一句话,乔治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花园深处。
◇◆◇
肖林并不十分后悔,虽然他在失去逃走余地的最后一秒才发现事情偏离了他预期的方向。乔治发怒了,肖林发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乔治的怒气,和想象中的雷霆大怒不同,那是蕴涵在海洋里无声无息涌来的巨大力量,能轻而易举,带着残忍的温柔摧毁千万年屹立不倒的坚强海岸。
「很高兴你回来的一路上没有任何异常动作。」把受着四个高大保镖团团监视的肖林领进房中,裴德让保镖们退去,转身看着肖林:「乔治先生有命令,假如你打算逃跑的话,我会废了你的双手。」目光落到肖林优美结实的双腕上,裴德露出严肃的表情;「乔治先生非常生气。」
肖林清澈的眼中轻轻泛起一圈涟漪,英俊的脸保持着平静:「乔治先生打算如何处置我?」
「没有人知道,目前你只能等待。」
木门关上,肖林侧耳听着有人在门外上锁,清脆的金属声透过门传来变得隐约而不清晰。他上下打量着,房间保持着和这栋庞大建筑一样的古式风格,华丽当然比不上他比赛前休息的那个房间,没有柔软的地毯,地板是冷冰冰的玄青色大理石。
没有任何可以窥看外界的窗户,连一个透气的小天窗也没有,这里也许是专门羁押不听话的拳手的房间。
天花板垂吊着的灯呈现暗红色,在乔治叫人不得不在意的威胁下,如此色泽不但没有带来丝毫明亮,反而为房中添了几分阴森。
肖林坐下,冷静地观察房中的一切。保持冷静花费了他许多精力,他乐于让这个分散他杂乱的思维。
目前为止,他并不认为自己措了。
输掉第一场比赛,逃跑,转移家人,回到乔治身边,他理所当然做着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当然,也许他忽略了乔治的心情。
肖林沉默地思考着,房间冰冷的布置压抑着他的脑神经,这里没有铁链、皮鞭、烙铁等等传言中掌权人对付逃跑拳手的东西,但隐藏在其下的恐怖气氛令人神经紧张,以至于在静坐了两个小时后,肖林坚定的信心已经隐隐动摇起来。
乔治会毁了他?从乔治最后一眼的深处,肖林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看见残忍的光芒。
金属锁被人从外面打开的声音轻微、但是强烈的震醒了肖林,他居然像被鞭子抽到一样猛站起来,紧闭着唇看向木门。
门推开了,肖林几乎松了口气。
裴德站在门外,手上捧着一叠衣服。
「洗个澡,换上这个。」裴德用听不出任何端倪的平淡语调说。
房间中有配套的浴室,不过早被锁上了,裴德用钥匙打开浴室,和房间不同,浴室墙壁上方有一个小小的窗口,太小的窗,无法透过它看见外面应该正高挂的月亮。
裴德倚在大理石制作的洗手台旁,双手插入口袋,眼睛对上犹豫着是否该开口的肖林:「不在房间接受监禁的时候,随时都要有人看着你。这是乔治先生的吩咐。」
肖林没有作声,训练营里早就没有什么隐私可言,谁不是脱个精光和大家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