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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尘续恋-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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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们这群人烦死了,还不快滚出去,在这里看了碍眼,挡了姑娘我赚钱的机会!”花啼娇颜怒斥,虽有天仙般的脸蛋,但嘴里吐出的话却字字不饶人。“也不想想这里是哪里,鸿城可不比京师函阳,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我理你是哪儿来的兵呢!也看不出你有多大能耐,这儿是姑娘我作主,就看不惯你碍人做生意。你们这些呆木头看了就讨厌,别站在姑娘我面前,还不快走,省得姑娘我看了眼睛痛。” 
“你!” 
为首的将领心高气傲,从没被人如此羞辱过。方才慑于郯焰天成气度而心存畏惧,但在出言之人换成一个小小娼妓之后,恼羞成怒的他竟拔剑而出,直指花啼。 
花啼心惊,连忙退了一步。她还有大好将来,梦想着攒够钱赎身就要立刻离开撷欢坊,她可不想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个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人手上,落得连神主牌位也没人供奉的凄惨下场。 
“我开玩笑的,这位爷,您别……别认真了。” 
眼看利刃就要穿喉而过,她抛了个哀求的眼神给离她最近的郯焰;但郯焰居然无情地耸了耸肩,偏过头去当成没看到。他也不想想她这些年替撷欢坊赚进多少白花花的银子,现下她不过是逞一时嘴快惹祸罢了,他这恶人竟想见死不救。 
也罢,反正她一生命苦,懵懂无知时让贫困的双亲给卖了;待她长大了些,连自怨自艾的时间都没,便忙着习舞取悦客人;直至今日豆蔻年华,还是得屈服于郯焰的淫威之下,努力赚钱为自己赎身。 
就这么结束了也好,反正她自始至终都是孤单一人,死了也不必烦恼会有人为她伤心。 
只是,正当她抱定必死决心,决定豁出去之时,紧闭的双眸前突现一阵刀光剑影,兵器清脆的铿锵声让她大感意外地掀起眼睑。 
眼前,那蛮子将领直刺她咽喉的长剑上,竟有把寒光四迸的蝉翼薄刃旋绕攀卷而上。薄刃由她身后夺鞘而出,她胆战心惊的转头一看,没想到见着的居然是早该离鸿城远去的人儿。 
“ 大夫!” 
救星,救星!花啼紧绷的情绪一松懈,死里逃生的她见着 檎这熟悉面孔,满腹的委屈和对他的思念交杂,泪便不争气地潸然落下。 
她转身趴在 檎肩头,啜泣出声。 
“你惹得一个好好的姑娘哭了,真该罚!” 
攀附的软刃犹如银蛇般游移,那将领没见过如此诡异的兵器,心中一惊,再加上剑刃受控,失去反击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尾幻化的灵蛇攀附上自己的手背。 
紧接着大厅内突闻一声凄烈惨叫,将领紧握着的长剑匡啷落地,顿时血腥气味弥漫。郯焰定睛一望,发觉那将领手上竟多出一道血红伤口。 
幸而 檎出手轻,那不断渗血的伤口并未伤及筋骨。 
他的神色……郯焰关心的并非那名将领的伤势,他所在意的是 檎容颜上轻染的淡然。 
他记得 檎身为医者,只有行医济世,从来不肯轻易伤人;然而今日他却眉也不皱一下便出了剑,这代表的是什么? 
郯焰冷汗又湿了背脊。他没料错,魔性果真又回到了 檎身上。 
他有十分不好的预感。 
“檎儿!”惨叫声回荡不去的厅内,突然传来郯离如水般柔美的声音。 
  两者混杂一起,听得众人起了鸡皮疙瘩。早已止住泪水,却仍假装伤心、趴在 檎肩头不肯起身的花啼也好奇地抬头四顾,继而,她在离众人不远的厅侧茶几旁,发现一名俊美绝凡得不像男子的男子。 
“到北齐皇宫去,那里才是你最后的归所。” 
花啼听着那男子说的话,看着他优雅地斟茶轻啜;那份美,简直不像人世间应有的,令人心神荡漾。 
花啼叹息地倒回 檎身上,突然间又被人拉离 檎。 
她耳边传来郯焰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要是敢再借机亲近他,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砰的一声,她被丢在一旁的木椅之上,震疼了她的娇臀。 
“胆敢伤害朝廷命官,来人啊,把这群人统统给我拿下。”受剑伤的将领原本客客气气地只想完成朝廷交派的任务,怎知撷欢坊内竟没人卖他的帐。他好歹也有官位在身,但眼前这群人却各忙各的,七嘴八舌地谈论着自家事情,半点也不将他放在眼里,弄得他自尊受损,火大了。 
其余官兵得令,纷纷举起刀枪,作势欲向前围剿。 
哪知此时,撷欢坊外又传来快马之声,另一群官兵蜂拥而至。 
“郯焰何在?”那群人当中步出了个发鬓灰白的将士,炯炯有神的眼眸扫视四周,逼退了早他们一步前来的官兵们。 
“郯焰在此。” 
那将士循声望见郯焰,立即趋步向前作揖行礼,神色之恭敬,让其它人为之一楞。 
“找我何事?”郯焰揽过 檎不让他再与花啼亲近,眼朝郯离一瞟,发现他笑得诡魅,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坏主意。将士由身旁小兵手上接过同样绣工精致的澄黄圣旨,恭敬地摊开朗读:“诏曰:国相郯焰因镇国将军叛乱之罪受牵连,经朕彻查,怜其在朝时为国尽忠不遗余力,下令平反。今,赐还郯焰官俸爵位,并宣郯焰入宫晋见,以叙手足天伦。” 
“二皇爷。”将士合起圣旨,将其呈至郯焰手中,“皇上速召,劳请二皇爷立即起程。” 
郯焰眯了眯眼,转向郯离。“我身处鸿城十年有余,从来就没向人提及自己的身份,更遑论有人会知道我定居于此。三皇弟,你说是不是很巧,自你来了之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不巧、不巧!”郯离优闲地啜了口茶,面露微笑。“是我向函阳报信的。这场游戏参加的人越多,就越是好玩呢!”那已届中年的将士见到北齐国当年的三皇子郯离在场,立即趋向前去。“下将参见将军。” 
“将军?”但见郯离浅笑。“我很早以前就不做将军了。” 
趁着厅里乱轰轰的,先前来的将领不禁暗自哀号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郯焰疏忽松开了手,惦记着花啼腰伤的 檎便又朝她走去。 
“花啼姑娘,你没事吧?” 
花啼楞楞地看着这一屋子混乱,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怎么撷欢坊内来了个美若天仙的将军?还有,那郯焰竟是皇族?一个经营酒馆娼寮的恶人居然会是有着尊贵血统的皇室血脉!?开什么玩笑,老天瞎眼了吗? 
“花啼姑娘?”见她双眼瞪大,默不出声, 檎又喊了她一声。 
“你给我过来!”郯焰手臂一拐,再度将由他怀中溜掉的 檎擒回。他就是小心眼,见不得 檎和其它女子说上半句话。 
“我是关心她的病。” 檎拧眉,不满地说了声。 
“我就是不喜欢你这么关心她。她不是痊愈了吗?有空你不如想想该怎么关心我吧!”郯焰被这厅内突来的纷乱弄得失了耐性,再加上 檎的注意力总往长得标致的女子身上飘,令他觉得有种被忽略的感觉。 
被强抱回郯焰怀中, 檎感到十分不自在。 
然而当他意识到自己与郯焰太过亲昵的举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时,突如其来的热潮翻涌而上,染红了他本该苍白的脸颊;偏偏又在这时候,郯焰的气息窜入他的胸臆,害他想起方才在他房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暧昧情事。 
 檎尴尬地低下头,一时半刻间竟都没抬起来过。 
* * * 
京师函阳,天子脚下。 
与郯焰连坐几天马车直达北齐皇宫的 檎,原本以为自己真是来参与一场交流医术之盛宴,怎知皇城内一片惨然,北齐王早已逾月未曾上朝。 
而他一下马车,便被请至帝王寝宫之内。跟在他身后的郯焰面色些微凝重, 檎原本不知道他在烦些什么,直至见了北齐王,他才有些了解。 
庄严肃穆的寝宫内,面容枯槁犹如死灰的北齐王静躺在一张由象牙雕成的华丽床铺之上,两名上了年纪的大臣随侍左右,神色黯然。 
“二皇爷。”两位大臣初见离宫十数载的郯焰,欣喜之情不在话下;但两人相觑一眼,却又双双跪倒在地。“臣等斗胆,假传圣旨召二皇爷回宫,请二皇爷恕罪。” 
“皇兄怎么了?”郯焰问道。 
“皇上龙体违和,已昏迷月余,臣等虽屡召太医,但诊治多时却不见效。” 
北齐近年外患加剧,西方秦蛮、东边燕寇屡犯边境。而齐王已过壮年却仍无子嗣,为保基业,朝臣纳后立妃之说纷起;无奈齐王仍深爱着多年前返乡省亲却意外病故的皇后,坚持不愿纳妃。加上朝中又无将相良材可为齐王分忧,致使思念爱妻过度的齐王心力交瘁,不胜负荷而一病不起。 
“檎儿。”郯焰唤了 檎一声。 
 檎还没走近看个仔细便摇头。“师父吩咐了,没他点头,我不得动北齐王一丝一毫;况且瞧他这神色,想由阎王手中多赊点阳寿也困难重重。” 
原来那道圣旨并非单纯地让他至函阳与其它大夫研讨医术,实情是齐王病危,为怕消息走漏导致人心惶惶,才假拟诏书,召他与郯焰前来。 
师父神机妙算,看准了他这浅薄道行,再多做任何努力也是回天乏术。只是既然算准了会这样,那他这大夫还千里迢迢地跑到函阳来做什么? 
“你可真听郯离的话。”郯焰一想起他那胞弟,就恨得牙痒痒的。 
“因为他是师父啊!” 檎理所当然地回答。 
“莫非这位是 大夫?”大臣趋向前来,眼底露着殷切的盼望。“我等听闻北齐境内一句传言,有谓:‘过得了 檎手,近不了阎王手’。今日北齐基石动摇,还请 大夫施以援手,救救皇上。” 
早已寻遍天下名医,但无人有法可想。他们由那些摇头叹息的医者口中得知 檎高超之医术后,便立即传他上京;哪知声名远播的神医 檎,竟是个年仅十来岁的少年,而且还与偏居鸿城的二皇爷相识。 
“你们也听见了,他是郯离收的弟子。郯离和皇兄有夺位之仇,他记恨在心,怎么可能让门下弟子替皇兄治病?”郯焰无奈。生死有命,他无法可想。 
“ 大夫是三皇爷的嫡传弟子!?” 
大臣一阵惊讶,不禁想起当年北齐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镇国将军郯离。若当时郯离不拥兵自重,欲谋皇位,也不会与当今皇上兵戎相见。一场内战耗损北齐国力不少,连带地也损失了郯离这名战场上骁勇无敌、令四周邦国望之却步、不敢来犯的将军。 
“那,敢问 大夫可知三皇爷现今身处何处?” 
“师父?” 檎想了一下,“他早我们几天就先出发到函阳了啊!怎么,你们没见到他吗?” 
   
08 
“大皇兄。” 
闲人尽退的寝宫内,空荡荡的传来声声回音。疲累不堪的郯衍感到脑门阵阵针扎的疼,幽幽醒了过来。 
“师父,你这么搞法,弄不好会教这皇帝马上见阎王的。” 
“反正他也活不久了。” 
郯衍恍惚间,似乎听见自己胞弟的声音。“离……是你吗?”他干渴的喉间沙哑得难以出声。 
“大皇兄,你看我带谁来了。”郯离将 檎推到郯衍面前。“看哪,仔细地看个清楚。” 
“师父?” 檎莫名其妙地让郯离将自己的头压近病榻中的郯衍。 
郯离入夜后找上他,继而偕他鬼祟地潜入皇宫内苑。他神秘地说要带他见个人,没想到会是早上就已见过的北齐王。 
“霜、霜儿……” 
郯衍一双失神的黑眸突地瞪得好大,本该虚软无力的手也举了起来,揪住 檎的衣襟。 
“我不是霜儿。” 檎蹙眉,这个长久卧榻的中年人身上有股垂死之人的腐臭味,郯衍的确已至油尽灯枯之时。 
“他不是霜儿,他是霜儿的儿子,你郯衍惟一的血脉。”郯离诡异地笑着。 
“霜儿、霜儿的儿子……我的儿……”气血上涌,郯衍猛咳不停,随即呕出了一滩黑秽污血。 
郯离让郯衍看够了自己的爱徒后,又将 檎推至身后。 
“我儿、我儿……” 
郯衍狂乱地要起身,却让郯离一掌送回床上。 
“立诏、我要你立诏!”郯离噙着抹骇人的笑容。“即刻传位给我的檎儿,还我兵权,封我为摄政王,助你亲儿接管北齐国。” 
“我答应、我答应,离……将孩儿还我。” 
人之将死,便是最脆弱、最容易暴露致命要害之时。郯离多年隐居山林按兵不动,为的即是这刻。 
他的兄长,一个病得无法思考,让他握在手中一捏就碎的北齐王;他今日返回这自幼生长的居所,为的就是夺回原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来人啊,皇上醒了!”郯离对着门外喊了声。 
“离……还我孩儿……”郯衍憔悴的病容没有昔日王者的英姿焕发,只有思子心切的悲怆。 
他深沉的双眸紧迫地盯着郯离身后少年的身影,哀恸欲绝,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子,这些年来竟落在郯离手上。 
“我要你明日即召告天下,如果我开心,你也许就会有子送终。”郯离轻蔑一笑,带着 檎由来时的窗口纵身离去。 
紧接着皇城内一阵骚动,众多宫娥与随侍太医奔入帝王寝宫。 
 檎耳闻郯衍随风传来的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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