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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咒语,真的解开了么?”我哀伤地望着他。
“真的。”他简短地回答,没有别的细节描述。
“那么这条密道……”
“只有马尔福的血液才打得开。别人看见的只有墙壁。”他撕下衬衫的边角,包裹住流血的手背“同样那片浅滩,只有马尔福家的人才看得见并且走出去。你不要担心,小的时候我就和尼克偷偷去那里玩过。他认得路。”
真的要走了么。
“上船吧。”我踌躇着,不肯挪动脚步。
“早上的时候还说,咱们是一个鸡蛋上的苍蝇,现在你就想独占鸡蛋么?”
德拉科“扑哧”笑出声来,继而缓和了脸上的表情“我改变想法了。”
“你跟我一起走吧,不然尼克也不放心。”
他淡然地笑笑“这里是我的家。我还能往哪里走呢。”
“德拉科,你爸爸就那么值得你追随么!”我抓住他的肩膀。
“当然。他是我爸爸。”
“你是个偏执狂!”我愤怒地踏上小船。
“你也差不哪儿去。”呵呵笑着扶我上船。
想要抽手回去的德拉科无奈地发现已被我反手抓住。
“放手吧希尔。”
船身随着水波荡漾,我固执地不肯松手。
“潘西也会很想见你的。”我红了眼眶,用力到手指酸麻。
德拉科将头扭到了一边。
“过两天你见着她”顿了一顿他转过脸“跟她说她在拉普兰埋的东西早被我挖走了。我用这个跟她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便是很早的那个圣诞,在巫师天堂买的那枚紫水晶戒指。
“不要。”我不伸手去接“你自己给她。我要看着你亲手给她戴上。”
德拉科捏着戒指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随即笑着点头“你说得对。我得亲手给她戴上。”
“你再不松手我只好脱衣服了。”德拉科的手已经抽回去大半。
“你爸爸其实根本不在家,是你妈妈喝了复方汤剂变成了你爸的样子。”我扯着德拉科的袖管“你是不是也知道他们开始行动了?你真的没什么想跟我说的么?”
德拉科楞住了“我爸爸不在家?”随即他一个趔趄惊恐地望向我身后。
我转头看去,大意间松开了手,同时德拉科踏进水里狠狠踹走了我的船。
这个演技一流的小骗子!
船自动朝水中央漂去,离岸越来越远,我看着德拉科挥动魔杖,前方的木栅栏轰隆隆地向上抬起,我的船越过它顺流而下。
我立在船头,看着渐行渐远的德拉科,心中不能平静。
我们没有对彼此挥手,也没有说再见。
直到木栅栏又缓缓降下来,斜阳的光辉笼住我纯黑的素袍,栅栏另一边的人已经看不清楚,我才转过身子坐下来,扶着船舷,在稀薄雾气里穿梭。
天边是暖色的橘红与即将来临的夜幕僵持,迟迟不肯离去的丝缕霞光像是舍不得告别。
平静祥和得让人心痛。
掠着水面飞过的天鹅无声地唱出昼日的终结曲。夜晚的凉气已经从水面升起,我跳下小船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上岸。
霎时间船沉入水底,我裹紧袍子看着水面的漩涡渐渐消失,恢复平静。
暗蓝的夜雾从身后的树林席卷而来,只有朝着夕阳的这一面树叶还映射着橘红的霞光,眼看就要逝去。黑黢黢的树林有风流动,我不知道该站在这里等还是走进去,踌躇间隐约看见一道金色光芒闪过,待它临近我看清楚——金色蜻蜓。
乘着浅色的风滑翔而来。
我伸出手去,它振着几乎透明的金翅停在我颤抖的指尖。安静地望着我。
他即将到达。地平线后隐藏着的怪兽张开大口吞掉了太阳。
世界忽然陷入幽暗的那一刻,我面前的树林自动疾速地朝两边闪开,有什么撕裂了远处的墨蓝天际,扑闪着巨大的黑翼气势浩大却悄无声息地向我站着的方向飞来。
是夜骐。
不是一匹,而是一队。
统一的黑色闪金搭扣战袍,统一的银色半假面挡住脸孔,犹如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之骑兵从天而降。我望见为首的那一个,戴着不同于其他人的金色半假面。
刹那间失去了视力,视野里的一切是迷离的样子。
他从那巨大的坐骑上翻身而下,一挥手闭合了身后的树木也隔开了跟着他的那些人。
这封闭的空间里此刻只剩下我们两人。
陌生的沉默横亘在仅十步之遥的我们中间,只有他手中牵着的牲畜不安分地打着响鼻。
昨天还支撑住我的无畏不知道去了哪里,风往一侧吹,发丝遮了脸。我的眼睛隐在长的刘海后面,他看不见里面的情绪涌动。
看着他缓缓摘掉了假面,深褐的眼睛明亮如灼烧的炭石。
明明是昨天才见了他,为什么回想起来如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我历尽艰辛以死抗争终于夺回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这一刻,我再次无法控制。
我的身体在等待什么呢?它难道对他生疏了么?
尼古拉斯朝我伸开了双臂,弯起嘴角划出一个温柔浅笑“希尔,我回来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我撒足狂奔进他的怀抱。
和以前一样,总是撞得他后退半步再紧紧抱住我。
熟悉的味道,久违的触感,所有因为时间而产生的生疏都在缓缓褪去。
我终于可以喊他的名字,也听着他一遍遍念着“希尔”而不用害怕魂魄消散躯体覆亡。
也终于可以用最完整的自己继续爱着他。
记忆中关于你的细枝末节蛰伏在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在你的唇覆上我的那一刻,它们澎湃着在血液中来回滚动,叫嚣着复苏。
你的亲吻便是唤醒我爱恋的最强大咒语,再没什么可以阻挡我的爱。
这一生,我都会记住这个被酸涩与甜蜜浸湿的吻。
时间消逝的飞快,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下去。
“希尔,他们会送你先回家。还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我要去办,我发誓九点之前到家,好么?”说话的人已经翻身跨上夜骐。
“什么?”我一只手胡乱抹着泪痕另一只手死命拽着他的袍角,陡然提高的声调“又!让!我!等!?”戴着银色假面的绿洲成员也有扭过头来看我。
“一年不见,希尔你人瘦了底气却更足了,果然学会了丹田发音么?”熟悉的戏谑笑语传进耳朵,我转身寻找嘲笑我的人,却看见摘掉假面后露出黑发黑眼的黄皮肤男子。
“丹泽尔!你回来了!”我的欢喜成倍爆发不顾别人惊诧地目光扑向旧时的同窗好友,与丹契合地击掌,就像每次魁地奇赛胜利之后做的那样。
“埃塔也回来了么?”
“暂时没有,她……”丹羞涩地一含下巴“她有宝宝了。”
“嗷你要做爸爸了!”我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膀,觉得世界一片美好“真羡慕你呐准爸爸!”
尼古拉斯策着夜骐走近,弯下身子凑向我低声耳语“好不好要羡慕也是我来比较合适吧。让丹送你回去,斯蒂尔斯煮好了咖啡在家等着呢。”
“你去干什么?我妈妈和我哥哥在哪里?”
“克里斯早已经带着妈妈去了奥斯陆,你放心就好。”
“那我爸爸呢?”
他低头沉吟片刻“他很好,回去再说。我快没时间了。”说罢便调转夜骐的头。
“你一个人走么?”我大声问他。
“对。”眼看就要飞起。
“我再也不要等你了!”我喊着抱住夜骐的翅膀“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飞天遁地都要跟着你!死也不再分开了!”
“希尔……”尼克无奈地转头“我真的没时间了,你……”他突然住了口不再说下去。
因为我直直望向他的眼睛,笑容里有掩饰不了的哀伤“尼克,今天凌晨的时候我去了一个地方。那里就在梅林神殿上方,纯白一片,一切都很柔软,不会再感到丝毫痛苦。可我高兴不起来。因为那个世界里,没有你。”
我料定德拉科不会将我自杀的事情告诉他。果然他有片刻的呆滞。然而聪明如他,不会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松开翅膀。”尼古拉斯对我吐出这几个字之后,我觉得纠缠不再有意义。没想到他的心这么冷硬。我放开了夜骐的翅膀,咬着嘴唇退到丹的身旁去,和他们一起准备目送他离开。
谁知他竟向我伸出手。
“干……干什么?”
“再不上来,我可真走了。”尼克翻了个白眼,我惊喜交加手忙脚乱地爬上了夜骐的背。
“为什么要用夜骐?”有尼克在身后,我觉得晚风也和煦温暖。
“在这里幻影显形的话会被琥珀园的魔法监控系统发现。”
夜骐飞的很快,低下头去看瞬间就被抛在身后的山坡河流,背后传来尼克的体温,我仰起头贴住他的下巴。“尼克。”“唔。”“有没有就我们两人飞向世外桃源的错觉。”
他只是轻笑一声。
“我知道除了我你还有许多放不下的东西。”意料之中没有得到他的回应。“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我也是。”我往他的袍子里缩了缩,听到他的回答,耳朵因为贴在他胸前所以那声音也显得闷闷的。我长长叹了口气,却被强劲起来的风淹没了。微微调整坐姿我环住他的半边身子,外袍挡住了风声,我已经回到最安全温暖的避风港。
闭上眼睛我在心中反复掂量着那些要问他的话该如何开口,最后竟不知不觉酣睡过去。
以至于到达目的地后被尼克黑着脸推醒。
“你干什么磨磨蹭蹭!”我揉着酸涩流水的眼睛。
“把你流的口水磨蹭掉!”他擦着胸前那块外袍衬里,我哈哈大笑着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两人拉拉扯扯地往前走。
华灯初上的伦敦依旧是浮华尘世的老样子。
我已经换上和尼克一样的墨色呢绒竖领风衣,一前一后走在如蛛网般密布的小巷。
我认得这地方靠近破釜酒吧,不知道尼克来这里做什么。他不说,我便不问。
再往前走是一片居民住宅区,模糊不清的路牌上写着“金雀花路”。
他在一户有着白色木栅栏的住宅对面停下来,我按照他的吩咐远远跟在后面。那户人家显然很久没有人住过了,院子里的杂草覆盖了整个花圃,枯死的夹竹桃萎缩在角落里。尼克朝着栅栏边上的女贞树走去,我瞄了很久才发现树下立着一个信箱,藏在树影底下,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先生!先生请买份报纸吧!最后一份泰晤士报了,只卖您五便士!”突然间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麻瓜小报童,拦住尼克挥舞着手中的报纸“行行好买下它吧,我还没吃晚饭呢,实在饿得慌啊。”尼古拉斯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伸进口袋掏钱。
麻瓜小孩见状欢喜地感谢“先生您真是好人!愿上帝保佑您!”随即指着那黑灯瞎火的空屋“都说这栋房子闹鬼呢,先生您还是靠路那边走吧,别离它太近了。”说罢那孩子一手将报纸递给尼克,一手伸开拦住了他的去路。
“五便士能买什么晚餐吃?”眼见着尼克接了报纸,将硬币放在孩子手心,微笑着问了一句。
“安法尼大街的热狗车晚上卖的便宜,五便士就能买上一个呢。”
“嗯好,去吧。”尼古拉斯拍了拍小孩儿的头,看着他飞快地跑开了。
如果一切正常,他必定不会让一个麻瓜小孩耽误他的时间。我看着他依照那孩子的话没有再继续向空屋走,而是像个路人一样撑开了报纸,靠着路面的另一侧边走边看。
刚好是面朝着我走来,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看清他抓着报纸的左手,只留下食指在外面。
那明明就是指路的手势。
情况果然有变。
我立刻转身朝着他指的方向走去。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我听见他低声说到“安法尼大街,捉影子”。我紧紧握着口袋中的魔杖,独自穿过这片静谧的住宅区,快速朝安法尼大街走去。
“捉影子”是以前我和尼克与老斯蒂尔斯玩的一个游戏,我们要在规定时间内抓住隐身的斯蒂尔斯,每次必定有一个人当作诱饵引可怜的斯蒂尔斯靠近,然后趁其不备突然抓住他。
街上行人稀少。不太明亮的路灯下,一辆公车改造的移动热狗车正在营业,每个车窗都透出柔和的橘色灯光,依稀看得见里面干净的单人座位。
做热狗的师傅穿着白色的工作服在敞开窗子的柜台后面忙碌着。
只可惜这个师傅并不专心,也许是因为顾客稀少,他每隔几分钟就探出脑袋吆喝着招揽顾客“新鲜的热狗!只卖五便士了!”
我扯了扯风衣的竖领,遮住大半张脸,快步朝热狗车走去。很久没玩“捉影子”的游戏,不知道尼古拉斯是否和以前一样灵敏熟练。
“来一份热狗。”走至柜台前我抬头冲着做热狗的人说,同时听到细小的刮车皮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嘴角便划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长相英俊的热狗车老板抓起包好的热狗递出来,我伸手接过,故意磨磨蹭蹭不离开,警惕地四下环顾,再次抬起头来对着老板眨了眨眼睛,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