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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烟卿-琴州恶少-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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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言眉不抬眼不睁:〃六万两。〃
很快司徒小保和司徒鼠鼠被叫进来,两个人都点头表示有这么回事。
司徒空叹了口气:〃掉就掉了吧,小保乖,下次小心点。〃
司徒鼠鼠狠狠的转头瞪了司徒小保一眼。这还了得,老爷这是什么性格啊,根本就是没脾气,一点都不会管教孩子。
看来管教司徒小保的责任,是要落在自己的身上啊。司徒鼠鼠把袖子向上撸了撸,踌躇满志的准备开始对司徒小保进行教育。
〃六万两的银票啊!〃那个恶尼还在嘶吼。
司徒鼠鼠摇头,什么东西,一点风度没有,气死这样的恶尼就是为佛除害。
司徒言送走那些人之后,看老爷脸上并没有愁容,全当没发生过。他曾经被告诫不要干涉司徒父子银两的用途。如今可不算干涉,是按照小少爷的吩咐做了,没有违规。虽然司徒言心里清楚,小少爷根本懵懂,以为自己要沦落到吃草,才会找答应司徒鼠鼠说银票掉在了水里。但有这个对小少爷忠心耿耿的司徒鼠鼠在,司徒家的未来似乎光明了一点。
成功的解决掉家里的女人,司徒鼠鼠在午后去和司徒家的夫人秦花卿报告自己的成绩。先是讲了现在家里风气不良对司徒小保的影响不好,又进一步的谈把司徒小保的恶习纠正过来的具体步骤。
秦花卿只希望儿子活的开心,并不想太约束他的行为。但是仔细想想司徒鼠鼠的话和儿子未来长大后的生活,同意了司徒鼠鼠的纠风行动。
得到了司徒夫人支持是司徒鼠鼠信心倍增,走路回来的时候觉得两腋生风,轻快无比。
隔日的清晨,早饭时间。秦花卿穿着一身鹅黄色华服,广袖翩翩的出现在父子三人居住房间前的园子里。
这是司徒鼠鼠第一次在这么清晰明亮的环境里看到夫人。他当然知道夫人生的很美,可是他有限几次见到秦花卿都是在光线黯淡隔着床帐的时候。万万没想到夫人在阳光下竟然这么美。
皮肤白皙细腻胜过那个小丫鬟碧玲。若非穿了今天这样一件贵妇的大袖衫,看起来最多也不像超过了十六岁。似乎比她的长子司徒大保还要年幼一些。司徒鼠鼠一时间被迷的神魂颠倒,张开的嘴合不拢,口水流了许多出来。
司徒小保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快速跑过去扑进秦花卿的怀里,张开手臂:〃娘亲娘亲,抱。〃秦花卿把他抱在怀里,竟然没费什么力气,笑道:〃小保乖哦,每天都起床这么早。〃
司徒空和司徒大保也很意外。秦花卿潜心修道,一向很少出门,很久没有离开过她自己的房间了。因为厌弃阳光炙热,毁损肌肤,也从来不会在午后之前起床。今天竟然这样早出现,两个人都几乎以为自己眼花。
父子俩痴了一会,秦花卿抱着司徒小保进屋,笑道:〃老爷、大保,我今天有件事情和你们说。〃
司徒空听见夫人说有事情要告诉自己,连忙道:〃夫人有事就直接叫我们进去好了,别耽误了你修道。〃
司徒大保奇道:〃娘亲,什么事情让你亲自来说。〃
秦花卿虽然很少出来,与这三父子感情极好,并没有半点生疏。此刻眼波流转,柔声道:〃我要和你们商量一下小保的事情。小保最害怕先生教书了,我想着他既然不喜欢,就不请先生来。府里请来教鼠鼠的先生学问很好,现在鼠鼠的学问也不错,就让鼠鼠教小保吧。以后你们父子不要总叫小保去玩,小保的事情就先教给鼠鼠,让鼠鼠陪他读书习字玩耍。我们要说好了,你们不许干涉鼠鼠。〃
她是在宣布事情,口气宛如商量,脸上始终有些不自觉的笑意,十分的可亲可爱。司徒鼠鼠看看夫人,再看看夫人怀里的司徒小保。心想幸好夫人嫁人早又不出门,否则一定是倾国倾城麻烦很多的。幸好司徒小保是个男孩子,否则麻烦也不会少。
司徒小保委屈:〃娘亲,鼠鼠教我也不要学。〃
秦花卿板脸:〃那就请先生来府里教。〃
司徒小保垂头:〃那还是鼠鼠好了。〃
纠风的第一步是不允许司徒小保臭美。
司徒鼠鼠手拿一枝柳条,让丫鬟把司徒小保的胭脂水粉眉笔唇脂,一切不属于男人房间里的东西全部都扔掉了。
司徒小保牢牢的抱着手里一件罩纱的外衣不肯放。那是司徒空派人去请锦绣坊的大师傅亲自来给他制作的。衣袂翩翩,最细薄的轻纱在上面仿佛身上罩着一层雾,是司徒小保最心爱的衣服之一。
司徒鼠鼠拿柳条在自己的手心敲了几下:〃先留着吧。〃他心里想反正你现在长得快,那衣服最多也只能再穿半年。
司徒小保感激的望着他,连忙把衣服收起来,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用委屈的闪着水光的眼睛看自己变得空荡荡的房间。
纠风的第二步是让司徒小保学习。
司徒鼠鼠把他拉到书房,按在椅子上:〃先学磨墨。〃
司徒小保不肯:〃鼠鼠我要出去玩。〃
柳条终于不再是摆设,嗖的一声过去。司徒小保低头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司徒鼠鼠,奇道:〃鼠鼠你干什么。〃
看来不用力气到底是不行,到现在司徒小保对自己为什么拿柳条都毫无概念。这就是父母宠大的孩子,都不知道什么叫打人,更没有挨打的概念。
司徒鼠鼠翻白眼:〃好好磨墨,哪都不准去,夫人说的话你忘记了么?〃
磨墨就代表着要写字,写字就代表着要学写字。这是司徒小保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娘亲说完他就觉得要糟糕。
那时候心里还想,鼠鼠不会对自己看的很严,没想到鼠鼠不给情面。
司徒小保赌气,把桌子上的砚台拨拉到地上去:〃不磨。〃
司徒鼠鼠也不着急,拉着椅子坐在门口,看着门不让司徒小保出去,慢慢敲打那根柳条。
司徒小保把书桌上的书摆成枕头,自己躺在书桌上准备睡觉。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司徒鼠鼠还坐在门口,点着个小的熏蚊子的香炉,一手轻轻抚摸趴在他腿上的猫咪。
司徒小保迷糊着爬起来,差点摔在了地上。
司徒鼠鼠听见声音,转头看他:〃磨墨。〃
司徒小保不服气,冲过来和他理论:〃我不要磨墨,我不要学写字,我不想写字。〃
司徒鼠鼠把柳条在手里转了转了,斜着眼睛看着他笑:〃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司徒小保过去坐在他腿上:〃鼠鼠,我不想磨墨。〃小猫喵的跑走了,把司徒鼠鼠的腿留给司徒小保一人独占。
司徒鼠鼠皱眉:〃磨好我们就回去吃晚饭。〃
司徒空和司徒大保慢吞吞品尝晚饭,尽可能把一切咀嚼的速度都放慢,等一等被恶仆司徒鼠鼠关在书房的司徒小保。
司徒大保很同情:〃鼠鼠那么厉害,小保一定吃苦了。〃
司徒空点头表示认可:〃不过小保磨人的本领也很厉害。〃
司徒大保撇嘴:〃那没用,鼠鼠欺负他就跟猫玩老鼠一样。〃
他们在这边隐约听见书房传来的声音,司徒空挑眉:〃开吵了开吵了。〃父子两个蹑手蹑脚的去书房附近偷听。
司徒小保和司徒鼠鼠吵的不亦乐乎。好在吵来吵去都没什么伤感情的话。一面是司徒小保觉得委屈不服气,说要找他娘亲。另一面是司徒鼠鼠好整以暇,坚持自己是为司徒小保好,一步不让。
最终司徒小保屈服了,在行动上先做出了让步,磨了一会墨。等司徒鼠鼠点头表示过关。就撅着嘴去吃晚饭。司徒空和司徒大保提前一步赶回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司徒小保渴望的目光在父兄身上来回转圈。司徒空和司徒大保小心翼翼的回避他。司徒小保吃了半碗饭就委屈的吃不下去了,放下碗往母亲的房间跑。
经过一番可想而知的撒娇哭闹,司徒小保无功而返,把剩下那半碗饭恨恨的吃完。
司徒空和司徒大保难免在心里佩服秦花卿。从前以为世上只有鼠鼠不怕小保纠缠,原来家里还有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司徒小保都十三岁了,眼见着就大了。一个字不会写也不好,恐怕将来娶亲也要给岳母家笑话。
在母亲不肯松开,父兄不肯相帮的窘境下,司徒小保渐渐的接受了,每天跟着司徒鼠鼠磨墨练字,读书背诗。
他不很聪明,但也不是一个笨孩子,练了三个月,字已经可以看出一点模样了,翻着格律书也能做出些有点模样的绝句七律抑或词。
司徒鼠鼠看他在府里闷得难受,同意每三天让他出去一次。司徒小保做一个恶少的美梦得以断续的维持。
第一天出去,回来带了满满的零食和小玩意,都是那些三个月没看到他的叔叔婶婶们给的。根本不用自命恶少的司徒小保抢夺,已经几乎压的他走不动。
转眼夏天过去了,初秋天气凉爽些,司徒小保照常在街上闲逛。远处有骏马扬起的飞尘,那是去往琴州知府官邸的。
他在卖粽子的吴大娘那里睡了个午觉,醒来的时候有官府的衙役散发一张画像,寻找几年前在这里丢失的一个孩子。
司徒小保和吴大娘一起看。吴大娘笑道:〃这个孩子可真俊俏,咱们这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呀。〃
司徒小保脸色发白:〃官差大哥,找这个人干什么?〃
那官差道:〃听说是一位高官的幼子,被人拐骗出来。那两个人贩子供认是在琴州把孩子弄丢了。〃
司徒小保把画像卷起来,拿着慢慢走出去,一步步蹭回家。画像上面的人他很熟,虽然现在那个人已经和画像上的不很像了。
司徒小保失魂落魄的走回去。开门的下人关切道:〃小少爷怎么了?〃司徒小保摇了摇头,他想跑回去告诉司徒鼠鼠,又有点走不动。
进了家门又走了一会,才到自己和父兄住的院子。司徒鼠鼠看见他惨白的脸吓了一跳。司徒小保坐在他身边,伸手拉他的袖子,把脸埋在他的腿上,低声哭泣。
司徒鼠鼠轻拍他的背:〃小少爷,谁欺负你了?〃
司徒小保在琴州一向被人爱护,出去逛街竟然会哭着回来,这还是第一次。司徒鼠鼠哄了他一会,把司徒小保的脸抬起来,在他红红的眼睛上亲了一下:〃别哭了。〃
司徒小保抽噎:〃鼠鼠,你想你爹娘么?你永远陪着我好不好。〃
司徒鼠鼠望天:〃你真笨,我没有爹娘。〃
司徒小保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最后决定不告诉,悄悄把那张寻人画像又往怀里塞了塞:〃那你就是不走了。〃
司徒鼠鼠点头:〃我当然不走。〃他俯在司徒小保耳边:〃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当年看见那两个人不是我爹娘,我是树上长出来的。〃
司徒小保大为震惊:〃啊。。。。。。啊。〃
司徒鼠鼠拉着他去吃饭:〃啊什么,快点吃了饭,写一会字就睡觉,你整天胡思乱想什么。〃


第三章
夜里司徒小保睡着了以后,司徒鼠鼠翻他的衣服,把司徒小保塞在怀里的那张画像拿了出来。司徒鼠鼠狠狠的皱了皱眉。传单是绘制完成后雕版印刷的,可见必定为数不少。画像绘的很好,一张寻人的传单搞的倒像文人鉴赏的佳作。
司徒鼠鼠不屑到觉得有点想呕吐。点燃了火折子,充满鄙夷的烧了粉侯云从捷的传单。将地上的灰扫出去,散落在草丛里。永远和那个人那个家没有任何关系。
粉侯便是驸马,当年刁蛮的公主执意嫁给丧妻的状元,仿佛一桩美事,朝野争传。却没有人知道云从捷的儿子从此每天不知道要遭多少嘲讽和笑话。
刁蛮公主的仆从又怎么会是好人,这个先一步成为长子的孩子让她们不顺眼。她们鄙薄他的出身,在云从捷上朝时用刻薄的语言嘲弄孩子和孩子母亲的地位。
诗画双全的驸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知道有什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发生,却不擅长处理这些问题。看着儿子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消瘦。
在与公主新婚后三年,在云从捷带儿子去郊外的道观看花那天。儿子走丢了,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那个从出世起就为云从捷带来无数快乐的孩子,在丧妻之痛后惟一陪伴在身边的安慰和亲人,云从捷惟一的骄傲和幸福。从此在京城消失,再也寻觅不到。
京城充满了梦想,到处是才子佳人,有数不尽的风流韵事,是天下所有男儿梦想的土地。但不是司徒鼠鼠的。
司徒鼠鼠洗了手走回屋子,路过自己的偏间,一直走进司徒小保的卧室,坐在司徒小保的床边。
和京城比起来,琴州不够大,不够繁华。没有香飘街道的美酒,没有昼夜不熄的灯火,没有佳人倚楼眺望。
琴州的美在小桥流水,在佳人回眸浅笑。琴州的文人不斗文思,最多一起玩曲水流觞。琴州的绝色很多,却从无红颜添乱。琴州的女子不外嫁,琴州的男子有风骨。
琴州充满了温柔与欢快,让生活在琴州的人再也不愿意离开。只有琴州这样的地方,才能养育出司徒小保这样顽皮的不受拘束,从来也不会被恶意目光嘲弄的,把恶少作为理想的小少爷
多愚蠢的人才会再回去呢。司徒鼠鼠伸手抚摸司徒小保的脸。云慕道已经死了,世上只有一个有司徒小保陪伴的司徒鼠鼠。
日子继续如往常一般过,不过是琴州城里来了些寻人的官差,实在算不了什么大事,也对百姓毫无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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