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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将工具收进医药柜。路过艾可可身前时,她停顿了一下。那夸张的白菜头就像过马路时突然出现的白灯,让人不知所措。
“你好。”可可对诺亲和地打着招呼,伸手指了指担架床上的尹禾,示意是跟尹禾一起来的。诺明白了她的手势,冲她的头顶忍不住笑了笑,那笑容是友好的,却又是有距离的。
她比传说中的还要美丽。
可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闵静诺的容貌后得出这样的结论。阳光将她精致的五官照耀得清丽玲珑,白衣长袍清丽纯美得如同一朵洁白的莲花,毫不娇作,自然得像树林里的空气。
可可像似被这股清丽感染了,笑容可掬地面对诺。“我是艾可可。”她友好地伸出手。
诺已背过身去,弯腰拾捡落在地面上的筷子。“等她体力恢复一点再离开吧。”她的声音是不可亵渎的。然后,走出了医务室,离开的背影飘逸如云。
走廊里,英树背着书包站在窗外的样子很落寞,就像走失的孩子,依着不知名的地方观望着沉思着。他沉思的目光是黯淡的,没有梦想,一种荒漠的空洞。
诺在他身前停留,怔怔地端详他。“既然是一起来,为什么不进去?”
英树跳着回身,诺的询问使英树措手不及。
“不是,我们不是一起来!”英树的解释像膨化食品,没有一点实质含量。
诺疑惑不解。英树的反应有些夸张。
英树离开。离开时,没有跟诺道别。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应该会有道别才对。
诺木然,继续穿越走廊,心里满是失落胀痛,再不见瑭在身后追逐的身影。瑭为别的女孩子检阅伤口时不忌的模样,瑭抱着那个叫安尹禾的女生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画面,像午后的潮水涌入记忆。
诺的食欲在瞬息消失,随手将饭盒里的午饭扔进了走廊的垃圾箱里,可是,和瑭第一次见面时的记忆怎么也扔不掉。
夕阳是残破的。养父牵着她的手,走在一号公寓长长的甬道里,墙角里开满白色的蔷薇花朵。她不知道养父要带她去哪里,她的小手不安地揪住养父长长的白袍衣角。
甬道尽头是一扇麦金色的大门,上面雕刻着复杂的图案,气势恢弘。
“诺,要乖乖地站在这里等养父,养父要进去办点事,马上就出来。”她记得,养父那天是这么嘱咐她的。
养父走进了那道恢弘的大门。她孤单地站在门口等养父。夕阳将她稚嫩的脸照得柔美。她为什么要走进那道大门呢。后来她终于回忆起来,应该是看见一只白色的鸽子在门厅里扑腾挣扎才走进那道大门的。
她走了进去。以为自己掉进了施有巫术的宫殿。童话故事里,金碧辉煌的宫殿都是巫婆施下的巫术变成的。她眼前的房子完全是一座气势恢弘的宫殿。而那只小白鸽似乎是被人割断了双翅,白色的翅膀有鲜红的血液流落。
她走到小白鸽面前,把它抱进怀里,小心翼翼地观察它的伤口,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干净的手帕,学着养父帮一位家仆处理手臂上伤口的样子,将小白鸽受伤的部位用手帕包扎了起来。
“不要动它。”
她回首的瞬间,看见幼小的瑭从宽阔的旋转楼梯走下来。他的头发是卷曲的,固执地向后梳理,露出洁净的额头。瑭迈着坚实的步子走到她面前,从她怀里夺过受伤的小白鸽,解开她为小白鸽包扎的手帕说,“不要多事。”瑭的语气是严肃的,不可亵渎的。
“它受伤了,血流尽了就会死掉。”她劝告瑭。
“你不懂。让它把血一次流尽。不再会流血的伤口,就会好起来,怎么会死掉!”他固执地让小白鸽子继续流血。
“血流尽了,就会死掉。”她说。
她觉得小白鸽很可怜,恳求他给小白鸽止血。他固执地抱着小白鸽,非要让小白鸽的血一次流尽。然后,小白鸽真的不再流血了,在他怀里很安静地沉睡,小小的躯体渐渐没有了柔软度,像一块干涸的标本躺在他怀里。他小心翼翼拨动小白鸽的身子。小白鸽不再扑腾。
“它死掉了。是被你弄死的。”她触摸着没有了生命痕迹的小白鸽,泪水涟涟地指责他。
他望着她的眼泪,心里踌躇。小白鸽是属于他的。应该流泪的人是他。小白鸽死掉了,为什么她比他还伤心?
“我们一起去给小白鸽举行葬礼吧。”他牵着她的手安慰她。他的怀里是小白鸽没有了呼吸的身躯。
她跟随他走了很久。
是个很大的花园。她记得,她和他一起把小白鸽埋在那个很大的花园中最隐秘的墙角。他对她说,“这里最隐秘,不会再有人打扰到它,它应该永远安宁。”
她笑了。柔嫩的脸颊上有眼泪风干的痕迹。她对这个葬礼非常满意。她没有救到小白鸽的生命,却为小白鸽寻找到了完美的栖身之处。
养父找到她的时候,她和瑭牵着小手从花园里走出。养父叫她的名字。瑭叫养父,闵。“闵,诺是您的孩子?”瑭仰着漂亮的脸问养父。
养父轻拍掉落在她裙带上的灰土,对瑭点头,“是的,瑭少爷。她叫诺,是我的养女。”
“嗯。”瑭严肃地点头,“那么,闵,以后每次来的时候都带诺来玩吧。我喜欢您的养女。她是天使。”
养父微笑。笑容在夕阳里如花朵般盛开到极致。然后,瑭将她的小手交还到养父手里。道别。
第六章 第1节 断翅的小白鸽
尹禾就像童年时养过的小白鸽。瑭站在阳光里,凝视着尹禾离去的背影陷入回忆。
他记得,那只小白鸽总是淘气地逃出窗户,扑腾着柔软的翅膀飞出,然后一身伤痕累累的样子回来。他捧着小白鸽的伤口看了很心疼。五岁的他固执地认为:让小白鸽不再受伤的方法就是割断它的翅膀。没有了翅膀,小白鸽只会安静地呆在他身边,再不会偷偷飞出去,弄得满身是伤的回来。
血流尽了,就会死掉!他想起诺很小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他的固执最终葬送掉了小白鸽的性命。
诺是聪慧的,幼小的她就知道血流尽了就会死掉的道理,诺总是会照顾好身边的人和她自己,有诺在身边的时候,心里会特别踏实。尹禾也是聪慧的,是与诺截然不同的聪慧,固执骄傲又寂寞,跟他一样,是容易让身边的人受伤的人。
他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想到她总是满身是伤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小白鸽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断地在眼前闪现。他突然很害怕,尹禾会像小白鸽一样消失,不由地心底怵然,于是猛然叫住尹禾那快要消失的背影:“尹禾——”他紧追了上去,用力叫住她。
尹禾回头。
瑭的卷发在风中朝她飞舞而来,神色紧张而担忧。
“好好休息。”他仔细确认了她的完好无损,然后轻松地嘱咐她。
尹禾点头,唇边是疲惫到极致的笑容。瑭是关心自己的,她觉得心里是填得满满的幸福。
“瑭,我会好好照顾尹禾,放心吧。”艾可可搀扶着尹禾说。
“我会好起来,不必担心。”尹禾用力在唇边扯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那是艾可可从未见过的笑容,如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莲花般美丽。
瑭放心地离去。
午后的阳光是犹如酥油般松软的雏黄,照耀在明德学院头顶的一片天空里,一望无际的明朗。艾可可搀扶着尹禾走在通往教室的小路上,脚下是错落有致凹凸均匀的鹅卵石。
“尹禾,有些人是不属于我们的,不要让自己无辜受伤。”艾可可低着声音说。她望着尹禾单纯的目光,心中有些担忧,突然觉得有些事情应该提醒尹禾。她们是朋友,某些时候是可以相互依赖的人。
尹禾轻踩脚下的鹅卵石,眼珠澄亮,步伐坚定。
“诺是瑭喜欢的人,他们一起长大。诺的养父是瑭父亲的朋友,是负责威廉家族所有成员健康的人。诺是威廉家族指定的未来儿媳。尹禾,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艾可可放慢步伐,停下来深深地望向尹禾的眼底。
尹禾抬手从头顶的树梢上摘下一片叶子,轻轻地抛洒向空中,唇边是漫不经心的笑容。此刻的她,像一只自由呼吸着的鱼,在瑭关切满满的温暖水流里毫无顾虑地流畅。对于可可的忠告,她完全没有能力去消化。
而瑭,正走在去往教室的半途中。
思绪在风里翻飞。
往事随风而来。
那是全国少年组智能测试的最后一天。瑭固执地要求自己一个人去赛场,路上却遇到塞车,错过了最后一场测试。那天,他赶到赛场的时候,主办方正在颁布天才少年的称号。
“本次大赛,荣获天才少年称号的同学是——彩虹学院的安尹禾同学!”
主办方的主持人高调地宣布。
瑭就那样与天才少年的称号错失。尹禾是最终的胜利者。
他站在赛场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眼神黯淡,直到看见尹禾穿过人群,被众人欢呼着拥上主席台专授荣耀的瞬间。
她穿越人群的身影是孤寂的。她没有因为获得人人向往的天才少年的称号就兴奋得手舞足蹈。她也绝不是假装镇定。那一刻,他的心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他更寂寞。
虽然是初次见面的人,但是,他能够感受到,她心底有很深很深的伤口。那样的伤似曾相识。因为,只有拥有那样似曾相识伤口的人,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一副非常强大的姿态。那样的强大显得孤寂和落寞。
后来。他通过主办方了解到尹禾。原来,她是彩虹学院最富有传奇色彩的优等生,实力无人抵挡。那一刻,他想把她的一切据为己有。或者,像她这样的孩子应该出现在明德,应该将她的优秀在明德流传开来。
可是,他越来越不确定,尹禾来到明德学院究竟是对是错。仿佛某些事情在悄悄变化。多莉的残暴。诺的执意离去。总是受伤的尹禾。这些都让他不安心起来。
而这时,上课铃声奏响,瑭的脚步刚好迈进了教室。
第六章 第2节 受难记
繁星闪烁的夜晚。
月光如水。千家一片寂静。白色的高级混纺纱幔贴着白色的窗棂在黑色的风里飞舞。热带鱼像光滑的绸缎在水里灵动地抖动。周边的丛林有夜的妖娆,沿着黯黑的山野道路一直向远处延伸。
英树常说,千家是一座孤寂又繁华的坟墓,灯火辉煌的窗户里照射出的是令人寂寞的光。坟墓里只住着英树、姑姑还有一群在寂寞的水流里游动的热带鱼。英树的父母长期在国外居住。姑姑是失去恋人的孤寡女子,姑姑的生命里只剩下大众传播学专业和英树。
文伯进来叫英树的时候,英树正在给满缸的热带鱼丢饲食物,笑容是悠闲不羁的。
“英树少爷,大小姐让你去书房找她。”文伯站在英树身后说。
英树只是愣了一秒,然后继续往鱼缸里丢饲食物,一把一把,最后连同饲料罐一同扔进了鱼缸里。鱼儿受到惊吓,猛烈地在水里四处抖动逃窜。水花浸满了文伯的脸。英树的脸也被打湿。
“知道了。”英树冷冷地回文伯。
然后,他回到房间,换上一套干净的运动装。
黑檀木搭建而成的书架上排满了大众传播学专业书籍。有檀木混和书本纸张的味道,幽香弥漫。欧式风格的圆桌上铺着带菊花底纹的台布,台布上摞了一堆讲义夹和学生们的作业。圆桌旁边是两把雕琢精致考究的檀木椅。
千家慧坐在檀木椅里,戴一副褐色边框眼镜,正仔细翻阅着学生们的课题作业。千家慧属于这间单调而考究的书房。在这里,她像一只充实的白鹤。
书房的门被谨慎地敲响。千家慧的红色水笔落在作业本的最后一页最后一行。
“进来。”她收笔,合上作业本。所有的工作都在瞬间落实。
英树一身轻快的运动装走进来。文伯传达需要来书房见姑姑时,他特意换上了这身轻快的运动装束。姑姑每次约他在书房谈话的时候,他知道一定是与功课或者学习有关的事。那是他最痛苦的时刻。自从发现这身运动装每次都会在姑姑的书房里拥有好运后,他将它当成护身服。他希望,今天依然不会例外。
姑姑的目光在他犯错的时候是可怕的。英树推门而进,探索姑姑的目光,脚步迟缓,小心翼翼。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极其谨慎地揣摩家长将会采取的惩罚措施。
“你那一千遍准备得怎么样了?”姑姑快言快语,直奔主题,目光透彻如水。
英树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准确,脖子开始向运动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