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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全)-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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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命呜呼。” 这样时候,爸还能侃侃而谈,心胸之大,让我佩服。惟可在这种时候,才知道原来我家老头如此可敬可爱。 
  但我还是不甘。 
  “至少没有宣布破产,如有希望,怎么可以放弃。干爹那里……” 
  爸摆手: “那只是干爹,不是亲爹。锦上添花可以,要他雪中送炭难。何必丢这个脸面,再说,这么大的事情,他也帮不了。我低估对手,贪心不足要吞并荣氏,也算罪有应得。唉,委屈你妈……她老劝我胃口小一点,收着现在的家业就好,可惜我不听。几十年夫妻,到老来害了她。” 
  妈平日爱哭,今天却没流一滴眼泪: “几十年夫妻,你听过我几回?不过跟着你享了这么多的福,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委屈的。” 妈转头看我,满眼心疼之色: “只是委屈了生生。” 
  真真只有到了绝境,才能看一个人的风度。 
  妈平静怡然,雍容大度,看得我愕在当场。 
  以前总以为老一辈比不上我们,只会势利为钱,生意场上周旋经营,或者麻将桌旁和富家太太凑在一起说长道短,消磨人生。 
  怎么比得我们新的人生观念般潇洒放得开? 
  咋逢大难,最看不开的,最不能接受的,反而是一向自命潇洒不在乎俗事的我。 
  我大愧,偎依在妈怀中。 
  “爸,资金方面,如果银行肯帮忙,可以渡过危机吗?” 
  爸说: “经济不好,小银行自己都不敢随便插手,有能力插手的……” 他望我一眼,轻轻叹气。 
  贵德。 
  我好内疚,没想到一脚踢飞我家的救命稻草。 
  难道就这样等死? 
  不行! 
  两个办法,或者求与将,或者求尼洛。 
  与将我是绝对不求的。 
  只有去找尼洛。 
  好不容易打听到尼洛的踪迹,今晚居然又有舞会。 
  咬牙切齿发下毒誓,就算自己把自己铐在床上,也绝对不做出失礼的举动。 
  但,不知道尼洛肯不肯给这个机会。 
  上次出席酒会已经过担忧,这次却比上次揣然一万倍。 
  上次只是额上多道伤痕,荣华富贵依然。 
  这次黄氏大难,谁都知道我所去为何。 
  何等不堪。

  第十章

  我没有请柬,只能身穿最精致的衣服在尼洛的别墅门旁徘徊。 
  富贵之家,所请的仆人似乎也带着贵气,他们会对主人邀请的贵宾鞠躬服侍,却看不起给他们塞钱进门的人。 
  我已经落魄,又怎能去丢这个脸? 
  正茫然间,一辆豪华轿车开到门外,几个站在门口处的仆人也许知道来得人身份贵重,争相开门问好。 
  好机会,我一溜烟进了大门。 
  门内歌舞升平,好一番繁华气象。 
  这场合我本司空见惯,今天却特别的不习惯,总感觉周围的人都盯着我看。 
  尼洛正在楼梯处和人聊天,手里象往常一般端着红酒,轻轻一摇一晃,好不安逸。 
  我不愿错过机会,立即上前。 
  “尼洛。” 
  尼洛回头,见是我,微微诧异。 
  不愧是名流,神色一变,微笑起来: “生生,原来你来了。” 态度亲切地和我打招呼。 
  我心里松半口气,他不立即叫保安,事有可为。 
  我说: “我来道歉。” 不用平日说笑的语气,而是很认真的道歉。 
  尼洛摇头道: “小事情,为什么挂在身上,这不合你的风格。” 
  我低头思量是否现在开口求他资助黄氏。 
  只要他答应,什么事情都好说。 
  可是,我值这么高的价钱么? 
  若被他一口拒绝,何其难看? 
  尼洛问: “生生,你有话和我说?” 
  我抬头看他神色,不象记恨在心。但商场中人谁没有十七八套面具,时刻戴在头上。 
  就说那荣与将,我又何曾看懂一分? 
  说不定他只是诱我哀求出口,再加戏耍,为酒会增添一个笑料而已。 
  “我……” 真是没用,事到临头,居然才犹豫起来。我吞吞吐吐半天,脸色不知道红到什么程度,终于咬牙道: “黄氏不稳,贵德可否看在以往交情,资金贷款方面通融一二。” 
  尼洛依然微笑,他早已料到我的来意,那是肯定的。 
  正满心慌乱等着他的回答,身后一人悠然道: “尼洛好忙,酒会居然还要想着公事。” 
  这声音一入耳,我浑身一震。 
  霍然转身,几乎睁裂眼眶。 
  西装革履,打扮得全身焕发光彩的荣与将,就站在我身后。 
  他笑着靠近我: “生生,好久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应该恨得此人咬牙切齿,一听那句“瘦了”,偏偏鼻子一酸,居然泛起满腔委屈。 
  我让开两步,别过头恨恨道: “承蒙关心,认识了你荣与将,有谁可以不瘦几斤?” 
  与将轻笑两声,很有度量地不作答。 
  尼洛亲切地拍他肩膀,说: “与将,你来晚了。如果照中国人的规矩,应该罚酒。” 
  他们态度亲密,看得我心头大撼。 
  原来早有勾结,我又何必来自取其辱? 
  想立即离开这尴尬地,无奈脚象钉在地上一样,眼睛也离不开春风满面的与将。 
  恨恨恨……说不完的恨! 
  尼洛和与将交谈两句,走开去招呼其他客人。 
  我知道求救无望,自然不会再唤住他。任他走远,愤怒地盯着破坏一切的与将。 
  与将把目光定在我身上,慢慢靠上来。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好无辜的语气,哼! 
  我冷笑着抬头瞅他一眼,不由心浮气燥。 
  “生生,你的唇好美。” 他柔情万分,在我耳边轻说: “我每天都好想你。” 
  这个混蛋! 
  怒火简直烧得我头脑冒烟,只想把所有的愤怒发泄出来。 
  我定定看他温柔的脸半晌,越看越气。 
  簌然拿起手边一样东西就往他头上砸去。 
  这一砸用劲全身力气,又快又猛,与将躲也躲不了。 
  哐铛一声巨响,压过全场的音乐。 
  尼洛放在楼梯扶手上价值不菲的花瓶,碎得不能再彻底。 
  与将满头鲜血,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只怔怔望着我。 
  全场的宾客都安静下来,似乎人人惊呆。 
  “啊!” 
  骤然一声尖叫,不知道出自哪位名门闺秀。大厅开始骚动起来。 
  我僵硬了一般,看着与将缓缓倒下,滚落楼梯。 
  一切事情发生在瞬间,我猛然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门外的保安还闹不清楚什么事情,看着我跳上跑车踩尽油门扬长而去。 
  一路急驰。 
  风呼呼吹进车内,吹不去我心头焦躁。 
  我杀了人。 
  与将,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猛然想到与亭当日,犯下罪行是否也同样心情。 
  与将,他当日把与亭逼得发狂,今日也把我逼得发狂。 
  与亭还有荣世伯用荣氏交换自由,我呢?黄氏摇摇欲坠,何必与将花心思来讨。 
  远远看到家门华灯,想起里面的爸妈,猛踩刹车。 
  跑车尖叫一声,停在幽黑的路侧。 
  不能回去,我不能回去。 
  犯了大罪,怎么可以往家里跑。 
  我不想坐牢。 
  立即将浑身上下所有财物搜集一番,幸亏还有点钱。 
  虽然不知道还有几天黄氏就要宣布破产,但现在名表金卡,还在手上。 
  我慌忙下了跑车,小跑着找了几处提款机,尽量提取现款。 
  不敢和家里联系,匆匆买了一张长途车票,逃得远远。 
  谁能想到,我生生也有如老鼠过街一样逃亡的日子。 
  若昨天有人和我说,我会成为逃犯,那绝对只能换来我的哈哈大笑。 
  人生,果然无常。 
  长途车上,我凄凄凉凉,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 
  可眼睛干涸,流不出一滴泪来。 
  与将与将,我与你何冤何仇,要让我沦落至此不堪境地? 
  难道真是前生欠下的债,要今生来还? 
  那你今生欠我的,就下世还么?

  第十一章

  为何会到这样的地步? 
  我一路不断换车,从这辆长途车,到另一趟火车。 
  自己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经过那些路途。 
  反正,最远的地方,是我购票时最佳的选择。 
  当我终于疲惫,浑身象掏空似的孤零零站在某处陌生城市的一角,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清晨的阳光,从微微的羞涩的探头,到耀武扬威照耀世界。我呆滞地看着身边一切活跃起来,人们在我面前急匆匆而过,啃着手里的热狗和面包。 
  我低头,漫无目标地游荡。 
  迷茫而彷徨。 
  开始拼命的逃亡似乎用尽我的力量,我象耗尽电池的电动兔一样勉强挪动。 
  用比常人迟钝的动作买了一份报纸,我搜索上面的社会版。 
  没有与将的新闻。 
  再搜索财经版,也没有。 
  我随手扔掉报纸。 
  对,与将不过是香港的富商而已。即使他死了,又凭什么上法国这另一个城市的报纸? 
  我总把他想得比谁都厉害。 
  他也不过是一个人。 
  蹒跚踱到街角,我找了一间又脏又破的旅馆。 
  我从来没有到过这样的地方,肮脏龌龊,粗鲁的人在这里进进出出,将口水吐在凳子上。 
  “我的身份证掉了,可以住这里吗?” 我面无表情地问。 
  回答的伙计比我更面无表情,手在桌子上一按铃: “有钱就可以。” 
  我回头打量这个可怕的地方,估量这里是不是专门住着逃犯和盗贼。 
  我住了进去。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不敢出去。 
  洗手间那块裂成两半的镜子中的人,也不敢去看。 
  那是我吗? 
  我摸摸自己的下巴。 
  不过两三天。 
  不再是以前的光滑细腻,硬硬的胡子钻了出来。 
  带上额上的伤疤,好一张可怕的脸。 
  几天后,到底过不了隐居的生活。 
  躲躲闪闪出外买了一台电脑,作为窥探世界的窗口。 
  唉,难道这就是我以后所过的日子? 
  我阅读所有的报纸,在网络上浏览各地的消息。 
  有好消息,与将没有死。 
  那就是说我没有杀人。 
  看见这个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 
  当与将精神熠熠的交际相片在网页上慢慢显示出来时,我大笑出来。 
  那被花瓶亲吻而留下的伤口,居然与我额上的如此相似。 
  长度,大小。极其讽刺的相似。 
  我脸上的肌肉因为大笑而有点发疼。这一段时间我都是板着脸,几乎没有用过脸部神经。 
  网页上还有对这位年轻实业家的专访。 
  上面满是与将假惺惺的谦逊和豪气冲天的激情。 
  我冷笑。 
  但最后的一段对话引起我的注意。 
  ……“很冒昧地问一句。荣先生,如今医学发达,为什么不将您额头的伤完全休整?” 
  “伤痕,可以很好地提醒我。”…… 
  访问就在这里结束了。 
  我暗骂那个愚蠢的记者,为什么不多问一句“提醒什么?你想用它记住什么?”。 
  看完访问记录的我心情沉重,总觉得与将那句话不安好心,别有深意。 
  回不回与将知道我会关注关于他的专访,特意加一句让我心惊的结尾? 
  他真的厉害至此? 
  还是我已经对他的手段心惊胆战,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 
  我愤恨地关掉这个网页。 
  伤痕,可以很好地提醒我…… 
  我摸摸额上凹凸的伤痕。 
  是的,也可以很好的提醒我。 
  没有任何关于与将受袭的消息报道,仿佛他的伤痕是凭空钻出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与将耍了什么手段。 
  为什么要隐瞒? 
  难道是为了保全……我? 
  我坚定地摇头。 
  如果牵扯出我,媒体肯定会追查我一个世家公子会做出这样没有理性的事情,也许会把我和与将以前的事情完全抖出来。 
  他不过是防患于未然。 
  我对自己说:只是为了保全他自己。 
  想到一事,赫然轻松。 
  原来我不是逃犯。 
  自己吓自己。想到连日来居然四处逃窜,躲到这等地方,真是无能。 
  继续查询网络,很有觉悟地等待着关于黄氏的破产消息。 
  可是,翻遍所有财经大网站,居然找不到关于黄氏的消息? 
  不对吧? 
  我再找一遍。 
  确实没有。 
  愕然之外,心中不能说不惊喜。 
  我从椅上跳了起来。这些天没有这么充满活力过。 
  整个肮脏的房间,只有桌上的那台新买的电脑和以前的我稍微有点契合。 
  立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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