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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前景。
白少情明白,这三天,他睡得极好。从小一直 ,缠绕着他的恶梦,居然没有再发。
封家不是不好,只是,碧绿剑,难题。
「唉……」他叹气。
身后忽然也发出一声叹息。白少情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原来是封龙。
「大哥。」
「少情,你又在叹气。」封龙说:「你这三天,只要一对着这些柳树,就会不断叹气。我已经开始琢磨是否要把这些柳树铲掉。」
「大哥真爱说笑。」白少情扭头,让柳条在修长嫩指中柔柔穿过,轻轻笑道:「这么好的柳树,不该铲掉。白少情,又算什么?」他人已极为俊美,微笑起来,仿佛全身都泛出淡淡光华。
封龙看着他,已经痴了三分。
白少情忽然开口,「大哥,我想离开。」
「什么?」封龙惊讶,「为什么?你才住了三天?」
三天,已经够久了。再住下去,我怕我舍不得走。
「由奢入俭难。」白少情淡淡道:「大哥太过盛情,我不敢再留。」
沉默的凝视少情片刻,封龙长叹一声,幽幽道:「少情,唉,少情……」他轻道:「你风流倜傥,生性阔达,天下无人可比。你这样的人,本就该锦衣玉食,被人好好疼爱。」
「哈哈,大哥谬赞。」白少情摇头。「白少情靠双脚行万里路,游学天下,自由自在,要那锦衣玉食做什么?」
封龙一愣,盯着白少情的眼中,似乎有点不舍,「你真要离开?」
「嗯。今晚再和大哥畅饮一宵,明日告辞。」
待我今夜趁醉偷剑,无论成功与否,都算有个了结。
「又喝酒?」
白少情亲切地笑着,「大哥,可不要吝惜你莫天涯内的好酒喔。」
「少情,喝酒伤身。你体质禀弱,还是少喝为好。听大哥的,酒我们就不喝了。」封龙忽然低头,解下腰间碧绿剑,送到白少情眼前:「此剑名为碧绿,大哥送给你。」
翠绿的剑身,晶莹温润。
白少情浑身一震,简直不敢置信:「碧绿?」
「你不是江湖中人,不认识此剑也不奇怪。」封龙轻道:「可此剑在江湖中,名声可不小。它虽不算神兵利器,却也锋利。少情将它带在身边,万一遇到江湖是非,搬出碧绿剑,江湖中人看在封家的面子上,一定会竭力帮你。」
「不不,这剑如此重要,少情万万不敢要。」
推辞间,宝剑已经轻巧地塞入白少情手中。入手温暖,果然是千年暖玉所制。
「你拿着,就当……」封龙犹豫片刻,霍然转身,高大的背影似乎有点苍凉。他叹道:「就当大哥陪着你吧。」
手中的碧绿剑,蓦然沉重起来。
第六章
夜凉如水。
白少情抚着碧绿剑,一夜无眠。听说此剑由珍贵无比的暖玉所制,应该是随着四季而不断转换适应人温才是,为何此刻抚着,却别样炽热,扰人心绪?
难道那热的,不是剑,而是人?
不是人,而是人心?
他在黑暗中冷冷微笑,人心都是冷的。
炽热心肠?不信,我偏不信。
次日艳阳再现,白少情已经孤零零走在官道之上。
不辞而别,是蝙蝠的行事作风。他已换了原来那身粗布织就的黑衣,穿回那双有点烂的黑鞋。
黑衣黑鞋虽然已经随他多时,却不舒服。穿过封龙为他准备的丝绸和好鞋后,这些在街边廉价买来的东西如何会让人觉得舒服?白少情默默叹气,不过几日,身体就会记住好东西的滋味。
那心呢?身体被诱了,心又如何。
孤独走在烈日之下,手也是空的。碧绿剑不见踪影,它留在莫天涯,那间贵客已经离开的房间里,和白少情一样孤零零。
不过,很快它的主人就会看见它,把它重新珍惜地放回身边,就象白少情取回属于自己的黑衣黑鞋一样。
「我不要你送。」白少情将碧绿剑摆在床头前轻声喃喃:「报你三天款待,蝙蝠暂不取此剑。三天后,我抢也好偷也好,一定把碧绿剑弄到手。」
原打算三天后盗剑,可离开莫天涯才一天,封龙的爽朗笑声,已经不时浮现心头。
「为何想他?」白少情恼怒:「他是武林盟主,等我偷了剑入了正义教,两人更是死敌。」
越不去想,心绪越乱。他只想离封龙所在地方越远越好,一路朝北,也不叫车也不买马,心头烦闷,居然连轻功也不想用,在官道上一个劲赶了三天路。
三天后,才一身风尘地发现,已离莫天涯好远。
白少情对着南面,苦笑道:「罢了,还你的人情还个够本,我等一月快到了再去偷吧。」
索性在北方趁着风光明媚好好散心,闲时湖边吹箫林中抚琴。他已有计划要入正义教门下,暂无心思继续偷学武功,这几日便当真象不会武艺的书生一样轻轻松松四处游荡。
这日,盘缠又缺,便找上一家青楼。
「找活干?」龟头打量他一眼,尖声道:「小哥哥模样是不错,不过我们这里只要姑娘,你到别处问问吧。」
「你想错了。」白少情淡淡一笑:「我是书生,游学差了盘缠,想在这里为客人们弹弹琴,赚些脚夫费。」
「弹琴?」白少情气质过人,隐隐中流露贵气,龟头也不敢太轻忽,考虑一会道:「那你等一会,我帮你问问。」
青楼之中,倒有一两个识琴的红牌姑娘,一听白少情略试琴艺,哪能不佩服。
于是,约定让白少情在楼中为客人弹三天琴,挣得的银子青楼白少情各得一半。
白少情生性风流,藏身青楼,一是不容易被人找到,二也可以常碰见值得结识的风尘奇女,谈话一宵,也觉乐趣无限。
他白天藏身在二楼帘后弹琴,不见外人。琴声一起,举座惊叹,赏的银子竟可以和当红的姑娘比,不少客人要见弹琴者,都被老板娘因为白少情说好的条件拦住。
第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刚刚谈了两个曲子,帘外忽然喧哗一片。
龟头道:「曲公子,实在不是什么小姐,弹琴的是个公子。楼里这么多红牌姑娘,还不由您挑,何必一定要见个大男人?」
「能弹琴的必是美人。琴声越美则人越美也。」一把趾高气扬的声音夹杂着巴掌着肉的声音,想来是龟头挨了他一个耳光:「本公子今天一定要见识一下。别拦着,再拦看我砸了你这楼子,把你这乌龟王八送到我爹的知府大牢里。」
帘珠一阵清脆撞击,已有人鲁莽地闯了进来。
白少情不慌不忙收起古琴:「公子有何贵干?」
那曲公子一见琴师果然是个男子,不由愣了愣,待看仔细白少情容貌,又露出色迷迷的笑容:「公子好琴技,本公子姓曲名扬,也是爱琴之人。今天一听这琴声,立生仰慕之心,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他边说,边挥手叫下属退出帘外,自己摩拳擦掌地欺身向前。
白少情冷冷瞅他一眼,薄唇微扬:「曲?不知是曲知府贵亲?」
「那是我爹。」一提老爹名头,曲扬立即得意洋洋,眼睛转到白少情白皙修长的手处,垂涎道:「好白的手。」
阴冷光芒从眼中一闪而没,白少情微笑道:「手白有什么用,不过是个小琴师而已,比不上知府大人的公子。」
「好亲亲儿,」曲扬一见白少情笑靥,心都酥了,扑上前道:「我是知府大人的公子,你就是我的公子。来,先让我尝尝小嘴的味道。」
白少情冷眼看他扑来,手中早捏了一枚毒针,要他一触之下不死不活瘫睡终身。不料曲扬扑到中途,忽然无声无息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白少情以为他是假装,小心打量。
低头一看,却赫然发现曲扬满头大汗,神态痛苦之极。仔细审视,他膝盖和手肘上分别嵌了几片碎瓷片,看来是遭了暗算。
偷袭者武功高强,能在白少情面前出手,曲扬四肢的关节,居然被瓷片震得粉碎。白少情吃了一惊,抬头四顾,察觉不到来人位置,再低头,发现不但四肢,连哑穴上也沾着一点瓷片。想必是偷袭者不想曲扬大声呼救,所以同时点了他的哑穴。
「你怎么了?曲公子?」想起自己不识武功的身份和暗中的窥探者,白少情心惊片刻,立即装出惊慌模样:「我可动也没有动,曲公子,你躺着,我帮你叫大夫。」
他退后两步,仍不能察觉偷袭者,不知是已离开,还是武功高强至白少情无法察觉。
他掀开帘子,装作脚步虚浮地匆匆离开,余光一瞥,竟然看见角落处隐隐躺着数人,似乎是那曲公子带来的下属。
血腥味隐隐钻入鼻尖,白少情凛然。
难道是曲扬惹了仇家?此人杀了他所有下属,却又只震碎曲扬四肢关节,显然极恨曲扬,要他多受点活罪。我本想好好离了江湖休息几天,怎么偏偏又遇到这些事?还是及早离开才是。
他轻轻下楼,龟头迎上来道:「白公子你出来了?曲公子是这里贵客,又是知府大人的公子,我实在拦不住,你别生我的气。迎风姑娘知道你被曲公子缠上了,正替您担心呢……」唠唠叨叨,居然并不知道楼上已经发生惊天大事。
白少情轻道:「曲公子正生气,你不要让任何人上楼。我去买些东西,哄他高兴。」
「哎呀那好,曲公子是贵客,白公子又是清白人,我正担心会起事端呢。如今白公子看得开,我就放心了……」
他笑着说了一气,白少情早扬长而去。
知府公子出事,城中顷刻便会大乱。白少情虽不怕他们,也不想惹麻烦,一路出了城门,找个郊外安静人家借宿。
他貌美神清,一看便令人心生好感,要借宿当然不难。
当晚睡在农家硬实的木板床上,不由回想今天的事。
偷袭者是谁?他本以为是曲扬的仇家,定下神后却越想越不对劲。曲扬这种纨绔子弟上不得场面,怎会得罪此等绝世高手?那人下手的时机也太凑巧,而且思虑周到,点了曲扬哑穴,让白少情可以安然离开。
会是谁?
封龙的脸,忽然从脑中掠过。白少情赫然一惊,从床上猛地翻起,摇头道:「不会不会,他为何跟着我?又为何不作声?他忙得很,为何会到这里来?他是我大哥,可以光明正大教训曲扬,又怎么会偷偷摸摸?」
他连问了几个为何,连连摇头,心中却隐隐担心,又隐隐高兴。
白少情楞了半晌,猛然躺回床上,悻悻道:「我为何高兴,他若跟着我,说不定早已看穿我的身份,想着把我抓起来开武林大会。」想起这一段日子都不曾施展武功,又无端欣慰起来。「只要他不知道我会武功,我自然还是他的少情兄弟。要真是他跟着我,这些天也该相信我不会武功。否则,他怎么会出手?」
翻来覆去想了半夜,在黑暗中幽幽发亮的眸子才缓缓合上。
第二日留下点银两答谢让自己留宿的农家,白少情的心情却带着点前所未有的兴奋。
接下来几天,他不断试探是否有人窥探他的行踪,故意找了几个僻静地方招惹有钱子弟。果然不出他所料,一旦有人对他不利,总会有人暗中出手相助。
对他无礼者,不是手足折断就是脸上挨了冷箭。只有一次,企图施暴者被一枝竹签直插心窝惨死,似乎那暗藏的高手太过愤怒,居然下手忘了轻重。
白少情心里微甜,却每次都做出惊惶失措的模样,对着四周空气昂然拜道:「四方神仙作证,这可不关我的事。他们坏事做多了,老天爷罚他们呢。」便扬长而去。
一路飘荡又过了七天,在青楼弹一天琴所挣的钱却已经快用完了。白少情虽然身有武功,却很清高,不屑偷窃抢劫小道偷抢武功秘笈除外。
他掂掂轻飘飘的钱袋,买了个馒头,叹道:「没有钱了,今天不住店,到郊外找户人家借宿。」
出了城外,却发现山花浪漫。
白少情虽然冷傲,骨子里却有一份极慈柔的温情,见到满山野花开得盈然,居然露了孩子气,在山中晃了好久,等想起借宿时,已经过了村庄,找不到借宿的人家。
「没有借宿的地方。」本来以他的轻功,施展半个时辰,大约就可以找到村庄。但他知道有人暗中跟踪,怎么肯泄露身份,自言自语浅浅笑道:「就以天为席好了。」
找块溪旁干净的草地,当真躺下睡了一夜。
次日白少情在鸟语花香中醒来,忽然觉得有异。起身一看,腰间的钱袋沉甸甸的,身边的草地上放着一个纸包。
白少情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