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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犹豫了下,终于说道。
步效远惊讶地看着她,很快,他的脸上就现出了极其欢喜的神情。
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着回去看下的?
他心里这样想着,却终于忍住了没问,只是重重地朝她点了下头:“想!”
昌平望着他仿佛孩子的笑容和闪闪发亮的眼睛,仿佛也被感染了,刚才的那丝不快已经烟消云散了去,脸上也渐渐露出了丝笑容:“那就明天吧。我陪你。”
步效远这一夜几乎是在辗转难眠中度过的。公主亲手给他做的梨花糕,公主坐在他身边温柔低头的样子,公主还说明天陪他回家……
他的那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家,现在还在吗?那些他曾经再熟悉不过的亲邻,现在还记得他吗?
卫尉寺的羽林军们一年当中会有几次休假。但是他在伙房中的两年,却一次也没有过,他甚至没有踏出太宁宫围墙之外的半步路。那时他不知道当初官府对自己的缉捕令是否一直还在,所以也断绝了回去看下的心思。
她低着头的时候,他真的很想把她抱住,亲吻她泛了粉润桃花颜色的脸颊和嘴唇。如果他没忍住,真的就那样把她抱住了,她会让他抱,让他亲吗?
朦朦胧胧入睡前,他的脑子里忽然跳出了这个念头,于是又一阵辗转。
***
步效远和昌平成婚的那天,他曾骑在高头大马上,与公主的车辇一道出了太宁宫,绕街而行。他的一些旧日亲邻也曾过去挤在人群中看热闹,只毕竟是远远看见,就算依稀有些面熟,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又会有谁会想到那个尚了公主的驸马就是与他们曾比邻而居的屠牛小子?所以当他出现在了他家门前的那条巷子里时,看见他的人在一阵短暂的茫然惊讶过后,大叫出了他们曾经最熟悉不过的那个名字:“阿步!”
“阿步回来了!阿步回来了!”
人们闻声从家门口涌了出来,把步效远围住,上下打量着他,拍着他的肩膀。
“阿步,比从前壮实了不少!”
“阿步,这两年在做什么?”
“阿步,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胡说!谁说效远哥不会回来!”
一片欢声笑语中,一个女孩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格外响亮,把众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步效远回头望去,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杏核般的乌溜眼睛,尖尖的下巴,正俏生生地立在那里,注视了片刻,笑了起来:“阿杏!”
“效远哥,你还记得我!”
阿杏白皙的脸颊上起了阵淡淡的红晕,挤到了他的面前。
“效远哥,别人都说你不会再回来了,说不定已经死在了外面,我却不信,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你家里的东西都还在,我经常过去打扫,就是等着你回来。”
阿杏脆生生地说道,引得旁人都笑了起来:“阿步,有我们屠巷一枝花给你收拾房子,你福气不小啊!”
“阿杏,谢谢你了。老叔呢?”
步效远有些窘,急忙岔开了话题。
“效远哥,我爹去年得病死了,现在我家里就我和我娘两个。”
阿杏的眼圈微微红了起来,低下了头去。
步效远愣了下,心里涌上了一阵难过。
他到现在还记得,老叔两年前往他手里塞包袱,让他逃命时的情景。除了父母,住在他家隔壁的老叔一家就是对他最好的人了。没想到现在他竟然也已经去了。
“效远哥,你回来就不会再走了吧?以后我和我娘再也不怕有人会欺负了……”阿杏擦了下眼睛,笑着朝他靠得近了些,“效远哥,到我家去坐坐吧,我叫我娘给你下香喷喷的鸡蛋面……”
“他要走的。他已经成亲,入赘了我家!”
带了些清冷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把正在说笑的人都给镇住了,一时鸦雀无声,齐齐看了过去,见一个衣饰精致的女子站在那里,相貌极美。说了这句话就紧紧抿住了红唇,只是盯着步效远在看,眉间仿佛有一丝不悦。
“效远哥……”
阿杏脸上的红晕一下褪尽,睁大了眼看了下那女子,又看向步效远。
“她……她是我的妻子……”
步效远见众人看向自己的惊疑目光,脸微微有些涨红,不自然地说道。
众人哦了一声,互相交换了下眼神。
男人入赘女家,是件极其叫人抬不起头的一件事情,但凡有点血性的男人,穷死也不会干这事。
“阿步,没关系。婶知道你从前有难处,一定是你媳妇家帮过你吧?你平安就好,婶放心了。”
一个妇人从人群中挤了进去,把阿杏推到了自己身后,然后笑着安慰。众人立刻顺着她的话,纷纷点头称是。
“阿步,你媳妇要是不嫌弃,领了她到婶家坐坐吧。几年没回,一回来还带了个这么标致的媳妇,你爹娘知道了,不知道有多高兴。”
阿杏娘回头,看着昌平笑眯眯说道。
23
23、二十三章 。。。
昌平犹豫了下,没有出声。
步效远分开了人群到她面前,低声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我不能进来吗?”
昌平看了眼还不住看过来的阿杏,声音虽然也压得很低,却已经带了丝不快。
步效远急忙摇头:“不是……,你刚才不是说不愿进来,在外面等我?”
“我改主意了。”
昌平说得很干脆,这回声音很大。
步效远哦了一声,知道身后的阿杏娘和众人眼睛都还盯着自己和她,后背已经一阵发热,看着她小声说道:“婶娘从前待我很好,经常给我送吃的。昌平你看……”
昌平刚才陪他到这,只放他单独进来,自己却是留在了外面巷子口的马车里。等了片刻,想起两年多年的那个午后,自己信步到此时的一幕,又有些好奇他现在在做什么;忍不住这才叫已作寻常打扮的侍卫们侯着,自己跟着进来了。没想到却是看到了阿杏和他对话的一幕。见阿杏虽然一身粗布衣裳,却也明眸皓齿,而且一口一口的“效远哥”叫得亲热,听起来分外刺耳,心中立刻就升起了阵奇异的陌生感觉,这才忍不住冷着脸说他已经入赘。
她说这话,完全没注意旁人的脸色,只是盯着阿杏。见她脸色有些变了,这才觉得松了口气,心中忽然又有些后悔让他回来,恨不得立刻就命令他跟了自己回去。见那阿杏的娘请自己到她家作客,哪里还愿意,正要一口回绝了去,忽然见他抬眼望着自己小心说话,乌黑纯净的眼睛里满是恳切和请求,那个“不”字就说不出来了。
“昌平……”
步效远又小声叫了下她,带了丝央求。
她的心忽然一软,头已经点了下来,看见他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心情一下明朗了不少。
“婶娘,公……,她说她愿意!”
步效远已经拉着她的手,回头朝阿杏娘欢快地应道。
众人善意地大笑了起来。
昌平被他这样忘形地当众拉着手,微微有些羞赧,缩了下手,他并没松开,也就由他去了,心中涌出一丝淡淡的甜蜜。
阿杏家不大,收拾得却很是整洁,小院里种了一架子的藤萝,现在正开着团团簇簇的紫花。阿杏娘用抹布把摆在院子中的桌凳擦了又擦,直到连昌平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去阻拦了,她才笑眯眯说道:“阿步,陪着你媳妇坐下,婶娘这就去给你们做鸡蛋面吃。”
步效远看了眼昌平,见她并无异色,笑着应了下来:“有劳婶娘了。”
阿杏娘叫还站在一边不肯走的阿杏去帮忙烧火了,院子里只剩下了他两个。昌平正打量着四周,忽然见步效远坐对面,只是看着自己笑,十分快活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动,白了他一眼:“看你笑得,傻瓜似的。”
步效远收起了笑脸,摸了下头,终于小声说道:“昌平,我很快活,没想到你竟然会进来陪我……,他们都是好人。”
昌平的心又软了几分,忽然觉得刚才阿杏娘叫她“阿步媳妇”,听起来竟然那么新鲜又顺耳。
“阿杏,她对你很好啊……”
她随手拣起一朵从头顶的藤萝花架上新掉下飘落到桌面的紫色小花,凑到鼻下略微闻了下,抬眼看着他,轻轻软软地说道。
他的脸微微红了起来。
“阿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是我的妹子,真的!”
他见她垂下长长的眼睫,只盯着手上的那朵藤萝一语不发,有些发急,想再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她相信。
她微微抬眼瞟他一下,见他看着自己,一脸的焦急和无措,额头已是绽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终于嗤一声地轻笑了起来,伸出青葱般的手指,把手心上那朵藤萝往他面门弹了过去。
“傻瓜!”
她轻骂了一句就不再理他,只是站了起来到矮墙边朝那边张望:“这就是你家吗?梨树原来种在哪里啊?”
藤萝花轻轻砸到了他的眉心,贴着他的脸颊扑簌簌跌落下来,不止他的脸,连他的心头也仿佛起了道痒痕。
她没听他回应,于是又问了一句,步效远这才惊觉,慌忙站了起来,正想回答,身后已经响起了个甜脆的声音:“老梨树原来就在这墙根脚下的,每年春天会开好多的梨花,都开到了我家的院子里呢。阿姆还在的时候,就会给我和效远哥做梨花糕,梨花糕可好吃了,我吃了还要,效远哥就会把他的份让给我。”
阿杏用个木托盘端出了面,轻轻巧巧地放在了桌上,站在一边说道。
步效远一时语塞,怕昌平听了生气,急忙朝阿杏丢眼色,阿杏哼了一声翘起了下巴,脸上带了几分倔强。
步效远有些尴尬不安地看了眼昌平,见她只是眉毛微微一挑,脸上还是笑吟吟的,这才放下了心。
“阿步,快叫你媳妇吃面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阿杏娘从屋里出来,把两只碗里各加了个煎得黄灿灿圆溜溜的蛋饼。
“给你,婶娘的鸡蛋煎得特别香。”
步效远把自己碗里的那个煎蛋夹到了昌平的碗里,然后端起了自己的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昌平微微笑了下,慢慢地夹了一筷的面,放进了嘴里。
没有山珍海味的那种鲜美,却也柔韧可口,带了扑鼻的麦香,比她想象的要好吃很多。但是碗很大,她吃了一半就饱了,于是放下了筷子:“我饱了。”
“这可不行。小媳妇要多吃些,身子才养得壮,壮了才好生娃娃的。”
边上坐着顺手在纳鞋底的阿杏娘看见了,开口说道。
昌平的脸微微热了起来。偷偷看了眼对面的步效远,见他也正红着脸在看自己,一下心如鹿撞,慌忙低头又夹了一筷子的面。
“真的吃不下了……”
趁着阿杏娘站起身进屋,她朝步效远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小声说道。
步效远把她碗里剩下的都飞快地倒在了自己碗里,然后冲她笑了下。
昌平看着他把自己咬了一半的蛋饼吃进了嘴里,心里又是一阵微微的甜蜜。
很奇怪的感觉。她从前根本就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允许别人吃自己吃过的东西。
“娘,是效远哥帮她吃完的!”
阿杏看见了,朝自己的娘告状。
“傻丫头!”阿杏娘忍俊不禁,轻轻打了下她一巴掌。阿杏不服,嘴里轻声嘀咕着:“她就是没吃完么。才吃这么一点,风都能吹走,怎么给效远哥当媳妇!”
“阿杏你个疯丫头!”
阿杏娘见他两人都是飞红了脸,急忙朝阿杏瞪了下眼睛,她这才顿了下脚,气呼呼地一头钻进了屋子里。
阿杏娘有些难为情,看着昌平解释说道:“阿步媳妇,我家阿杏从小就野,说话少跟弦,你别和她计较。”
她自小习惯高高在上,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遇到,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应对。慢慢地脸色才恢复了些,点了下头,说道:“我不会怪罪她的。”
这回答在阿杏娘听来却是有些不伦不类,愣了下,笑了起来;心想:阿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