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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烟愣住,“姐,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中文?”顾明珠瞪了她一眼,“暂时就这样,我走了。”
顾烟满腔心事的走回病房,在门外就听到屋子里低低的交谈声,开门一看,果真有客到访。
“你怎么来了?”顾烟冷冷的对他说。
“小烟!”顾博云沉下脸呵斥她,虽然知道梁飞凡对他的小女儿极为包容,可是当着他的面,还是要讲点礼数的。
顾烟被爸爸训斥,更是把火都撒在那个微笑着的男人身上,狠狠的瞪他一眼。
梁飞凡收到她的不满,也只是淡淡的撇她一眼,继续和顾博云交谈,“我今天才听说这个消息,真的是很失礼,家父嘱咐我一定要安排好,确保顾伯康复。”
顾博云当年跟随梁飞凡的父亲梁昊天出生入死,对他极为崇拜,听梁飞凡这么说很是高兴,可想想自己的身体,还是叹了口气,“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天哥一面。”
“爸爸!”顾烟皱眉,“不要这样说话。”
梁飞凡也连连安慰,“顾伯安心养病,我上午和我父亲通过电话,他很挂念您,说近期一定会回来探望您的。”
“好了好了,我没那么脆弱,”顾博云连连摆手,“飞凡平日里忙,还是忙去吧,小烟,替爸爸送送飞凡。”
顾烟顺从的点点头,送他出门。
走过走廊,出了住院部,还有长长的一段路通向大门口,两个人一路都默不作声。顾烟心里滋味很是复杂,下午她说的气话,他不知道是不是一气之下也当真了呢?他特意跑来看爸爸,是不是因为知道她来了医院呢?还有姐姐说的话……
手臂忽然被人拉了一把,她立马用力甩开,“放开我!”
耳边听他冷哼了声,“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有蟾蜍。”
顾烟尖叫!
什么蟾蜍!叫那么书面化干什么,眼前月光下她脚边冲她微笑的,是只癞蛤蟆!
她勃然变色,想也没想就扑上旁边的人,搂着他的脖子奋力一跳便挂在了他身上。
她最是怕这些小动物的,偏偏这里的绿化十分的到位,又是晚上了,走几步便有小小的绿色的长着疙瘩的癞蛤蟆爬出来和她打招呼。
“顾小姐,你可以放开我了么?这样的姿势,被人看到很是不雅。”梁飞凡双手君子的放在身体两侧,任她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清清冷冷的说。
顾烟不上不下的尴尬欲死,在被这个可恶的男人羞辱和下地与那种让她毛骨悚然的动物面面相觑之间,她实在感到两难。
偏偏梁飞凡还要出声催她:“顾小姐,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顾烟一下子火了,顾小姐?当真要分手是不是?
“把我送回去!”她埋在他颈窝里恨恨的喊,实在是没勇气下来。
他听她从他心口处发出的闷闷的声音,心脏熟悉的悸动。他淡淡的呼吸吐纳,后来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伸手托住她,就这样尴尬的姿势把她送回了医院的走廊。
一到大理石地面上顾烟就跳了下来,气呼呼的往回走。
“不用说声谢谢再见的吗?”梁飞凡冷冷的在身后说。
“跟你不是很熟。”顾烟停了下来,冷哼。
“也对。”梁飞凡认同的点点头,转身走了。
竟然就真的这么走了。顾烟在原地看他大步走开的背影,心里堵的跟什么似的。虽然她还是在生气,可是刚刚,如果他过来抱她,哄她两句,她也顺水推舟就这么算了。他们两个偶尔的吵吵闹闹,也一直就是这样子和好的。
他……这次好像真的有什么不一样。
她的心开始微微慌乱。
幺蛾子
第二天一早,顾博云转院去了北山疗养院。
顾明珠早上过来露了露面就急匆匆回了公司。留下顾烟按照她的吩咐一一安顿好。顾博云住在疗养区,风景非常好的一大片地,有矮矮的山坡和清澈的流水。零零落落散着十几处房子,都是平房,尖尖的屋顶,红砖绿瓦,非常漂亮。疗养区里的小道都是鹅卵石铺成的,光着脚在上面走一走对身体很有好处。
医院派给的车是类似高尔夫球场的那种风景车,一路将顾烟等人送到了疗养区最深处,开了门进去,里面却和外面的天然质朴截然不同,液晶电视,家庭影院,原木的家具,两个卧室都带卫生间,一个客厅一个餐厅,装修的简约而奢华。
顾烟把行李都放好,服侍爸爸躺下休息,再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去赴顾明珠的约,顺便买些日常用品,她打算在这里住下来,每天陪着爸爸。
“小烟?”她站在医院门口拦出租车,有个温润的男声喊住了她。顾烟回头一看,从一辆黑色的宝马摇下的车窗里露出方亦城清俊的脸。
“亦城?你怎么在这里?”顾烟吃惊。
方亦城也很吃惊,下了车走到她面前,“我爸爸在这里疗养。”
顾烟哦了一声。
世事真奇妙,这两个积了一辈子仇怨的老人,现在竟然在一家医院里接受治疗,任你是枪林弹雨里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还是叱咤风云刀剑上生活的黑道头目,最终都敌不过时间的迁移。
“顾叔——你爸爸,怎么了?”方亦城有些迟疑的问。
“肝癌,末期。”顾烟黯然。
“对不起。”方亦城连忙道歉。
“没关系。”顾烟打起精神,“还有事,我先走了。”她打算走到下一个路口渠打车。
“小烟——”方亦城大步追上来,眉头深锁,还是说了出来:“我可以去探望一下顾叔么?”他跟了顾博云六年,两人亦师亦友,也是有感情的。当年他把交易的时间地点报告给父亲,也是经过一番挣扎,最后,从小便被灌输的正义感占了上风,他亲自带了人过去,人赃并获。两边当场开火,顾博云独自逃脱了。他永远忘不了顾博云纵身跳入水中时看向他的凌厉眼神,愤怒,不可置信,还有心痛。
顾烟看他有些出神的样子,低下了头,轻声说:“有点困难。”
方亦城瞬间听出她话里的抗拒与油然而生的幽怨。
多年之前,他是顾博云最宠爱的手下,是他首肯的准女婿,是他重点培养的接班人。
然后,也是他,一手毁了顾博云半生的心血,如果当时不是梁氏付出的巨大代价里外打点,顾博云恐怕连命都会搭上。
最后,还是他,间接害死了顾博云的妻子阮无双。
就是因为他,顾博云家败,妻死,女散。
“算了,我知道了。那,希望他早日康复。我先走啦。”方亦城笑着拍拍她的头。
顾烟来不及躲开他的手,只好也笑着道别。
“我需要你来韦博帮忙。”顾明珠喝了口咖啡,开门见山对顾烟说。
“可是,我不懂生意。”顾烟犹豫。
“学,没有人天生就会的。我也是这么过来的。”顾明珠优雅的切着牛排。
“可是,姐,你不是一直做的很好吗?”顾明珠如今在C城,也算是女强人一个,韦博虽然不能跟梁氏那种大型企业比,但也是业内的翘楚。
“知不知道什么叫墙倒众人推?”顾明珠放下刀叉,“爸爸这一走,对韦博下手的人可不会少。我需要一个让他们忌惮的人。”
“姐!爸爸不会有事的!”顾烟极为敏感的反弹。
“幼稚!”顾明珠瞪她一眼,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不说爸爸就不会死吗?她要是也像顾烟一样活在童话里,爸爸一走韦博就得陪葬。
顾烟理亏的低头,戳着碗里的布丁,“而且,我哪里吓人了?”
“打狗看主人,你来韦博,谁再打韦博的注意,就是跟梁氏过不去。”
“姐——我跟梁飞凡,分手了。”顾烟郁闷,她是……狗?
“这种你们小情侣之间闹别扭的小事,不要来烦我。”顾明珠不以为然的说,“我需要你曝光,你和梁飞凡的关系,要人尽皆知。”
“我不要!”顾烟丢下叉子,干脆的拒绝。
“闭嘴!”顾明珠呵斥她,如同责骂一个不懂事的别扭小女孩,“三个月的时间——这是爸爸身体的极限。我要大家都知道,梁飞凡一直金屋藏娇的那个人是顾氏的二小姐,现在在韦博任副总裁。”
顾明珠说完,拿起雪亮的餐刀,干净利落的把剩下的牛排切成一块一块,看在顾烟眼里,就是一种□裸的威胁。
顾烟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没有敢再顶嘴。
你的生命里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无论他或她说什么,你都觉得,恩,有道理。
顾明珠之于顾烟,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
所以星期一的早上,顾烟穿着米色套装,一头长发挽起,坐在韦博的大会议室,笑的脸都要僵掉。
“今天的会议就是这样了。还有,这位是顾烟,这两天先来熟悉一下业务,从下周起任职我们公司副总裁。主要负责梁氏的来往业务,直接负责部门是公关部。散会。”顾明珠啪一声合上文件夹,起身出去。
顾明珠风驰电掣的出了会议室,嗡嗡的讨论声就响起,高层大多知道顾烟是顾家的二小姐,可是很早之前就听说不在顾家住的,突然回来,还要任职高位,很是奇怪。要变天了么?
顾烟尴尬的坐在位子上接受大家貌似不经意其实好奇的目光,姐姐用得着说的那么白吗?梁氏来往业务?公关部?干嘛不直接把她打包送给梁飞凡?
这些年来顾明珠拿她跟梁飞凡讨交情,其实她也是知道的。起初微微有些反感姐姐这样做,可是一想到姐姐独自撑着那么大的一个公司,她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她?
说起梁飞凡,又是几天没他音讯了。
一个美好的早晨。
容岩向梁飞凡汇报着手头的业务,陈遇白优雅的配着咖啡享用美味的土司。李微然和秦宋拿着笔在填报纸上的成语接龙,纪南趴桌上打瞌睡。
“老四,这批货就从你的公司走,直接送到陈易风那。货柜现在还空多少?”梁飞凡敲敲桌子问纪南。
纪南含糊不清的唔了一声,脸转到另一边去继续睡。陈遇白看她口水就要下来,一皱眉,随手拿起一个菠萝包堵住。
纪南睡梦中无意识的咬了一口,被烫的哇哇大叫。
“老三你他妈缺心眼啊!”容岩大骂,起身端过牛奶给纪南漱口。
陈遇白耸耸肩。
纪南连连摆手表示没事,容岩越发心疼,“我就说安小离是个祸害,陈遇白你他妈智商都被她带低了。”
李微然唯恐天下不乱,闻言立刻放下报纸,掏手机向老婆发短信汇报,“安小离是个祸害——还有什么来着?二哥你再说一遍,我没记住——”
“滚!”容岩扔过来一个杯垫,“去拿点冰来。”
李微然起身敬个礼,“YES SIR!”
纪南拉住李微然,“没事,哪那么嫩啊。”
秦宋越过李微然,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故意色迷迷的样子:“谁说的,小爷我看,嫩的很嘛!”
纪南阴恻恻的拿着两把餐刀磨刀霍霍,秦宋吐了吐舌头,回去乖乖坐好,拿起报纸接着填。
陈遇白拿起一个三明治,推了推眼镜,不紧不慢的问容岩,“南边陈易风那里还没搞定?”
“陈易风一口咬定要十五个百分,我能纵他这胃口么!”容岩没好气的回他。
“我去一趟吧。”陈遇白云淡风轻的说。
其他几个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了他一眼,连梁飞凡都微微惊讶。
“好啊!”容岩兴高采烈起来,要说做生意的手段,连老大这个正统哈弗商学院毕业的也比不上老三的诡计多端,陈易风那厮拿乔那么久,也该给点苦头他尝尝,“老三,你早该出马了!下午我就把文件送你那儿去。”
“恩,”陈遇白放下刀叉,结束早餐。又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大哥,那我手里那个开发案呢,招标前我可回不来。”
“我来我来!”容岩大包大揽,这种招标案子几家开发商整天围着你当祖宗求,他乐的接手。
“二哥,那麻烦你了。”陈遇白给容岩端过一杯咖啡。
容岩立刻觉得不对劲,老三平时是不会尊称他二哥的,况且他又笑得那么阴。
“三哥,那宗开发案到底怎么了?”吃完早餐,梁飞凡先走了,李微然拉着陈遇白打听。
“没事,一切正常。几个公司都很有实力,以韦博和耀林为首,竞争很激烈。”陈遇白如实相告。
秦宋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韦博?顾明珠又怎么了?”
容岩转着手里的手机,潇洒的倚着桌子,“顾明珠能怎么?我这个她觊觎了那么多年的小叔子接手,她不得升级的巴结?”
秦宋看陈遇白眼底的笑意就觉得没那么简单,“我怎么觉得没那么简单呢?三哥宁愿外放都要脱手,恐怕顾明珠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陈遇白拿过公事包往外走,“顾明珠没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