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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钓金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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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走南闯北,简单的医理还是懂的 你脉很虚,看来肺腑也有震伤,回头我得再去采些草药。」钟离醉敷好药,搭住聂琼的脉搏说。

              「谢谢掌柜的。」

              钟离醉抬头看他,嘴问笑谑很深。

              「谢倒不用,不过,一副药一两银子,外加煎药的柴火钱,我上山采药的人力钱,算起来怎么也有十几两,我会在你工钱里慢慢扣除的,所以,小富贵,加油干吧。」

              又被坑了。趁钟离醉把头转到一边,聂琼在他身后用力挥了挥拳头。

              现在奈何不了这醉鬼,但总有一天,他要将他狠狠踩在脚底下,惩罚他的冒犯之罪。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古怪啸啼,伴随着振翅之声瞬息而过,聂琼挥舞的拳头顿时僵住,是那些追杀他的人找过来了。

              「掌柜的,掌柜的……」

              小千从外面奔进来,正看到聂琼慌张套衣衫,他立刻裂开嘴巴,堆起一脸暧昧的笑。

              「掌柜的,难怪你一直不成亲,原来是好这口。」

              聂琼的脸黑了半边。他慌张穿衣是因为对头找上门了,跟钟离醉无关,这件事一定要澄清,他虽然好色,可不喜男风,尤其对方还是个醉鬼。

              钟离醉却回过头,狡黠目光在他尚未系好衣衫的胸前瞄来瞄去,一脸淫笑。

              「刚才没注意,小富贵的皮肤生得还真是好啊,水灵灵的比姑娘们都滑嫩。」

              这个该死、该杀、该剐的死醉鬼!

              小千跟着又说了句让聂琼吐血的话。「掌柜的,小富贵又跑不了,你以后再慢慢看,现在还是快去前面招呼客人吧,刚来了几个很凶的家伙,说要找人。」

              钟离醉随小千去了前院,聂琼犹豫了一下,一个梯云纵,跃上房梁,房梁颇宽,横躺的话,正好可将身形隐住。

              不多时,急促脚步声传来,听到血鹰的戾叫也夹杂其中,聂琼忙屏住呼吸。

              门被推开,几人走了进来,只听钟离醉道:「客官,你们究竟要找什么,还跑到我的房里来?」

              有个低沉声音问:「这两日可有一个长相俊俏,身上带伤的男人来投店?」

              钟离醉嘿嘿笑起来,小千则很体贴地解释:「我们这里是酒馆,不是客栈,每天来往的人倒是不少,不过要说到长相俊俏,可没一个比得上我们掌柜。」

              这马屁拍的太直接,那人嗤笑了一声,慢慢踱到房中,血鹰在一旁不断震翅嘶叫,却始终不见动静。

              「这草药好像是敷外伤的……」

              聂琼的心差不多快从嗓眼跳出来了,却听钟离醉道:「呵呵,是我养的小土狗被石头砸伤了,我弄了些药给它敷伤,小狗就在外面拴着呢,客官要是喜欢,就拿你带来的野鸡做交换好了,这么大的野味很少见呢……」

              小千连忙小声说:「掌柜的,您别摸了,这好像不是野雉,是鹰吧?」

              「胡说,咱们这里哪来的鹰?」

              血鹰被说成野雉,那人显然气得不轻,一声重哼后,转身拂袖而去。

              在房中待了很久,在确认那些人已然离开后,聂琼方从梁上翻下,来到前院,看到他,小千突然挑挑眉,手抚下巴,一脸玩味。

              「刚才那些人说要找俊俏之人,我看小富贵长得就满俊俏的……」

              话音未落,就被钟离醉一巴掌抽过去,笑嘻嘻地问:「看清楚,这里谁最俊俏!」后背一阵冷森森,小千立刻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看清楚了,当然是掌柜的,小富贵长的连城东头王二麻子都不如。」

              钟离醉满意点头,仰头喝了口酒,对他说:「去,到山上打只野雉回来下酒,今天看到人家那只大野雉,却吃不到口,真是难受。」

              小千祸从口出,被发配出去了,其他两个抱有同样怀疑的小伙计立刻闭紧嘴巴,跑去了厨房。酒馆里没客人,聂琼拿抹布擦着桌子,正暗自庆幸暂时躲过一劫,酒香传来,钟离醉凑到他面前,醉眼看他。

              「在想什么?」

              聂琼推开他,没好气道:「被你讹了那么多帐在身上,在想怎么还。」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还。」

              他眼神有意无意扫过聂琼领口下的锁骨,诡笑:「其实,用其他方式还,我也不介意……你长得这么水嫩,刚才要不是看了你的身子,还真以为你是女扮男装……」

              「你给我闭嘴!别以为你是掌柜就可以为所欲为,再敢调戏我,我打得你满脸开花!」

              聂琼正在烦心,被钟离醉言语挑逗,更是烦上加烦,立刻甩开抹布,揪住他领口大吼。

              钟离醉没反抗,只是笑容微敛,定目看他,轻声问:「刚才你去哪里了?」

              「什么?」

              「我说——刚才那些人来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被盯得发毛,聂琼放开手,支支吾吾道:「我肚子疼,去茅厕。」

              好在钟离醉没再多问,收回眼神,拿起葫芦往外走。

              「小千那家伙做事我不放心,我也要去山上看看,小富贵,你跟我一起去。」

              「我肚子疼,不去行不行?」这醉鬼除了奸诈、小气、好酒外,似乎还很好色,荒山野外的,自己身上又有伤,醉鬼看上去有些蛮力,要是兽性大发……

              聂琼把最坏结果在心里推设了一下,立刻拒绝。

              前面传来钟离醉悠悠话声。

              「小富贵,小百他们有没有跟你说若是犯了咱们酒馆的规矩,其后果如何?」

              「我去!」

              三从四得犯一条,扣一顿饭;全部犯了,就是七顿饭,断食七顿,他也不用想法逃命了,直接入皇陵,跟列祖列宗做伴好了。

              梅花渡山峰不高,路也颇宽,不过马车被主人赶得摇摇晃晃,好久才勉强爬到半山腰。

              钟离醉把马车系在路旁,带聂琼步行进山,不知他是真醉得不辨方向,还是故意在瞎折腾,说是捉野鸡,却在山林里左拐右拐,散步消遣。

              远处苍柏参天相连,雪花点缀,一眼望不到头,聂琼走得急了,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真是富贵窝里长大的孩子,一个小山坡就累成这样。」

              见他脸色发白,钟离醉将酒葫芦递给他,「喝口酒取取暖吧。」

              聂琼接过来,狠狠闷了一口酒。永嵊皇朝历来无骄子,他虽喜好玩乐,但皇室的各种训练自小就没断过,只是少了些历练,再加上有伤在身,所以才容易疲劳委顿,现在却被一个乡野之人嘲笑,一口气哪能咽下,一着急,酒的热气窜上,咳了起来。

              钟离醉将他拉在旁边一块平石上坐下,替他拍打后背。「你这人真是小心眼,一句话就气成这样,你看,我被你拿块假玉骗吃骗喝,不也没说什么吗?」

              他哪有拿假玉骗吃骗喝?明明就是这混蛋不识货,还在这里一肚子委屈,他怎么这么倒霉,遇上了这家伙?不过后背被拍打的舒服。心情顿觉顺畅不少,左右看看,发现身旁有棵矮矮的果树,枝头坠了不少红果,颜色艳丽,引人垂涎。

              走了大半天的路,有些口渴,不过聂琼总算有点儿江湖常识,山上鲜艳果物,多不可食,何况现在还是寒冬,有野果结成更属异常。

              看看身旁正自酌自乐的钟离醉,他眼睛转了转,探手摘了个野果,递上前,堆起一脸假笑。「掌柜的,吃果子。」

              这混蛋是本地人,肯定知道果子是否有毒,若是直接去问,一定被他嘲笑,还是来招借花献佛,既耍得好看,又可探听虚实。钟离醉接过果子,随手擦了擦,就咬进嘴里,香甜之气传来,聂琼哪里还能忍住,立刻又摘了一颗,张口就吃。

              聂琼几口就将野果吃进了肚,不过瘾,又摘了几颗,一颗孝敬掌柜,余下的都让他一个人包了圆。

              傍晚两人回到酒馆,小千已先回来了,不负掌柜所望,打了两只野雉,虽说瘦小了些,但总算可以熬一锅鲜味汤,外加几碟野味小菜,反观他们一行,连半根野鸡毛都没抓到。

              那家伙根本就不是去抓野味,分明是在消遣他,带着他在山里乱转,吃吃野果,拽几株野草,还美其名曰为他采药疗伤,结果累得他内伤加重,在回途中一直咳个不停,想讨口酒去去寒气,他都不给,小气到了极点。

              聂琼在心里把钟离醉骂了个痛快.又兴冲冲将野果拿给小百他们,三个小伙计除了一开始狐假虎威,欺负过他外,平时对他还不错,他聂琼是个爱恨分明之人,会把所有过错都记在那混蛋身上,不会为难跟他有相同命运的小伙计。

              小千看到红果,一脸吃惊问:「你吃酝果了?」

              「怎么了?」

              见聂琼一脸懵懂,小千三人对视一眼,又齐齐转头看钟离醉,后者正倚在柜前哼着小曲拨算盘,一派悠闲自在。

              「掌柜的,你没告诉小富贵酝果不能乱吃吗?」

              钟离醉抬头,醉眸如丝,一脸微笑。

              「不能吃?我吃了好几个呢。」

              「可、可咱们镇上的人从小就吃,自然没事,小富贵是外乡人,他吃了会很糟糕。」

              钟离醉想了想,突然一拍额头,叫:「呃,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忘记了?」

              聂琼越听越心惊,脸色惨白,只觉肚腹天翻地覆地绞痛起来,颤声问:「是不是毒果?吃了会死人?要怎么解毒?」天啊,他不会这么倒霉吧,含冤未雪身先死……

              小千忙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没那么严重啦,酝果是药果,有强身健体之效,不过药性烈了些,第一次食后,嘿嘿,可能会有些皮肤肿胀,喉咙做痛,几天就会好啦。」

              聂琼这才放心,随即怒视钟离醉。

              再给这混蛋多加一条罪——酒醉误事,害得他差点儿英年早逝。

              聂琼摘来的水果成了饭后甜点,见大家吃得开心,他也想再吃几个,却被钟离醉制止了,逼他喝自己煎的药。

              压根不信那小山丘上的草药能治内伤,但想到三从四得,药又是钟离醉亲手煎的,让他多少有些满足感,于是屈服了掌柜的淫威,拿起那碗黑黑的药一饮而尽。

              次日清晨,一声凄厉喊叫突然从聂琼房里传出,正在前院打扫的伙计们动作一停,随即彼此交换同情的目光。记得,晓得,做得,忍得。八字真言里忍字最重要,希望小富贵能忍得,动手之前莫忘了那醉鬼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钟离醉你给我起来,你害死了我,我做鬼也要拉上你!」聂琼如神兵天降,威风凛凛,一脚踹开钟离醉的房门,冲到他床前,跃上床将他按住,并两手交叉,卡在他颈上。

              原来比被人诬陷、追杀更倒霉的是——在逃亡路上遇上了这醉鬼,早知如此,他绝对绝对,在被官兵围剿时,不仓皇逃命,即使蹲天牢,都比遇到这混蛋强!

              「小富贵,大清早你搞什么?」

              钟离醉总算没醉到人事不省的程度,生死关头醒了过来,抓住聂琼的手。

              聂琼受了内伤,使不出力,被他掐住乖乖移到了一边,嘴上却骂:「在杀你!」

              钟离醉漂亮的凤眸微眯了眯,在看清聂琼的脸后,突然扑哧笑出来。

              「你在为肿脸生气?其实这样胖乎乎不是挺好看?以前你太瘦了,下巴尖尖的像只小狐狸,哎哟……」腹下一痛,被聂琼膝盖重重顶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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