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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黑影闻言,却未回答,身子也是一动不动。
“明月,你让一让,遮着光了。”我说,却不见那黑影挪动半分。
我心下觉得奇怪,不禁抬起了头。
眼前站着的人,身着一身绛红色长袍,欣然而立,这哪里是明月?分明是第一日来,遇见的那名陌生公子。
“这位公子……”
我话还未说完,却听见那公子一声冷哼,脸色不善地看着我。
自出生以来,璞善尧便具有了无人能及的身份和地位,加上自父辈承袭的俊美外表,这一切,都使他自小便毫无意外地成为了众人的焦点。而自他成年那年以后,他更是毫无悬念地成为了曦朝各家闺秀的梦中情人。
自小在女人围绕中长大的璞善尧,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年轻可爱的,成熟美貌的,冷若冰霜的,热情如火的,知书达理的,太多太多……女人的伎俩他看惯了,觉得麻烦,也懒得搭理。
然而,那日在亭内见着那个素净的女子,突如其来的一阵‘打量’,令他头一次主动地看了一个女子好几眼,可他不曾想,那女子会是那样的不同,不同到……会天天来这院子。
这祝氏山庄那么多院子,她却天天来这偏得不能再偏的院子,虽未折腾过什么大动静。但是,她这殷勤的态度,不得不让璞善尧肯定,那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她这种小伎俩,几年前早就有人用过了,哪能骗得了他!……
我看着面前这个脸色阴沉的男子,不禁微微怔愣。
他是谁?怎么像个鬼似的冒出来?还有,他那眼神是怎么回事?
我想着,看这面前的男子,不禁蹙了蹙眉。
“有话就快说!”
什么?我一愣,却见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快说!”璞善尧不耐烦地催促道。
“璞公子,我似乎不认识你。”
看看,居然都知道他姓什么了,还说不认识自己?!这女人一副惺惺作态,装腔作势的样子,令璞善尧登时一个冷笑。
“哼!有本事就不要总是在本少爷面前晃悠!”
话音刚落,袖口一拂,却见桌上的茶碗哗啦摔在地上。
我见他这样,心头无由一阵烦躁,冷笑着说道:“这茶碗是庄里的东西,摔坏了,可是要赔的。”
璞善尧闻言,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淡淡说道:“公子赔了东西,还请哪里来回哪里去,不要在本小姐面前瞎晃悠。”
之前他突然出现,打断了我研究制器的思绪,我心中已是有些怒气。
此时,听得他的言语,就算再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脸上登时没了好脸色。
璞善尧眯起了眼睛,煞那间,怒向心头!
这女人怎么用这种鄙视的神态,嫌弃的表情,还有那像是看一坨屎似的眼神看着他!一股怒气瞬间疯狂蒸腾!一下子便窜遍了全身,想给这个别有用心惺惺作态装腔作势不识好歹不讨人喜欢看了就让人烦的女人一点教训!
我见着来人忽然伸出手指,一个侧身便让了开来。
一边,明月见了情形突然窜出,和那男子过起了招。
蓝天白云,太阳高照,这么个大好的天气,我的心情却糟糕到了极点!
第一百十八章 名门娇女态翩翩,阅尽倾城觉如贤(中)
“娘子!”
只听见一声叫唤,我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抬起头,便见一抹红影闪进了屋内。
“娘子!真是让为夫好……”‘找’字还未说出口,一抹花色身影不负众望地跳了出来。
“猪猪……你真是让奴家好找啊……这几日,你怎不来找奴家?奴家,奴家,奴家可是连你的身都看了……”巧修罗说的哀怨,面上却是眉眼带笑,满眼的讽刺之意。
“你!”
然而,祝然还不及出口反驳,便听一阵野兽的低吼随之响起。
“呜呜……呜呜呜!!”
低头望去,却是小东西一反常态,站在巧修罗的身后,对着祝然不客气地咆哮了起来。
“好样的!”巧修罗见着平时与自己不合的小东西也来助阵,登时胆从心生,得意地拍了拍小东西的脑袋。
然而,有个词叫什么?得意忘形。
巧修罗一得意,就忘了自己和小东西的宿世冤孽。他一手拍下,小东西就一个张口,毫不含糊地咬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响彻祝氏山庄。
“娘子!”祝然见巧修罗和小东西起了内讧,即刻抓住了时机跑到了我身边说道:“娘子,为夫刚才用那火药制成了一个好玩的东西,想让娘子看看。”
火药制成的好玩东西?莫不是……
我想着,不禁疑惑地看了祝然一眼。
“娘子别着急,等等见着了就知道了。”祝然说着,神秘一笑,揽起一边的锦裘瞬间裹在了我身上,一把抱起我,便大步走出了屋子。
“红毛猴子!”“呜呜呜!!!”
身后,是巧修罗和小东西两相争吵的声音。
祝然抱着我,一路来到了之前那被用作‘器具展示会’的前院。
时近深夜,除了些守卫的家丁和侍卫,院内的人多去睡了。这前院一大片空地,登时就显得格外的空旷了起来。
祝然走到空地前,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到了地上说道:“娘子,你且在这里等一等。”
我站定身,闻言对着祝然点了点头。
祝然嘻然一笑,缓步走到一边,伸手拉动了一根绳索。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随即在黑夜里蓦然响起。
‘叮铃’‘叮铃’……似乎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娘子,抓紧为夫了。”祝然说着,又将我一把抱起。
还不待我反应,只觉眼前一花,便是随着祝然一个腾空,来呆了屋顶之上。
‘碰’
只听见一声巨响,我抬头望去。却见天空突然绽开朵朵绚烂花朵。
璀璨的烟花窜入高空,带着决绝与孤傲,瞬间,燃亮了整个天空。
“……喜欢吗?”男子低声问道。
我闻声转过头,却见祝然不自然地侧过了脸。
纵使是身在黑夜之中,我的眼睛,却还是捕捉到了他两颊边,那一抹比他的发丝,还要鲜艳的颜色……
“你……不喜欢吗?”
见我久久不回答,祝然忽然急促地看向了我。
那一双熠熠生辉的金眸,在烟花的光芒下忽明忽暗,局促地,竟是闪过一丝惶恐,一丝不安。
“……谢谢你。”我说,唇边缓缓荡开一抹微笑。
烟火,对这个刚刚涉及火药的国度而言,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啊……
祝然虽然精通制器,并且,在这方面,拥有着极高的天赋。但对这初次涉及的东西,谁又能一下就道出个所以然来?其中,也定是要经过一番刻苦钻研的。
而他如此费心研制出来的东西,却在第一时间,便拿来让我来看。原因,不过就是为了能让我欢喜。
他的不安,他的惶恐,在我的眼里,都是一种柔软的情愫。
心疼吗?怜惜吗?
我看着他,眼睛不禁一寸一寸地柔软了下来。
这场烟火,并不是我人生中,见过的第一场烟火。然而,这么意义非凡的烟火,却注定,我的一声,只能见一次。
“娘子……”祝然唤着,缓缓低下了头。他的唇温温的,软软的,带着万般柔情。
耳边是轰隆的烟火声。一声一声,绚丽,不可方物……
“那时我接近伊伊,被你百般阻挠。今日,那红毛猴子这样放肆,你怎的一点都无作为?”巧修罗抚了抚他的花袖子,对着身边的玉无殇撇嘴问道。
“我何时阻挠过你接近伊人了?”玉无殇玉指缓缓抚过杯沿,漫不经心地说道。
“玉公子,你莫要与修罗揣着明白装糊涂。”巧修罗扬唇一笑,不置可否地说道,“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玉无殇沉默不语,低头,继续抚着他手上的杯子。
“胡儿要怎么做,自有她的打算。旁人插手,不过多余。”秦凡谈谈一笑,缓缓喝过一边的茶水。薄荷微香,正是我平日最爱的茶。
“我见着那红毛猴子就好生讨厌。”巧修罗听着秦凡的话,心知他所言非虚,却又静不下心,只狠狠地说道,“我每次见着他又是抱伊伊,又是亲伊伊的,胸口就堵得慌……”
只听“噔”的一声巨响。循声望去,却见秦凡悠然而坐,只是手中的茶杯,早已不见了去向……
“……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一道男声低低插入。
贵妃椅上,一袭紫衣翩然舒展。
只见,一直不曾开口的凤旭扬缓缓坐起身来。他的眉眼不笑而媚,缓缓扫视了一眼众人,不明情绪。只丢下那句话,便这样走出了屋外。
“……是时候回去歇息了。”
玉无殇沉默良久,也起身,随着凤旭扬走出了屋。
目送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巧修罗疑惑地眨了眨眼。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帘后一声轰响。
巧修罗与秦凡抬头望去,却是凤旭扬之前躺过的那张贵妃椅,粉碎倒塌了……
翌日。书阁中。
“你一介女流,学什么制器之术。”
又来了……
我听着这魔音,不禁眉头紧蹙,脑袋一时也疼了起来。
面前,这个头冠金冠,长相一脸俊美的男子,正是不日前,在书阁中大闹,随后与明月大战了好几个回合的公子——璞善尧。
也不知这人是怎么了,自从第一次见了面后,就一口咬定,我暗恋他。
而他所谓的铁证,就是那日我偶尔唤出的一声:“璞公子”。
他是这样说的:“看看,居然都知道我姓什么了,还敢说对我没有非分之想?!女人,总是一副惺惺作态、装腔作势的模样……”
我那时就后悔了,怎一不小心叫出了口。
当时,我不过只是猜测。想这人,可能是一个皇亲贵族,而这‘璞’姓,又是皇族的姓,便张口唤了出来,谁知,却被他拿捏着,大做文章。
“你说你一个女儿家,怎的都不知打扮打扮?成天顶着一张苦瓜脸,愁死人了真是。”璞善尧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絮絮叨叨地说道。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对着公子,小女子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需要打扮的。“我说罢,埋头继续看我的书。
“……哼。”
璞善尧一声轻哼,却是安静了下来,没有再来念叨我……
天光,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寸一寸的暗淡了下来。我埋头看书,知道明月移步点起屋里的油灯,我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主子。”明月只轻唤一声,我便知,他是在提醒我,是时候该吃晚饭了。
“明月,你也饿了,一起用吧。”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明月说罢,便转身走出了屋子。
我微微一笑,合起书本,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待走到门边,我的眼角却意外地捕捉到了一抹绛红,那抹绛红,在黑夜中,格外的显眼。
难道……我想着,缓步走到了书架之后。
印入眼帘的,是一名俊秀少年安稳的睡颜。
明明脸还是原来的那张脸,却因为蒙了睡意,全没了往日那份凌厉的气息。他的五官,因为放松,书展出丝丝柔和的曲线。
似乎是睡得不够舒服,璞善尧嘟囔了嘟囔嘴,颊旁的婴儿肥便显了出来。甚是可爱。
我看着,不禁眼底抹过一丝笑意。
璞善尧,他不过还是个孩子吧。
我想着,轻步上前,推了推他。
“璞善尧!起来了!吃饭了!”
第一百十九章 名门娇女态翩翩,阅尽倾城觉如贤(下)
“阿胡。”人未到,声先至。
我闻声,万般无奈地抬起头,毫不意外地看见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出现在了书阁门口。
今日,璞善尧着了一身白衣,纯白的底色,穿在他身上,却是一点也不显素淡。
只见,那衣服的领口、袖口与衣摆处都缝制了一条约摸六、七厘米宽的绛红花纹,精致艳丽,合着他腰间的一方血玉,相得益彰,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不觉大气了许多。
只是,他口中的那“阿胡”二字,听上去,却是颇为别扭。
“璞公子,我并非你手下小厮,莫以这般名讳称呼我。”
“怎么了?我觉得叫阿胡挺好的。”璞善尧答道,自顾自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你要是不服,顶多让你叫回来就是,你想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