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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夜微凉,沈芸最终还是回到了那个牢笼,悄无声息的,所有的人都当作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个个却更加将她看严了。无论走到何处都没有了以往的自由,便连青宁也时常来看看自己,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变得那么无关紧要起来。
坐在殿内的暖椅上,沈芸抱住雪白的玉兔,若有所思,自己这样下去还要多久?一生吗?脑海中浮现起回宫那日的场景来。
“芸儿,你不知道你这样会有多少人担心吗?”气急败坏的声音,却也是担忧到了极点。
“是芸儿错了,不过出去散散心,忘了时间。让父皇母后还有皇奶奶和各位姨娘担心,是芸儿的错。”微微垂眸,沈芸说的轻松,豪无悔改的意味。
“够了,你回去给哀家面壁思过去!你以为和亲岂是儿戏?”薄姬第一次对着沈芸发怒,怒不可揭的声线也表现着她的不满。
想罢,沈芸幽幽地叹了口气。
避过巡逻的侍卫,他翻身潜入未央宫侧殿云梦阁,声响极轻。这些年,她的一切,他看在眼里,他所做的一切也大都为了她,为了名正言顺地将那个一脸天真,心底却比任何人都落寞的女子留在自己身边。
“上次见你,你也在叹气。”轻声一句,却也是惊动了佳人。
沈芸看到一张略微妖媚的面容,蜜色的脸庞,挂着深意的笑容,看上去,那样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上一次”?晃了晃脑袋,终究是想不起来,她蹙眉问道:“你是何人?”能只身进入这宫殿且不惊动任何侍卫,这人的武功也应该不错才是。
“芸儿,你可真没良心,竟然连我都忘记了?枉我七年来对你念念不忘,依旧记得我们的唇齿之盟呢。哎……”听她问话,赫定心生逗她一逗的玩心,敛去笑意,深深的叹息,像是在控诉着什么。
“唇齿之盟?我并不识得你,如何与你有过盟约?”沈芸闻其言,眉宇蹙得更深,挖掘着自己的记忆,并无与眼前的男子有过特殊的交易,让她熟悉的不过是那人的气质,至于那脸,绝对是满满的生疏呀。
赫定无奈地叹息,果然,如他所料,她已经完全记不得她了。轻轻卷起右手的衣袖,露出那狰狞的伤口,那伤口被去腐生肌散敷过之后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这样,可记起来了?”说不清话里到底是希望多些还是失望多些,他问着,手指在那伤口上来回摩挲,似乎在欣赏着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般。
望着那似在控诉自己罪行的伤口,幼时的记忆涌上心头。沈芸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记忆中的他的手臂是黝黑的,如何此时,成了蜜色?
玉兔何时失落逃开,也不知晓,她低低地问道:“你是……楼赫定?”
“看来当年让公主咬我一口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让公主记得我了。”见她蹙眉相询,赫定微微颔首,似在自嘲。
“当年你带着面具来宫中行刺,孤何曾见过你的相貌?”沈芸冷眼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像是要将他的相貌刻在心里,唇角却是一抹冷笑。
赫定并不介意她话中多出来的一些他并不喜欢的东西,只是俯身,凑近她,勾起一抹淡笑,道:“公主可记得当日所言?”
想着他当年留下的话音,眉心一挑,似是毫不在意,心底却在琢磨他的来意,沈芸回答道:“所以,王子此行是来找孤算账的?”
赫定斜瞅一眼眼前的女子,一身樱红罗衫罩以浅粉霞衣,未施粉黛却也清丽可人。一愣神,却被她略带幽怨的语气惊醒,环顾四周,找一处舒适的位子坐下。
“是赫定的不是,误会公主了。”赫定翻起一个倒扣的杯子,倒水,饮尽。他笑着,心底却有说不出的欣悦,原来她是记得自己的。
微微蹙眉,冷眼看着他好似这是他自己家一般的随意,沈芸心头怒气,看了一眼窗外巡逻的卫队,冷笑道:“你胆子可真大,竟敢擅闯禁宫,不怕孤大声一叫,让侍卫进来处死你吗?”
如何担心了,要叫人,你早叫了。你岂是那种蠢得再让自己做一次人质的女子?赫定心想着,一边把玩着手上的瓷杯,答非所问道:“公主果然受宠,不仅住进了未央宫,连用的东西都是如此名贵。”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递给她,又道:“公主看后,赫定便会将此行的来意告知。”
沈芸带着几分疑惑接过信件,展开竟是楼兰文字。还好,当年因为看不懂他手臂上的纹身,一时好奇便找了几本书学了楼兰的文字。因此,如今这信上的内容还是看得懂的,眼睛一扫,草草地看了一遍。几个关键的字词跃然纸上,沈芸心底一惊,眉心深蹙,信上的内容大概是说楼兰王子的叔叔派了细作而来。
带着不解看着楼赫定,沈芸心生警惕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会有这书信?”
“十公主难道不知道楼兰的王子唤作赫定?”
“是你!呵,难怪了。”沈芸嘲讽地笑笑,原来自己要嫁的人竟然是他,将那张纸压在茶杯下,一边道,“这是你楼兰国自己的事,干嘛与我说?你卖这么好的一个消息给我,是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好处吗?”
心底一阵苦涩,原来,她真的只是将此事看作是交易,赫定面不改色道:“你可知道,卿王叔与我在楼兰是分庭抗争?我来长安,只是想与公主携手。”若说他无私心,那也是骗人的,而他的那份私心只为了一人Qī。shū。ωǎng。,且这份心存了有七年之久。
“携手?”沈芸心头一愣,思忖着他的用词,只是一瞬的遐想,终是被理智按下心潮,“王子与卿王之事是楼兰自家人的事,孤何德何能可以插手其中?”
“刘沈芸,我与你携手,并不只是对付王叔。也是我对你的承诺,我愿意与大汉联手对抗匈奴!”赫定在心底苦笑,站起身来,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唤着她的名字。带着温润如玉的微笑,凑近失神的沈芸,又道:“而且,我要你,刘沈芸,做我的妻子。”
“你要我嫁给你?我为何要嫁你?楼兰帮着匈奴也好,帮着他邦也罢,我朝也是好好的。”心头一紧,沈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心底是强烈的抗拒。本沉醉于他的笑容,那笑,竟然像极了“他”的……
“好好的?”赫定闻言,换上一张不屑的面容,不禁失声笑道,“真的好好的吗?公主何须自欺欺人?这些年的好,是如何来的?还是公主觉得与赫定合婚,不如与匈奴单于大婚?”他知她不是那样的人,只是看着她的全然不在意,心底有气,也口不择言起来。
足尖碰到烛台,发出清脆的响声,惊动了屋外巡逻的侍卫,顿时回过神来,想着既然与楚慕也了断了,那这次和亲也十有八九是要定下来的。与其让他们来叨扰自己,倒不如自己把这些事情理理清楚。
“好,孤答应你。明日此时,你到上林苑竹林,孤有话与你说。”抱起玉兔,沈芸把它从窗户丢出去,然后启门,对屋外正要上前来请示的侍卫道,“父皇赐给孤的玉兔跑了,你们快帮孤找找看。”
赫定好整以暇地抱着胸,看着她忙碌着,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他清楚地听见了,她答应了,答应成为他的妻,他多年来的辛苦也总算是没有白费……
望着她的背影,带着眷恋,寻了侍卫的空挡,闪身而去。
Chapter。10
赫定按着约定的时间提早来了竹林,却故意栖身在隐蔽的树枝之上等候着佳人。约莫还有一盏茶便到约定的时辰了,他本打算稍作休整,一抬眼,却看着远处一身翠绿锦缎的少女携着身旁的侍从款款而来。
见快要到竹林的样子,沈芸瞥见身旁跟着的人心下不悦,停住了脚步,转身道:“你们还要跟着孤到什么时候?”
“公主,皇上吩咐……”
“父皇只是让你们多照顾孤一些,你们倒是形影不离了?孤还有没有自由了!”沈芸冷哼一声,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冷声道,“父皇不过是怕我有些意外罢了,你们在这附近候着,孤四处转转,等会儿回来就是。”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孤就不是你们主子了?孤说让你们在这儿等着你们就全在这儿等着,谁要是跟着来别怪孤针对他。”沈芸威胁完了,一挥袖子便绕过了几处宫殿。
沈芸身旁的宫女太监是跟也不行,不跟也不行,只好站在远处急的团团转。
撇开了他们,沈芸又绕了好几个道,取了僻静的小路入了林子。没有见到相约的男子,她微微蹙眉,心底不悦,她为了不让人发现,已经晚了些时日了,可他居然比自己来的还要晚。一向都是别人等她,何时轮到她等人了?心中越想越气,她干脆踹着足尖的石子,以此发泄着。
看着她东张西望,树上的赫定心底好笑,本不想那么早就下去,却不想,看到了她踢小石子的动作。或许是没想到高傲孤寂的她也有这样有趣的一面,低低地发出几声低笑。
沈芸以为被楼赫定耍了,刚想咒骂几句,却忽然听到头顶上方几声低低的笑声,心中一紧,忙抬头望去。那棵在自己面前正茂盛的合欢树上立着一个黑衣男子,似乎他特别喜欢黑色的衣服,只一眼,沈芸便认出那是自己约的人了。
看到她抬头,赫定笑道:“公主可真是可爱极了。”
“都来了,做什么不下来,想让孤上去商议吗?”沈芸俏眉微蹙,嗔怒着,脸上微红,有些窘迫。
“岂敢,只是站得高,看得远。”赫定闻言,从树上飞身下来,立在她跟前,又凑近她低笑,“特别是,可以将公主走路的姿态、神情,一览无遗。”
他喜欢她身上那种淡淡的清香味,总是让人感到一阵轻松。
还是不能习惯他的靠近,沈芸往后退了两三步,思忖着他所说的话,心底不信,但还是扬起了一抹淡笑道:“王子是看孤,还是看孤有否带人来,只有王子自己心里清楚。”
“是啊,只有赫定自己知道。”赫定苦笑着,他的心思也的确只有他自己的心清楚了,看着眼前的女子,只是清扬嘴角,切入正题,“公主,可是想好如何答复我了?”
沈芸见他直接入题,也不再拐弯抹角,肯定地回答道:“是。”说完,从怀里取出两张薄纸,递了一张给他。
赫定微微诧异,接过那一方薄纸,展开,还未细看便见着那开头的二字:“立据”。他不觉好笑,自己那么爱她,还会赖她的吗?
摇着头,他轻轻叹息,看来她果真是不信任他了,未向下看,随意地抬眸问道:“公主与我立据为凭,不怕将来落人话柄?”
“落人话柄?是王子怕了吗?我以为王子是诚心与沈芸携手,如今看来……”沈芸肆无忌惮地笑着,又是一阵叹息,“罢了。”
沈芸转身看似欲离开,而眼中则划过了一丝算计。她要对她的国家、她父皇的王朝负责,她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对于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她为何要轻信他所说的就全都是真实的呢?楼兰的王子也可以作为细作,不是吗?她至少必须留有凭证,这才能保证一切的利益。
赫定没有错过她眼眸中落寞的算计,即便不看,他也有能力判断这些是是非非了。不禁在心底感叹,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她在这样的年纪里就有了这般的心思。因为爱她,所以不愿让她失望,即便是算计,也是愿意被她算计的,他将她唤住,只是一声,也足以让她停下那些本就无关紧要的动作了。
“我如何会怕,从七年前见过你之后,能让我害怕的事情只有一件!”赫定凝望着他,淡淡道。
自那年见过她以后,他从没有缺点变得有了弱点,而且那弱点足以致命。儿女情长不便在他这种身份上出现,可他还是沉沦了,即使从小就对那些男男女女的事情不感兴趣。抬头,他直直地看着她,丝毫没有迟疑,咬破拇指,在纸上按下自己手印。
心底没由来的一怔,沈芸讷讷地看着他在薄纸上按下手印,那毫不犹豫的神情,让她几乎要以为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只是那抹忧愁,那抹辛酸,透着的到底是什么,她看不真切。
“如此,我们就此约定,下个月吧。”整了整神色,沈芸敛去一切眷念,说出来如此冰冷的言语。她心疼他的悲伤,却不会因为那抹悲伤而忘记自己到底是谁。这样的沈芸才是她自己呵。
赫定颔首表示同意,上前,将薄纸交给她,极其认真地:“从此,我的把柄便落在了你的手上,可放心了?”
手被他的大掌托着,握住那一方薄纸,眼眸中有些酸涩。沈芸的心底一片倒腾,久久,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怔怔地出神,望着他。她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可以让他做出这一切不可思议的举动。
握紧了她的手,赫定倾身向前,一手取下她左边的耳坠,握在手心,笑道:“你,以此为凭。到时,我便拿着此耳坠去寻你。记住,我们的约定!”
松开她的手,他往后迈步,一眨眼的功夫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