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于上官辛作为筹码和小皇帝结婚这件事在宫内流言纷纭,一些平日里喜欢上官辛的侍从都感慨那么一个温柔如水的善良男子竟然沦落成为争权夺势的牺牲品。年纪小一些的侍从躲在窗台后面畅快地偷吃着糕点水果,他们有的还羡慕上官辛竟然能一跃成为这个国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倒是那些老侍从们对此嗤之以鼻,上官辛让他们想起了曾经的红皇夫,也那么一个清雅俊秀、与世无争的男子,到最后却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紫陌听着殿外的钟鼓弦乐之声,萌动了几丝恻隐之心。她故意把目光转向了大殿内随处可见的双喜字龙凤纹花蜡上,那浓重得如血的红光不知疲倦地跳动着,燃烧着,映衬出王公贵族们肥胖的体型宛若鬼魅。人人脸上皆带着笑容,只不过那些笑容里又有多少是真心实意在祝福上官辛的呢?
在人群中,紫陌看到了轩辕依鸿依旧挺拔笔直的外表,他坐在巨大的雕花木椅上,目光锐利。紫陌踮起脚尖,微微侧过身子,她的目光停留在了那霜身后。那如见紫陌望着自己,也回给她一个浅浅的笑容。那如是在最后一刻才赶到皇宫的,以至于紫陌并没有逮到机会和他说上话,不过她想,待大礼之后有的是时间和那如叙旧情。
当轩辕柳卓用金如意掀开上官辛头上的红缎绣云蝠龙凤盖头时,她的手在半空中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才猛地掀去那块盖头。上官辛心如止水,脸上带着某种神秘的笑容,就好像此刻正在行大礼的人不是他一样。
小皇帝轩辕柳卓和上官辛正要行夫妻之礼,从大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如雷般急促的马蹄声,待那马蹄声止了,一声揪心裂肺的烈马长嘶响彻在整个皇宫里。这马叫声里透着几丝不详的味道,惹得众人全都扭过头提心吊胆地望着。
轩辕依鸿面露不悦,正要探身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竟然在这个时候出来搅局。还不待他发话,小皇帝大手一挥,那人一溜烟进了正殿,急步来到小皇帝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陛下,边境告急,石攒国派出精兵十五万,已经连取我国两座城池,不出三日即将攻到襄城,所到之处生灵涂炭。起因是……石攒国的太女病危,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趁机诬陷说是宜净王爷给太女下毒,现在宜净王爷已被软禁。女帝说要替太女讨个公道,便下令向本寄将军连同其妹攻打我国。”那人衣衫褴褛,面露饥色,想来是不吃不喝数日,日夜兼程赶来通报消息。他话音刚落便一头栽在了地上,待身边的大臣走上去一摸,早已断气身亡。
这条消息如惊天霹雳一般在大殿上空爆炸了,小皇帝的脸色瞬时变得阴郁且苍白。她的嘴唇努动了一下,然后把目光投向了那霜。
那霜正要出列,却被那如抢在了前头:“末将愿意率兵出征迎战。”
“你?”轩辕柳卓浓眉冷蹙,有些迟疑地望着一身华服、目光炯炯有神的那如。
那如一脸正气,胸有成竹地挺直身子,全然不惧小皇帝质疑的目光,豪情万丈地朗声说道:“末将愿与陛下分忧,定能割下向本寄的首级扬我国威。”
还不待小皇帝开口,轩辕依鸿便欠了欠身子,斜着眼睛瞅向那如:“那将军,石攒国派出十五万精兵,攻占我两座城池。如此迫在眉睫,你一直都是那霜将军的副将,并非本王质疑你的能力。但此事非同小可,与那次自在郡偷袭自然不可相提并论。那将军想用何种方法克敌制胜?”
面对轩辕依鸿咄咄逼人的质问,那如镇定自若地说道:“敌军是顺着德钦江乘船北下进攻我国,若是能在进军半渡之际掘开堤防,在半路上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定能一举歼灭敌军。”
轩辕依鸿对那如的能力有所质疑,他和那如在大殿之上争论起来,瞬时破坏了大婚庄严的气氛。在其他大臣看来,轩辕依鸿和那如争执的焦点不在于那如有无资格带兵打仗,而在于那位此时正紧皱着眉头的紫家小主紫陌。他们一个是紫陌的旧情人,一个是紫陌的绯闻对象,这次撞到一起,还不趁着国事家事新事旧事来算算总账。打仗是小,争风吃醋才是真吧。
也怪不得大臣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轩辕依鸿和那如的感情纠葛上,这石攒国每次出兵都气势汹汹,可一遇到定国将军那霜,无论是多少万的大军,都被杀得有去无回。根据经验之谈,这次恐怕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其实,他们的冲突关节点并不在于紫陌,而在于某种关于‘勇’和‘力’的较量。曾几何时,轩辕依鸿也是这般意气风发、一鼓作气成就了轩辕国的帝王基业。但随着他年纪的增长,久居高位,在他眼中勇气和力量不过都是蛮物,手中的权力才是可以左右天下、号令群臣的利器。而对于那如来说,不畏艰难险阻、英勇杀敌保卫人民才称得上勇敢。庙堂丝竹之声固然悦耳,可是听久了就忘记何为真实、鲜活的生命了。
那次比武授印,让轩辕依鸿深深地感觉到,年华易逝,青春不再,他对少年那如的感觉是羡慕、是嫉妒,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惆怅。
就在轩辕依鸿跟那如争执不下时,小皇帝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紫学士有何看法?”
紫陌没料到小皇帝会向自己提问,她定了定心神,走到小皇帝面前,行过礼之后,抬起头。她先看了看那如,见他唇角微微上扬,眼神急切地望着自己。再转过头瞅了瞅一脸严肃的轩辕依鸿,紫陌沉思了片刻说道:“微臣认为,那如将军的计策很是巧妙,但如果掘开堤防之时出现了任何纰漏,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依微臣愚见,不如兵分两路,一路正面攻击,一路从侧面出发,这样即可以分散石攒国的兵力,又可以减轻正面攻击的部队的压力。”
小皇帝抿嘴一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她扫视了全场,然后慢悠悠地说:“紫学士所献之计甚妙。那如将军听令——”小皇帝话音刚落,那如就双膝跪地,恭敬地垂下了手:“封那如将军为征南大将军,率骑兵五万、步兵两万作为先发部队,封龙骧将军轩辕翎为车骑将军,率骑兵四万、步兵六万作为支援部队。”
众人听后皆面面相觑,为何不是那霜将军做支援?这小皇帝心里打得是什么算盘?就在众人发愣之际,那如和轩辕翎已经跪下领圣谢恩了。大殿之上风云变化莫测,紫陌顾不得去揣测小皇帝的心意,她此时此刻只想对那如说句话,哪怕是一句平安归来也好。但小皇帝下令他们马上启程出发,不得耽误。
那如身披着小皇帝刚刚赐给的红披风,威风凛凛地转身朝殿外走去。在和紫陌擦肩而过的刹那,他的唇角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在告诉紫陌,等我回来。
紫陌的眼角泛起了闪闪泪光,不需要任何语言,在这一刻,他们心意相通。紫陌觉得那如每迈出一步,自己的心就跟着痛一下。她爱那如爱得比想象中的要多、要重,压得她呼吸困难。她本以为,那如这次回来,也许会接受自己,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刻。
可是,他还是要走了,带着他的责任和义务、带着他的骄傲和信念,再次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还有十天,自己即将成亲,在最需要温柔抚慰的时刻,自己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只要他回来,平安的回来,自己这一次定会把他攥在手心里,绝不再让他从指缝间溜走。
那如和轩辕翎离开之后,小皇帝的大婚也草草收场了。上至皇帝,下至文武百官,没人有心情再去庆祝什么。小皇帝取消了大宴以及歌舞表演,众人皆灰头土脸地出了皇宫。
上官辛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即使他见到紫陌替那如说话,轩辕依鸿怒气冲冲地瞪着紫陌的时候,他仍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应该说,他内心深处还泛起一阵伴随着酸楚的喜悦。
紫陌负了他,但她也被轩辕依鸿辜负了。现在,她还不得不目送着自己暗恋的男子上战场,想来紫陌一定把那如当成最后一根稻草吧,寄希望于那如可以在最后的几天里拯救自己。应该说是紫陌太天真,还是命运太无常呢。
人类正如同树叶的枯荣一样,无情的秋风将干枯的树叶吹落到地上,待到春风徐徐,林中又会萌发出嫩绿色的叶子,人生也是如此,一代出生,一代凋零。在大地上呼吸的一切生物,还有谁能比人类活得艰难。上官辛已经全然接受自己和小皇帝之间的婚姻了,在他看来,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忍受各种各样的痛苦,活着,也仅仅是活着而已。
大婚的合晋礼在坤宁宫东暖阁举行,房间内挂满了大红缎绣龙凤百子图的纬帐,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红色地毯。喜灯跳动着火苗照耀在房内,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般火红,仿佛把太宁夏日所有刺眼夺目的阳光都贮存到了这里。
上官辛此时正端坐在龙凤喜床上,抬头凝视着床眉上挂着的匾额,麝香的味道熏得他有些头晕。他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放在膝盖上,静静地等候即将到了的时刻。他一直等到深夜,蜡烛流干了眼泪,小皇帝才一脸疲惫地走进房内。
一切都在默默无言中进行着,小皇帝解下了他的发簪,褪去了他的华服。上官辛光洁美好的身体在烛光中闪着淡淡的橙色光焰,他羞愧地紧低着头,心里莫名地感到惶恐不安,静候着即将到来的痛心时刻。
轩辕柳卓吹灭了蜡烛,一瞬间上官辛的眼睛里由一望无际的红变成了永恒的黑。在大婚的前几天,宫内有几个老侍从奉命来教导他行房之道,他很清楚自己该如何去做,只是在最后一刻。|Qī…shū…ωǎng|他泄气地用后背抵墙壁,逃避着小皇帝伸过来的手。
过了很久,轩辕柳卓突然停止了对他的骚扰,正待他长出一口气之时,小皇帝突然冲外面喊了一声:“拿欢好散来。”上官辛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骨扩散到全身,他被几个推门而入的侍从按在床上,被逼迫服下了欢好散。他早有耳闻,服用过这散,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欲 火上升,一定要和女子欢好才行。
就在上官辛的眼神渐渐泛上情 欲之光的时候,轩辕柳卓伏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你若怨就怨上官如玉和上官廖吧,今夜这东暖阁四面都是她们的人,你我不得不行夫妻之礼。否则,明日你会过得更惨。”
上官辛痛苦地闭上眼睛,随着一声悲鸣,身上的那颗守宫砂彻底地消失于他的生命里。
只是这张巨大的龙榻听惯了太多男子的呻吟,或妩媚妖娆、或痛彻心扉,它不在乎承受更多的委屈与眼泪。窗外树影绰绰约约,三两只小鸟被那声惨叫所惊醒,扑扇着翅膀飞向无垠的幽蓝色天际,如雾的夜色凝固在了上官辛的眼眸里。
第六章 相欢犹陌上,一醉任天涯(下)
黄昏时分,轩辕依鸿站在街角等候紫陌。那是吉祥路、西耳朵胡同、珠市口街、小井路等等街道的交叉口。对于轩辕依鸿来说,这是他和紫陌初次相遇时的地点。她的马受伤了,他邀请她同乘一驾。一件偶然发生的事件,却让他和紫陌的人生产生了一种玄妙的交集。
他倚着马车,默默无言地望着巷口。明明是闷热的盛夏,此时却突然刮起一阵奇怪的风。那风咆哮着吹打街边的树木,树枝发出嘎嘎的声响,那原本摇曳多姿的野花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几朵纤弱的花儿被风卷起抛到了空中,随后又散落在地上,哀怨地在轩辕依鸿的脚边扫来扫去。
这个晚上,在轩辕依鸿的心中同样有风在吹,把他的情绪吹得跌宕起伏,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是悔恨、是爱恋还是某种说不出来的酸涩情感笼罩在他的心间。边境告急,宜芷被软禁,这一连串的消息竟然都发生在皇帝大婚那一天。莫非,这轩辕国要完了?他随即用几声干笑打消了这个不详的念头,轩辕国千秋万代,眼下只不过是经历些小起伏罢了。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缓解了轩辕依鸿肩膀上的压力,转移了他的视线,让他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到国事而非儿女私情上来。这场战争带来的另一个好处就是,那如暂时远离了紫陌。
大殿之上,那如一袭华服,挺直地跪在小皇帝面前,接过令牌,带着一脸无所畏惧,信誓旦旦的承诺定会打败石攒国军队,扬我国威。那时紫陌远远地站在一侧,她那样专注地望着那如,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一个名叫那如的男子似的。
那如披着小皇帝御赐的正红色镶金丝披风,稳稳地起身,迈着坚定地步子走出大殿。几乎所有的人都被那如那堪比晴日的霸气所折服,也许只有轩辕依鸿自己注意到,那如从紫陌身边经过时,脸上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柔情。紫陌的唇角微微上扬,她凝视着那如的脸,目光里充满了无与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