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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门外一声大喝,少女一愣,一道黑影扑进门来劈手夺下了她手中的长鞭,她与那人打一照面,慌得往后退了一步,垂首道,“卓……少主人……”楼湛将手中长鞭往地下一抛,呵斥道:“谁许你打她了?”少女被激起怒意,蓦地抬头哑声道:“卓勒齐!我知道你喜欢她的嗓音,喜欢她的美貌,可是你别忘了,她是你杀父仇人的妻子!”
楼湛听她气得直呼他本名,也有些恼了,沉下脸来呵斥道:“不必你来教训我,给我出去!”少女傲然昂首,僵直了肩背倔强地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院中一阵乒乓乱响,想来是她怒极在撒气,顾含章不知为何,倒是有些同情她。楼湛抱胸立在她身前冷冷打量她半晌,嗤地一声冷笑道:“你倒是真有些能耐,居然能把哈琦亚气成那副模样。”
哈琦亚,大概便是那少女的名字了。顾含章不做声,也不去擦拭左颊上半干的血迹,由着那伤口隐隐作痛,她心头疑云一片,哈琦亚怒极所说一字一句都像惊雷在她耳旁炸响,萧桓是楼湛,不,卓勒齐的杀父仇人,因此卓勒齐捉了她来引萧桓上钩……
“怎么,怕了?”楼湛阴郁地盯着她,忽地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半真半假地调侃,“你这性子我真是喜欢,要不就不把你送回去了,待我杀了萧桓,你跟我走,如何?”
顾含章仰头直视他灰蓝双眸,从容道:“他会来救我,我是他的妻子,他必定会来救我!”
楼湛忽地暴怒,一把掐住她纤细的颈子将她压倒在草堆中,咬牙切齿地冷笑道:“你就那么信他?嗯?”
他手下用劲极大,顾含章拼命挣扎,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道:“是,我信他,因、因为他、他是大齐的神武大将军秦王萧桓!”她信他!大齐十万将士愿将性命托付的人,必定是头顶天足踏地的热血英武好男儿,她便将此身做赌,赌他必定会追来救她!
楼湛望着她因喘息不及而赤红的双颊,嗤地一声冷笑,缓缓地松了手低声道:“那你就等着看我亲手杀了他!”灰蓝眸子微微一沉,他忽地邪邪一笑,在她耳旁冷冷道:“不知道大齐的秦王殿下若是知道他的未婚妻子失贞于仇人,会是怎样的暴跳如雷?”
顾含章被他压在身下,不由得身子一僵,但觉彻骨寒意铺天盖地袭来,惊惶得双手直颤。楼湛察觉她慌张,越发恶意地笑起来:“淫人妻女者,其妻女终被人淫。萧桓啊萧桓,我便强了你的妻,让你从此在天下人面前丢尽脸面,再抬不起头来!”说罢,强行扳正顾含章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顾含章惊呼一声,正巧给了他机会探入口中,灵蛇般缠住了她的唇舌。
她羞恼愤怒至极,狠狠一口咬下,楼湛闷哼一声离了她的唇,灰蓝双眸中满是阴鸷,顾含章心中有些害怕,却是强撑着回瞪着他,楼湛下唇被咬出了个口子,缓缓地渗出血珠子来,分外鲜红刺眼,他伸手狠狠抹去,不怒反笑:“好倔的脾气,我喜欢!”
顾含章在自己的唇舌间尝到淡淡的血腥气,连忙伸手拭去了,寒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还有下一回,我必然咬掉你舌头!”
楼湛盯着她忘了片刻,忽地仰天大笑道:“有趣,有趣!”他缓缓地起身,灰蓝双眸中幽光森然,“过不几日,待我取了萧桓项上人头,我看你再如何嘴硬得起来!”
“到时候,我便将他用碧血弯刀割成一块一块,以他的血他的肉祭奠我父王母后,替我妹子讨回公道!”他恶狠狠地瞪着她,目光尖利如刀般森冷锋利,仿佛她便是萧桓,“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与他糟蹋我妹子的大仇,我要他一并偿还!”
顾含章脑中轰然一声响,讷讷道:“你、你是前南疆王的……”她忽地说不下去了。
南疆大乱已是四年前的事,当时的南疆王不服大齐管治,拥兵叛乱,率两万飞云骑渡梁河北上,一路攻城略地,拿下了紧靠南疆的三座城池,皇帝紧急召回在北地征讨胡虏的秦王萧桓,命其南下平叛,秦王抽调铁骑一万连夜转回关内,十日内赶至益阳,连夺三城,将南疆王夫妇围困南疆都府平州城中半月余,南疆王誓死不降,在城头拔剑自刎,王妃服毒自尽,城中兵民大乱,后由南疆王弟胡烈尔整收残兵,出白旗投降大齐,后封为新南疆王。
那一役,血流成河,伏尸遍地,整个南疆过了三四年才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兴旺繁盛,只是南疆王夫妇惨死,一双儿女不知所踪,终究还是大齐与新王胡烈尔心头的一根刺。
顾含章惊疑未定地望着她眼前这冷峻高大的男人,许久不曾开口,楼湛冷笑了几声,不怀好意道:“如何,你该是听说过你那丈夫萧桓的手段罢,他冷血无情,心如铁石,平州城一战,护城河浮尸累累,血染荒江,多少无辜百姓成了他铁骑践踏下的亡魂,如此,你还信他么?”
北燕南悲泣
他口中所说一字一句仿佛生生自齿缝间挤出,带着森冷的寒意与无边的仇恨,顾含章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张了张口,却终究没能说出一句话来。楼湛直勾勾地盯着她,见她面色发白嘴唇不住颤抖,不由得冷笑一声又道:“能追来最好,我就等着他上钩。”
顾含章面容惨白,跌坐在草堆中半晌无言。
这一夜,她浑身滚烫、高烧不退,里衣被汗水浸透了,刺骨的北风穿墙进来一吹,越发的难受。楼湛与哈琦亚几人在院中一角生了火喝酒烤肉吃,谁也没注意到她,还是那看守的汉子听得农舍内许久没有动静,扒了窗户纸朝内看,见她蜷在草堆间直哆嗦,连忙去禀告楼湛。
哈琦亚正撕了条兔腿在吃,面色沉了沉道:“我去瞧瞧。”楼湛伸手要拦她,她转头跺了跺脚恨恨地赌气道:“我不会动她,你只管放心。”她瞪了瞪眼,气呼呼地推开那汉子朝农舍走去。
屋内,顾含章在墙角蜷着,只觉忽冷忽热,一忽儿冻得牙关直打架,一忽儿又觉得体内有一团火在熊熊地烧着,四肢百骸绵软无力,头中更是如大石一般沉重,她身心俱是难受无比,闭了眼忍不住低吟了一声,哈琦亚已如同一阵风一般卷进屋内来。
顾含章勉强睁开眼看着哈琦亚,她正高傲地立在皎洁月光里轻蔑地看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哈琦亚哼了一声转身欲走,顾含章闭了闭眼低声央求道:“水……给我些水……”高烧许久,又一整天滴水未进,她的嘴唇干得裂开了,隐隐有血渗出,伤口在冷风中刀割一般的疼。
哈琦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忽地就哑声笑了:“我偏不给你喝,你若是死了,我再开心不过。”说罢,掉头扬长而去。
顾含章无力出声,只得咬紧了牙关撑着,在冷热交加的折磨间熬过了寒冷的夜晚。一直到了天色将明之时,哈琦亚才又砰一声踢开破门进来,一把拽起她来喝呵斥道:“上路了!”她高烧未褪,又吹了一夜的风,站都站不稳,强撑着身子扶了门出去,刚跨过门槛,便双腿一软倒在门前泥地上。
屋外泥地冻得坚实,她一头磕在地上,疼得蜷起了身子,哈琦亚在她身后大声骂骂咧咧着,她闭了眼在心头苦笑几声,女人折磨女人,向来是从不心软。
楼湛在马车旁等得心焦了,过来扶起她一看,吓了一跳,再摸了摸她滚烫发汗的额头,锐利的眸子转向心虚别开眼的哈琦亚,寒声道:“扶她上车。”哈琦亚恨恨地剜了顾含章一眼,极不情愿地扶着她上车去,楼湛又不知从哪弄了些焦黑的药粉,拿凉水伴了搅匀了硬逼着她喝了下去。
顾含章四肢绵软,全无力气反抗,只能由着他撬开她的牙关给她灌下半碗药汁,当真是苦得她皱起了眉头。楼湛不知为何意外地温柔,怔怔地望着她许久,忽地邪邪一笑,伸舌舔去她唇角的一滴药汁,不顾她冷眼瞪他,俯身在她耳旁轻声道:“睡会吧。”
马车外有人小声说话,楼湛皱了皱眉转身出去,顾含章闭了眼,隐约听见那人焦急道:“少主人,秦王萧桓连夜带了一千神武军南下,已在各城设卡严加盘查,我们得快些走啊。”
楼湛沉声笑道:“来得好,我正等他。”说罢,他略一沉吟,又问,“御史府有什么动静?”
那人犹豫一下,低声道:“御史府一切照旧,筹备未停,御史中丞顾弘范照常上下朝,未见有派人出来追寻。”
楼湛随意哼了一声便没再多问,顾含章在车内听着,又欣喜又酸楚。
大约是楼湛灌她喝下的药汁中掺了迷药,她闭了眼不多时便昏昏欲睡,斜倚着马车坠入黑沉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醒来,高烧竟已褪了,这四周人声嘈杂,倒像是到了热闹的集镇上,马车逐渐慢了下来,驾车的换了原先看守顾含章的汉子,他微微掀了帘子朝内低声道:“少主人,前头城门口有神武军把守,是不是……”
楼湛哼了一声,挥挥手:“只管往前。”
那汉子应一声放心大胆地驾车往前走,到了城门口跳下车陪着笑说了几句,又悄悄摸出了十多两银子要递过去,那两个神武军的兵士冷冷看他一眼,大声呵斥道:“秦王殿下吩咐了,但凡路过行人马车,逐个盘查,不得让叛贼逃出北六城!”
那汉子拦不住,只得慌张地跟了过来,楼湛已下了车,低着头连连躬身焦急道:“小的妻子即将临盆,急着赶车回家生产,还望二位差爷宽限放行。”两位兵士狐疑地看了看马车要掀了帘子查看,车内忽地有女人沙哑地惨叫一声:“相公,快!快!”跟着,那帘子缝中伸了只沾血的手出来,惨白异常,两位兵士面面相觑,低骂了声晦气,也没细看,忙挥了挥手道:“快快出城!”
楼湛连连道谢,上了车来对车内捂了顾含章的口假扮产妇的哈琦亚挑了挑眉,低声道:“好了,走罢。”顾含章原先也没力气喊出声,被哈琦亚拼命捂了嘴,根本不得喘气,脸憋得通红。
哈琦亚身形矮小,蜷在马车一角坐着,顾含章初醒时根本没注意到她,直到守城的神武军兵士过来要掀帘子查看,哈琦亚抽刀在左手腕划一刀,将血滴到右手背上,当着顾含章的面同楼湛里应外合淹了这一场戏,惊得顾含章瞠目结舌。
马车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车外有战马响亮地仰天嘶鸣一声,其声清亮、响彻云霄,顾含章忽地心头怦怦直跳,四肢百骸的血都直往头上冲去。
是他!是萧桓!
楼湛灰蓝眸子一亮,诡笑着看了她一眼,压低嗓音阴测测道:“他果真追来了。”
车外,萧桓骑着照雪慢慢踱过来,皱眉打量马车一眼,问道:“都仔细查看过了?”兵士二人对望一眼点头恭敬道:“车内产妇即将临盆,丈夫赶着出城回家生产。”
萧桓眉头皱得更紧:“既是即将临盆,怎么不在城内寻一处安置?”
驾车的汉子连忙说:“回禀大人,我家夫人爱干净,定要回家……”话未说完,哈琦亚又在车内尖着嗓子惨叫了一声,楼湛配合着哄了几句,萧桓在车外听着,淡淡地扫了那两个兵士一眼,挥了挥手道:“走罢。”
顾含章被捂着嘴发不出声,只在心头大喊:“我在这里!我就在你跟前的马车内!”
萧桓自然是听不见,放了行让他们离去,直到马车缓缓驶出了城门,车夫狠狠一甩鞭子,那马就飞奔起来,沿着小道往南奔去。
马车驶出四五里地,车夫在前头呵呵笑道:“少主人,北六城还有一座没过,萧桓一时半会大约是跟不上了!”
楼湛冷笑一声:“那就再放慢些,等他察觉我们早已出了城,自然是会追上来!”
车夫果然就放慢了些,直到天黑才到了下一座城镇。几人寻了城郊一处农舍住下,丢给农人好几锭银子,那农人夫妇喜得连连打躬作揖,让出两间破旧拥挤的屋舍来给他们,|奇*。*书^网|四人分作两间休息,轮流看守顾含章,到了天明时起身,重又上了马车往南走。
一路上哈琦亚仍旧是对顾含章冷嘲热讽,帷帽乌纱遮住她的面容,却遮不住她恶狠狠的眼神,顾含章懒得理会她,索性装作顺从老实的模样,悄悄在心头盘算着如何逃生。
楼湛冷冷看她一眼,嗤地笑道:“萧桓追上来之前,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他说得狠戾,顾含章在他灰蓝眸中瞧见压抑的阴郁与杀意,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北六城最后一座城也过了,逐渐便靠近了大齐南方地界,楼湛沿途布下的眼线飞鸽来报,秦王率神武军沿江南下,往南疆方向而去,楼湛取了鸽子腿上的信笺一看,咬牙嘿嘿笑道:“看来我那叔父也讨不了好处。”
那送信来的碧眼汉子朝地下啐一口骂道:“胡烈尔这出卖兄嫂的狗贼,自以为大齐皇帝看重他,谁知那狗皇帝只为一个小小的女人就能将他扣押上京,他真是丢尽了南疆人的颜面!”
顾含章心里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