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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就不大一样了,陈娇是早有准备,她一摆手,近乎刁蛮地说,“干嘛那么着急走?月色这么好,陪我多说几句话。”
她又看了韩嫣一眼,狡黠地一笑,“除非回去之后,还有人在房里等你?”
韩嫣只好尴尬地擦了擦腮边的汗水,“娘娘这是在开玩笑吧?下——我也没有那么荒唐。”
他抬起眼来,又撩了陈娇一眼,便又垂下头去,保持了恭顺的姿态。但从他略微绷紧的脊背,紧抿着的双唇来看……韩嫣心里恐怕也并不平静,陈娇能看得透他的矛盾。他是想要她的,这一点她能感觉得到,但他还没有想要到那样的地步,想要到可以不顾后果,可以纵身燃烧。
“还记得十多年前。”她便撑着下巴,梦呓一样地说。“有个尹姬吗?那时候的韩王孙,是要比现在更大胆得多了。”
韩嫣一下就更尴尬了:尹姬也是天子的女人,他是敢当着皇帝的面来偷天子的女人的。
不过,当然陈娇的身份和尹姬又不一样了,刘彻对她和对尹姬的看重,自是截然不同。不过,这两种情况也不一样,以陈娇的手段,她自然会妥善安排,不使得两人之间的事,为第三人所知。韩嫣只要对她稍微了解,就应该明白尹姬的命运,不会落到这两人任何一人头上。
现在选择摆在他跟前,就看他敢不敢了。
陈娇反而有一种推出筹码后的爽快,她往后一靠,舒舒服服地欣赏着韩嫣的姿态,也在心中想着韩嫣可能的答案。他会怎么答呢?说是还是说不?这一点,是连陈娇本人都料想不到的。
她也第一次有机会,可以好好地欣赏这个曾让她惊艳的美男子。两个人虽然熟悉,但这么多年下来,陈娇一直都没有心情来细细地用眼光追寻着韩嫣身材的曲线,欣赏他脊背的线条,欣赏这种天然生成后、又经岁月琢磨的美,这种几乎是惊心动魄的、吸引着人来占有的英姿。她托着下巴,想到了初见时双方眼中的惊艳,想到了刘彻的醋意,想到了韩嫣的那一问,想到了自己的那一吻,忽然间又有几分伤感:这点风流韵事,对他来说可能转眼就会忘记,但在她,已经是她生命中除了刘彻之外的大部分情动了。
没等韩嫣的答话出口,她就肯定了他必定会作出的态度,而话虽如此,等韩嫣说出口的时候,陈娇还是感到一股淡淡的失望从心底蔓延了上来。
“尹姬的事,嫣当然记得。”韩嫣抬头望着她,诚恳地说。“当时年少轻狂,得罪太后,几死者数,多亏娘娘周全,否则现在韩嫣坟头的草恐怕都要没过人腿了。也就是那一次事情,令嫣幡然悔悟,更是深感娘娘救命之恩。此后便以侍奉天子、娘娘,为毕生志向,又岂有片刻敢忘?”
尹姬的事差点把他玩死,他又怎么会不记得乱动天子的女人,能落得个什么下场?精神上的暧昧,玩玩也就算了,要动真格,韩嫣还没那么大胆。
陈娇虽有淡淡的失望,但终于也还是感到了深深的安心。
感情好气氛佳都不敢动,韩嫣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小了,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将来他和卫青一内一外,要撑起的可是大汉这一艘大船,小心一点,也好。
“看来,你终究还是学到了不少。”她便迅速又露出了宽和的笑,欣慰地直视韩嫣。“你的年纪还太轻了一点,对地方政务,了解也还不够。明年要是北疆能够大胜,你还是到外地走走好些,到时候记得主动一点,不要等阿彻来安排,彼此都伤感情。”
这两个人精要遮掩刚才的暧昧,自然是驾轻就熟,韩嫣微微一怔,便若无其事地说,“娘娘与微臣是不谋而合,微臣也正想寻找机会向娘娘进言。既如此,娘娘请放心,微臣知道怎么做的。”
陈娇便站起身来,冲他点了点头,缓缓地下了台阶。
“娘娘。”韩嫣又在她身后说,她真是好奇,为什么他永远没有勇气当着她的面把话说出口。
这一次,陈娇没有听他说下去的兴趣,她加快脚步,走进了新生的黑夜里。
楚服正在附近的林木阴影中等着她,双眼在黑暗中竟似乎散发着绿光,像一头温驯的野兽。见到陈娇,她微微屈膝施礼,便又打起灯笼为陈娇前导,令她消融在了夜色中。
92二次
刘寿的婚事还没个眉目;刘宁的婚事就又摆到了台前。
平阳长公主过来陈娇这边说话看杂耍的时候;就半开玩笑地和陈娇提起,“眼看着今年都十一二岁了;怎么还舍不得给她定亲?”
当时成亲虽然晚,但女孩子定亲一般比较早;陈娇自己就是很早定亲;随着了刘宁一天天越来越大,她的亲事也就越来越招人惦记——就是不说皇后养女的身份,光是刘彻给长女的封地,就足够令姐妹们羡慕的了。当利产盐;刘宁将来是金山银海地花,也不怕把家底给花空了。
不止平阳长公主;就连隆虑长公主都为昭平君可惜,“是比阿宁小了几岁,不然,天造地设的好夫妻。”
平阳长公主家的曹襄就又比当利公主大太多了,前头还死了一个妻子,虽然对他身价无损,但刘彻心疼女儿,倒并不看好这门婚事,陈娇又无求于平阳长公主,对这门亲事也就不很热心。问了刘宁的意思,发觉她很怕曹襄这个表哥,也就无可无不可地把刘宁的亲事搁置了下来。“现在是一心为太子选妃,阿宁还小,亲事慢慢来。”
没想到椒房殿的路子走不通,平阳长公主就直接去求刘彻,刘彻没办法,回来和陈娇商量,“不然就许了这门亲事?”
“亲事是好,阿宁自己不喜欢。”陈娇一边说一边和刘彻下棋,连吃刘彻两块腹地,还要得了便宜卖乖,“你不认真下,尽让着我!”
女人的棋力本来就比男人低些,刘彻平时往来的都是大国手,随随便便耳濡目染,都是陈娇在深宫接触不到的招式,他要不耐着性子容让陈娇哄她开心,两个人还怎么下棋?
“那就是要回绝,也要有个理由。”刘彻说,“不然以后也不好和大姐见面,难道摆明了阿宁看不上曹襄?”
太后过世之后,刘彻也不是没有悔意,多次和陈娇说,“可惜当年没有和母后把话说开。”
刘寿的婚事还没个眉目;刘宁的婚事就又摆到了台前。
平阳长公主过来陈娇这边说话看杂耍的时候;就半开玩笑地和陈娇提起,“眼看着今年都十一二岁了;怎么还舍不得给她定亲?”
当时成亲虽然晚,但女孩子定亲一般比较早;陈娇自己就是很早定亲;随着了刘宁一天天越来越大,她的亲事也就越来越招人惦记——就是不说皇后养女的身份,光是刘彻给长女的封地,就足够令姐妹们羡慕的了。当利产盐;刘宁将来是金山银海地花,也不怕把家底给花空了。
不止平阳长公主;就连隆虑长公主都为昭平君可惜,“是比阿宁小了几岁,不然,天造地设的好夫妻。”
平阳长公主家的曹襄就又比当利公主大太多了,前头还死了一个妻子,虽然对他身价无损,但刘彻心疼女儿,倒并不看好这门婚事,陈娇又无求于平阳长公主,对这门亲事也就不很热心。问了刘宁的意思,发觉她很怕曹襄这个表哥,也就无可无不可地把刘宁的亲事搁置了下来。“现在是一心为太子选妃,阿宁还小,亲事慢慢来。”
没想到椒房殿的路子走不通,平阳长公主就直接去求刘彻,刘彻没办法,回来和陈娇商量,“不然就许了这门亲事?”
“亲事是好,阿宁自己不喜欢。”陈娇一边说一边和刘彻下棋,连吃刘彻两块腹地,还要得了便宜卖乖,“你不认真下,尽让着我!”
女人的棋力本来就比男人低些,刘彻平时往来的都是大国手,随随便便耳濡目染,都是陈娇在深宫接触不到的招式,他要不耐着性子容让陈娇哄她开心,两个人还怎么下棋?
“那就是要回绝,也要有个理由。”刘彻说,“不然以后也不好和大姐见面,难道摆明了阿宁看不上曹襄?”
太后过世之后,刘彻也不是没有悔意,多次和陈娇说,“可惜当年没有和母后把话说开。”
虽然是马后炮,陈娇也很肯定就算重来一次,刘彻依然不会把话说开。但毕竟在太后离世前几年,刘彻对她是从心底有些疏远,这是不争的事实,得到便宜的反而是刘彻几个姐姐,出于补偿心理,刘彻放下了十多年前的往事,和平阳长公主是又要日益亲近起来了。当然,这份亲近也越不过他对子女辈的疼爱,人就是这样,眼睛总是往下看不往上看的。
陈娇想了想,也觉得条件比曹襄更好的人其实不多了,只好端出底牌。“卫家现在也是有功勋于国了,要是卫青这一战再胜,你拿什么赏他都不过分,还有什么比拿个公主赏他更好?又是他姐姐的遗腹女,嫁到卫家,正好不怕受委屈了。”
“可这年纪也差得太大了吧!”刘彻不禁皱起眉,“卫伉是他长子?上回听起来,还是在襁褓中的孩子,三四岁吧?余下两个弟弟那就更小了。这差得大了,婚后夫妻生活太容易不谐。”
“卫家也不止卫青一个人有孩子不是?”陈娇说,“霍去病是卫青的外甥,他本人极为看重,据说虽然在锦绣中成长,但为人非常聪明,又能吃苦,是个能当大任的少年郎。卫夫人几次和我说起他来,除了卫青的看重外,她本人也极为推崇。说起来,他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做你的侍中也有两年了。桑弘羊提醒了我几次,都说你对他的疼爱过分了一点。你说,他配阿宁,岂不是天造地设?”
刘彻顿时神色一动,若有所思,“不管怎么说,他倒是要比曹襄赏心悦目得多了,曹襄随爹,长得是不怎么好看。”
“哪有你这样做人家舅舅的。”陈娇笑得合不拢嘴,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不过,曹襄是……说不上太英姿飒爽。”
刘彻就指着她哼哼连声,并不说话,老夫老妻,还是耍花枪耍得开心,你来我往抬了几句杠,才又一边下棋,一边商量刘寿的婚事,刘彻想来想去,还是感慨,“选媳妇要比选女婿难。”
这个媳妇选回来,全家立刻跟着飞黄腾达就不说了,以后那是天下之母,当然要慎之又慎。陈娇却不跟着刘彻叹气,又和刘彻开玩笑,“干脆让阿寿自己选,身边的宫女子,喜欢谁就是谁,也免得将来又要换。”
这话说得太损,连窦太后、王太后都打趣进去了,刘彻又想笑又有点生气,指着陈娇哼哼几声,到底还是笑出来,又扣住陈娇的肩膀逼问她,“现在连这种事都可以拿出来开玩笑了?嗯?”
陈娇咯咯直笑,偏过头躲开刘彻的袭击,“你别磨我,胡茬子磨得我脸都红了——哎呀!”
惊叫声中,又被刘彻扯到怀里,两个人的说笑声,很快又化成了喘息。刘彻比什么时候都放得更开,好像陈娇的开朗是真的影响到了他的心情,令他也比平时更意气飞扬,更快乐得多了。他熟稔地挑弄着陈娇的身体,令陈娇连跪都跪不稳,自己却显得从容有力,随意地摆布着陈娇,他用他的粗疏的技巧来取悦陈娇,令她明白:也只有她才能令尊贵的天子如此讨好了。
既然会拿皇后位被人取而代之来开玩笑,可见是真的不在乎失宠危机,心的确安下来了。自从刘彻和她谈开,陈娇的改变,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刘彻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的动作真的打开陈娇心结,令她一天比一天快乐。
周围人自然也都乐见其成,虽然都是一头雾水,但也没有谁敢来问陈娇其中细节,楚服虽然纳闷,但当着陈娇的面,也只能把这纳闷给吞回去:她要是会胡乱打听消息,也就不是楚服了。
唯有一个人,或者说,普天之下,唯有一道声音,敢和陈娇当面对质。而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自然也只能是陈娇自己了。
“我还以为韩嫣的事,对你会是一重新的打击。”声音不是没有好奇的,“怎么你反而似乎好像和他睡过了一样,这几天连脚步都已经轻盈。”
“你以为我有多美丽,又有多特别?”陈娇随意地说。“能让谁冒上丢脑袋的风险来和我偷情?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我看得上的男人,就没有谁是不优秀的,而越优秀的男人,对女色的迷恋,对感情的依恋也就越少。他们是永远不会放下自己的政治前途来追逐一个女人的,想要在美色身上找到慰藉,始终是痴心妄想。”
能看得这么透彻平和的人,世上也实在不多了,陈娇要不是阅历丰富,也很难这么轻易地就接受这个盖棺论定:权力和美色,也许有人会选择美色。但权力和一个女人相比时,不论这女人有多特别,她也只能黯然走开。
东方朔也好,韩嫣也罢,就算他们再想要她,也不可能真的付诸于行动。陈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