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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来钟,我合衣躺在里屋的一张软榻上,听到门外有人在低语,而后一个小丫头推门朝里探了探脑袋,以为我在睡觉,便不敢进来,就又轻轻退了出去。
我问:“谁啊?”
门外有人应了一声,我叫她进来,那女孩才重又进来。她走到榻前行了礼,我一看原来是珊瑚。
我微坐起身,问她有什么事,她如实答道:“大爷身边的有福,等着要见奶奶,可是没您的话又不敢进来,一直在门外候着,遇见我,就叫我进来给通报一声。”
我赶紧坐起来,问:“他有什么事吗?”
珊瑚摇摇头说:“不知道,他说非要当着您的面说!”
我急忙说:“快叫他进来!”
珊瑚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随后,她领进一个小仆人,那小仆人不敢走得太近,就跪在门口的屏风后,珊瑚带上门出去了,我就隔着屏风问他。
他急急地磕着头,说:“二奶奶,您快去看看吧,大哥哥儿不行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响,连爬带滚地从榻上下来,不管不顾地冲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肩,摇着问:“点点怎么了?点点怎么了?”
小仆人被我的举动吓坏了,又不敢抬头看我,只一个劲磕头。
“小的也不知道,您还是快去看看吧!再晚了,怕是看不着了!”小仆人说着爬起身,这就在前头带路,一边走一边请我跟着。我跟着他,急急地跑了一阵,远远地看到藏书阁的屋檐,但是穿亭过院,却要好一阵子才到跟前。
那小仆人在前头,突然放慢了脚步,我抓住他,问他点点在哪,他居然咧着嘴笑起来,然后伸手往前一指说道:“您自己看啊!”而后,他就大跨步地走上一阶台阶,和孙正阳的狗奴才们混到一处。我这才明白,是孙正阳叫他引我来,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吓的魂都飞了。
孙正阳双手撑着栏杆朝我看着,而点点则被绑在藏书阁二楼的栏杆外面。孩子的双手被反捆着,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一团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淌,把胸前的衣服全弄湿了。我的心像被人烙了一样疼痛难忍,不由得潸然泪下。
“点点!”
我奔上前去,可是刚到楼梯口,就被那帮狗奴才拦住,站在最前面的便是引我来的有福,他嬉皮笑脸地看着我,和另一个家伙张着手臂堵着道路。
“此路不通!”他故意尖声尖气地说道。
看着他那副令人恶心的嘴脸,真想上去狂扇,我扑上去,准备和他撕打,他却连连躲闪,不与我正面冲突,紧接着,其他狗东西也扑过来,把我团团围住,推搡着把我赶回到空地上。
我没办法,就抬起头喊着点点。点点看见我,哭得厉害,腿脚也跟着猛踢猛蹬。我怕那绳子不结实,又喊叫着让他别乱动,点点哭得迫切,根本听不进我的话。我惊恐地跪在地下,乞求着哭喊起来。
我说:“孙正阳,我知道你恨我,可我求求你,别伤害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他听了,只是冲我冷笑,我站起身,再次冲向有恶狗把守的楼梯,歇斯底里地嚷着:“给我滚开!让我上去!”
孙正阳在走廊上站着,只轻轻作了个手势,他的狗便立刻领会,于是摇着尾巴,七手八脚地抓了我,把我硬拖回到楼前的空地上。其中两三个家伙按住我的肩头,其他的就抓住我的手臂。
我抬着头,朝孙正阳嘶喊。
“你要干什么?孙正阳,你要干什么?”
他突然抽出一把剑,把剑鞘拔了扔到一边,抻着剑柄掂了掂,然后用指尖轻拨着剑刃,又用指头弹着剑身,发出轻脆的响声。他挑着嘴角一阵冷笑,握着剑比划两下。而后他突然砍下去剁在栏杆上,劈断了一根绳子,点点的身体往下一沉,我失声尖叫起来,但是绳子没有全断,点点仍挂在栏杆外面。
我跪趴在地上,双手合着苦苦哀求。
他把剑拔出来,只见栏杆上被他砍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他重又抚弄剑刃,我吓得大叫,眼泪像完全失控地涌下来。他看着我,狞笑起来,那神情就像是准备心平气和地跟我讲话,但却让我不寒而栗。
我哭喊着,嗓子都喊劈了。
“孙正阳,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跪着往前爬,像最虔诚的信徒在神龛前那样双掌合实,每一声嘶喊都用尽全力。
他笑了笑,却不提眼前的事说:“我叫人打了一把剑,没镶几颗宝石就要我五百两银子,那铸剑的人说……”他看着我,手里玩弄着剑,“说这宝贝锋利无比,能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他摇着头,轻轻地笑,“骗子!骗银子!”他不停地笑。
“可是我还是给了他五百两,一个子儿也没少,知道为什么吗?”他抬眼看看我,慢条斯理地问。我只顾哭着求他放过点点,他不理,接着说:“因为爷喜欢,所以不管它是好是坏,也不管它在别人眼里值不值钱,爷都当作宝贝!”他微微皱了一下眉,额上的青筋也跟着跳了一下。
“你说宝剑这东西,”他继续轻轻用手指划着剑锋,突然畏缩了一下,然后就盯着划破的指尖冷笑。“本来是用来伤人的,可是有时候也会伤到自己……你说,”他微微颤抖起来,“我该爱还是该恨?”
我哭喊着,拼命地求着他。
“花了银子,就像付出了心血。”他继续自言自语地说着:“于是就拿在手里,割舍不下。”他歪着脑袋,盯着我看,就好像我已变得古怪走形。
“可是,是好是坏,总得试试,你说……”他横着剑,盯着剑锋,“我要是用这个宝贝去砍这些绳子,会不会太费劲儿?”
我预感他要动手,就大喊一声“不”!
他果然劈下去,把捆在栏杆上的一束绳子全砍断了。点点迅速往下堕落,他却突然伸手抓住点点的衣服,抓牢了,提进栏杆里,把手里的剑扔了,双手举起点点,高举在头顶上。
我的神经早已挣裂,神智仍停留在刚才那可怕的一刻,于是足有一两钞钟完全呆住了,连哭也忘了。等我回过神来,身上不禁冒出一层冷汗,再清醒些,便号啕大哭起来。
“孙正阳!不!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他冷笑。
而一个小仆人却唾骂着说:“大爷的名是你随便叫的?”
我赶紧改了口,嚷道:“孙大爷!孙大爷,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伤害点点!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我求求你……”我在地上跪爬着,觉得浑身都在颤抖,奴才们在我背后拽着,不许我冲向楼梯。
“那天,我没想到你还真敢往下跳!哼!就为了这个和你无亲无故的小杂种!好啊,”他点点头,“好啊!你有种,你神通广大!我孙某人服了!”他频频点头,“好侠女!”他始终高举着点点,手臂不断地摇晃着。
我伸着手在空中猛抓,扯着嗓子央求道:“孙大爷,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要杀要刮就冲我来吧!”
他又冷笑,对我的话嗤之以鼻。
“现在知道求我?嗯?晚了!”他又点头又摇头,“晚了!”他往前迈了一步,靠近栏杆,我大喊着“不”!他一面微笑一面突然抛下手臂。
我失声尖叫,只见点点急速坠落,可是却正巧摔在栏杆上。他得意地大笑,而我早就连魂都飞了。他按着点点的背,不怀好意地笑着。
“你说,”他抬着眉毛看着我,“我要是把他从这扔下去,你还能救活他吗?”他咂着嘴,摇摇头,“这可没有水啊,你还往哪跳?嗯?”
“孙大爷!”我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
“什么?”他戏谑地把肘枕在点点身上,看着我。“我听错了吗?”
我垂下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孙……”
他突然大笑一阵,却又戛然止声,吼道:“我听不到!”
我抬起头,拼命地喊道:“求求你!放了孩子吧,我以后再也不逃了……我都答应你……我再也不逃了……”
他不禁拍着巴掌大笑,然后又伸手把点点拎起来,假惺惺地抱在怀里,抠出他嘴里的布,拍着他的后脑勺说:“哎呀呀,小瞻,你瞅瞅,你娘终于开窍了,高兴不?”说着用手刮着点点的鼻尖,奸笑着说:“她是怕你死,才这样求我,你说,我要不要信她?”
点点流着眼泪,一个劲地哭。
我毫无尊严地趴在地上,额头触地地央求着说:“我真的再也不逃了!真的再也不逃了……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孙大爷,我求求您,就放了这孩子吧……”
孙正阳又是一阵大笑,然后冲着他的狗摆了一下头说:“带她上来!”他闪身退回到屋里去,而我则被几个恶仆押着从走廊上到二楼。
屋子里放着一个火盆子,他把点点踩在脚下,不停地用一个火钳子在火盆里翻扒,见我上来,便狞笑起来。他摆摆手,让手下把我带到跟前,又让人把我按倒在地,然后捏着钳子,从火盆里夹出一个烧红的印章,就这么凑近了点点的脸。虽然还相隔一段距离,但点点已感觉到那种高温,拼命地扭动哭喊着要我。
我害怕极了,绝望地尖叫起来。
我说:“孙正阳,我求求你,别伤害孩子!我求求你!”
他夹着印章在点点脸前晃来晃去,一边晃一边笑着说:“我怕你说话不算数,干脆给他留个记号,省得你以后翻脸不认帐。”
我被一群恶狗按着,动弹不得,此时我的整个身体都爬在了地上。
我哭着说:“不要!我求你了!要烫就烫我吧!是我要害你,和孩子无关哪!孙正阳,算我求你了……”
“哼!”他冷笑一声,接着说:“哎呀呀,瞧你这作娘的也够可怜的!成!我成全你,不过我可是告诉你,这章上刻着我的名字,一旦烫到身上,你可就得铁了心地作我的女人啰!”
“只要你别伤害点点……”
“好!”他把点点踢开,让一个小仆人看着,而后站起身,走向我。
我闭上眼,咬紧牙,等着挨这酷刑。
他气愤地说:“老子要不是太在意你,也不会这样!这全是你逼的!”说着,居然把夹着印章的钳子戳进水盆里,高温蒸发了水,冒出一团团白气。我睁开眼,还以为他改变了主意,可是没想到他又走向我,冲狗腿子摆摆头,恶狠狠地说了声:“把她肩膀露出来!”
有人抓了我的领子,而后他把钳子递给别人,指着我说:“老子今儿是非要给你留个记号!不过要是别人,老子就直接用烧红的烙铁去烙了!”说着,突然作了一个手势,恶毒地说了声:“烙!”
被凉水降温后的金属印章依然烫得让人无法忍受,我本能地挣扎和尖叫起来。
他让人松开我,走过来揪着我的头发说:“现在你身上烙上了我的名字,就是回去,你男人也不会要你了!”
我挣脱他,爬着去要点点,他却让人把点点抱开了,我扑倒在他腿边,毫不顾及尊严地哀求起来,他就那么垂着眼皮瞧着我,一脸地冷漠。
“我发誓再也不逃了……再也不乱想了……求你放了这孩子……我保证,我保证,再也不打坏主意了……”我扯着他的袖子,抬着头苦苦求着他。
他蹲下身,揪过点点放在我面前,我便不顾一切地抱住点点,搂在怀里痛哭起来,他揪住我的头发,捏捏我的脸,得意地说:“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啊!”然后又在我脸上拍拍,“这不就好了?早这么乖,也用不着吃苦头了!唉!好吧,谁叫爷就是稀罕你呢!要是换了别人想害老子,老子非扒了他的皮!这回就饶你一回,不要有下次了,要是再敢不老实,可就不是一个烙印这么简单了!”说完站起身,大摇大摆地喝了一声“走”!便带着他的狗走开了。
第三十八章
孙正阳走了以后,我就一直搂着点点坐在地上哭——疼痛、绝望,几乎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我只想由着性子,痛快地把苦水倒干。点点躲在我怀里小声哭着,他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我们都呆呆地怔着,就像刚从恶梦中惊醒需要很长一个过程才能慢慢平静下来一样。
我抱着点点,踉跄着往回走,一想到自己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那畜生的院子,不由得踌躇起来。秦家姐妹站在院外焦急地张望着,远远地看到便向我迎出来。红玉心疼我,想要替我抱点点,我却误以为她要来抢孩子,竟充满敌意地推开了她。
我从她们中间木讷地穿过,一句话也不想说。一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就把房门从里面插死,然后坐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点点已恢复神智,在我怀里哭闹不止。红玉和碧莲在门外站着,知道我心里难受,不愿打搅,又怕我想不开,所以不敢离开。
眼泪,可以除去心中的委屈和痛苦,使人得到片刻的释然。然而,我很清楚,不管我流多少眼泪,也只能化解悲伤,永远不能抹去心中的创伤。我甚至可以说,我每滴一滴眼泪,就会在心中灼下一处伤痕,而且在我那道已经很深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