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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笑话她,忍不住挖苦她几句。
我笑着说:“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她说:“我今起来,从早上到现在就喝了一小碗粥,现在都快饿死了!”
我问:“那你吃那么少干吗?”
碧莲笑着说:“那天,我逗她说‘再吃都要变成球了。’她可不就当真了,结果横下心来要减肉哩!”
香瑞羞得满脸通红,赶紧把嘴里的饺子咽了,嚷道:“不吃了!不吃了!”
我说:“减什么肥啊,不准减肥!健康才好!我说的啊,胖点就胖点!香瑞,吃吧,没事!能吃就是福!”
其他几个小女孩也劝她,有的说:“不在今天这一会儿!”有的说:“打从明儿再开始吧!”她盯着面前香喷喷的饺子,还真割舍不下,于是咬咬牙说:“好吧,好歹就今天这一回吧!”说着,猛吃起来,逗的另几个女孩又是一阵笑。
我一边听大伙说笑,一边夹了一个饺子,刚咬下去,就觉得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咯了一个,赶紧吐到盘里一看,发现里面竟有一个铜钱。
我嚷着说:“妈呀,这也太不卫生了吧,怎么连钱也掉到馅里了都不知道?咯死我了!”我捂着腮帮子,挤着眼睛疼叫。“呀!麻了麻了!”
碧莲忙用她的筷子扒开那半拉饺子,乐呵呵地说:“来了来了,终于有人咬到了,我刚才还想,咱们中间谁第一个交好运呢,想着想着,奶奶可就‘咬到’了!”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我说:“还交好运呢,我都快倒霉死啦!”
红玉说:“这可不是交好运么?您想想,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厨房里一晚上就得出多少饺子?通共就包进六十个铜钱去,谁要是吃到了,那还不是福气是什么?”
我一边听,一边用筷子把点点碗里剩下的几个饺子都戳开,生怕再咯着孩子。
碧莲笑着说:“可说呢,我们是知道,所以吃的时候总是先咬一小口,见里边没东西才咬下去,哪像奶奶,一口就吞一个,那还不咯着啊?”
我说:“我哪知道你们还有这规矩啊?也不跟我说一声!”
红玉说:“和您在一起久了,总觉得您是跟咱们一块长大的人,倒把您不知道这风土人情的事给忘了!”
我揉着脸说:“我以前在家从来都是到超市里买点速冻的饺子,别说还往里包钱了,就是光是包饺子,都嫌费事呢!哎?干吗要往里包钱啊?多脏啊!”
“那都是用水煮过的。”红玉笑笑说:“奶奶放心,市井里可不敢说,可是在咱们府里,您就放心吧!不管是用料还是功夫,都没得挑哩!”
“放的铜钱还要有数的吗?不是随便放的?”我问。
“是啊,咱们府里通常都是六十个!”有人说。
“六十个正好是一甲子,是有说头的!”另一个人说。
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没有喜鹊,因为我不喜欢她,竟把她给忘了。我问:“喜鹊呢?怎么没见她?”
有人对我说:“挨了大爷的打了,正在屋里躺着呢。”
我皱起眉问:“为了什么事?”
一个嘴快的女孩撇撇嘴说:“还说呢,今儿上午被您骂了不服气,竟跑到爷那去告状哩,结果便宜没占着还扣自己一身屎!”
另一个也说:“是说哩,还真把自己当棵葱哩!想着在爷跟前得了势,连您都不放在眼里了!哼!她那是自作自受!爷哪会稀罕她呀!”
这是发生在中午的事,我当时刚搂着点点睡下,喜鹊就进来,也不知道是来端什么还是拿干什么,弄的咕咚咚乱响,结果把点点吵醒了。因为没睡醒,点点就开始闹人,我特生气,就吵了她几句,她竟不等我把话说完就转身出去了,当时把我气的都快冒烟了,不过事后想想也就算了。哪知道她跑出去是去告状去了。
我问:“那孙正阳干吗打她?”
碧莲说:“那还用说吗?爷哪会容她说您个不是?”
正说着,就听见孙正阳在院里叫我。
几个女孩赶紧出去伺候着,只听他问:“你们奶奶呢?”
有人答:“在厢房里吃饺子呢!”
屋里的女孩都赶紧起身,站在房门两边候着,随后,孙正阳从外面进来,但却只掀着门帘朝里面看了一眼,见桌上乱七八糟,屋里又都是丫头,便对我说:“怎么在这屋吃上了,回屋吃去!”
我说:“我吃差不多了!”
他摆摆头说:“回去!”说完又撤身出去了。
红玉推推我说:“快回吧,别又惹他发火了!”
我没办法,就只好起身,拉着点点回正屋去了,不过随便坐了一会,我就借口说要解手,想了想决定去看看喜鹊。
这天晚上特别冷,我走进她所在的屋子,一进去就觉得里头像个冰窖,女孩们都还在厢房里玩闹,屋里没别的人,她就那么可怜巴巴地躺着,没人管也没人问,身上连个被子也没盖。
我不由得想起了巧姑,心里很不是味,于是拉了把凳子坐到她面前,一面拉开被子给她盖上,一面看着她。点点偎在我身边,变得很沉默。
“我不知道他打你,刚才才听她们说……”
她哭了,弄的我的心立刻就软了,什么怨恨也都抛到脑后了。
“别哭,别哭!”我赶紧给她擦擦眼泪,劝着说:“别哭啊,脸都哭皴了!”见她止不住,便又换了个话题说:“今天是冬至,你是不是都忘了?等会我叫她们给你端点饺子吃!好了,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哦,我已经让珊瑚给你煎药了,等会吃点东西就把药喝了!啊,好好休息吧,没事了!”
我轻轻站起身,准备离开,她却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抓着我的手臂哭着央求起来。
“奶奶,都是我一时糊涂,都是我一时糊涂!我不该害翠云!更不该恶人先告状!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您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您就饶我一回吧!”
我迟疑了一下,她以为我不答应,就跌落下床,搂住我的腿不肯放。
“奶奶,您可不能不管我啊!看在我帮您送过信儿的份上,就饶我一回吧!爷说,只要您肯饶我,啥事都好说!”
“起来吧,什么饶不饶的,我自己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呢!”我去扶她,她却跪着不肯起,并死死拉着我不放。
我说:“今天的事倒无所谓,可是翠云那件事呢?她被嫁掉了,什么都不能挽回了……这又怎么能忘记呢?我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看待你了,我……”
她搂住我苦苦哀求道:“奶奶要是不要我,大爷就要把我卖到窑子里去!”她突然瘫软着坐在地上,两眼呆滞。“大爷说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儿,谁要是说了您的坏话,就该割掉舌头,就是留住舌头,也得到窑子里去受罪……可是大爷还说,只要您不恼我,我就不用受这些苦!”
我这才明白她的用心,原来是怕自己受苦,可是我又不得不答应她,有点无奈,也有点于心不忍。我一夜都没睡好,脑子里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挨到早上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被一阵惊叫吵醒。
我赶紧披衣服起来,孙正阳却说:“你起来干啥?外头冷!再睡会!”说着把我推回到被子里,自己披了件袍子出去了。我的心咚咚直跳,总觉得出事了,于是也披上衣服出来,可是刚到门口,孙正阳就吼住我。
他说:“你出来干啥?回屋去!”看他那神情的确出了事,而且不是一般的大事。
我问:“咋了啊?出啥事了?”
他朝我摆摆手,叫我赶快进屋,我没办法,只得先退回来,但又忍不住掀开门帘朝外看了一眼,结果正看到有人从井边抬起一个架子,架上躺着一个人,脸上蒙着布,而苍白的手臂却从身旁垂下来。
第四十二章
“那天夜里,我知道喜鹊出了屋,还以为她去小解呢,也就没想那多!哪成想,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她的被子是凉的……这才知道她晚上一宿没回来,后来……”说话的人停顿了一下,大概是想避一下人。“后来我去打水,往井里头一看……哎哟,吓死我了!”
我听见了,心里好难受,也好内疚——如果当时我多劝她一会儿,也许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可是为什么我要吝惜同情呢?我本来是可以挽救一个生命的……
我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有时候又极其敏感脆弱,动不动就想歇斯底里地大叫。孙正阳说我是因为受了惊吓,而我却清楚自己是因为自责。
这天早上起来,孙正阳说下雪了,我垂下头默默地穿起衣服。他见我闷闷不乐,就搂着我说:“你不是老早就盼着下雪么?咋真的下了,又不高兴了?”
我摇摇头说:“没啥可高兴的……”
他拢拢我的肩头说:“好啦,别老惦记着那些不开心的事!往好里想想,没啥是过不了的!”
“我总觉得……”我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向他吐露心声。
“中了啊,别自个儿憋屈自个儿!再说了,那件事又不怪咱们!就是她渴了想到井边打水喝,结果没站稳掉下去了!你想想,这日子口,一擦黑就上冻了,那井边又是个湿地,哪能不滑?”
“我总觉得要不是我……”
“要不是你啥啊?中了啊!别瞎想!那小蹄子,我可着!会算计的很哩,她会想不开去寻短见?鬼才信!所以说肯定是她自个儿不小心的!就是对官府咱也是这样报的!”
“真的不是因为我?”
“这跟你有啥关系?尽瞎想!”他说着又拢拢我的肩。
我低下头,他接着说:“中了,去出去看看去吧!外头可好看了!”这时,就听见有人在外面打雪仗,我笑了笑说:“不知道点点醒了没有!”
“那起来去看看去吧!”
我觉得心情轻松多了,大概是孙正阳的那席话在我的身体里发生了化学作用。我跑出来,发现四周已是一片雪白,厚厚的积雪遮住地面和房檐,掩盖了原先抹不去的污渍。我站在院子当中,深深地呼吸着。保姆也拉点点着出来看雪,一看到我,小家伙就立刻跑过来投进我的怀里。碧莲走过来,拉着点点跑到雪地里,而红玉则试探着探出身,看看外面究竟有多冷,然后又看看点点和碧莲。
香瑞和珊瑚暂时休战,跑过来邀大伙一块玩雪,于是很快就组建了两支“大军”,双方立刻就宣战了。碧莲成了第一猛将,点点老想凑跟着热闹,红玉笑着走到我身边和我一起看他们玩,而保姆则嚷嚷着跑过去拉住点点了。
我说:“方妈,给他的袖子卷一下。”
方妈妈把点点拽到我跟前,一面使劲从点点身上拍着雪,一面唠叨着说:“我的小祖宗啊,瞧这裤腿上湿的!”
我蹲下来,给点点卷袖子,他却倔强地扭转着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玩雪的女孩们。
我说:“雪冷不冷啊?”
方妈妈笑着以戳着他的鼻子说:“别人吃,他也吃,别人玩,他也玩!就是个小跟屁精!”
香瑞冷不丁朝珊瑚的脖子里塞了一团雪,冻的珊瑚直叫唤,却逗的碧莲捧腹大笑,我也忍不住笑起来,点点趁机挣脱我,冲到雪地里猛抓了一把雪,方妈妈正想去追,被我拦住了。
我说:“难得玩一次,别管他了!”
方妈妈满口应着,却始终放心不下我那小宝贝。
这时迎面飞来一个雪球,我没躲开,正中肩头,碧莲大笑起来,我按奈不住,于是也跳下楼梯,加入到她们当中。
“好你个碧小莲!”我拎着棉袍绕着石桌追她,她却机灵地躲来闪去。点点见我被欺负,就抓起一把雪,笨拙地朝碧莲扔去,那动作滑稽可爱,惹得我也大笑起来。我追着碧莲,而我身后却总是跟着一个小尾巴,我时不时蹲下来亲吻这个小尾巴,他却始终不遗余力地帮我扔着雪。
我刮着他的鼻尖说:“你扔谁呢?你这个小笨笨!都扔到妈妈身上了!”
碧莲又趁乱砸我,我跳起身追向她,而我身后那个小家伙也跟着奔跑起来。碧莲一个没留神,把点点撞倒了,点点看看我,咧着嘴准备大哭,被我及时止住了。
我逗着他说:“哭什么啊,姨姨又不是有意的!”
碧莲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就跑过来,笑着说:“谁是鼻涕虫啊?”
点点揉着眼睛,抠抠巴巴地说:“不是我,我才不哭呢!”我又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又亲。
正说着,孙正阳从屋里出来,他穿着夹层的内衣,肩上披着棉袍子,站到门口伸了个懒腰。
“你们几个倒是起的怪早啊,咋不着进来伺候着呢?”说着拍拍嘴,打了个哈欠,又看着我说:“你现在倒是精神了,昨儿个说了一夜梦话,可把我吭苦了!”紧接着又打了个喷嚏。
红玉和碧莲赶紧迎上去,一左一右地帮他拢袍子,一个说:“外头冷,还是进屋吧。”另一个则已招呼丫头们为他准备洗漱用的热水了。
我说:“没办法,跟猪住一块,我睡不好!”
他瞟了我一眼,本来已经准备进屋了,又转回身,笑着说:“哟嗬嗬!说谁呢?你**睡成那死样,我拍都拍不醒,还说我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