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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有人敲门,是红玉的声音,方嬷嬷在外屋答应一声,起身开了门。我懒懒的动,就听着她们的对话。
红玉走进来轻声问:“奶奶睡了吗?”
嬷嬷说:“睡了,咋了?”
红玉说:“爷又不知犯了啥毛病,非要这会请奶奶过去看首饰!”
“这会?”方嬷嬷很惊讶,似乎又转身朝我看看说:“红姑娘,太太都睡下了,跟爷说说,明儿行不行?”
只听红玉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是这么说的啊,可他说首饰就得在夜里灯下看才好呢!唉!这首饰铺子也是的,非到下黑才把东西送来,怎么不到明再来啊?也不知急个啥!”说着坐了下来,只听她轻轻拉了把墩子,然后接着说:“我在这坐会吧,省得回去挨他骂,他这两天脾气可差了!”
“病人么,难免心急气躁!”方嬷嬷说。
我披着衣服起来,俩人见了我都很惊讶。
一个说:“您怎么起来了?”
一个说:“是不是我们吵着您了?”
我说:“我睡不着,他又犯什么病?”
红玉这才知道我都听到了,尴尬地一笑说:“不用理他,等会我就说您睡下了!”
“算了,反正我也睡不着,也省得他拿你出气!”我拢着衣领,接着说:“走吧!”
红玉吓了一跳问:“哪去啊?”
我说:“去一个能吵架的地方!走吧,反正我这会很烦,正想找人吵架!”
红玉笑了,方嬷嬷则进里屋照看点点去了。
第七十章
孙正阳一看见我就拍着床板说:“来来来,给你看样好东西,可好看了!”
说着把怀抱的一个大盒子拢到枕头前,因为他是趴着,所以动起来不那么利索。
红玉问我说:“您喝水还是喝茶?”
我说:“不喝了,晚上老上厕所。”
红玉答应着,这就去服侍姓孙的。我坐在圆桌的凳子上,裹着衣服盯着一角发呆,他又拍了拍,我才抬头扫了他一眼。
“有屁快放,别耽误我睡觉!”
他在红玉的帮助下侧了个身,冷笑一声说:“我就不信你能睡着!”
“我怎么睡不着?我又不像你做了亏心事!”
红玉接过孙正阳手里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到我面前,轻巧地抬起盖子,露出里面金灿灿的一座小屋子。我扫了一眼,倒不是因为它是金的,而是觉得它确实挺的精致的。
孙正阳说:“我知道你惦记着我呢,所以想着你肯定睡不着!”
“哼,你脸多白!”我气愤地喊道。
他又笑了笑说:“喜欢吗?拿出来戴上试试!足金的!”
我还没刚说:“不戴!”红玉就已经按耐不住地从盒子里取出来。
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看上去是座二层小楼,楼里有窗有门,门上有匾,刻着篆体的字。一楼的阳台上,有三个小人,二楼有四个。小人的每个关节都用细丝穿着,所以只要轻轻一动就能晃动,并且发出轻脆的金属的声音。整座小楼像个窝头,上小下大,里头镂空。底座的右边连着一条金链子,链的一端连着一根金钗,钗头是个小金狮,把钗插进小楼侧面的圆孔里,正好只露出一樽小狮子在外头,就好像一座宅院门前的石狮子一样。
孙正阳说:“我们哥仨出去那天,我在路上瞧见有人戴,比这小一号,而且还是个银的。我当时就想,这玩意儿要是戴在你头上,那才衬呢,我就跟我那两个兄弟说:‘不成,你们俩得先陪哥哥去趟首饰铺子!’这么的,我叫那铺子照样打了一个,又加了些银子,这才给赶制出来。”
“这到底是个啥啊?”我从红玉手里抢过来,这才发现分量很足,于是左看右看,并用手指拨弄那些小人儿。
“束发呗!”他托着脑袋说。
红玉兴奋地跑去拿了梳子说:“来来来,我给奶奶梳头,戴上看看!”
孙正阳笑着说:“你别瞅着眼红啊,你们奶奶平时赏你的可不少!别以为我不知道!”
红玉站到我身后说:“瞧爷说的,我又不是不守本分的人,怎么会眼红奶奶?”
我嚷着说:“我不戴啊,大晚上的,神经病啊!”
红玉转身看看孙正阳等他示下,而孙正阳说:“不戴不戴吧!”红玉这才笑着放下梳子。我仍拿着那个头饰翻来覆去地看,觉得它精致的实在有点夸张,要我说把它戴在头上太可惜,应该摆在屋子里让人看才好。
红玉说:“您就戴一下给我看看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好看的首饰呢!”
“这玩意戴上得多沉啊!我不戴!哎?我给你戴上,你头发多,能塞实!”我不由分说按她坐下,她再次看看孙正阳。
只见孙正阳笑着说:“下不为例啊!”
我虽夸下海口,却拿着梳子不知道对红玉的发髻如何下手,她大概也看出我不擅长,所以干脆自己来了。她很麻利地把头发散开又重梳,然后在头顶挽成一个髻,并用那座“戏楼”罩在头发上,插上簮子固定好头发,便直起脸让我看。
我看着就觉得沉,问她脖子累不累,她美滋滋地说:“足金的嘛!”
我笑着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刚说完,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不禁喃喃地说:“哎呀,感冒了!”
孙正阳嚷着说:“赶紧过来,到被窝里暖暖,地上冷!快过来,还穿那么少!”
“不的,我回屋了!”
“把门关上,不许走!我告你啊,不许走啊,敢走试试!过来过来!我这两天都没好好跟你说过话!”
“我又不想跟你说!我这会可烦!”
“那正巧我也闷着呢!”
红玉真就去关了门,我瞪了她一眼说:“卖友求荣!”她咯咯地笑起来。
我又在原地坐了一会,的确是挺冷的,心想他又不放我走,干脆先到被子里暖和暖和吧,想到这,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钻进被窝。我本来想着能和红玉说说话,结果她去关门后就没再往里面来,并且还把一道窑子放下了。
我嚷着说:“红玉红玉!你进来啊,乱跑啥啊?我这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过来跟我说说话呗!要不然,我真走啦!”
她答应着,却不进来,我气着说:“这死小妮,搞什么呢?”于是掀开被子,准备翻身下床,因为知道姓孙的屁股疼,所以小心翼翼,可是还是按到他的大腿上,他动了一下却扯动了疮口,疼得大叫起来。红玉听到声音赶紧跑进来,孙正阳举起手要扇我,我吓的直挤眼,他大概觉得有点舍不得,所以没打下来。
我喃喃地说:“有那么夸张吗?”
他骂着说:“你咋就这虎呢?你就不能学着轻巧点?”
我不想听他罗嗦,用被子蒙住头,红玉不敢吭声,他又嘟囔了一会,才叫红玉去外屋睡了。
过了一会,我觉得四周没动静,就把被子翻开个小边看看——红玉好像睡着了,时不时传来一阵细细的鼾声,我想她这两天确实够辛苦的,肯定休息不好。我正想着想着,孙正阳突然把我的被子拉开,把我吓了一跳。
我气愤地抓回被子来,重又蒙上头。
他扒扒我的肩,晃着我说:“想啥呢?还以为你睡了呢!”
我不理他,他就硬抹过我的脸,但我把脸抹过来,他又没话说。我不吭声,面朝里地躺着,他也一声不响地沉默着。
桌上的一小截蜡烛燃烬了,屋子里陷入黑暗,窗外是呼噜呼噜的风声,刮的窗户咚咚直响。孙正阳在我身旁侧躺着,时不时咳嗽几声,要不就是往上拉拉被子。我心想感冒大概就是被他传染的。
“想啥呢?”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沮丧地说:“我今天看到一个老乞丐,我心里可难受!”
他托着腮看着我,显得很沉静,看我没说话,便轻叹一口气说:“晨晚和子秀说……”
“谁是晨晚和子秀啊?”我问。
“就是前两天来找我那俩,你说他俩长的挺好的那个。”
“哦,那是他们的‘字’?”
“嗯!枊吉的字叫晨晚,吕榕的字叫子秀。他俩曾经救过我的命。那年我去杭州,路上遇到强盗,东西全叫抢了,我也受了伤,最后到一个小县城,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伤口又化脓,差点没死了,后来遇到他俩了,我才算捡回一条命来。”
“哦。”
“他们说几年前在江浙一带遇见过我兄弟,说他被人欺负,过得很不好,我听着心里可不是味儿!其实我俩小时候可好了,你想就我俩男孩,又相差不大,从小就在一块玩,可是我娘容不下二娘……唉!算了算了,没法说!”
我这才知道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看来那个“二娘”是他老爸的妾。
“我二娘带着我兄弟走的时候,我还不当家,后来我当家了,就派人打听他们的下落,再后来就听说他们南下了,我派人找了他们几次,都没找着,我不信邪,就亲自去找,所以去杭州,本来想着能找到他们,结果不仅没找着,差点还把命给丢了……”
“你今儿遇到的容爷,”他似乎打开了话匣子,止也止不住,我难得见他这样正经地谈论一个话题,在我的印象中,他就是个粗暴又愚蠢的神经病,既没智慧又没主见。
“也是我的拜把子兄弟,比我年长一岁,对我可不错,我一直把他当亲哥看!我跟你说啊,他本事可大着呢,你别看他年纪轻轻的,现在可是已经当了他们族的旅长了!你想想,旅长啊,那可不是谁想当就当得了的!你像我们族里,那都得是德高望重的人才有资格呢!”
“他到底姓‘潘’还是姓啥?”我忍不住问。
“姓‘容’,全名叫‘容华城’,字‘光池’,跟我同月同日生的,却正好整整长我一年,你说巧不巧?”
“那为什么又说他叫‘潘玉’什么的啊?”我不解地看看他。
“哦,”他笑了笑,但又因为肌肉牵扯到伤口而抽搐了一下腮帮子,于是骂着说:“妈的!咋这疼呢?吃了药也不见好!”
…奇…我挖苦着说:“做了太多坏事了,好不了啦!”
…书…他瞪了我一眼说:“中了啊,我看你也没少生病!”
…网…“那不一样,我是被你害的,你是自找的!”我翻了他一眼,得意地顶了他一句,他刚想说什么,我又打断他,嚷着说:“刚才不是说‘潘玉’呢,你咋又扯别的啦?快快,他到底是咋回事?”
“我现在被你气的脑子都不好使了!”他又轻轻动了动,想换个姿势,但终究不能像我那样舒服地躺着,于是又骂了一声,往上拉扯着被子说:“你说我病成这样吧,你也不说关心我,我他妈算是白疼你了!”
我不愿意听他在这废话,所以背过身嘟囔着说:“我睡了!”
我不理他,他就自言自语地说:“你说我那容哥哥吧,真是神通广大,而且还能掐会算的!你知道不?你就是他给我算出来的!”他摇摇我,继续说:“他跟我说哪月哪日哪个时辰,要往哪去,//奇书//网整//理就能遇见你,结果我按他说的,可不就真遇见了?你说神不神?”
“邪门歪道!”我一听说原来我的遭遇是拜那个家伙所赐,不由得万般愤恨,连对他的好印象也完全打消了。“真恶心,害人害到家了!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呢,原来也是个混蛋!”
“说啥呢?不许你说他不是啊!”孙正阳抠着我的肩膀,猛摇了一下,我本能地吸了一口气,喊着说:“可疼啊!”
他这才松手,但又狠狠地指着我说:“我告诉你啊,你要再敢说我那几个兄弟一个‘不’字,你小心着你!”
我再次用被子蒙住头,他停了一会,又晃晃我说:“你知道我为啥一听说那客人叫‘潘玉’就断定贼不是他吗?”我没搭理他,他就自言自语地继续说:“因为那名儿是我给起的!”
我看了他一眼,把被子翻开一个角。
“当时,”他笑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都看呆了,我寻思着——妈呀!我不是见着龙太子了吧我?要不这人间哪有这好看的人哪?我就走过去问他说:‘仁兄可是姓潘吗?’他笑着问我说:‘咱俩未曾有过半面之缘,何出此言呢?更何况,天下之姓氏,如此之多,为何单单认为我姓潘呢?’我就说:‘难道仁兄不是潘玉,潘公子么?’他问我:‘阁下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说:‘不会错,仁兄必定是潘公子!’他笑着说:‘是认错了,在下不姓潘,也不叫玉!’我说:‘不会错,仁兄这样的样貌,难道不是集了潘安之美,又取了宋玉之貌吗?’他笑了,可能也是觉得我这人可交,于是就请我到酒楼喝酒,这么的,我们俩认识的。后来越聊越熟,也越来越觉得投缘,所以干脆磕头拜了把子。他这回住咱们店里,又故意用这个名字,不过是想给我开个玩笑!哎?真的,他算的可准了!他说我想遇到今生最牵挂的女人,就得一个人骑马往回走,他还跟我说,是个穿红衣裳的女人,结果我见着你那天,你真就穿的红衣裳。要不说我当时看到你我就一愣,因为一开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