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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正阳瞪着眼睛,满脸的霸道,我实在不想看他们开骂,便硬抓着他走开了。他骂骂咧咧地说着狠话,听得我烦透了,但又怕一松手他就折回去,所以只得像牛拉车一样使劲往前挣着身子。我看走出去挺远的了,便甩开他,他没说话,我却忍不住嚷着说:“你别动不动就发火行不行?挺大个人了,你也不觉得害臊!”
正说着,就见两乘小轿从一个胡洞口挤出来,我不禁一愣,心想轿子怎么又跑来这接我们了?
孙正阳拢着我的肩,连哄带劝地说:“行了,嚷嚷啥呀!”
我甩开他,问:“你又干啥?”
他说:“咱先回去吧!”
“不!”
“这有啥转的?人恁多!”
“就不!”我说完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他一把拉住我,两乘小轿已经在不远处停稳轧下,就等着我们上去呢。
我在他手里挣扎着喊着说:“我要去找点点去呢!”
“找他干啥?我跟她俩说了等会直接回家的!咱俩先回去吧,趁着她们都不在……”
“不行!我要跟她们一块走!我不放心点点!你放开我!”
“有啥不放心的?”
“我就是不放心!我要跟他一块回去!你弄疼我啦!”
“听话听话!别逼我动粗啊!”
“你咋这不讲理啊!我就要跟点点一块!我不放心啊!”
“有啥不放心的?”
“就是不放心!”
“哎呀没事,没事!真有啥事我赔你成不?”
我瓣着他的手,满腔怒火地说:“你赔得起吗?”
“那有啥赔不起的?不就几十两银子吗?好了,别闹!周围人都看着呢!”
“那你先松开我!”
“老老实实的啊!”他试着松开我。
我气乎乎地往路边一坐,双手抱臂地生着闷气,他粗鲁地拎起我的胳膊,吼着说:“起来起来,别往地上坐!”
我也嚷着说:“那要是你亲儿子出了什么事,我说赔你一个你愿意吗?”
他扯着我的袖子不放,一边冷笑一边说:“这不是不是你亲生的吗?”说着又使劲往上拉扯我说:“起来起来!”
我蜷着身体,往下使力,喊着说:“他就是我亲生的!比亲生的还亲呢!”
他拿我没办法,便喊着说:“**到底想怎么着?”
“我要跟点点一块走!”
“行行行!走吧,一块走吧!妈的,走吧!”他满脸怒气,腮帮子也紧绷起来。我拍拍屁股站起身,背过脸不看他。
我沿着原路往回走,而孙正阳就跟在我身后,他虽然一声不吭,但我知道他此刻一定气得连肠子都是青的。
巷子里有几笔小买卖正在进行——离我不远的地方,一个老太太正坐在一阶石梯上,专注地绣着鞋垫。她面前摆着一个大篮子,里面盛满了大小不一的鞋垫,有的绣着花,有的却是素的,我很好奇地走过去,翻看她的几件成品。
我指着一双小孩子的问:“这个怎么卖?”
她大概耳朵不好使,所以仰起头,朝我凑近了些。
我大声地问她:“这个多少钱?”
她这才停下手里的活说:“这个啊,两个子儿!”
其实我真不是想戏弄她,我是诚心想买,但我又不得不面对一个令人尴尬的问题——我的心彭彭直跳,想到要开口去求那混蛋,便觉得无限委屈。唉!什么时代都一样,女人必须在经济上独立,否则就只能看男人的脸色过活。
老太太见我有点犹豫,以为我嫌价格太高,便拿起那双小鞋垫说:“您看看这做工,两个钱不算多了!”
我点点头,心里喜欢却无能为力,于是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忘带钱了!”
老太太认真地听着,而后咂咂嘴,有点不相信地看看我说:“您这打扮,能没个钱吗?您要是嫌贵,就看着给吧!”
我摆摆手,只得走开了。
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个补碗的老头,不过他们这不叫补碗,而叫“焗”碗。一个领着孩子的妇人正在光顾他的生意,所以我能够一瞥那传统而奇特的手工艺。只见那老人坐在一个小凳子上,膝上铺着一块已经发灰的布,上面的斑迹说明已经有年头了。他先用一个沙轮把破碎的碗沿打磨光滑,而后用手捏着一枚特制的钉子,另一支手则握起一个像拉二胡用的小弓,把弦的那边贴近钉子,快速地拉弓,弦就变成了锯,带动钉子转动,钉子就像钻头一样在开始钻眼。老人很快打好一个孔,然后就用同样的方法在相临的瓷片上打眼,打好以后,便把两片碎片拢紧,用一根绳子捆牢,又从工具箱里捏出一个小铆钉,在嘴里舔了舔,按到打好的孔里……
孙正阳走过来说:“焗碗有啥看的?”
我瞪了他一眼,向前走开了。
出了小巷,来到崇法寺大街上,却突然搞不清方向了,于是左右看了看,印象中好像是从左边来了,就径直往那边走去。
孙正阳叫住我说:“这边,往哪走呢?这一会就忘了!”
我觉得特没面子,不想叫他得意,便故意走向一个烤红薯的摊子,说:“谁不知道啊,我是想买红薯呢!”
他笑笑说:“有钱吗你啊?”说着像汤瓶似的晃过来。
第七十八章
红玉他们还在老地方,一找就找到了。点点看到我,很兴奋地扑向我,用他那含糊不清的表达方式向我讲述着口袋戏的精彩,我亲吻他问:“好不好看?”他点点头,我说:“妈给你买了烤红薯呢,给你掰一块吧!”他没反对,于是我就捏了一点芯儿给他。
碧莲说:“还买东西啊?包子还没吃完呢!”
我搂着孩子站直身子,问她说:“剩不了几个了吧?”
碧莲给我看看她手里的纸包,说:“剩的多了!”
“你们怎么不吃啊?”
碧莲怒怒嘴说:“刚才吃过饭出来的,哪能吃的下啊?我是勉强吃了一个,阿姊是嫌太腻了!您还吃不吃啊?不吃我扔了!”
“别别别啊,多浪费啊!我吃我吃!”我夺过包子,捏着吃起来。
红玉笑着说:“您也不怕撑着啊!”
我鼓着嘴说:“那也不能浪‘汇’啊……”
碧莲张着嘴,我知道她要说什么,于是就替她说出来:“要么说话,要么吃东西,我就知道……”
两个女孩都笑起来,点点问:“娘亲刚才去哪了?”
我说:“妈妈去买红薯了!”点点伸手扒我手里的红薯,我又让碧莲给他掐了点芯儿。
轿夫已经按孙正阳的吩咐停到了附近的胡洞口,有人来请示说:“轿子已经到了。”
孙正阳说:“走了!”
我们来到轿子前,依次上了轿,我仍和点点坐在一起,他头上全是汗,我心疼地擦了擦,他却始终兴致勃勃,还嫌我摸他的脖子碍事呢。
我问:“好玩不好玩啊?今天开心不开心?”
他使劲点头说:“好玩!以后还带点点出来吧!”
我笑着说:“好啊,只要你乖乖的,妈以后经常带你出来玩!”
回到石狮子巷子,差不多是下午四点钟,进到屋子里,兴奋劲过了一大半,我也感觉到疲惫了。我坐在自己的屋子里,觉得又渴又热,于是等不及开水放凉,端着桌上的茶碗,喝了几口剩凉白开,吓得红玉直喊“使不得”。
我放下碗,用手扇着风,抱怨着说:“好热啊,身上粘死了!”
碧莲伸进我的领子摸了摸,笑着说:“可不是么,姐姐还穿着皮坎肩呢!”
红玉笑着说:“有点厚了吧!”
我嚷着说:“我要洗澡!我受不了啦!”
孙正阳瞧着我说:“这会洗什么澡?吃了饭再洗!”
我嚷着说:“我不饿!我就要现在洗!”
碧莲抿嘴笑着说:“可吃了不少东西呢,可是不饿么!”
红玉则看着孙正阳等待答复,只见孙正阳摆摆手,她便走出去张罗洗澡的事去了。
我洗完澡出来,觉得浑身虚飘飘软绵绵的,但同时也轻松了许多。太阳落山以后,凝聚在空气中的灼热感也渐渐散去,留下的只有清凉,我站在走廊上舒展四肢,并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红玉担心我着凉,于是走出来把我拉进了屋。入座以后,女孩们便开始往上摆饭,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耽误了大家吃饭的时间。
于是不好意思地说:“呀,你们还等着我呢?我不是说了我不吃了吗?还等我干吗?点点他们吃了没有?”
红玉说:“那边先吃了。”说着把一些平时我爱吃的菜端到我面前。
我推着说:“我一点都不饿耶!”
孙正阳瞪了我一眼说:“谁叫你下午吃了那多杂七杂八的?”
我往后退了退说:“我不想吃,现在一看见吃的就犯恶心!”说完站起身准备去看看孩子。
孙正阳吼了我说:“不吃也得给我坐着!”
红玉劝着说:“多少吃点吧!”碧莲则赶紧给我舀了小半碗粥。
我不得不坐下来,但对那些食物看也不看一眼。我轧着凳子出了一会神,就听他们在谈论桌上的两道菜。
红玉说:“还特意让厨房做了两条鱼呢,奶奶又不吃!”
我说:“别管我啊,你们吃!”
红玉替我夹了一小块鱼肉,说:“您多少吃点吧!”
“我真的快撑死了!”我揉揉鼓胀胀的胃。
“唉,要知道您不吃,就叫做一条了!这糖醋熘鱼和鲤鱼焙面,可都是您平时最爱吃的……”
“我真的好撑啊!”
孙正阳一边喝着酒,一边瞄着我说:“她呀,跟小孩儿一样,不知饥饱!一见着吃的,就猛吃,该到吃饭的时候,又一口也吃不进去!你说她恼人不恼人?”
红玉笑着说:“奶奶也是头一次出去,觉得新鲜么!”
“那啥破玩意儿她也吃啊?就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孙正阳撇撇嘴。
我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绞痛,便捧着肚子跑出来,刚到墙角,就“哇”一声吐了,红玉忙跟出来,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我弓着身子,觉得一阵阵恶心往上涌,不禁喃喃着说:“我好难受啊……”
刚说到这,又吐出来。碧莲也跑出来,问我怎么了,一看我那情形,也不多问了,立刻和她姐姐一道照料我。
孙正阳站在门口老大不高兴地说:“又咋回事?”
红玉说:“奶奶吐了!”
孙正阳不耐烦地喊着说:“别管她!烦人的,叫她穷折腾!”
我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于是蹲下来,两手撑着墙,红玉见我没什么可吐,便和碧莲搀着我,扶着我进了屋。
两姐妹把我安置到床上,盖上一床软被。
孙正阳瞪着我说:“你还折腾不折腾了?嗯?”
我也顾不上跟他吵,蜷着身子缩进了角落。我想我可能是吃的东西太杂又喝了凉水,而且刚洗完热水澡就吹了风——常识告诉我,我大概是得了急性肠胃炎,因为以前我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孙正阳气着说:“去请大夫去!快去!”
碧莲答应一声,我勉强伸手,本想拉住她,但她已转身出去了。
我有气无力地说:“不用请大夫,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孙正阳走过来,粗声粗气地搓着我的额头,就像恨不得把我掰碎了一样。
“叫你折腾?啊?我咋这恼你呢?”说着使劲掐了我一下,我是已经难受的感觉不到疼了。
我挣扎着起身,捧着肚子说:“我要上个厕所去!”
孙正阳没拦我,而红玉则追出来说:“手纸!”说着塞给我一大截。
我从厕所出来,感觉都快虚脱了,红玉忙搀着我问:“感觉好点了没有啊?”
我是又想哭又觉得后悔,便哼唧着说:“我快难受死了!”
“该吐的都吐了,该拉的也都拉了,应该好点了吧?”
“我好难受啊……我快死了……”我不得不停下来,好把心里那股恶心往下压压,红玉赶紧轻拍我的脊背,我又吐了几口,但吐的都是酸水。碧莲迎上来,和她姐姐搀我回屋,她姐姐问:“叫人去请了?”
她回答说:“叫赖三去了!”
两个女孩把我架回到床上,重又给我盖上被子,我难受的直落眼泪,但那痛苦劲谁也替不了我。
我喃喃地说:“我好难受啊……以后再也不乱吃东西了……”
碧莲说:“吃了那油腻的包子,又吃糖堆又吃红薯的,回来又喝凉水,能不积食么?”
孙正阳突然吼着说:“她该!看她以后长不长记性!”
大夫很快赶到了,看看我的情况,又向我身边的人询问了一番,便开出一个方子,孙正阳送走大夫,叫人按方子抓了药,然后让人把着我给我灌了一大碗,我知道这种时候吃药是不管用的,因为胃里已经停止工作,并且拒绝所有东西,除非输水打针,可是这里又没有这种条件……我想我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去战胜它了。
没多久,我把那碗汤药吐了出来,但这却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孙正阳让人把剩下的药给我热了,逼着我再喝,我在万分痛苦的情况下,向他求了情。
我说:“别让我喝了,真的,我现在不能吃任何东西,让我休息一会吧,好吧,求你了!别让人给我灌东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