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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着唇,眼神之中透着坚定,望着那台琴架,似乎非常的向往。
席惜之很好奇她会怎么做,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隔了好几秒,才渐渐移开。
安宏寒抱着小貂,坐到椅子上,端起那盏茶,细细抿了一口,“你们谁先弹?”
许多位公主都跃跃欲试,兴奋的往前面涌。
为了表现自己识大体懂礼仪,安若嫣当然不会委身和她们挤。心里却嘲笑,平时处处巴结她,然而一到利益冲突的时候,所有人丑陋的面孔都表现出来了。
“我先来……我来……”好几名公主发生争执。
席惜之湛蓝色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用爪子捂住两只耳朵。
安宏寒也不喜欢吵闹,没等那几名公主争执出结果,就冷声叱喝道:“都给朕滚一边去,你们在太傅院学的礼仪,都丢到哪儿去了?没一点规矩。”
他给出这个机会,并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安宏寒的目光有意扫向十四公主,他倒是想看看这个皇妹有何能耐。
如果没有达到他心中的标准,那么他就没必要再多费心思观察她。
“就你先来试试。”安宏寒点名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朝着安宏寒所看的方向转去,他们眼中全是不敢相信。更有几名公主气得肩膀发抖,对着安云伊低声骂了几句。
一道声音唐突的冒出来,“皇兄,你怎么能让十四妹试琴?这架琴可是华贵妃死前的心爱之物。”
上一辈的贵妃娘娘,要么因为先皇的去世殉葬,要么全被赶出皇宫养老了。
而六公主的母妃华贵妃死得比较早,听说她得不到先皇的宠爱,最终郁气难解,病逝而亡。
安宏寒打断她,冷言道:“朕说可以就可以,你去试试。”
能得到皇兄的注意,安云伊一颗心激动得无可比拟,“是,皇兄。”
相比安云伊的兴奋,安若嫣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了。早在太后甍逝的时候,她已经发觉皇兄分了一部分注意力给安云伊,可是怎么也没有料到皇兄会这么不给她面子。不但让那个贱女人的女儿碰她娘的宝琴,而且还当众力挺安云伊弹琴。
她是公主之中样貌、才艺最好的一人,为什么皇兄总是对她这么冷漠?想起母妃当年以泪洗面,对着她哭诉那个贱人勾引先皇的场景,安若嫣心中仇恨大增。
那个贱人已经抢走父皇对母妃的宠爱,她绝对不能输给贱人的女儿!
长袖之中的秀拳,紧紧握拢,尽管安若嫣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可她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还是将她的内心世界展露于人前。
安宏寒虽然看见了那一幕,脸色却没有变化一丝一毫。
安若嫣无论什么都非常出色,可唯一的不足,便是……不够隐忍。
和高手过招,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看穿对方的心思。如果不能完美的隐藏自己的情绪,总归有一日会被敌人抓住弱点。
铮、铮、铮……
悠悠的琴声缓缓响起,安云伊坐于椅上,一袭淡青色的长裙,迎着风掀起衣角。略带青涩的脸庞,带着一丝坚定不移的决心。她全神贯注,每当琴声即将弹到高潮,总会忍不住阖上眼,任凭外界的感知主导她手指的弹奏。
一首曲子抑扬顿挫,最先的时候,音调较低,犹如哭诉一般,诉说着自己的心酸。凄凄戚戚的声音,就像带着众人的心也进入那种境界。
透过小女孩的身影,席惜之似乎看见她小时候一个人孤独的躲在角落,没有人关心,没有人爱护。明明才一个十二的孩子,为什么能弹出这样一首曲子!
凄惨的声音陷入最低潮,席惜之饱含着同情紧紧盯着小女孩。
然而,一瞬之间,曲子的音调突然高昂。似乎看见新的希望,曲子中充满着一种激动急切的感觉。
安云伊的外貌比不上安若嫣,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比安若嫣更加具有吸引力。
安若嫣脸色苍白,紧紧咬着嘴唇,简直不敢相信那首曲子,竟然是胆小懦弱的安云伊弹出来的。平日里看她躲躲闪闪,毫无才华,没想到今日突然大展光芒。
琴曲刚毕,啪啪的掌声响起。
安宏寒拍打着手掌,称赞道:“弹得不错,曲子所赋有的感情很鲜明。”同时,很清楚的告诉他,这个小女孩心中所追求的东西是什么。
比起安宏寒的目的,席惜之两只爪子的鼓掌就简单多了。她纯粹认为小女孩能弹出这样一首曲子,非常不容易,肯定下足了苦功夫。
在她的认知中,十二岁的年龄还属于天真浪漫的阶段。所以,根本没往阴谋争斗那方面想。
“谢谢皇兄夸奖。”小女孩又是一副胆小的模样,低着头不敢抬起。
安若嫣看着她那副模样,越发觉得气人,暗地里哼了一声。
“你们谁继续弹?”安宏寒捏住小貂的爪子,一边逗弄小貂,一边说道。
其余的公主多少有点自知之明,听了安云伊所弹之曲后,哪儿敢去自取其辱?倒不是安云伊的琴艺非常高超,而是她将感情融入了琴曲。单凭着这一点,就使得琴曲出色不少。
论起琴艺,在场的人谁敢和安若嫣比高低?
很多人见自己没有胜算,纷纷起哄道:“六姐不如你弹吧,唯有你弹得最好了。”
“也只有六姐能胜过十四皇妹了,每次去讨教乐师,她们老是对六姐赞不绝口。”
安若嫣从一开始就不想输,听众人这么怂恿,心中更加想挣回面子。
“那么我就试试吧。”安若嫣路过安云伊身旁时,狠狠剜了她一眼,她定要让这个小贱人输得面脸无光。敢和她比试琴艺,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瞧见两个女人之间的战火,越燃越大,席惜之下意识扯了扯安宏寒的衣襟,示意赶紧阻止。
而安宏寒本就是挑起两人战火的始作俑者,怎么会伸出援助之手?这样的场景,估计和他心中正预想的差不多。
轻轻揉了揉小貂额头的火红色绒毛,安宏寒冷眼看着这一切。
安若嫣挑动琴弦,一窜清越的琴声飘荡出来。听着琴声的流畅程度,就能判断出弹琴之人对琴艺的掌握有多高。
她弹的这首曲子,对琴艺的要求非常高。若不是乐师级别的人,根本不可能弹出那样子的琴声。
她的琴声很动听,比起安云伊所弹的曲子丝毫不逊色。
甚至连席惜之也暂时抛开对她的厌恶,沉浸于琴声之中。
但是……就在席惜之准备闭上眼睛,静静聆听这段优美琴声的时候,啪嗒一声,断弦之声彻底打破完整的曲目。
因为琴曲的难度十分大,所以琴弦压颤过猛,导致琴弦承受不住这样的弹力,最终断裂。反弹的琴弦划破安若嫣的手指,一滴红艳的血珠溅落于琴架上。
安若嫣盯着琴弦久久没有回过神……
其余的公主第一次看见安若嫣弹琴会断弦,都处于极度震惊之中。
安宏寒倒是明白于心,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没有一丝的惊讶。
糊里糊涂的小貂盯着那根琴弦,和其他人心中的想法一致。都说六公主的琴艺高超,为什么琴弦却会断裂?
安若嫣面子挂不住,气红了脸颊,到底怎么会这样!她弹得明明比安云伊好,为什么琴弦会断!不顾指尖流出的鲜血,安若嫣缓缓收紧拳头,白嫩的手背青筋凸冒。
“胜负已分。”安宏寒抱着小貂站起身,毫无感情的凝视了安若嫣一眼。
这话犹如隐含第二层意思,安若嫣吓得心脏紧缩,不……她不能认输!
“皇兄,嫣儿还能再弹一次。只要换一架琴,嫣儿一定能弹出更好的曲子。”安若嫣颇有几分狼狈的重复说道,她说话急迫,像是害怕安宏寒就此对她失望。
可安宏寒从来不给人第二次机会,冷漠的收回目光,“朕今日出来的时间太长,御书房还有许多奏章等着朕批阅,今日到此为止了。”
席惜之趴在安宏寒怀中,疑惑的翻了一个身,望着水榭渐渐和他们拉开距离。
他们刚离开不久,安若嫣突然站起身,扬手就扇了安云伊一个耳光,“贱人生出来的孩子,不愧是小贱人,说!你对本宫的琴做了什么手脚!”
安云伊委屈的抬起眼眸,无辜的眼神,似乎不明白安若嫣说什么。
“六姐,我……我没有。”
又是一巴掌,不过这次扇耳光的人,是另外一名公主,“还说没有?那么六姐的琴弦怎么会断!”
其余的公主都站在安若嫣那边,一个鼻孔出气,十几个人围住安云伊不断的责骂对方。
而至始至终,小女孩低着头,忍受着一切。唯一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小女孩的眼眸之中,不再泛有水光。
走至再也看不见水榭的地方,席惜之终于提出围绕在它心头的疑问。
爪子刨了刨安宏寒的龙袍,绸缎制作而成的龙袍,因为爪子的摩擦发出唰唰的声音。
小貂的尾巴一摇,安宏寒就明白它在想什么,为它解开疑惑道:“琴弦的承受力有限,安云伊那首曲子一弹奏完,琴弦已经到了崩溃的地步。而接下来安若嫣所弹的琴曲,难度系数更高,对琴弦的压颤更猛,琴弦当然承受不住,断裂之事实属正常。”
如果不是安若嫣求胜心太强,还不至于输得这么惨。
倘若她选择一首难度系数低的琴曲,那么琴弦还能支撑到她弹完整曲。
要是这一切都是安云伊有意为之,那么这个十二岁的女孩也真够可怕了。
小貂倒懂不懂的点点头,一副颇为受教的模样。这个事实清楚的证明了,凡事不能太过强求,否则必会适得其反。
安宏寒有奏章要批阅,并不只是打发六公主的话。一回到御书房,安宏寒立刻就投身进入处理政务的工作中。
席惜之一反常态,难得没去睡觉,而是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摸摸躲到了桌子底下。由于身体小,又有桌子挡着,只要他们不是特意来找它,这个地方倒是一个不错的藏身之所。
席惜之正苦恼着该怎么变身,虽然幻化人形的模样只有七八岁,但那也是人类的壳子啊。至少能说话,能拿筷子夹菜,能用两条腿走路。
席惜之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搭在一起,嘴里嘀嘀咕咕着,“变——,变——,变——”
莫非还有咒语不成,可是上次变身,她什么话都没说,纯粹是突发性的!
难道要催动灵力?席惜之试过了各种办法,可是任由它折腾,这该死的毛团身体,一丝改变都没发生。
“躲在桌子底唧唧歪歪喊什么。”被小貂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闹得没办法专心处理政务。安宏寒走过去,弯腰把某只小貂拉出来,惩罚性的朝着它的脊背,轻轻一拍,然后抱进怀中。
席惜之正闹心,各种烦躁的心情交杂在一起,一刻都安静不下来。
“陛下,有文书送到。”林恩手里捧着一封公文进来,呈到安宏寒的桌案之上。
安宏寒走回桌案后坐好,将小貂放置在大腿上,拿起公文打开,翻阅内容。
看完之后,安宏寒道:“律云国太子来使,明日即可到达皇宫,吩咐刘傅清前去迎接。”
☆、第二章
律云国?想起这个国家,席惜之就犹如看见凤金鳞鱼剥光了鳞片,正在油锅里炸。
眨巴眨巴眼睛,席惜之一双湛蓝色清澈的眼珠子,来回转动了几圈。正好清沅池中没剩下几条鱼了,来得太时候了。
如果被人知道席惜之纯粹把那名律云国太子的前来,当作送鱼的渔夫,恐怕所有人都得笑掉大牙。
律云国的财富和兵力都能够在众国中排上号,这个国家虽然没有风泽国强大,可是实力却不容小视。至少在众国之中,律云国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国家。
刘傅清的办事效率极高,接到消息后,立刻前往城外驿站去迎接。
第二日一早,席惜之也怀着好奇的心情,死赖在安宏寒怀中,跟着他去上早朝。
缕缕的阳光照射进来,金銮宝殿犹如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金光,显得威严辉煌。所有大臣严阵以待,分作两列整齐的站着,他们身上皆穿着统一的朝服,带有一股严肃之感。
九阶高台之上,金龙修饰的宝座,安宏寒威然天成的坐着,刚毅的俊脸没有丝毫表情。
小貂睁着溜圆的眼珠子打望下面,一双爪子伸直搭在安宏寒的大腿上。小貂略尖的耳朵偶尔抖动两下,或者眼珠子转两下,可爱得众人直想把它抱进怀中,狠狠蹂躏一番。
然而除了安宏寒,谁还敢真对小貂动手?
众位大臣都等着律云国太子的到来,安宏寒也不例外,闲得没事做,便抓住小貂的爪子,不时捏两下,偶尔还故意将小貂翻过来,肚子朝天,然后两只不断在它的毛发之间抚弄,就像在翻找东西一般。
席惜之咬着牙唧唧两声,这么多人看着,至少给它一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