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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与那‘玉芙蓉’有关?”她冷静的眼捕捉到,在她开口疑问的刹那,他微小的停滞了手中的动作,“扇子上描绘的也是芙蓉花,这巧的有些过了,你说是吗?”
最后一个表情,她歪着脸望着风琅琊,眼中颇有些可爱,只是这样的表情在一个老太婆的脸上很是怪异,“会令官家出动的,除了我朝皇族的事就是前朝皇族的事,很好猜。”
他不点头也不摇头,眼神却变的更加深沉。
“我低估了你的实力。”她缓缓开口,“江湖人士能让朝廷中人为之效命,钦敬。”
“我也低估了你的魅力。”他眨眨眼睛,“听闻‘清风暖日阁’两位阁主从不亲近任何人,却能为你举阁而侵,佩服。”
忆夏的一千万叫价关老爷子还没来得及应付,却要应付后院起火,方才那一个巴掌,娇媚的云姬从“兑”字房里冲了出来,漂亮的左边脸蛋上一片红色的印痕,她捂着脸,低着头,脚步凌乱的朝门外奔去,却在“艮”字房边匆匆的绊了下,险些摔倒在地。
一条有力的胳膊,搂住了人,也接住了女子盈盈欲滴的眼泪水。
女子从“兑”字房到“艮”字房,只用了三步。若是一定要用时间计算,那就是一口茶的功夫。
也就是这一口茶的时间,“兑”字号房里的关老爷子开了口,“一千二百万两。”
他是久经标场的人,一点点的加价磨下去他未必有胜算,只能以这种突然大幅度提升的策略打乱对方的思考,从而逼退竞争者。
这个价位,“艮”字房和“离”字房里忽然没有了声音,时间一下静默了。
余白乔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上方,“‘兑’字房一千二百万两……”
单解衣的一只手拈着杯子,两指虚空,似弹非弹凝在空中;风琅琊举着他的酒葫芦,掌半虚空……
两个人的目光是一样的,志在必得。
当单解衣的手指堪堪弹出的一刹那,她的耳边听到了一个声音,很轻很轻犹如叹息般的声音,“出价吧。”
这声音来自“坎”字房,因为这个声音太陌生,陌生到三日中从未有人听到过,而八个包厢中,也唯有“坎”字房中人从未出过声。
他出声了,而且是没有任何隐藏的开口,在这种坏境中,再低的声音都逃不过他人的耳朵。
一瞬间,细瓷的酒杯在她手中碎裂,酒液迸出,撒满了手背,顺着雪白的肌肤滴滴答答的滑下,湿了衣袖。
“两千万。”“坎”字房里传来了青衣姑娘清清脆脆的嗓音,铃铛般好听。
更好听的,是这个价格。
因为饶是余白乔这种江湖老手,也被震撼住了,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笑意,若是这笔声音落定,他不但能挽回被“清风暖日阁”捣乱的声誉,还可以更加宣扬“赏鉴山庄”在道上的名气,毕竟能拍出两千万两身价的物件,已足够他风光很久了。
“老爷子。”“坎”字房的青衣小婢甜甜的嗓音犹如蜜般滴着,“您到山庄前,从您在各地的十五家分号中一共提取了两千万两银票,除去你路上的开销用度,我家主人有理由判定您已不可能叫价更高,您是否退出竞争?”
叫价高,这一手更高,竟然连对手的底牌都掀了,气性如关老爷子,也在这一句后彻底无言了。
“忆夏姑娘和楚豪少可以继续出价了。”少女甜甜的嗓音不知何时已经取代了余白乔,甚至比余白乔更具主导性。
单解衣只听到自己耳边脉搏律动的节奏,很快,很响,一下又一下,勾动着她所有的思绪,所有的判断力。
深深的呼吸,再深深的呼吸,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吐出的气息中带着轻微的抖动。
这微小的变化,瞒不过她身边同样气息绵长的风琅琊,那双锐利的眼探视着,带着侵略的光芒,似要看穿她的心底。
她垂下手,让衣袖掩了手上的酒渍,平静传声,“放弃。”
“离”字房中的忆夏娇笑声声,“两千万两,忆夏力有不逮,唯有放弃了。”
而同时,风琅琊的唇微动,“艮”字房中楚豪少大笑中拥着云姬,“如今我美人在怀,省钱为娇娘做裙衫了,放弃。”
一句话,尘埃落地。
“坎”字房的人瞬杀所有高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毕竟当得起汗血宝马拉车的人,不该默默无闻。
人群散去中,目光依依不舍的留恋着“坎”字房的门,无数娇娘的媚眼,都奉献给了无情的门帘。
单解衣慢慢走着,脚步依然从容。
风琅琊的声音絮絮叨叨,“你认识‘坎‘字房中的人?”
“说说吧,憋久了会有小肚子,你的身材就不迷人了。”
“你很熟他,熟到了愿意放弃你追踪的线索?”
“真的不打算回我一句话,以我们如此同房共夜的关系?”
“你还卖黄瓜吗?”她突然开口。
某人突然被噎住。
“卖的话今天洗干净,在床上等我。”丢下一句话,她走向房门,却不是“乾”字房,而是“坎”字房的大门。
正文 单凤翩(一)
门没有落闩,应手而开。
房间里淡淡的香气迎面扑来,毫不意外的勾动了她的心弦,一阵空落落的感觉下,是隐隐的抽疼。
有一些情感自以为抛弃了放下了忘记了,却又在这么不经意间悄悄的钻出来,狠狠的咬上心间,哪怕源头只是一些熟悉的味道,就能瞬间如流水般决堤,没顶了理智。
她站在门边,靠着门板,懒散的表象下,手指轻抬,撕下了脸上的伪装。
“家主。”四名小婢恭敬的福了福身体,行礼。
手腕再抬,她发现在这种熟悉的味道中,连说话的力气都那么艰难,她所有的精力都要用来抵挡他的气息。
四人恭顺的出了大门,房间里,只留下她和那顶轻纱小轿。
“我没想到你会出家门。”她终于抬起头,紧绷的面色下,眼神冷凝。
“家中元老和老家主同意,就可以。”他的声音,同样是疏离淡漠,与她的口气出奇的一致。
她是表象,永远达不到他那种真正清绝无欲的飘渺,即使人在眼前,那声音也是遥远如天际。
或者说,是他的灵魂,她永远触摸不到。
手指探出,白皙俊雅,与那轻纱相比更显透明,完美的找不出一丝瑕疵,当帘拢被拨开,帘子后的人影也露出了他的真容。
窗外,风过柳梢,一枚青绿色的柳叶从枝头缓缓飘下,掉落在水面上。平静的水面上顿时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越荡越远,越荡越大。
她的心间,亦是同样。
华丽的宫装,艳红如新婚之夜的嫁衣,明媚似跳动的烛火,夺人呼吸。只是,在那幻如清风的双瞳下,这所有的艳丽,所有的明媚,都刹那被冰封了。
艳红,更似千年寒冰层封下的血,永不失色,亦没有温度。
冰雕,一尊在雪山顶上放置了千年的冰雕,身体里没有灵魂,纵然有,也与那风雪同样冰寒。
那袭衣衫,金色封边,从脖颈处勾勒着他的完美的身线,宽厚的肩膀,挺直的腰背,每一寸,每一分她都无比熟悉,却每一寸每一分都依然勾着她心头猛烈的跳动。
他的完美,她无法形容,纵然移开目光,却无法移去那情不自禁跳快的心律。
他起身,端庄高贵,红色的衣衫滑下,全身找不到半寸皱褶的痕迹,举步时,身后三根金色的衣带飘起,像极了凤凰的尾羽。
传说中火中诞生的凤凰,却是如此的冰寒。
唯一传承自这神祗的,却不仅仅是他的名字,还有他无法让人对望的气度,雍容无双,也正是这雍容,让她望尘莫及,让她不敢靠近。
她是被教条管制下的家教,他却是与生俱来的淡漠高贵,唯有远观无法亲密。
可他,偏偏是自己最该亲密的人。
一年未见,没有相拥,没有怜爱,没有恣意的吐露心思,没有欣喜的入怀笑容,甚至连彼此的触碰都没有。
他们,不仅仅是久别,更是新婚久别,再见也不过是如此。
“是有事与我交代?”她想起近日发生的事情,轻轻吸了口气,以最淡然的姿态面对他,平静无波。
他站在她的面前,三步远。
如此距离,近的让她可以数清他细密的睫毛。
如此距离,她却永远看不到他的心底。
他撩起衣摆,身体缓缓跪下,双膝落在她的身前,“单凤翩见过家主大人。”
她的手,刹那捏紧,身影漂移开。
她讨厌这些规矩,讨厌到恨;她更讨厌他如此平静着执行着家规,讨厌到恨他。
她动,他亦动,依然是在她的面前。
别开脸,她脸上的笑中带着颤,“很好,我不是你的对手,你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不如他,自小就不如。
武学的天分,他永远比她领略的快;琴棋书画,他永远比她更为出众;若她是天才,他则是永远让她无法企及的天边之云。
一个家中,若是出现两个这样的人物,本是令家中欣喜的,她不曾妒忌,不曾愤慨,因为眼前人的出色,让她生不出半点斗争的**。
这家主之位不该是她的,不该。
即便是跪在她的面前,他依然是如此让人仰望的出尘华贵,那平静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和声音一样的遥远,“‘玉芙蓉’之事涉及皇族,不容半点差错,家中派我出来与你见面,告知一切事宜。”
他是她的夫,更是家中处理一切事宜的内家主,她与他之间,公事更胜私情,更何况……
她心头微叹,她与他,又有何私情可叙?
她伸出手,在堪堪触及他的刹那,看到他眼中一丝光芒闪过。是了,她这个行为,不合家中规矩,闺房之外,即便是夫,也不能太过亲密。
“起来说吧。”她缩回了手,那指尖已触碰到了他的衣衫,只差半分,她就可以触及自己熟悉的温度,可她还是缩了回来。
因为他觉得不合时宜。
他没有起身,而是一杯茶水双手高举过头,“家主请用茶。”
昔日,她可以随意的扑入他的怀中撒娇,可以赖着由他指点武功,甚至可以让他为自己梳发,他是她在门中唯一亲近的人。
如今,他近在眼前,却难以再触碰半分。
手端上他面前的茶盏,两人的肌肤一擦而过,很快。
他的手指,微凉。
抖了下,她手中的茶盏不稳,歪倒,倾覆的滚烫茶水泼向他的手背,他不躲不闪,坦然面对。
一只手更快,衣袖拦在他的手背前。
她的出手,是下意识的。
而她,并没有等到预期的炙热,因为那艳红的衣袖,不知何时已盖在了她的掌心上。
茶水,湿了他艳丽的袖口,沉淀了暗色,白皙的肌肤上,通红一片。
“我是家主,我没有允许你出手。”刺疼的心,开口却是这般的话语。
“请家主责罚。”他飘渺的语调,没有情思,“但我是家主的夫,这是职责。”
“我给你敷药吧。”终是软了口气,她掏出怀里的盒子,想要握上他的手,只可惜手腕才伸出,她眼前的人已飘退,恭敬,“凤翩自行便可。”
手落了空,她停着,目光盯着他的手背,慢慢闭上了眼睛,掌心中的药盒落在桌面上,啪的一声轻响。
“说吧,‘玉芙蓉’的事。”她垂下眼皮,再也不看他。
不看,便不会心疼。
单凤翩的手中,两柄折扇高举,送到她的面前,“家主,请过目。”
这折扇,很眼熟。
描金封边,白玉为骨,精致小巧中几是相同,唯一的不同,便只能说是扇上缀着的扇坠了,一个是珍珠,一个是玛瑙。
她慢慢展开,还是芙蓉图,一模一样的芙蓉图,就连上面落款的日期,也是一样,“庚申年腊月初五”。
“‘兴’国破都前,曾经被围城两月,据说在这两个月间,帝王曾下令将国库与后宫之库中的所有财宝运送出都城,以期他日复国之用,而宝藏的埋藏之处,就绘在五柄‘芙蓉扇’上。”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是单凤翩出马亲自告诉自己,而不是以家中传书的形式了,因为这个秘密,家中绝不允许出半点纰漏。
一国之库,可复国的宝藏,若落入有心人的手中,怕不又是一场劫难,难怪皇家会如此重视。
她的手指慢慢摩挲过扇面,指尖敏感的探索而过,竟连扇骨上也未放过,可惜,手中的扇子就是柄扇子,除了精细漂亮些,再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