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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为难,让我来试试好了,”温润的嗓音在夜色中氤氲开来,柔和的笑声随即响起,“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棘手的疑难杂症。”
“你是——”宋问疑惑地看着坐在船头的翩翩紫衣少年,一时猜不透“他”的来头。
“干爹,你说如何?”未晚忽然肉麻地唤着宣扬,甚至走到他身前秀了个灿烂的笑脸。
只有宣扬看见,她的眼里有着“你敢说不我跟你没完”的暗示。
明白了她的身份,宋问眼里顿添一抹惊喜。
宣扬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随即微微一笑,转身走入船舱。
“这位公子——”看着他离开,宋问迟疑地望向未晚。
“我姓韩,”未晚瞅着他一笑,“干爹答应让我替你儿子看病,你的意思呢?”
“如果韩公子愿意一施援手,那是再好不过了。”宋问喜出望外。
“我也有条件。”
宋问一怔:“公子请讲。”
“我治好了你儿子,你得给我一样你的至爱。”在没良心的人身边待久了,也别指望她能慈悲到哪去。
“我答应你。”宋问望着她,斩钉截铁地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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姹紫嫣红处,粉霞缭绕,不过是几天时间,就已经满庭芳华。
很特别的花,浓艳素雅兼有之,虽无风似自摇。
而花前的那人,却丝毫未失色。
未晚停住脚步,看着仰躺在藤椅上的人。
作为一个男人,他的眼睫是漂亮得叫人惊艳的,仿佛两把扇子一样,遮住那双总是似笑非笑的眸。
抿着的薄唇,嘴角是勾人的弧度,于是笑起来的时候,总是有种嘲弄世间的模样。
即使在这一片瑰丽的天地里,芬芳扑鼻,他的气息,始终是特别的,干净的……她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有一种人,红尘中自由来去,却始终独有一片天地,他就是这样的人。尽管跟了他这么多年,这个男人对她而言,始终像谜一样。
而她一直在尝试寻找谜底。
仿佛像梦游一样,她恍惚伸出手,缓缓地,轻轻地——
他睁开眼。
淡定无波的黑眸里,清晰地映着她局促的表情。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未晚的手僵硬地收了回去。
她怎么会忽略——以他的功力,一开始就应该察觉到她的靠近了。
“这回拿到了什么?”他问。
“京城第一酒楼,俱欢颜。”原来那是宋问的至爱。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温润如玉的声音徐徐吟诵,宣扬微微一笑,“纵得广厦,未必真可得欢颜。”
“听说俱欢颜有九层,人人都想登上第八层,跻身王公显贵之列。”他又开口,黑眸意味深长地望着未晚。
“人之常情。”未晚眸光微黯。
“通常失足者,往往离峰顶不远。”他盯着她。
“就算身在峰顶的人,也会有掉下来的一天。”她冷笑。
“你已经回不去了。”梦里反反复复听见的话,此刻又在耳边响起。
“只要我想,无论从前或是以后,没有什么路是不能去的。”垂在身侧的双拳握紧,她倔强出声——就算那是条不归路,她也会走下去。
他没有再说话,轻风吹过,耳畔依稀有叹息声。
四、沉醉
食物若是够漂亮,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看美人做美食更是如此。
青花白瓷碗里,色彩纷呈的素锦面在汤汁中闪着诱人的光泽,配着卤蛋切片,葱花淡洒。
“这面条的颜色是怎么做出来的?”未晚好奇。
“青的面团里兑菠菜汁,橙的是胡萝卜汁,”冷香浓捞着手中的面条,回头看着她讶然一笑,“你都吃上了?”
未晚朝她做了个鬼脸:“好好吃。”
檀香木小几上摆了三碗面,一碗在未晚手中,一碗在冷香浓面前,一碗没有主人。
未晚狐疑地眨眨眼。
冷香浓自顾自地捧起碗,仿佛没有看见她不解的眼神。
未晚悻悻地撅了下嘴——冷香浓不比凤娘,撒撒娇说点好话就能对付,她有脾气有性子,拽起来谁的帐都不买,就算那个自命不凡的宣某人也不能幸免,而这也正是未晚最欣赏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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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曲子,这么苍凉又激昂?”未晚掂着茶杯,循着琴声望向冷香浓。
“破阵子。”后者淡淡地答,流畅的音律自指间一泻而出。
“可是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未晚挑眉问道。
冷香浓点头。
未晚诧异:“你一个娇弱女子,怎么会想到弹这样的曲子?”
冷香浓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直到一曲终了,才轻轻开口:“一个朋友教的。”
“哦?一个朋友……”未晚托着下巴笑睨着她,“情郎?”
“从未有情,何来情郎之说。”冷香浓垂眼,状似漫不经心地拨弦。
“从未有情——是他无情,还是你无情,却又怎知无情?”兴味被成功勾起,未晚眼神无限期待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见她微微失神,未晚乘胜追击:“那碗面是留给他的?”
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冷香浓蓦地抬起头看向她,终是轻点了下头:“今天是他的生辰。”
未晚却因为她的话突然怔忡——也有一个人是今日生辰吗?
“怎么了?”冷香浓不解于她的沉默。
未晚摇头,笑容有些落寞:“没什么,只是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动心。”
“动心有什么好?自寻烦恼而已,天下哪有那么多皆大欢喜的好事。”
至此,未晚已经隐隐窥得她的心思,不由怅然地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宣爷对你极好。”
未晚脸上蓦然浮现可疑的红云:“你提他做什么?”
“掩耳盗铃,”冷香浓笑讽,“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
未晚瞪着她,丧气地倚在软榻上不说话。
“他对我好个屁。”过了很久,她终于闷闷地冒出一句。
“怎么不好?独门医术传给你,锦衣玉食供着你,两样对女人而言最重的东西他都给了你,知足吧。”
“什么意思?”
“才智与财富,前者能令女人赢得自尊,后者让女人在维护自尊时不会太辛苦,未晚,你比我幸福许多。”
“我明白,”未晚抱膝,将头埋进双臂间,声音模糊:“我宁可这些他给得少一点。”
“那你要什么多一点?”冷香浓瞅着她。
“香浓姐——”未晚拉长声音求饶,被她的锋利逼得无路可退,“不和你说了。”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就不该用什么情郎的话题作开头,都怪那个让她好奇心大起的神秘男人!
“不提也罢,”冷香浓看着她起身望外走,“你去哪?”
“闷得慌,出去走走。”未晚讪讪地答,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嘲弄的轻笑,顿时更觉窘迫,逃似的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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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轻轻——”一阵酒气扑面而来,醉醺醺的男人拎着酒壶跌跌撞撞地扑到桌前,舌头打不过转来。
“傻笑。”未晚的视线从窗外川流不息的街头收回,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什什……么?”男人瞪眼。
“肯爱千金轻傻笑。”她静静地答。
“哦……轻傻笑,”男人貌似满足地叹了口气,随即皱了下眉,“不对……不是傻笑。”
“那是什么?”未晚反问,如猫戏老鼠。
“没有谁会拿千金换傻笑……”男人挣扎着反驳。
“我给你千金,你笑一个。”
“不要,我笑不要钱……”男人嘿嘿一笑,搂住身着男装的她,“贤弟来,一起喝酒。”
旁边桌上,他几个同伴一起吆喝。
未晚瞅了他们一眼,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酒壶就仰头而尽。
“好!好酒量!”欢呼声四起。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中,一路燃烧成炙热的火焰,烧入肺腑,血液似乎都跟着沸腾起来。
胸中的郁结似乎也因此轻淡了一些。
冷香浓说得没错,那个人的确给了她很多,甚至是他完全没必要付出的东西。
可是,她究竟还要什么呢?
她真正想要的,他是否又愿意给?
“再干!”隐隐醉意渐深,她大笑出声,“来,我们划拳!”
衣袖洒脱地卷起,洁白如玉的皓腕挥舞,映入有心人惊艳的眼中。
五、喜欢
帘幕低垂,留半窗斜月。
一室烛火明朗如昼,着藏青丝袍的男子站在桌前挥毫书写,墨色倾泻处,字句跃然纸上,颀长的身影倒映在地上,都透着孤高潇洒的气势。
“天青。”他停笔,声音低醇如佳酿。
“爷。”高大的黑衣男子在他桌前站定。
“你觉得这些字怎么样?”
步天青的视线缓缓巡过宣纸。
——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他抬头看向身旁男人英俊的侧颜:“爷心中有事。”
“何出此言?”宣扬不疾不徐地出声询问,目光仍是淡淡地注视着自己的字迹。
“书字最忌书性,爷今夜写的这幅字,乍看行云如水得心应手,惟独一个‘免’字现败笔,勾画间刻意求慢而见凝滞。”
见宣扬沉默不语,他又开口:“天青不擅赏字,只是随意揣测。”
“没有,”宣扬微微一笑,“你说得很好。”
取过一旁的湿巾擦了擦手,他看向步天青:“什么时辰了?”
“刚过亥时。”
宣扬没有说话,撩开窗帘看向外面的夜色,过了半晌才清朗出声:“出去走走吧。”
步天青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什么也没问,只是跟在他身后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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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周兄赏遍百花,道行够深,想不到眼前这位是假潘安,真美人——”灯影摇曳的巷子里,有人发出声声赞叹,笑声里透出一股淫亵。
“别光顾着看,帮我搀着她,”同行那人得意地嘱咐,“走快点,到家有的是机会给你看!”
飘忽而轻脆的铃铛声渐渐传来,银色的月光下一辆马车由远及近,然后缓缓停下,宝蓝色的丝幔里隐隐透出一个人影。
“放下她。”清冷的声音徐徐响起在夜色里。
巷子里原来的两个人一愣,看向被他们挟持在中间的男装女子,互递了个眼色,继续往前走。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马车里声音再次响起的瞬间,一柄闪着寒光的三尺青锋已横在两人面前。
“爷,怎么处置?”步天青冷冷地看着眼前两个模样猥琐的男人。
“你们是谁,凭什么拦我们的路?”姓周的男人壮着胆子开口。
步天青嗤笑一声,目光落在被他们架着的韩未晚身上:“你自己心里清楚。”
“天青,”马车里的人似是不耐烦地开口,声音慵懒:“我不爱听废话。”
银光一闪,步天青手中的剑已经抵在周姓男人喉头。
“你干什么?我不信你敢就这么……杀人!”后者吓得面无血色。
“今夜月色明媚,瘦西湖上歌舞升平,”低沉悦耳的笑声扬起,“若有两个人喝醉了跌入湖中溺水身亡,想来也不会是什么稀罕事。”
“爷说的是。”步天青微微一笑,眼神却瞬间冷绝。
“我们放了她,”另外一人惊得声音都变了,“我们这就放了她!”
步天青上前一步接住韩未晚滑下的身子,再转过头时,只见那两人已吓得狂奔而去。
“无胆鼠辈……”他嘲讽一笑,却见马车帘幕撩起,颀长的身影探了出来。
“爷,你不用出来,我来就可以了……”声音骤然止住,他迟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后者正从他怀里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子抱了过去。
“回去吧。”帘幕重新放下,淡然的声音传出,听不出什么情绪。
马车驶入院子,步天青站到一旁刚伸出手,抱着韩未晚出来的宣扬却手臂偏了下,避过他,直接下了车。
步天青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却立刻识相地开口:“我去叫丫鬟准备点热水,给小姐洗澡。”
“把热水送到我房间就行了,她从小不喜欢和人太过亲近。”宣扬瞅了怀中的人一眼,低声吩咐。
步天青微怔,随即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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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生平第一次喝这么酒,她醉得很厉害。
酡红的睡颜,是毫无防备的天真模样,却又一种惹人心怜的妩媚。
他深深注视她,伸手撩开她鬓间微微凌乱的碎发。
烛火摇曳的光影在他脸上跳跃,让那张俊逸清冷的容颜添了几分柔和。
“晚儿……”他唤她的名字,不自觉地逸出一声轻叹。
也许因为是他指间摩挲过的触感,她皱了下眉,翻了个身,却正好搂住了他的腰,这一搂,却像找到了个舒服的抱枕,她不肯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