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未晚有些惊讶地望向她——她的这份坦白叫她意外。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跟他在一起就是想让他幸福 ,是吗?”她问容婉。
“是的,”后者点头:“可是我没有做到。”
未晚微微一笑:“他走一定有他的理由,虽然你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应该是他不快乐,如果他不快乐,就是你的失败。”
容婉怔住,神色里染上一抹震惊,而未晚却没有注意到那一瞬她的表情变化。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喜欢我喜欢的人,他常年孤身一人,渴望感情却又害怕感情伤害,在别人眼里,他冷漠强大,其实那只是表象,在他的心里,始终有不安的感觉在挣扎,说到底他是个孤独的人,而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喜欢他,让他可以摆脱孤独,摆脱寂寞……”语罢,她轻轻地笑了,微红的水眸望向容婉,“对不起,我多言了,改日在聊。”
容婉并未挽留她,只是径自站在原地,竟是微微失神。
未晚提起医箱往外走,刚撩起珠帘,便对上一双深邃的碧眸,她顿时愣住,心中大惊。
他在那里多久了?又听到了多少?
一瞬间,她脑中思绪乱涌,无法思考……下一刻,难堪的感觉蹿入心间,她觉得胸口酸涩难当,在这里多留一会都是煎熬——多么讽剌,在他来探望他的婚娶对象时,她还在这里挖心掏肝地诉说一片深情,在他眼中,不过是笑话一场吧。
“魏——”容湛的声音还没出口,她已经顾不上礼节,狼狈地往前奔去。
擦肩的那刻,谢钦下意识地伸手,却只触到她的衣襟,他没有回头,只是怔忡地盯着空空如也的指间,然后面无表情地举步走入房内。
五十九、血染
第一场雪落之时已是十二月,寒风冷冽,肃静之意甚浓。
“你还病着呢,怎么开窗?”舒儿走过来把窗严严实实关上,转身嗅怪地瞅着倚在窗前的未晚。
“就是受了点风寒,不碍事。”未晚笑了笑,却仍是皱眉咳嗽了数声。
“都咳成这样了还没事?”舒儿不满地噘起小嘴,“也不知道你这个大夫怎么当的,自己都照顾不了。”
“其实我最怕喝药。”她朝舒儿做了个鬼脸。
年少时生病,她是死活也不肯喝那些苦得要命的药汤,后来宣扬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每回给她喝了药居然是甜的,她问他,他却一味地卖关子,就是独家秘方,连这个弟子也传。
想到这里,她眸光黯了黯……多日未见,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如今的她其实已经坦然地坐下和他喝茶谈心。
舒儿瞅见她有些怅然的神情,担忧地抿了抿唇:“今早我下楼洗衣服,听见外面街上一阵喧闹,跑到楼台一看,好像是谢大人他们奔城北去了。”
“噢。”未晚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舒儿在担心她什么,只是很多事情,连她自己也是无能为力,解释明白又有何用?
城北,是禁军大营。文武百官对谢钦无不艳羡,不只一个驸马的名号,而是四公主身后的杨国舅的三十万禁军。
克敌之要在乎将得其人,容湛之所以与谢钦情同兄弟,也是知道他对自己的助力有多大。
自容婉宫中匆匆一面,彼此已经多日没联系。事已至此,她还需要多说什么呢?
“姐姐……”在舒儿再度开口之前,她利落打断他,“你这张药方还有几味药送到杏花坡去,到了村口就下车,让马夫候着,你自己过去。”
“知道,上回跟你去过。”舒儿自她手中接过药方收好。
“等等,”未晚叫住她,从橱里拿出一个包裹,打开是一条火红色的狐裘披肩,她将披肩在舒儿脖子上,“天气冷,别冻着了。”
“这么漂亮的披肩弄脏了怎么办?”舒儿连忙推辞,“不用了——”
“闭嘴,”未晚故作不悦地轻斥,“让你披着就披着,早去早回。”
舒儿感激地点了点头,跑出门后又探了个小脑袋进来,宽厚的火狐披肩几乎遮住了她整张小脸,只剩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巴着:“我希望回来的时候能看见谢大人——”
未晚拿起桌上的书作势就要砸她,她咯咯直笑,一溜烟地跑远了。
————————————————————————————————
日落的时候,舒儿还是没有回来,来的是洛掌柜,他手上托着一件披肩,火红耀眼的狐裘上,沾了大片深色的痕迹。
未晚缓缓站起身,整个心似空了一般,站着久久不能动弹。
她看着络掌柜将披肩搁在桌上,然后死死地盯着它,眼眶一点点泛红,却始终没有落下泪来。
握拳的手,指甲已深深地陷入掌心。
“剑锋了喂了毒,是要置人无死地,一剑封喉,很快就去了,没受多少苦,应该是高手所为,马夫都没有察觉,”洛掌柜有些不忍地看着她强抑着悲伤的神情,“天气冷,马车上铺了厚褥,血流了整张褥子,但没有在路上留下什么痕迹,该处理的我都处理干净了。”
“找个好地方葬了,不要声张,”未晚深吸一口,仰天逼回眼中的泪,“等事情都过去了我再去看她。”
洛掌柜点头,默然退下。
——我希望回来的时候能看见谢大人。
嫣然笑语仍响在耳边……她痛楚地闭上眼——她连看舒儿最后一面的勇气都没有……她知道是自己害死了舒儿,如果不是舒儿,今天遭遇不测的可能就是她。
————————————————————————————
“姑娘要出门?”洛掌柜望自楼梯上缓缓步下的女子问道。
冬日清冷的晨曦透过窗映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那张脸异常沉静,只有那双幽黑的眸子,仿佛冰冷的湖水一样,寒气逼人。
“我要去趟宫里,这封信麻烦你送到贤王府,”未晚将手中的信递给他,“晚上我有事要和你谈。”
洛掌柜微微一震:“是。”
暖炉一烟,梅蕊初绽。
珠帘深处,有琴声曼妙而来——燕雁无心,瘦湖西畔随云去。烟笼寒水,吹笛到天明。
再听到一样的曲调,已少了几分从前的清冷,多了一些幽怨。时光匆匆而逝,从杨柳岸到重重深宫,风景改变,人生也在变。
嘴角漫上一丝苦笑,她抚着掌相应。
掌声方落,帘幕被宫女拉起,冷香浓从里面迎了出来:“这番豪爽行径,肯定是你。”
未晚微笑:“香浓姐的琴声一直那么好听。”
“怡情小调而已,就算是高山流水,没个知音也无趣。”冷香浓自嘲一笑,明眸望着她,“多日末见,到我这里有事?”
“香浓姐觉得我来找你有什么事?”未晚接过宫女端上来的热茶,目光落在窗外,“想不到你还真移栽了这些虞美人过来,可惜都谢了,我没看着花开的模样。”
“你们都下去吧。”冷香浓屏退左右宫人。
“要是生得美,一生开一次也就是足够了,”她唇角扬起一抹凄微的笑容,“晚儿,我知道你今天来是为什么,我以为,那日在容婉那里见面你就应该明白我的心意。在扬州的时候我去你家赏花,宣爷无意中跟我提过一些东西,现在我只需要你把完整的方子给我。”
未晚看着她,内心震动:“可是,太子对你难道就毫无疑心吗?”
冷香浓抬眼,神情冷寂:“我原本就没指望全身而退。”
未晚深深地凝视她,没有言语。
佛曰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威。
生老病死对每个人而言都是不变的规律,只是各自或长或短的人生,却注定受尽爱别离怨长久的煎熬,求不得放不下的痛苦,而其中的滋味,只有当事人才自己知道。
冷香浓拿来纸笔,替她研墨。
写罢窗外飞雪,万物银装素裹,洁白的雪花悄然掩住世间的爱恨与罪恶。
“香浓姐你知道么——其实我遇见宣扬的那晚雪也很大,可是我不觉得冷,你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家四处都是火,熊熊的大火,把半边天都照亮了……”
“晚儿……”冷香浓恻然轻唤。
“不说这个, 再喝一杯,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未晚淡笑敛住眼中的酸热,径自替自己斟茶,冷香浓却按住她的手,嗓音轻颤:“我来。”
很久以前宣扬对她说,晚儿,你已经回不去了。
其实,她也不想回头,害怕回头。
只是,没有人能告诉她以后的路怎么走,何处才是她永远温暖安全的港湾,而被杀的人,永远不会活过来,沾血的手,也永远不会洗干净。
六十、大婚
“这阵子咱们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宮里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叫人进去。”
“听说皇上今天都吐血了?”
“小声点,这当口谁都竖着耳朵想知道宮里的消息呢。”
“那就是真的?”问话的人压低了声音,显然甚是震惊,“难道真是给贤王气的?听说贤王昨晚被传到宫里头,今早就有旨意下来,说是被禁于皇陵思过。”
“这我也听说了,只是贤王向来英明持重,会做出什么事情惹得圣颜大怒?”
“这个在下也弄不明白,难道还有谁敢去问皇上不成?”
“叮。”
玉器坠地的清脆响起,未晚拾起地上的翡翠簪,一脸心疼地走进宫内:“真倒霉,好端端地怎么会掉下来呢。”
抬头瞅见太医院两位长者,她甜甜一笑:“陆大人,张大人。”
“原来是你啊,丫头。”两人暗松一口气。
“怎么了,都愁眉苦脸的样子?”
“来得正好,咱们一起再确定一下这个药方。”陆院使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噢,好。”未晚爽快地应声,视线落在桌子上那张方子上,眸光一闪,她惊讶道,“药用得很重啊,是给谁用的?好像病得不轻……”
陆张二人苦笑对视,正欲开口,却听见门外太监叫唤:“魏姐姐,外头有人找。”
太医院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见着未晚出来,车夫恭敬地来开帘幔一角。未晚撩帘上车,对上一双平静如水的黑眸。
“看到我不惊讶?”容湛仍是一贯温文的笑容。
“我为什么要惊讶?”未晚瞅着他淡淡一笑,“还是王爷做了什么让我吃惊的事情?我想你突然找我。总不是只想喝茶闲聊的。”
马车缓缓前行,未晚也没问他要去哪,始终镇静地坐在他对面。
“许久未见,还挺怀念你这说话锋利的调调。”
“是有些日子没碰着面了,”未晚微笑,清亮的眸子望着他,“想必你一定事务繁多,忙都忙不过来。”
她伸手轻轻撩起窗帘,视线所及的那一处天空,蓝得清澈动人。冬日的冷空气钻了进来,她缩手呵气取暖。
“你和她真的很像,”半响,沉静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受伤昏昏沉沉的,一直以为是她在身边照顾我。”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争取?”
“我没有想到她会跟二哥。”
“你更没想到,你那位向来深沉睿智的兄长会为了她甘行背德之事,犯欺君之罪。”
“真的是你帮了他们,”容湛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你知不知道你在害她?”
“我以为你早该知道是我,”未晚盯着他平静开口,“我别无选择,还是你觉得,我应该冒死让她喝下打胎药?雅王爷,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戏码已经在演了,想看戏的也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你现在的不痛快是为什么呢?”
容湛蓦地看向她,一瞬间黑眸里寒气逼人,未晚与他对视,丝毫不为所动。
“太医院你不能再去了。”良久,他沉声出口。
“是太子党告密?”未晚试探地问道。
“此事不能宣扬,否则将是皇室奇耻大辱,父皇已经吩咐过我,凡是牵扯进去的人都要处理干净。”容湛神情肃杀,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你是当时给魏冉诊伤的人,首当其冲,我会替你找个替死鬼。”
“那我谢过王爷了。”未晚淡然一笑。
马车停下,她撩开帘子下车,是在俱欢颜门口。
“我知道你和谢钦之间的事,”举步那刻,容湛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你要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像贤王一样。”
“王爷多虑了。”她扬唇清冷一笑,脚下的步伐不曾停顿。
对街的茶楼里,有人临窗注视着车来人往的大街,直到俏丽的身影步入酒楼,深沉的目光才缓缓收回。
“爷,你觉得马车里的人是谁?”颜萧看着坐在对面的主子,后者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你觉得呢?”谢钦反问道。
颜萧伸手在桌上划了一个字。
“没有白跟我。”谢钦抿了一口手中的茶,眉心却始终未曾舒展。
“爷,你要是担心,去看看她也无妨……”颜萧噤声,由他忽而转冷的神色里知道自己说了句混话。
“我现在离她越近,就把她往险地更推了一步。”
他必须要让别人感觉他不过在利用她,在一切还未结束之前,她暂时是安全的,但之后,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