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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引春归-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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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瑞愕然,顾雁歌说的这些,他倒不是一点不明白,可是在他认知里,只要想去做,哪里还会没办法。谢君瑞对了,只要想做确实有办法,可却不想想凭什么为他想办法,凭什么要个正室谪妻为夫君的妾抬籍而四处奔走。说是贤妇,却也不是这么个贤法儿。

江杏雨见谢君瑞沉默了,泪眼朦胧着跪倒在顾雁歌面前,伏额触地泣不成声地道:“郡主,奴婢不求名分,奴婢只要能跟在郡主和郡马身边侍候着,哪怕是一辈子做牛做马,奴婢也甘心情愿。奴婢本就只是一颗小小的微尘,那不不足道,别说是做郡马身边的丫头,能天天侍候着郡马,便是只做个洒扫丫头,天天在院里能看到郡马的身影,奴婢小小的心就能够满足了。”

顾雁歌叹息,心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好好的做个配角,成全了这柔弱可怜、温婉悲戚的主角呢。顾雁歌暗自好笑,抬头看了眼谢君瑞的反应,却发现看了也白看,还是一贯的疼惜、震惊、怜爱、心痛,瞧瞧……她现在用形容词也能张口就来了。

“郡主,杏雨是那样的善良、那样的天真、那样的纯洁,做通房丫头已经是委屈了,若是连个籍都不落,就太对不起杏雨了,她的天真、她的善良、她的纯洁都值得更好的对待……”

谢君瑞话还没有说完,谢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怒气冲冲地进来了,朝着谢君瑞就是一大嘴巴子,谢君瑞嘴角抽搐,不可思议地看着谢第夫人,口齿不清地喊了声:“娘……”

谢老夫人犹自不解气,可看着儿子捂着半边已经有些红肿的脸,扬起的手又实在打不下去了,只得怒道:“你这个逆子,郡主敢从宫里回来,你就拿你这些腌臜这事来烦打扰郡主的清闲。你不要脸面,为娘还要这张脸,候府也还要在京城立足。”

谢君瑞就不明白了,他不过是要抬杏雨的籍,怎么跟候府在京声码立足的事扯上了,正想愤愤地反驳,却见谢老夫人扬着手,一巴掌又抽在了江杏雨脸上,顾雁歌连忙去拉了一把,心说这可是在打给她看呢吧。

江杏雨睁着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红唇微张着,这会儿似是不敢流泪了,眼神空洞地捂着脸,那模样就跟心被人狠狠揉碎了一般,却不哭喊于是更让谢君瑞心疼地发狂,直要过去抱起江杏雨,却被谢老夫人示意身边的嬷嬷给死死按在一边。

“来人,把这丫头给我拖出去打,竟然敢勾着郡马做这些有违法礼之事,还有没有点羞耻之心了。”谢老夫人一言而出,进来几个粗壮的丫头,把娇小柔弱的江杏雨一左一右的夹着出去。

谢君瑞人被按住了,嘴可没被按住,发了疯似的地叫喊,几次都差点挣脱出去,却惹来谢夫人让更多人来按着他。顾雁歌在一旁不作声,谢老夫人看起来像是在罚江杏雨,暗里却已经留了情,到底是心疼儿子呀。

谢老夫人跟顾雁歌说了些抱歉的话,又赔了礼,顾雁歌摆摆手道:“娘,不碍的,只是这事还需要处理好了,一不能传出去,二也还是顾着郡马,娘也别伤了杏雨,情本无罪。”

情本无罪,但是拿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去为情做赌注,那就有罪了。

谢老夫人亦是摆手,让顾雁歌不必再说了,只是死死地看着谢君瑞道:“你可知错!”

“儿子没错,娘,杏雨那么柔弱、那么……”

话还没说完,谢老夫人就把手里的帕子塞进了谢君瑞嘴里:“郡主,这个逆子我先带回去管教,回头一定让他到郡主这谢罪。”

顾雁歌笑笑示意自己并不介意,心里却只当是看了场闹剧,只是一回来就这么盛大而热闹的欢迎式,她还真有些受不住。

第十七章 一顿大板子

   话说谢老夫人带着谢君瑞闹哄哄地出去时,江杏雨正被横架在长条凳上,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壮实的丫头高举着大木板子,一下一下地打在江杏雨身上,江杏雨今日里穿着一身白衣,这才几下皮薄肉嫩的血已经渗透了衣裳,那血如梅花一般,开在白裙摆上,如针一样扎着谢君瑞的眼和心。

谢君瑞是谪子,候府未来的继承人,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自也认为自己心尖上的人,那便是九天之上的人儿,别说被两个粗壮丫头架着打,便是轻看一眼也是种天大的亵du。

谢君瑞见了此情此景如何能不发狂,那简直被打在他脸上还要让他觉得痛彻心扉,谢君瑞发了疯似的挣开了拉他的丫头和嬷嬷,一把扑了过去。正举着板子要打下来的丫头一见这阵仗立马停下了手侍立在一旁,谢老夫人面冷如霜地走过来,只见江杏雨已经半昏迷了,嘴里却仍旧一声声喊着:“君瑞,君瑞……”

谢君瑞早已经乱了心神,再被江杏雨这一声低过一声微弱声音呼喊者,更是没了主意,只是愣愣地蹲在一边,江杏雨叫一声,他就应一声。在场的人都被惊呆了,谢老夫人也同样震惊,冷哼一声道:“谢君瑞,你可是我淮安候府的少候爷,现在赶紧给我站起来,说到底这丫头有今天,是你之过,你若不这么急进,徐徐图之,会没有这丫头的立身之处吗。”

谢夫人不心疼江杏雨,却心疼打跪在一滩水尘里的儿子,让丫头停了板子扶起江杏雨,谢君瑞已经没有了反应,只是无比痛惜地看着江杏雨被丫头一左一右地拉着,那样的柔弱可怜,像是随时都会从人世间消失了一般。

谢君瑞转身叩倒在谢老夫人脚前,重重地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直把头皮磕破了,流出血来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边磕着一边道:“娘,我求您,您是那么的疼爱儿子,古人都说爱屋及乌,儿子是您最心疼的人,杏雨是儿子最心疼的人,杏雨那么无辜、那么善良、那么纯洁、那么柔弱。杏雨平时连一株花草、一片落叶、一只飞蛾的荣枯生死都会悲喜的人,她的心是那么善良,儿子不求您像疼爱儿子那样疼杏雨,儿子只求娘您不要再为难杏雨了,不要再折磨她、不要再伤害她了。”

谢老夫人本来已经柔软下来的心,瞬间又被谢君瑞这一番话给激怒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善良、天真、纯洁,我为难她、折磨她、伤害她……君瑞,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期间的厉害,你若是不明白,自个儿回屋去翻翻书,看看那些书里是怎么写的。”

谢老夫人本来暗地里示意丫头“好好”打,别真伤着了江杏雨,那毕竟是谢君瑞的心头肉,为娘的哪里会真下这样的狠手,可谢君瑞这话一出,谢夫人便只觉得打轻了。处处为他着想,处处替他遮掩,到了非但没落上一句好,反而成了埋怨、成了恨。

谢君瑞却已经管不得这些了,继续磕着头道:“娘,您是向来待人那样的宽宏大量,那样的慈祥和蔼,您为什么不能对杏雨宽宏大量,为什么不能对杏雨凝视和蔼。杏雨那样的柔弱,经不起风雨,您今天这一顿板子下去,那就是要了杏雨的命,也是要了儿子的命,杏雨要是有个万一,儿子也不活了。”

谢老夫人的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差点倒了下去,得亏是院里的顾雁歌见情形不对,赶紧出来扶了一把,这才稳住了谢老夫人的身子,没倒下去。谢老夫人见顾雁歌出来了,连忙跪倒在地:“郡主,老妇对不住您,淮安候府对不住您,更对不住皇上的一片厚爱,把您这样比金玉还珍贵千万倍的天家子孙嫁到府里,不但让您受了委屈,让谢府蒙羞,更是枉负了皇恩浩荡。”

顾雁歌本来还怜惜谢老夫人,但一听,谢老夫人这不是再请罪,而是在替谢家,替谢君瑞开脱。谢君瑞现在,不是对不住皇上的一片厚爱,更不是枉负了皇恩浩荡那么浅的罪,而是欺君、辱主诛族灭口之罪,谢老夫人倒是真会捡轻省的说。

顾雁歌摇摇头,也罢,她倒也从来没想过要让谢家,为谢君瑞来赎罪,谢君瑞有错,也也没罪过到让一众无辜的人陪着一块落罪。顾雁歌扶起谢老夫人,又让丫头扶起了谢君瑞,这才看着谢老夫人道:“娘,咱们到底了,也已经是一家人,一家人又何必说两家子话,郡马年轻还不明白。娘不要说什么枉负皇恩的话,我听了心里怪难受的。”

谢老夫人眼里流出些泪来,看着顾雁歌感激不已,顾雁歌见谢老夫人泪流满面,泪水落在脸上的皱纹里,冲去了面上的脂粉,显得谢老夫人那样的狼狈与凄凉。顾雁歌叹息一声,免不得生了恻隐之心,走到谢君瑞面前看着,她是不喜这个男人,甚至可说有点厌恶,可这个人本质上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她虽不想和这个人过下去,但是见谢老夫人那样老泪纵横,还是想去点醒这个人。

“郡马,人生一世,情之一字固不可少,但人生却不止情这一个字……”

顾雁歌还没开始说呢,谢君瑞又发疯一样的拜倒在顾雁歌面前:“郡主,我错了,求您原谅杏雨,您是那样的高贵、那样的善良、那样的宽厚,您对丫头都和颜悦色,请您用同样的和颜悦色,同样的高贵、善良与宽厚来对待杏雨。以后,我一定敬您、爱您,不敢有丝毫拂逆,只求您不要为难杏雨。”

顾雁歌暗暗啐了一口,心说我才不要你的敬与爱,你不敬我不爱我,我才不为难那丫头,你要真敬了爱了,说不到我一恶心,才会昏头失手把那丫头给难为死了……

顾雁歌扶额,终于能体会到谢老夫人的心情,生这么个儿子还真是挑战母爱的极限,不由得想反问道:“君瑞,您是说,我如果为难她,你便不敬我了吗,如果我为难她,就说明我不高贵、不善良、不宽厚了吗?”

谢君瑞没有反应,谢老夫人却一个激灵,立马上前找补话:“郡主,您不要听他胡嚷嚷,他现在是昏了头了,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郡主一身浑然天成的高贵,自来待人就宽厚良善,何需用一个小丫头来证明。郡主,您让老妇把这个逆子领回去好好教导一番,明儿一大早,老妇便和候爷领着这逆子来给郡主谢罪。”

谢君瑞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一般,只是沉默地站在江杏雨面前,默默地看着不说话。江杏雨却微睁开眼,方才顾雁歌和谢老夫人的一番话,她听在耳里,也听进了心里。

江杏雨挣扎着,一步一步地爬到顾雁歌和谢老夫人面前,浑身软得如一滩面似的伏在地上,声音幽微而断断续志地道:“郡主……您,是高高在上,至尊无比的女子,是奴婢错了,奴婢……不痴心妄想……争郡马的心,奴婢……不求……名分,只求您忘了今天的事。郡马,有无比光明的前程,那……是郡马的荣耀,也是……郡主的荣耀。奴婢,便只在远远的地方,静静地……静静地看着你们的荣耀,那……就足够了。求您,原谅郡马,也求您不要见责于老夫人,如果……有错,就让奴婢来承担,一切……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请郡主降罪……”

顾雁歌微微愣了愣神,忽地露出明灿的笑容,弯下身子扶了江杏雨一把,傲然地道:“杏雨,你处处都是极好的,你所不足的是看不明白,你不明白,我便说予你听又何妨。你记住了,他的荣耀是他的,而我有自己的荣耀,从来不需要任何人来锦上添花。”

江杏雨看着眼前华贵雍容,说话间一派天家气度的顾雁歌,再想想自己,此时是何等的狼狈与悲戚。顾雁歌的话一说完,江杏雨便昏了过去,顾雁歌淡笑着让丫头把江杏雨扶下去,并吩咐人去找医娘来给诊治。

江杏雨……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有点儿小意思了,那意思不就是说,谢君瑞荣,她亦荣,谢君瑞若败落了,她也会跟着受尽委屈。可是江杏雨这小算盘打错了,若到了那一天,不管是荣是辱,谢君瑞与她何干。

顾雁歌见在场的人都没了反应,只好又道:“你们扶着老夫人回院里好好歇着吧,好生照顾老夫人,至于郡马,去郡马院里把青砂叫来,让青砂把人领回去好好侍候着。”

丫头们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赶紧动弹了起来,而这时候,谢夫人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不知道是该震怒还是该震惊了,愣神地看着顾雁歌转身回了院里,久久的不能回过神来,任由丫头扶着回院里。

顾雁歌明白,这一顿大板子,把该打醒的人,打得越发糊涂了。

第十八章 杏花残,君凌乱

   青砂把谢君瑞领走以后,整个院里才算清净了下来,净竹替顾雁歌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顾雁歌也确实累了。一从宫里回来就遇上这样的场面,也不知道这一家子人都是怎么想的。

净竹一边揉着顾雁歌的太阳穴,一边在低头思索着,忽然抬头问道:“主子,您到底在想些什么,先是把青砂指使过去,又把二人抬了房,主子到底想做什么?”

顾雁歌闭着双眼,安谥地躺着,香炉里燃着袅袅的沉香,一缕缕的轻烟在屋子里弥漫开,整个屋子里透着一股安宁沉谥的气氛。顾雁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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