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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引春归-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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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雁歌看了看谢君瑞随行的人里,倒似都是些男子,并没有看见女子的身影。不过今日人挤人的,看不清楚也自是有的,顾雁歌也没完全放在心上。

与二老说了说话儿,顾雁歌便带着嬷嬷和丫头回了自己院里,让净竹搬了小躺椅放在桐花树下,满树的净雅的素白,看上去如云堆雪一般,看着倒也动人。

顾雁歌拿着本书,随手翻翻,却并没有看,忽然看着在旁边侍候茶水的扶疏问道:“扶疏,你看郡马是个什么样的人?”

扶疏盖好茶碗,抿着嘴笑道:“主子这话问得,当初不是您说郡马爷年少豪气,才冠京师吗,能得主子这样夸赞,自然是极好的人。”

极好的……顾雁歌淡淡一笑,倒也不反驳,这人世间最有意思的事儿,莫过于揭开假面具,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身后有两个小丫头正在拴着桐花,顾雁歌看了一眼问道:“你们叫什么,哪个院里的?”

顾雁歌指着的正是天天洒扫院子的青砂和朱砚,青砂、朱砚听了顾雁歌的问话儿,连忙把拾花的篮子放到一边,双双跪倒在顾雁歌面前:“回夫人,奴婢青砂/朱砚,拜见夫人。”

夫人……顾雁歌不是不知道私下里,下人们是这么唤的,只是她可不想当什么夫人,遂淡淡一笑道:“夫人……就算嫁了,也该称郡主才是呢。”

其实喊夫人喊郡主,那都是随意地,端看重着哪边的身份,一般嫁了不管多尊贵的女子,宁被称为夫人,那才代表孝悌与亲和。

青砂、朱砚连忙又改口高呼:“奴婢拜见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雁歌听了这才满意,抬抬手让二人起身:“都起吧,你们俩平时老也在我面前晃,一直不知道叫什么,今日我记住了。小巧细致的是青砂,瘦高的是朱砚,我看你二人也出挑,以后就到我房里侍候吧。”

这两个丫头顾雁歌看了挺久了,两个丫头办事都利落,青砂眼珠子常是溜溜的,一看就是个活泛的,而朱砚则稍稳重些,办事儿也更妥当。这二人在顾雁歌看来,一个是可以用在别人身边的,一个则是可以用在跟前儿的。

至于怎么用,顾雁歌暂时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留下会用得到,净竹和扶疏自是贴心的丫头,断不会拿来利用,因而自然而然地就瞧上了青砂和朱砚。

“奴婢领命,叩谢郡主。”青砂和朱砚听了高兴得很,从粗使丫头,一下子成了主子房里的头面丫头,以后就是站站陪着说说话儿的事,脏活儿、累活儿一样也不用沾手,每天妆扮得干净整齐地侍候着,月例银子还比粗使丫头多出两、三倍去。

“行了,先下去吧,净竹领着她们到管事嬷嬷那儿说一句,让她们把东西拿到院子里来,待会儿扶疏给备几身衣裳,以后就是我院里的人了,自不能薄待了。”顾雁歌说完又是眯了眯眼,似乎又倦了似的。

净竹连忙领了青砂和朱砚出去,扶疏则在一旁侍候着,顾雁歌笑了笑,睁开眼道:“扶疏有话说吧。”

扶疏本就欲言又止,既然顾雁歌问了,便开口道:“主子,这两个不相干的人,您放在院子里能安省吗?”

“不安省的人有不安省的用法儿,若是安省,自然看重,不安省嘛,那就该用到哪就用到哪儿去,还怕没用处吗?”顾雁歌手指拂过身上压着金线的衣袍,漫不经心的浅笑低语中,一片华贵灼灿。

扶疏听了,虽然不是太明白顾雁歌的意思,但知道顾雁歌心里的计较就不担心了:“只要郡主有主意就成,别到时候被人哄弄了去。”

“以后啊,只有我哄弄人,轮不着旁人来哄弄我。”顾雁歌闭上眼,心下有几分黯然,曾经就被人这么哄弄过,如今再被哄了弄了,那就不是单只是笨了,还缺心眼儿。

净竹把青砂和朱砚领回了院子里,这时贴身嬷嬷忽然走了过来:“主子,郡马爷来了,上请和郡主今日一道用午膳。”

顾雁歌略略惊讶过后,便想明白了,必然是谢老夫人让谢君瑞来的,要不然那个骄傲的“第一公子”,怎么肯屈尊前来和她一块同桌吃饭:“请郡马进来。”

这次谢君瑞再行礼,顾雁歌倒是随手指了身旁的丫头,让去扶了一把,出来的正是青砂,只见青砂面皮微红虚扶了一下,谢君瑞便顺势起身,顾雁歌看了只是一笑。

贴身嬷嬷却皱了眉头,这礼不管扶不扶,都该抱着诚心来拜,贴身嬷嬷哪能不明白,谢君瑞这明显的是压根就不想拜。但谁也没说什么,毕竟这可是“第一公子”,自小在夸赞声、蜜糖水里泡大的谢少候爷,也不能真责怪些什么。

谢君瑞这才抬起头来,头一回细细打量顾雁歌,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如正午的大太阳似的,看得灼眼,但“第一公子”可不喜欢这样骄灿逼人的女子,于是只是看了几眼就带着些不喜地撇开眼睛,看向了旁处。

顾雁歌也是面上有笑,心里不耐,于是招呼谢君瑞坐下,让净竹去传饭,速速地吃完了把谢君瑞打发走,这才算安省清净。

第三章 当脑残男遇上脑残女

   次日里,谢君瑞上殿面君,皇帝大大的所谢君瑞赞扬了一番,赐的赏更是丰富,待下了朝,皇帝特意留下了谢君瑞。

谢君瑞犹自志得意满地随在皇帝身后,顾雁歌远远看了,不由得一笑,这男人得意时意气风发,却不知到失意时可还能带着这满身的傲气丝毫不折损。

皇帝一扫过去就看到了顾雁歌,遂笑着道:“雁儿,怎么站在外头,这日头灼人,仔细晒着了。”

顾雁歌这其实也是头一回见皇帝,不过记忆深处属于原主儿的那些亲近感,倒是一看着人就全涌了出来,顾雁歌垂了袖子盈盈了拜:“雁儿拜见皇上。”

皇帝连忙扶了一把,拉着顾雁歌打头前走,完全把谢君瑞忽视了过去,可谢君瑞这样自认的天之骄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忽略,何况只是因个女子,皇帝就全失了对他的注意力,更是心有不忿。

皇帝却犹自笑着和顾雁歌说话儿:“雁儿,你这嫁出去半年,君瑞就去了边关半年,你可是一次也没回宫拜过,母后还怨朕,说是朕新婚之夜就把新人给拆了,在雁儿这落了埋怨,雁儿都不愿意进宫了。”

顾雁歌心说头三个月昏昏沉沉,后三个月融合记忆,又跟谢候府的人打了打交道,熟悉了环境,哪有好时机进宫,万一露了馅儿,那可不是好玩儿的:“皇上,雁儿初为人妇,郡马又远在边关,雁儿自然得担起府里的事务,方可让郡马无后顾之忧地为国尽忠。”

皇帝听了这话大为欣慰,看着谢君瑞道:“瞧瞧,朕的好雁儿,不但是个孝媳贤妇,还是个胸有家国的女子,君瑞啊,你可不要负了朕的雁儿,要不然朕可要治你的罪。”

谢君瑞讪讪地跟在后头应了,抬头看着走在身前,骄灿无比的女子,那皇家气度,即使与皇帝并肩而行,也丝毫不曾弱了些许。谢君瑞下意识地撇开眼睛,这样的风采让他觉得被盖了过去,第一公子的傲慢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哪里容得一个女子夺了他的光彩。

皇帝带着顾雁歌和谢君瑞去拜了太后,太后喜不自禁地看着雁雁歌,笑得眉眼都成了一条缝儿:“雁儿,来,叫奶奶瞧瞧,咱们的好雁儿,怎么现在才来。”

“太后娘娘,雁儿心里也想您得紧,只是雁儿终也不是未嫁的小女儿了。雁儿既然嫁了,自然以姐姐们为表率,不能丢了皇家的脸面,也不能让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忧心。”顾雁歌轻轻摩挲着太后的手,太后半眯着眼睛,似乎很舒坦一般。

太后听了顾雁歌这话,不由得笑道:“皇帝,你瞧,这就是咱们的雁儿,天下孝媳贤妇的典范,这点像你娘。”

顾雁歌听了莫名地眼圈儿一红,眼皮就耷拉了下来:“太后娘娘……”

“唉,怪奶奶,这么欢快的时候,说这些个做什么,来来来,君瑞啊你也赶紧坐下,既然来了就留着一块儿用了午膳再回。皇帝啊,你去把皇后也一块儿叫来,咱们今儿好好吃个团圆饭。”太后这才想起要把谢君瑞招到身边坐下,随便看了谢君瑞两眼,再看看正倚在面前耷着红眼圈儿的顾雁歌,微微摇了摇头,在太后看来,谢君瑞可配不上她打小养到大的顾雁歌。

谢君瑞笑着应了声,坐在一旁,太后灼灼的目光如烈焰一般,烙过他的身上,让谢君瑞是浑身上下的不自在,直觉得这位太后娘娘不是特别中意他。

中午摆膳,景朝最尊贵的一家子坐了下来,谢君瑞越发笑得一脸锋芒,只当是自己屡立军功,受了倚重,却全然没想到,这份子荣耀,全是因着顾雁歌。

用过了午饭,太后和皇后留了留顾雁歌,顾雁歌眉眼一抬,望着谢君瑞的方向露出小儿女的娇态,太后和皇后一看就明白了,也就不再留她在宫里。

回家的马车上,顾雁歌并不去搭理谢君瑞,这个自认仪表出色,永一袭白衣翩翩示人的“第一公子”,正半开纱帘,接受着路边欣羡的目光,尤自得意得像只孔雀似的。

顾雁歌只扫了一眼,沉默地靠在软垫上摇了摇头,一个习惯了被众人惊艳、羡慕的目光仰视着,才能涌生出优越感的男人,到了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这样的男人,不知道跟什么样的女子爱得死去活来,就算因此可能抛却那被人仰视的身份。

顾雁歌暗暗一笑,也许这男人压根就没意识到,他所做的一切,可能会让他身败名裂,再也无法被人仰望。

一回府,顾雁歌就和谢君瑞各自回了院子里,顾雁歌凳子都还没坐热,谢老夫人便扶着丫头来了,顾雁歌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娘,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让丫头说一声就行了,怎么还能劳驾您来呢。”

谢老夫人眯眯笑道:“郡主,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打小是个被捧惯了的,以后还得请郡主多担待些。”

顾雁歌虽是明白谢老夫人的一片爱子之心,却摇摇头,暗想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应该为这个被宠坏了的男人买单,但面上却依旧是浅笑着答话:“娘说得是,我既嫁入候府,做了君瑞的妻子,只要他真心待我,我自当结草衔环以报。”

可惜啊,谢君瑞的真心,早已经扑到旁人身上去了,自有别人去结草衔环,她就是上赶着,只怕那位“第一公子”还不屑一顾呐。

谢老夫人听了顾雁歌的话,心下高兴:“这半年来,府里多亏了郡主,眼下,我只盼着你们夫妻二人,能够相亲相爱,好好过日子。”

谢老夫人挥了挥手,身后的丫头端着个漆盘呈上来,谢老夫人道:“这是君瑞平常惯喝的甜汤,以前是为娘去送给君瑞喝,现下你已经是郡瑞的媳妇儿了,这份子事以后也就一并交托给你了”

顾雁歌看了漆盘上的小盅一眼,暗自发笑,却依旧接了过来:“娘,我省得了,我这就给君瑞送去。”

谢老夫人一听,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她起初还担心顾雁歌,惯是被人服侍的,揭不过这脸去,却没想到顾雁歌这么爽利地就应承了下来:“对头,这才是夫妻噻,你让一步,我退半分,两人之间的路就宽喽。”

谢老夫人一高兴,连家乡话都蹦出来了,顾雁歌笑笑,谢老夫人拉着她一道出了院门,看着她领着丫头,端着甜汤去了谢君瑞的院子里,在后头欢喜得很。

顾雁歌领着丫头到了谢君瑞的院子里,丫头们和顾雁歌一打照面,都有些惊愕,却连忙拜倒:“奴婢见过郡主。”

自打那日顾雁歌说过以后,谢府里的人就不再管她叫夫人,而是改口叫了郡主。

顾雁歌侧身一抬手,示意丫头们起来:“起吧,郡马呢?”

丫头小心翼翼地侧身回话:“回郡主,郡马爷在书房里头,可要奴婢去通传一声?”

“不必了,头前带路吧。”顾雁歌院子里四下看了一眼,满院子的梅兰菊竹,都是些清净标高的植物,只是这清净标高养出来的,却是光有傲气没有骨气的男子。

走近了书房,顾雁歌挥了手让领路的丫头退下,丫头才走出没多远,就听得书房里传出一阵柔得能掐出水来的声音,正在读着:“君送奴一把扇,一面是水一面山。画的山层层叠叠相顾看,画的水曲曲弯弯流不断。山靠水来水靠山。若要离别,除非山崩水流断!”(清·失名·寄生草,改了几个字)

“杏雨……”这甜腻腻的声音,明明听来是谢君瑞的,却让顾雁歌硬生生觉得有几分陌生,原来这男人喜欢的真是这柔得像藤萝一样的小女子,永远依附于他,仰望于他,这才能符合了谢君瑞骨子里的那份子矜傲与优越感。

“君瑞……”顾雁歌莫名地在外头打了个寒颤,这你一声呼,我一声应的,让她真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只听得谢君瑞又道:“杏雨,你是这样美好、这样温柔、这样可爱、这样纯洁,我都不知道该如何爱你,才是爱而不是亵du。”

听了这话,顾雁歌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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