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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有些糊涂,却又听着自己说:“阿紫是外边强,行事也大胆,以为自己不在乎别人的扑看法,可想着内心都脆弱;阿朱心里旨,做事却圆融,这就是你们说的 ,外柔内刚啊!”
这句话久久地在她脑子里回来荡去,竟然就这么醒了,这时天边已经微亮,看着深色的帐顶,她莫名地泪流满面:“原来我从头到尾都是阿紫,外边强……”
坐起身来紧紧抱着被子,忽然觉得自己多讽刺啊!轮转两个时空,她都是阿紫,以前悲剧了,现在呢还会继续吗?梦里的她想明白了,可事实上她还是没想明白。原来端着架子做别人,是一件那么累的事,忽然之间她觉得从里到外都疲倦不已。
就这么疲倦着、迷糊着,竟然也到了大婚当天,十里红妆、天家仪仗,早上她偷偷溜到偏院里跟恪亲王辞行。恪亲王一眼就看穿了她心里的不安,轻轻地拍拍她说:“雁儿,怕吗?”
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觉:“父王,我好累!”
“傻姑娘,你不在担心什么呢?你以前怕他像父王一样离开你,现在父王好好的,你还怕什么,永夜会像父王一样,永远守着你不会离开。”恪亲王虽然看出了顾雁歌的不安,可却不知道她心里为什么不安。
顾雁歌现在心里的滋味儿真是难以形容,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朱紫还是顾雁歌,这个名字多久没有被提及啊。为什么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了,长叹一声,整了整心思:“嗯,我也不会离开你们!”
像是坚定了自己的心一样,再出门的时候,踏着坚定的步子,迎着阳光露出笑脸来。已经两年多了么,嗯,她是不是太后知后觉了,竟然现在才开始不适应:“但愿君能不负我,也愿我能不负君。”
回了院里梳洗更衣,看着嬷嬷迎面扑来的盖头,顾雁歌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忽然笑了,这应该叫婚关恐惧症吧。丫头们扶着起身,迎着一片大红大紫走出了恪亲王府的大门,透过红红的盖头,依然能看到外面的情形,满堂的宾客在列,太子和皇子、公主们打头站着,人人都是一脸的笑意和祝福。
握了握拳头,在心底暗暗念了两句:“我这辈子应该不会再这么悲剧了吧,我也不是茶几。”
迎着大门站着的是萧永夜,骑在高头大马之下远远地看过来,似乎隐隐约约能看到笑容。只见他翻身下马,迎着她走了过来,在司仪的一声:“吉时至,迎新礼起。”
然后就听到礼乐声响成一片,一只大手伸到红盖头之下,掌心向上,顾雁歌在发愣,嬷嬷连忙拉着她的手放到了萧永夜的手心里,顿时间满场响起了恭贺声和叫好声。
在手指扣着手指的这一瞬间,心稍稍安定了下来,如果是萧永夜,可能会好一点吧!
“抬娇、入帘、起……”司仪声一落礼乐声就更加热闹了,在放下帘子的那一刻,顾雁歌看了眼恪亲王府的大匾,莫明的有些感伤。嫁人,永远不是那么单纯##
婆家和娘家总是区别大着的,萧老夫人是爽快人,也##了她,可世事都一样,不到最后一刻盖棺时,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在顾雁歌胡思乱想的时候,娇子出发了,经过前街时,满街的百姓都在两旁围观着,远远地能听到百姓们的话。大多都是祝福与羡慕的。
“雁郡主嫁给靖国公,这才叫人间佳话呢,上回嫁给谢公子算个什么事儿!”
“还谢公子呢,现在连平民百姓都不是了,听说皇上赐了贱籍呢,啧……以后连读书写字都不能了。”景朝管普通老百姓叫贵民,管贱籍在册的叫庶民,至贵民及上才可以识书知礼上学堂,而庶民除非特赦,否则永远不能脱籍。
顾雁歌听了心里却没有感觉到高兴,有时候觉得凡事不能太过了,太过了无益。可她才刚这么想的时候,前头的队伍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顾雁歌有些奇怪,想掀开帘子去问问扶疏出了什么事,还没挑起帘子呢,扶疏就眼疾手快地拉开帘子凑了上来。
“主子,您别急,许是前头走得慢了些,要过平安门了,礼也是要慢些走的,过了平安门,做双安平人。”扶疏话是这么说的,可这话去不实,是杨嬷嬷教她说的,杨嬷嬷上前头看去了,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呢。
顾雁歌应了一声,这么说就不必多想了,手里抱着块金镶玉的锞子,怀里还惴着个冰凉凉的玉如意,她还真是初次体会到什么叫金尊玉贵,浑身上下戴珠佩玉,恨不得挂几箱金子在身上,就差没金碧辉煌了。
想到这儿一乐,当年结婚的时候,就想买对金手镯,母亲说:“我们小紫的手生得好,将来福气也好,要做戴金戴玉不沾家务事的太太。”
后来她倒是真做了太太了,却一点福气也没有。忽然现在想明白了,手的福气就是十指勤动弹,后来她不得自己领着女儿自个操心嘛。笑一笑,往事忽然也就散了,经过这么些事儿,也想明白了,那个梦就不当它是真的吧,那个世界里,她也幸福着,女儿也幸福着,而自个儿就在这里好好活着吧。
这事儿才刚想起来,前头忽然一声惊天大的呼喊,就算花轿停在队伍的中后部,顾雁歌也清楚地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呼喊:“扶疏,不许瞒我,前头到底是什么事儿?”
扶疏扭捏着不敢说,顾雁歌就要掀帘子出来,扶疏一看连忙贴过来:“主子,您别介,前头只不过是有人拦着队伍,您放心,有靖国公在呢。回屹的几十万兵马都退于谈笑间,咱难道还担心拦轿的,保不准就是京里那些亲贵主子们要为难靖国公呢,这样的事儿他们也不是干一回二回了。”
顾雁歌听了歪着脑袋想想,这样的事儿倒真是屡屡见,只不过她还真没想到,这些人还有胆儿来拦他们嘴里那“又冷又不近人情的兵头子”,难道就不怕秋后算帐了!
撇撇嘴,外头的声音似乎小些了,看来已经镇住了场面:“他们什么时候胆肥了,真是,这一定是敏郡王的主意,扶疏你记下了,回头敏郡王成亲,咱们也打人拦他媳妇儿去。”
话音一落,外头就传来了扶疏的笑声:“是,主子,奴婢记着了!”
然而前头可没顾雁歌想的那么乐观,已经乱成了团。谢君瑞一身凌乱地拦在轿子面前,一声声大喊着:“郡主,君瑞对你之心天日可表,您怎么可以另嫁他们,君瑞是那样的尊敬您,像捧着天上的云彩一样捧着您,像照顾着骄弱的花朵一样照顾您,对您的心就连天上的月、水里的鱼也会感动,您为什么看不见,您为什么不看一看。”
现如今的谢君瑞可真是孤注一掷了,他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往日里敛着性子跟他来往的人全不见了,一个个看见了他就远远躲开。顾雁歌是他最后的赌注,他拿自己的来赌,可是很遗憾啊,谢公子,您觉得您这样的赌局,需要拿堂堂一个郡主下押注么?
萧永夜远远的骑在马上,怒火中烧,谢公子已经成功地把不苟言笑的萧永夜惹怒了,狠狠地揪着马缰,要不是前头太子说今天他是新郎倌,不宜动粗,于是带着几个皇子亲自押阵,他早已经上去把人给平安门上挂着了。
谢君瑞……萧永夜眯了眯眼,好样儿的,津洲候……更是好样儿的!
。
第一零二章 “公子”退散
只见太子站在谢君瑞面前,一张脸是臭得不能再臭了,这头回送亲,头回做娘家人,谢君瑞竟然敢来拦他的事,真是连命也不要了。几个皇子站在一边,脸也臭了个齐整,狠狠地瞪着谢君瑞,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旁边的围观群众这时候声音也小了起来,大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真不要脸,当初在城门外你见了没,当初不珍惜,和个丫头不清不楚,现在知道郡主的好了,想回头了,真是没脸没皮。”
“是啊是啊,那天我也看了,好不容易回屹王走了,雁郡主能嫁给靖国公,他这扯出来算怎么回事。以后雁郡主到了婆家可怎么过,他这是在往雁郡主脸上抹黑啊!”围观群众小范围里互相交头接耳,各自发表着意见。
“可不是,换了你家娶媳妇儿,闹这么一出,你能乐意。真替雁郡主不平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无耻的男人了。别说,以前看他落魄,我还觉得挺可怜,现在真应了酸秀才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群众,您不能这么精明,您明摆着就是顾次庄派来的吧,不带您这么黑的。
习武之人耳朵都好使,何况几位“有心的群众”声音稍稍大了那么点,靠得稍稍近了那么点,太子和几位皇子想不听着都很难。萧永夜听着心 里也是咯噔一下,看向谢君瑞的眼神就更加阴沉了。
太子还得保持着一国储君的仪范,三皇子可不管,一脚就踹过去:“谢君瑞,你回家量量自己的脸皮厚到什么程度了,你也好意思把这些话说出口。本皇子以前只当你是个负心汉,没想到你竟然是可颠倒是非,口吐妄言的小人。你的圣贤书文读到哪儿去了,哦……不对,我忘了曾经的‘第一公子’,如今已经不配谈圣贤书了!”
太子看着三皇子咳了一声,贵民与庶世之争在景朝由来已久,三皇子这个节骨眼上挑起来说,影响不好。三皇子立马明白了,所幸他声也不大。
“谢君瑞,你口口声声说心里有雁儿,你心里有雁儿就是这样做的吗?本太子可是记得,当初你指天誓地说,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就是要看着好过得好,就算不是跟自己过得好也要祝福,你的话是这么说的吧,本太子当是没记错吧?”太子记性好哇,光这一点就够让诸位皇子们羡慕的,平时觉不出好来,这关键时刻还真是好用啊。
谢君瑞一听当然有些被喧住了的感觉,可他今天又不是来求顾雁歌回心转意的,只是来搅臭顾雁歌的名声,让她以后一辈子都不好过。虽然也不是没有侥幸心理,可那心思已经微乎其微了:“太子殿下,奴才当时一时糊涂,误陷温柔乡,是奴才的错,圣八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佛祖也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奴才现在知道错了,奴才后悔了,也明白了郡主的苦心。郡主,请您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吧!”
三皇子一听差点一口气儿没提上来,怒目俯视着谢君瑞:“混账,你当初哪儿去了?如今雁儿已是靖国公府的一品夫人,你不觉得你省悟得太迟了吗?而且就你这样光天化日之下来后悔,你这是做戏给大家伙我看呢,还是来破坏雁儿的名声?”
太子冷冷一眼,挥了挥手:“来人啊,把谢君瑞架下去,如有反抗,按犯上作乱论处。”
太子说完话扫了四周一圈,沉声问道:“众位以为如何?”
人群中顿时爆出一片叫好声,顾次庄在后头遥遥看了一眼,眉开眼笑,暗暗嘀咕一声:“还没完呢,谢公子啊,江姑娘啊,你们都给爷等着儿,爷不把你们整残了,爷就白在京城街面儿上混了这么些年。跟我玩谣言,跟我玩空穴来风,爷是这门里的祖宗。想玩死爷,再去修个千八百年吧!”
顾次庄这次是真火了,不管搁谁身上这事都怒,天天大河大海的捞鱼,忽然在个小浅滩上翻了船,那恼火就别提了。
还没完,当然,小杏花还没出来呢,正在侍卫们架着死命挣扎的谢群瑞时,江杏雨一个侧身扑了出来,撞开了抓着谢君瑞的人。侍卫们也是被猛然间冲出来的人给惊了一下,要不然哪那么容易松开手。
只见江杏雨梨花带雨一般地跪在太子和皇子们面前,那眼都肿得跟核桃似的,整个人憔悴不已,可衬着一身白衣,看起来除了可怜却不显半分狼狈。谢群瑞好歹还浑身凌乱呢,可她这么冲过来,竟然是半分不乱:“太子殿下,请您高抬贵手。君瑞是无辜的,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痴心妄想,是奴婢攀龙附凤……”
话还没开始说呢,就被一旁的三皇子打断了:“什么攀龙附凤,谢君瑞是龙不是凤,好大胆子!”
这话其实平常的时候说说也没什么,可要真挑起字眼来说,那就真叫通天的大恩,要打要镣都是这四个字的事儿了。
江杏雨明显的愣了,准备了好久的辞儿,竟然就堵在了喉咙里,像石块一样哽着:“不,不是的,不是的……”
这时候江杏雨也不光是为了自己了,而是南陈江家送来了信,南陈江家因为她而倍受连累,各家的“关照”已经让南陈江家不堪重负了。如果江杏雨不圆回事儿来,江杏雨的母亲就会被移出祖坟挫骨扬灰,江杏雨这辈子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独独是她娘无法不在意。
“太子殿下,奴婢生来低微,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见了君瑞就如同见了天人一般,请原谅奴婢用词当。”
太子懒得理会,倒是三皇子看了一眼问:“为了他,你愿意死么?”
“奴婢愿意!”毫不犹豫地回答,虽然心里并不这么想。
三皇子哈哈一笑,皇宫里长大的人,